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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暴打一顿。原因很简单,你为王叔叔披麻戴孝,就表示你和王叔叔是父子亲缘关系。你这身打扮出席葬礼,就是昭告所有出席葬礼的嘉宾:王叔叔当年与你妈……然后才有了你。所以这种民风民俗的东西,是不好随意挑战的。
国王去世,他封地内的官员百姓,服齐衰之礼就是三天,哭灵礼后再穿五天。但是朱平槿不一样。他是蜀王的直系血亲,还是蜀王宗嗣的法定继承人,因此按照国家礼仪和五服制度,他是最高等级的斩衰。这个斩衰的服丧期有多久?至圣先师说应该有三年,应该与父母抚育子女的最短时间相吻合。这个说法并且得到了国家法律的认可。根据成例,服丧期头二十七天要穿叫花子一样粗麻不缝边的衰服,然后换穿素冠麻袍腰絰(DIE;麻带)。等梓宫放入山陵之后,朱平槿才能变服如常。
服丧期除了要穿丧服外,还要摒弃一切声色犬马的事情,并且鼓励结庐而居,以便充分表达子女对父母去世的悲哀。朱平槿当然不可能出城去搞结庐,堆在他面前要做的事情多得很。好在他有个知事明礼的妈,王妃通过长史司给朱平槿下了一道旨意,说自己身体本来有病,遇到王爷去世,心情悲痛过度,更加需要儿子照顾,要求儿子在王府里服完丧期。
这段时间朱平槿每天都去他妈那里混上一顿晚饭,母子俩有什么事情在饭桌上说不完?之所以王妃的旨意要通过长史司下发给朱平槿,实际上就是通过这种书面形式,正式昭告蜀地官绅百姓:万事孝为大,世子在王府里也在尽孝。有了这个正儿八经的理由,那些喜欢刺探他人隐私的言官,便不好随便议论了。
罗雨虹进城后,先回家陪了一天父亲。这段时间春瘟流行,得病的人多。罗名医每天拆门板开铺子之前,病人及其家眷已经在福仁堂门口排成了一长列。店中的伙计为免病人一拥而上,把店子拆了,要在开门之前提前发号。父亲这么忙,罗雨虹也就不好缠着父亲说话。
罗雨虹不好打搅父亲,但别人却来打搅她。弟弟罗景云的同学听说她回来了,集体向学堂先生请假,然后浩浩荡荡杀进了她的家门。
事情的原委很简单,罗景云在雅州写了封信给他的弟兄死党们,吹嘘他现在领兵若干,威风多大,这下把那群半大小子羡慕得眼睛通红,坚决要求重走罗景云同学走过的路。
三十几个小鬼头坐在罗雨虹的闺房里,满满一屋子。叽叽喳喳,半刻不停。云哥这样,虹姐那样。听得罗雨虹是两耳发胀,眼冒金星。最后是小红发了脾气,一把笤帚横打了出去,这世界才白茫茫真干净了。
第二天罗雨虹坐轿进入王府时,王府的城楼角楼上依然挂着白色的祭帐。她不想引人注目,便换了冷色调的襦裙,也假模假样在头上拴了根白带子。轿子没走端礼门,而是从左顺门进去,沿着王府内城西长街直接抬到了世子府大门。
李四贤早等在大门口,见到罗姑娘,连忙引到了世子府东侧小花园门口。李四贤说世子正在水池边的花轩里等她,他只能送到这里。世子有令,擅入者斩!
罗雨虹一听,转头看了四周。花园隔墙外果真放了警戒。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戎装握刀的士兵站得笔直。
朱平槿昨夜很晚才睡。他精心准备了一个讨论的提纲。有了提纲,可以防止讨论中的漫无边际。老婆回来了,或许她那不按牌理出牌的脑袋,就装着解决问题的答案。
精巧别致的花轩中,两个人对面而坐。
“我先讲下目前的形式和未来的任务。”朱平槿手拿提纲,从花轩正中圆桌子边站起来道,“我们要为包括今年在内的未来三年制定大致的发展方向。”
呵呵!他老婆捂嘴大笑。总共就两人,还形式和任务,像几中全会上作报告样!当官太久了,就是这副德行!
朱平槿的自尊心饱受打击,却不好发作。他只好老实坐下,涎着脸赔笑道:“我只是想做事认真点!”
