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迎头痛击,他们依然调集最后的力量,鼓起最后的勇气,向布阵于嘉陵江左岸和乘虚进占巴州的官军和护国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击。
这时,双方都像搏命的公牛一样,夹紧了尾巴,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四蹄和那能致命一击的大牛角中。两牛以命相搏,在一瞬间,似乎僵持住了,彼此间位置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然而,细心的人能从公牛微微颤抖的四条腿上看出端倪:
谁在这场生死搏斗中稍一泄劲,谁就永远丧失了机会!
不过土暴子虽然反应机敏,行动果决,却显然漏算了一招: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保宁兵变竟然这么快就被蜀世子朱平槿平定了,一支千余人的精锐援军很快便要向战区开来。更要命的是,他们熟悉的官军,像变了一支军队,变得敢打敢拼敢消耗了。
晨曦之中,肃杀的气氛笼罩着巴河南岸的巴州城。
正月二十七日早晨辰时,隆隆的战鼓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不多时,巴州城面向巴河的大、小东门一起大开,约两千官军鱼贯走出了城门,然后一个右转,沿着江岸与城墙间的宽阔田地向南行进。即将到达东城与南城的交界处,官军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止步列阵,最后组成了数个密集的方阵。
方阵中,刀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方阵之后,有两百余骑兵殿后,簇拥着“王”字红旗;在各方阵之前,又有数百弓箭手和火铳手列成数个横排。他们将发扬官军对土贼远距兵器的装备优势,力争将土暴子的阵势一举打散,或者重挫土暴子的战心。
官军在一大早便出城交战,似乎大出乎于土暴子们的意料。当官军组成阵势并开始在旗鼓的指挥下向前推进时,他们才乱哄哄地从简易的营寨中跑出来在营前列阵。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到处乱挤乱窜,直到官军阵型已经推进到不足两百步,土暴子们才勉强排成了一个没棱没角的大方阵,然后在其首领的一声叫喊声中,凭借其人数优势向官军压来。
巴州主将王祥并没有站在他的大旗之下。相反,他和吕年玉带着几个家丁已经来到弓箭手背后。当王祥站在马上看见土暴子乱哄哄的阵势后,他阴沉的脸上终于拉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主将脸上的微妙变化,没有逃出副将吕年玉的观察。他向王祥一抱拳:“今日请将军殿后压阵,看末将前方破贼!”
“贼人不过四五千,装备简陋、战阵不整。破贼易尔!”
王祥并没有对吕年玉的豪情壮志加以鼓励,反而告诫道:“不过以贼兵区区之数,就敢于在旷野中下营,本将担心贼人有埋伏。”
“管他有无埋伏,送上门的肉,先吃了再说!”吕年玉和他的战马已经跃跃欲试了。
“好!但本将严禁你擅自越过南龛山一线!打到南龛山,你便要整队驻军,等待本将前来!听明白没有!”
“末将得令!”
当王祥拨马远去,一丝羞愤与不屑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慢慢浮现在吕年玉平静的脸上。他狠狠拉了拉马缰,等战马吃痛不住发出长嘶,吕年玉对身旁的掌旗官大吼道:“打起本将大旗,跟随本将前进!”
