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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监视的,跳窗水遁是最佳选择。虽然凭他的身手,暗杀小队未必能挡得住,但中了银环蛇毒,他耗不起时间!危急时刻,段文轩忙而不乱,进账而不失理智,居然能早早想好退路,可见不一般。
窗外传来清晰的扑通声,显然,这个混蛋溜啦!
挨了段文轩一记霹雳脚,腰差点折啦!瘫软在地的大平光一老半天才明白,这个丧门神已经消失。他来不及庆幸,也顾不上疼痛,先关好保险柜,随便拿衣袖划拉一下脸上的血污,哆里哆嗦爬起来跑到后窗口观察,夜风吹拂、大河呜咽、黑暗无边无际,什么都看不见。
太恐怖啦!
胆战心惊的大平光一拼命摇摇脑袋振作自己,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
他不顾两腿发抖,踉踉跄跄回到书桌前,恶心万分地抓起那根手指,看也不看扔出窗外,然后吸口长气,重新摆正台灯,扒拉下衬衣团成一团当抹布,连脸带脖子一顿胡揩。然后把血迹斑斑的衬衣也丢进大河。关好窗户关了台灯,迅速奔三楼。
老婆孩子没事?
因为太慌张,居然没看看楼梯,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拐角处,蜷曲着一个黑影,能是谁?小林正树!起初他趴在门外什么都没听见,但段文轩中毒后,按捺不住惊恐和愤怒,骂大平光一时忘记了压低声音,外面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下的事奇怪着呐!如果屋里的对话小林正树没听见,他一点不会觉得异常。背着苏联特工嫌疑的大平光一与夜半爬楼而来的客人,能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反而糊涂啦,怎么回事?难道来个绑票的?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太水头上动土敢绑架大平光一?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啦!
尤其令小林正树蒙圈的是,他并没有听见段文轩跳河水遁的声音。起初误以为大平光一慌慌张张上楼,找老婆再要几条小黄鱼,好打发绑匪。见识了那么久,当然知道三楼住着家属,可等了老半天没见到人影!他溜到三楼看看,房门紧闭无声无息,显然饱受惊吓的大平光一已经不准备再回二楼。
小林正树顺着楼梯再次返回二楼,书房也寂然无声。爬楼进来的那个人哪去啦?不是已经拿到小黄鱼啦?怎么还不走?难道还在书房里?到底发生什么啦?
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发信号叫手下闯进来,监视就彻底暴露!如果能拿到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的证据当然好,就此噼里啪啦逮捕大平光一,豪情满怀完成鸠山寿行的托付,只等着立功受奖;如果拿不到怎么办?大平光一身份特殊,到时候在上层面前叫起撞天屈来,恐怕鸠山寿行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兜不了背着走。
难道放弃?站在书房外面的小林正树实在不甘心,一扇薄薄的木门,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掩藏起来,令他听而不见、令他抓心挠肝、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几次强迫自己转身下楼,可两脚就是舍不得挪窝。最后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单膝跪地悄悄把房门推个缝儿。爬楼而入的人身手非同一般,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前后窗帘都被段文轩掀开,外面的星光照进来,书房比走廊里亮堂多了。隐在门后的小林正树像猫一般瞪大眼睛,最终确定书房里根本没人。眼前的景象令小林正树更加糊涂,明明看见外人进来,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哪去啦?自己一个人可以眼花,外面那么多手下难道统统眼花啦?
他蹲着溜进屋里,无声掩上门后按亮随身携带的手电筒,第一眼看见的血污!到处都是!小林正树愈加纳闷,从上楼时的动作看,可以确定大平光一绝对没有受伤,莫非血污是绑票的?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没听见打斗声,再说大平光一手无缚鸡之力,十个加起来恐怕也抵不了那个绑匪。
不过,小林正树还是有收获,很快就从地板上淋漓的血迹判断出,绑匪跳窗投河逃走!他悄悄拉开窗户望望,恢复原状后闪身离开。心里已经有明确打算,待天亮换班后,立刻向沈春丽汇报!今晚发生的一切,太离奇!
绑匪莫名其妙上门、莫名其妙受伤、莫名其妙跳河逃走。虽然难以解释但毕竟好说。奇怪的是,吃了大亏的大平光一并不声张,蔫巴巴躲老婆屋里当缩头乌龟。按理来说,凭他的身份地位,一个电话就能叫来日军宪兵队,为什么不呐?