“有什么事情赶快摊到桌面上说!”老婆变了脸。
朱平槿连忙收了笑容道:
“先说王府内部的事情。我爹死了,我依制请敕管府事。三年服制已满,才能请封藩王。因此三年之内,我的正式身份还是世子,不是蜀王。
富顺王抄了家,财产都归了我,包括他在永兴场开的当铺。太平王没有嫡子绝了嗣,是否能够特恩袭国,我不知道。大太监陈恩熬刑不过,死了。曹义诚代理承奉,成了太监的头。他领着曹三保,正在按照我妈的意思,对王府上下进行清洗。以前王爷用过的太监宫女都不会留了,都会发去守陵。那些被王爷碰过又没有子嗣的女人最惨。我妈定了,全部殉葬!哼,我妈说,这对他们是恩典!否则要砍头,甚至千刀万剐!”
朱平槿说到这儿,停了一下,让老婆自行平复心情。
“王府左护卫也在清洗。刘胖子大刑之下招了。按照他的罪行,肯定砍头!两个指挥同知,五个指挥佥事,一个镇抚,还有部分正副千户、百户、试百户,来了个一锅端。剩下唯一的指挥同知,名叫喻汝桢的,代理刘胖子职务。喻汝桢是个老文人,只会吟诗作词,对我们没有威胁。宋氏兄弟都晋升千户,掌管左护卫的实权。王府和巡抚衙门的保举文书已经随同报丧折子一同入京,批下来问题不大。
关于王庄,我和妈统一了认识。蜀藩各郡王府的王庄土地要逐步集中到蜀王府,实施统一管理。郡王们以后只收定额的租子,不能管庄子。曹三保先去找了内江王,晓以利害,内江王已经初步同意。太平王有庶无嫡,面临除国。太平王妃想庶子奉祀,正求着我,所以也同意了。石泉老王在讨价还价,估计问题不大。庆符、汶川、南川、江安、东乡、德阳等郡王还没表态,正在通过内江王做工作。若是他们不识相,早晚我要收拾他们。
长史司的左右长史,这次责任是跑不掉的。我答应给他们求情,但是他们也清楚,起码一个罚俸谴谪的处分。郑安民是正五品官,二甲进士出身,年轻能干,做事爽快麻利有决断。最关键的是,他在西安当通判,不肯与上司同流合污,共同贪污粮饷,结果遭到官场陷害,算是个良心未泯之人。所以他向我求情时,我答应留用他。待遇不变,一年一百九十二石,分文不少,全部用本色或折成银子,不用宝钞。有了我这头托底,他便抢先向朝廷表态辞官,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再说官府那边的情况。巡抚廖大亨那里,这次配合得相当积极,积极地有些过分,连抄家富顺王府这等肥得流油的事情也不肯插手。他的两个师爷被我收买了,刘名升负责和他们联系。但这次我爹之死,他除了拼命审案抓凶手,一点没征求幕府的意见,这让我觉得很反常。我有一种朦胧的感觉,以后我们举旗造反,此人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只要他再当两年四川巡抚,我们成功的概率就很大!
陈士奇是廖大亨的死敌,目前仍在蛰伏,估计他要作乱,也要等巡按刘之勃来了之后。
新任巡按刘之勃是个麻烦。廖府的李师爷是北直人,混过京师的官场。他说,刘之勃是崇祯七年进士,此后长期在中央纪检监察部门工作,也就是都察院。他在北京当都察院右佥(QIAN)都御史的时候,便以清廉耿直著称。皇帝也很欣赏他。把他插入四川,分明是要他盯住四川官场,盯住廖大亨!”
罗雨虹先前一直在静静听着,这时忍不住插话。
“我们宁愿与贪官合作,清官反而很讨厌!你看雅州的王国臣,几个小钱便打发了……”
“对!我也是这样看。这巡按不干具体事情,只管盯着别人做事。要找他麻烦,倒是有些困难。”
“不要怕,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修理他。再说了,乱世里是要讲实力的!”