……
二十七日早晨,戎装已久的朱平槿脱下了简陋的护国军服,换上了华贵的世子常服。他头戴翼善冠,外披猩红衬边狐毛大氅,内着靛(DIAN)青蟠龙蚕丝袍,在原寿王府承运殿的殿前平台上正式接见了贺有义的母亲贺孔氏、舅舅孔尚学、贺有义的妻子贺秦氏、贺有义的妹夫侯应起、妹妹贺凤仪夫妇,以及贺辅、贺永年、贺桐三爷孙。
寿王府的承运殿平台相当破败,有些地方竟然长出了蓬蓬青草。承运大殿梁倒屋歪,更是不堪入目。但这次接见的规格并不低。除了蜀世子朱平槿之外,还有四川巡抚廖大亨,川北道葛奇祚等四川高官陪同。招抚事了连夜赶回的大秘程翔凤、幕友钱维翰、蜀王府良医正李谅德以及前来保宁前线采访的镇国将军、复兴报新任总编辑、内江王府的庶八子朱平榭和十几个新进的小太监则或坐或立,侍从两旁。
那十几个小太监,是曹三保打发来加强侍从力量的。领队的便是为朱平槿送信到成都的小太监杨薛涛。
至于良医正李谅德到保宁府,却不是因为及时得知了朱平槿蛋痛的消息而专程前来的。
习惯了春季例行体检的罗姑娘,想着自己的老公在外奔波便觉不踏实,于是将李谅德这位最优秀的保健医生派来为朱平槿体检。
除体检之外,李谅德还有一件任务。
开春了,按时令是春瘟开始泛滥的季节。肥皂局为川北疫区赶制了几万斤特制的加药肥皂,于是罗雨虹便打发李谅德顺道带着这批物资过来。从成都到保宁来一趟不容易,夹在这些物资中的,还有若干套朱平槿换洗衣裳。
李谅德昨夜子时到的保宁,听说世子身体有痒,卧床养病还在处理政务军务,立即揪住侍从太监张维痛骂一顿。他不顾张维的阻拦,冲进了朱平槿的寝院,逼着朱平槿将裤子扒了,认真拨弄了一番朱某人的羞处才肯罢手。
李谅德的一番折腾,使朱平槿早早睡个懒觉的打算再次落空了。今朝朱平槿召见外臣,这李谅德又主动贴上来,几个眼色都赶不走。朱平槿无可奈何,只好任其自便,一起上了这破烂长草的寿王府承运殿平台。
见礼毕,一番寒暄,朱平槿切入正题。
“孔门北、南两宗不忠不义之陈年往事,尚要查得水落石出方可奏报朝廷。”针对孔氏派贺辅送来的举报信,朱平槿沉声答复道。
见座中诸人闪出一丝失望,朱平槿又微笑道:“大明沉疴已久,廓清海内非一时一事所能为之。顺庆蓬州、广安两州,打跑了土暴子,百姓纷纷返家。正是百废待兴、百业待举!此时革故鼎新,便是最佳时机。”
革故鼎新、最佳时机?世子的话有所暗示。
贺孔氏与她的弟弟一对眼,都明白了:世子不是不管,是时机不对。
刚才的话只是开头。朱平槿今日接见的主要目的,便要借着孔氏南北两宗之争与孔氏宗法传承的标准之争,向天下读书人传递一个清晰准确的价值取向和行为规范。
“本世子提倡护国安民,天下太平。何谓护国?何谓安民?其实质便是内平乱贼,外御强虏!如今海内兵匪交替,正是窥探人心、查知忠义之时。若逆天意、违民心,古语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
孔氏一门,至圣先师之嫡脉也。内修于心,外修于行,平贼御虏,孔门份内事也。如为之,便合了阳明先生之主张:知行合一、止于至善;如不为之,尚有何面目祭祀孔氏先祖乎?”
朱平槿一席冠冕堂皇的官话,不知是否所有人都听懂了,反正有一个老头听懂了。
孔尚学从绣墩上起身禀道:“世子,老夫忝为孔门嫡脉,若能为世子护国安民大业效犬马之劳,当不吝为之!”
“甚好!保宁府阆苑仙葩之地,文脉深厚、文气所聚。本世子意在阆山锦屏书院,建一个护国安民儒学研究会,就请孔老先生为会长如何?”朱平槿亮明了自己的意图,就等有人接招。
“老夫诚惶诚恐之至也!老夫不仅要把平身所学尽数献出,还要将孔门弟子召集起来,一起为护国安民大业摇旗呐喊!”