然而,等上午九点多小林正树匆匆赶回沈春丽家时,沈春丽已经带着姜玉凤和吉永贞子的两个女随从,在暗杀小队成员的保护下逛街去啦。被迫离开成都来上海,期间又遭遇那么多坎坷,姜玉凤始终坚强地挺立着,她的心胸、她的意志、她的见识,绝非普通人可比,已经隐隐约约知道,沈春丽绝不是汉奸。
如今娘俩的交情非同一般,老太太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平时居家过日子,简直有一家之主的威风。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四个女人!加上沈春丽一方面为了给姜玉凤宽心,一方面为了笼络两个日本女护卫,有意逗大家开心,场面岂能不热闹?
于是诳完百货逛商业街,逛完商业街逛小吃街,虽说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下百业凋零,可人们总得设法寻活路。加上四面八方的逃难人都进了租界,所以大街上摩肩擦踵、熙熙攘攘。第一次上大街的姜玉凤,眼睛简直不够使。但刚从第一家百货公司出来时,沈春丽脸色不易觉察地突然一变,马上又恢复正常。没事人似地挽着姜玉凤胳膊,笑眯眯地介绍各种新奇玩意。
整整逛了一天,傍晚时街上的人流益发密集,大家已经十分辛苦。沈春丽指指不远处的豪华西餐厅,笑着道:
“阿姨,我请您吃大餐,开洋荤。”
姜玉凤抿抿头发呵呵大笑,满口东北嗑:
“丫头,你可别糟践钱啦!洋人整的玩意,看着挺好其实没内容。还得舞刀弄叉,吃顿饭比刨一亩地还累人,咱们还是吃中国的。我看前面的鲁菜馆不错,就去那儿!”
连几名护卫都被逗笑啦,大家都很放松,身边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冷不防沈春丽脸色骤变,凌厉地冲护卫们一使眼色,把姜玉凤往他们堆里一推,两男两女四个护卫立刻如临大敌,各自伸手入怀握住手枪!裹住姜玉凤就往巷子口退!
沈春丽猛然一回身!直面一个闲逛的小伙子。动作太突兀,以至于两人的鼻子尖儿差点撞一起!不待那个小伙子有反应,沈春丽的双手已经搭上他肩膀,死死扣住锁骨!这是有名的擒拿术!对方稍有反抗,两条胳膊立刻就得被废!
也就一霎那工夫,小伙子脸上的表情由惊讶转为微笑,纹丝不动低声窃笑着道:
“沈小姐,我可不是段文轩,你再用力我就死啦!”
十足的女人声音!居然还知根知底,来者不善!
第二十八掌 南造云子的真面目()
虽然戴着鸭舌帽,但对方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年轻姑娘,说话时眼波流动,神态娇憨,声音嗲嗲的,叫人不得不心生怜惜。居然认识自己?惊讶不已的沈春丽赶紧放手,心里愈加疑惑,并没有放弃戒备。
“鸠山先生不止一次称赞过沈小姐犀利的眼神,果然名不虚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对方扫视一下周围,低声道,“去饭店里坐坐,如何?呵呵,忘记自我介绍啦,南造云子!”