“对啊!MAOZUXI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朱平槿很高兴。老婆能兼红颜知己,那是一个男人的福气,歪一点恶一点甚至丑一点都无所谓。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各种问题一大堆,但最要紧的还是军事问题!没个十万八万能打仗的军队,我没有安全感。可要大规模的扩军强军,需要各方面的条件,包括政治、经济、社会、教育、文化、舆论以及后勤装备等各方面的条件配合。我们要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不能过分刺激官府和士绅,激起他们的强烈反对,甚至把状子递到北京,引起皇帝和朝廷的警觉和反制。
所以我的办法,便是寓兵于民,寓兵于庄,寓兵于左护卫!大头放在护庄队,小头放在王府左护卫和护商队。两者之间的比例,以不超过一比二为好。王府左护卫兵额五千多,护商队再搞一万,加起来就是一万五。按一比二的比例,那就是说护庄队可以屯兵三万。一个县护庄队一千,三万就是三十个县,这跟我们目前的势力范围还有较大的出入……”
“别忙,我对护庄队有意见!”
罗雨虹盯着朱平槿的眼睛,毫不犹豫叫了停。
第一百二十六章未来方向(四)()
老婆以前从不对军队事务开口。她一向对朱平槿说,她不懂也没兴趣,所以朱平槿的提纲里,根本没有关于军队事务的讨论事项。
听见老婆反对,朱平槿有些诧异。
“我不是反对你偷偷摸摸建军。我是对你给护庄队的定位有意见!”罗雨虹向老公解释。
“我在雅州就知道,陈有福要编练护庄队,洪其惠就反对。为什么?并非洪其惠不识大体,而是农忙时节每个劳力都是宝贵的!
雨水一旦来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所有的人手都要去插秧。早一天下秧就早一天收获,第二季的稻子就多长一天,就可能多几斤收获!
收获时节更紧张,天一晴便要赶着收割。若是晚了半小时,天下大雨了,一年的收获都烂在地里!
可农闲又与农忙相反。农闲的时候,庄户们个个耍得磨皮擦痒,早晨九点钟都不起床……”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叫护庄队,必须与农庄结合在一起。农闲时都练兵,农忙时都下地干活!陈有福说过,土暴子来了,见人就杀。只有男女老幼一起上,才可能打赢!”
“嗯,老婆说的有理!李崇文也提出了这个问题。看来一线工作的同志,意见是一致的!”
朱平槿沉思许久,这才又道:“以前我设想一县一大队,先建一个基干中队;一中庄一中队,先建一个基干小队。看来这种做法过于理想化,明显脱离了实际。这样好不好:我们略作修整,县庄两级的军事编制不变,在县级先建一个基干中队的做法也不变。但在中庄一级,我们灵活处理,不要强行推行什么基干小队。农闲时全体男丁都来参训,农忙时全体都下地干活。这样,既能扩大兵源基数,又提升了整体训练水平,还能强化王庄对庄户的组织管理。一旦开战,我们随时可以从地方动员抽调足够的兵源!”
朱平槿及时转向,向老婆靠拢,于是罗雨虹大度地表示理解。
“你这种分法,以前农村叫脱产、半脱产和不脱产。你是城里人,没在农村呆过,所以不晓得很正常。但一个连守整整一个县确实不够。陈有福和洪其惠建议,大队下面再搞两三个架子中队。架子中队平时农闲搞训练,战时动员补入兵源。只要训练充分,拉出来一样打仗。”
朱平槿略一想,大赞道:“全脱、半脱和不脱。简单易懂,这个名字好!”
“好,通过!”罗雨虹一锤定音。
她说着,弯腰从随身的化妆竹篓里捡出来支鹅毛笔,又拿出墨水瓷瓶蘸了水,开始记录。
“你这个是好东西!你就是用这个给我写的信吧?”朱平槿凑过来问道。
“别打岔!继续开会。”
“军队还有个大问题,干部短缺!军事干部政工干部尤其缺乏。我把云哥儿这个毛孩子推到前台,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事情我想过。”罗雨虹不等朱平槿说完,立即插话道:“军队这样,王庄也这样。你知道的,洪其惠非常排斥宦官,他是把王庄当作了小县衙,把庄头当成了九品官!所以,他一心拉拢读书人来做事。可那些读书人又不买帐,弄得他两头不是人。
正巧了!昨天下午罗景云的同学来烦我。他们要学云哥儿当兵,小红把他们打了出去。我想,既然云哥儿都是营级军官了,那他的同学也能带兵,只是要……”
“办一个军政干部大学!”朱平槿迅速抢回了自己的发言权。
“既要选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