这个老头厉害。一句“孔门弟子”,就把天下读书人都囊括了进去。
“甚好!甚慰!”朱平槿达到了目的。
有幸赐座于世子侧后的朱大记者,一支炭笔在采访本上沙沙作响。职业敏感性告诉他,南孔的重要表态这两天内一定要上头版头条。
这时,朱平槿的关注重点已经转到了侯应起身上了。这是一位仪表堂堂的年轻将领,俊朗的脸庞有棱有角,十分英武。相比较而言,贺有义的妹妹贺凤仪倒是姿色平平。
朱平槿露出和蔼的微笑,对这位招抚了王朝阳,立下了头等大功的侯氏将领以手相招,让他坐近些便于亲切交谈,传递蜀王府对川北将门的重视和关怀。
“将门虎子,终得一见乎!”朱平槿对侯应起大声笑道。
然而,率先带着绣墩跑上来的不是侯应起,而是比侯应起坐得更远的小朋友贺桐。
第四百零五章 风暴肆虐(四)()
王祥所部与土暴子在巴州城下会战,马乾、张奏凯所部在渔溪场苦苦支撑。距离巴州以南约百里之遥的铜城寨地区,楚军贾登联部也与蜂拥而来的土暴子展开了混战。
铜城寨地区是一个典型的巴山间的深丘低山起伏地形,距离东北的恩阳镇约三十五里,距离西北的渔溪场约五十里,距离西南的金城寨约八十里。铜城寨以南十余里有一条高耸的山梁,将铜城寨与仪陇县的三蛟镇隔开。山梁中的隘道被道边高地上的天堡寨控制。
铜城寨以东数里外有数道南北横亘的平行山梁,名曰八门坎。从金城寨到巴州的官道从南面而来,过了天堡寨,越过恩阳河支流大坝河,经铜城寨与八门坎之间的平坝地穿过。官道两侧平坦,有近千亩浅丘耕地。
蜂拥而来的土暴子占据了天堡寨、大坝河桥梁以及八门坎高地,切断了贾营与金城寨的联系,把官军团团包围在铜城寨地区。
幸好周常忠提前一步见到贾登联,告知了王朝阳叛乱的消息。贾登联不退反进,主动将战兵、辅兵都收缩在了铜城寨地区,依托优势的地形和充裕的补给,摆出了一副死守待援的架势。
……
铜城寨、香炉寨、岳王庙,三个据点都建在一条下长上短的“C”字型山梁上的山顶险要处。香炉寨在东北,铜城寨在西,岳王庙在南。而这个变形“C”字环型山梁所环围的底部中心,残存着十几户破败民居,便是贾登联的中军所在——铜城寨村。
“妈的个巴子!大清早这帮土暴子就沾上来了!不砍掉几十个脑袋,他们还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
满脸虬须的贾登联骂骂咧咧地撞开草庐的半截房门。他来不急喝口水润润喉咙,便一屁股坐上房中的那张歪歪扭扭的圈椅。圈椅在人体和铠甲双重份量的冲击下,无可奈何地发出嘎吱一声,依靠木件的变形,勉强承受住了上面的重压。
“将爷威武!”
紧随贾登联进入房子的中军杨维栋满脸堆笑,身上还带着人血的腥味。
“贾将爷亲临战阵,土暴子望风披靡!”
或许杨维栋觉得“望风披靡”四字是今早蹦出的神来之语,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贾登联一边享受部下的恭维,一边不好意思地制止了杨维栋:“好了!你问过周队长没有,王府大军什么时候上来?”
杨维栋正自个从角落里搬出一根破板凳来坐着。听见主将发问,他连忙回答:“周队长跟我们一样,也被土暴子困住了,他哪能知道王府大军什么时候上来?不过,他是王省吾的副将,王省吾率军离开金城寨时,言之凿凿告诉他,世子绝不会坐视土暴子打穿嘉陵江防线,定会从广安、岳池一带抽调大军前来增援。只是增援的方向有几路,张奏凯、王祥、还有我们,世子先增援哪路,他也没底。”
“该死的王朝阳!万一王府军不能很快解决王朝阳,就会把世子拖住!无论如何,世子总得先将保宁府夺回来!”贾登联说着,在圈椅扶手上狠狠一拍。圈椅受了人的怒气,不得不再次发出一声嘎吱。
“将爷所言极是!”杨维栋赞道,“不过我们贾营在世子爷面前,好歹比张奏凯和王祥亲近些。再说了,周队长还在我们这儿,王府不可能将他丢了。好歹他也算是王府一员大将,享受副营级待遇!”
说起待遇,贾登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老鬼头,你说我们以后投入蜀王府,会享受个啥待遇?”
“这可说不好,护国军的军职授得可精贵!”
杨维栋不敢空口白牙给自己的将爷乱开支票,不过精明的他很快便找到了给将爷宽心的说辞。
“末将听说,护国军出兵成都时,鲁印昌是从二品的四川都指挥同知,刚开始授了个副团,与陈有福与贺大哥一样。曹勋是标营坐营参将,刚开始只是营级。最近打下渠县后,王府军的将领都有升赏,他俩好像也升了正团和副团,不过实职仍是副团和正营。
将爷是武三品的参将,品级与曹勋差不多,可能初授个副团。如果这次打得好,末将以为一个正团没问题!
至于副旅,末将觉得有点悬。不过王省吾不是让周常忠给将爷带话吗?他们可以把广安的人头分点过来!我们是客军,一颗首级算两颗,如此……将爷,您想想,一个总兵投过去,这在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