被小鬼子自豪地夸奖为“帝国一枝花”的女间谍?这个在战争爆发前就潜伏在南京、依靠姿色把好几个国民党高层拖下水、成功攫取了大量机密的美女蛇,居然以这样奇特的方式找上门来!得与她抻量抻量!再说,南造云子可能也有要事,没准带来佐佐木石根的命令。
倒吸一口凉气的沈春丽雄心顿起,当下也不解释,走到姜玉凤身边低声道:“阿姨,我有客人,叫他们陪你吃饭。最新章节到百度搜索…《天意文学网》。”
姜玉凤扭脸看看两男两女四个护卫,撇撇嘴道:
“和他们吃饭有屁意思?你有事我就回去。”
老太太性子拧、脾气暴、胆子肥,沈春丽还真怕她单独行动时闹妖,出差错不好交代。因此立刻冲两名女护卫点点头,示意她们保护姜玉凤先行离开,留下两个暗杀小队成员帮自己把风。倒不是害怕南造云子,而是黄宝提醒过,照片上报以后外出务必小心。
目送姜玉凤离开,还没等沈春丽回身,两名暗杀小队成员突然都挺直身子,好像要敬礼的架势。已经摘下鸭舌帽的南造云子不知何时走过来,丹凤眼、高鼻梁、鸭蛋脸、尖下颌,板寸、蓝色条纹三件套西装、高跟鞋,乍看玉树临风,遗憾的是骨架太小,仔细端详则有点做作。整体来说相当出众,早就计划与南造云子一较高下的沈春丽,不由得想起黔之驴。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憫然,莫相知。
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已也,甚恐。
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可以把南造云子想象成黔之驴而把自己想象成老虎!但沈春丽绝不敢掉以轻心。一来南造云子太有名,日军上下传诵已久,绝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二来,今天南造云子的出场太特别,好像也有比试的意味在。
两名暗杀小队成员长期跟随鸠山寿行,显然接触过这个赫赫有名的女特务,从表情上看不无敬畏,看见她自觉摆出立正姿势。南造云子倒很随和,挥挥手笑着对沈春丽道:
“那个老太太就是郑元龙的母亲?传闻中的豪门女土匪?在营口没少听她的传奇故事,可惜,已经难以找到往日的英姿啦。以后有机会倒要见识见识。”
一身男士打扮,但她的声音很低很媚,脸上总带着吃吃的笑容,尤其说话时靠得非常近,好像随时准备偎依。长期担任佐佐木石根警卫,使得沈春丽把距离与安全划了等号。没得到允许,任何人走近身边都会引起她强烈的警觉。南造云子的举动,令她十分不习惯。加上南造云子对姜玉凤的评价也有点刻薄,不觉回击道:
“虎老雄风在,老太太面对段文轩时的风采你没机会见识。”
心情超好的南造云子指指姜玉凤刚才选定的鲁菜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走上前与沈春丽并肩前行,低声问:
“沈小姐,你什么时候发现被我跟踪?坦率讲,这是我第一次跟踪失败,呵呵。当初鸠山君夸奖你时,我还以为他吹牛哪。”
仍旧靠得非常近,说话时还仔细打量,目光中含义丰富。沈春丽明显感觉不自在,稍微拉开一点距离道:
“我们早上出门时,半路上跟来一辆黄包车,坐车的姑娘穿白底儿碎花连衣裙,就是你;离开第一家百货公司时,门口有位穿土蓝布白花褂子、黑布裤子的大嫂,还挎着篮子,那也是你;等我们在大街上闲逛,你则打扮成现在的样子,忽左忽右忽前忽后跟着。
”
声音平和淡定,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意思,但语气却不容质疑。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饭店,要了一个单间,点了几个简单的炒菜,待伙计离开后,南造云子赞叹道:
“我今天带了大队人马支援,还带了专车用来化妆,没想到刚露面就被沈小姐识破。了不起!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据说女特务川岛芳子就极其喜欢男士打扮,可惜沈春丽没机会瞻仰,今天有幸见识了女扮男装,她在心里大摇其头,怎么看都是个四不像!远远不经心打量还可以蒙混,经不起近距离仔细推敲。司马俊有言:地下工作者,最好的伪装就是不伪装,保持自然!以此类推,最好的化妆就是不化妆!
“南造小姐太客气啦,”面对可以跟鸠山寿行搭档的人,沈春丽不敢托大,但又不想太谦卑,因此一本正经道,“先生临行时有命令,工作上服从你的领导。”
先生自然指佐佐木石根;工作则是调查大平光一;服从则有点夸张,只不过为了防备后患,由来头更大的南造云子领衔而已。
南造云子没有继续开玩笑,正色道:
“沈小姐,没有服从一说,我们搭档,以后请叫我廖云菲。”
合作?很给面子!廖云菲或许是南造云子在公开场合使用的化名,当不得真!第一次见面,彼此完全不了解。对方不但大名鼎鼎,而且目前是上海日军宪兵队特高课科长,又直属东京大本营,实打实的当权派,地位恐怕不输陆军大佐松井义雄。即使有佐佐木石根与鸠山寿行面子,沈春丽在人家眼里也算不上人物。
继续保持低调,沈春丽连忙道:
“合作不敢当,能在南造小姐领导下工作,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