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由六间新起的红砖青瓦大屋和青砖黑瓦旧屋组成的院子,再栽种着松、柏、枣、竹等树木。
早春之时,暴雨倾盆,天地间的绿色都少了些意趣。然而,学堂之中,传来郎朗的读书声: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正是乡间、私塾里常见的蒙童课业中郎朗上口的神童诗。八十多名学生,年纪大的有十几岁,年纪小的刚刚蒙学,都在认真的朗读,声调抑扬顿挫…
族学讲师骆宏短须小眼睛,身量中等,快四十岁的年纪,神情严厉的在学堂课桌间来回踱步。
贾家的族学,随着贾环去江南,下人里面的培训班早就不办了。但是,开始对所有的贾家人,包括下人的适龄子弟招生,进行小学教育。甚至,和贾家沾亲带故的人家的孩子也收。
族学提供饮食,足额的银钱补足。毕竟十几岁的孩子在古代算是劳动力了。但是,有一条,要考试。旬日一小考,一月一中考,三月一大考,半年一终考。优着奖,劣者罚。采取末位淘汰制度。每年总有那么一些被淘汰出去的童子。
族学规则,人手手抄一册,违者最严厉的便是开除。
大课之外,又根据进度不同分数个小班。族学的老师除了骆宏,还有张四水、柳逸尘。今年正月开学,在乡下老家躲风头,闲的无聊的刘国山也来当了个小学教师。当年的国子监生案的影响差不多快要消失了。
课程有:四书、诗经、算术、钱粮、管理、经商、体育等。
骆宏迈步往门口走去,脸色不悦,他已经看到外头是贾宝玉的两个长随在冒头。别影响他上课。
骆宏路过秦钟的课桌边时,秦钟给吓的微微一个小哆嗦。他胆子比较小。他家中如今就剩他一个人,老父都给他气死了。他和水月寺的智能偷欢给老父撞到。他又羞又愧,大病了一场,但因学校要求每日跑圈锻炼身体,他倒是撑过来。
骆宏走到教室外,四十五度角斜了一眼,昂着头不说话。李贵和茗烟两人陪着笑。别说什么豪门贵仆的屁话,眼前的骆先生是秀才相公。有功名的读书人。他们俩即便是宝二爷的跟班,又算哪根葱?
茗烟笑呵呵的道:“骆先生,宝二爷今日病着了,特派我来向您老请个假。”
骆宏板着脸,伸出手,“把家长签过字的请假条拿来。”
茗烟一愣,“啥?”族学,还有着规矩?宝二爷偷懒不想读书,敢找老爷签押?嫌命长了不成?
骆宏冷哼一声,厌恶的挥挥手,“你们走吧。别影响我教学。”他自是懒得和两个奴仆废话。这还是他因为国子监生案,脾气改了些。换作以前,他不骂人才怪?
贾环已经委托江兴生给他送了一封信。有些事,他心里有数。所以,开学考试照旧。不能一开始就坑,针对的意味太明显。
回到课堂中,骆宏将讲案放到讲桌上,道:“今天我们讲授诗经。”他的本经是诗经。
…
…
宝玉在贾府内得了茗烟传进来的口信,琢磨了一下,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族学,毕竟是环老三的地盘。当初环老三就没安什么好心。
宝玉想了想,去贾母面前讨了个话。
贾母自是安慰了他一番。在贾老太看来,宝玉有点小病,不上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贾环要敢闹幺蛾子,她也不是吃干饭的。
但是,贾环的套路,贾母自是想不到。
时间,便这么一晃而过。宝玉恢复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学节奏。
正月底,族学考试。贾宝玉的考试成绩略有下滑。贾府里除了猜灯谜,倒没有别的事。今年这个年,实在是过的有点忙。都在休息。
二月十日,族学考试。贾宝玉考试成绩滑到他所在的小班的中下,二十三名童子,排十六名。
…
…
这天下午,贾政沐休,在外书房中和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清谈。白师爷不在,他是实务派,自然不跟着混这个圈子。
贾政现在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都是在家中和清客们闲谈。话说,政老爹如今是国丈,有多少“必要”的应酬?都是别人上杆子来求他。
日子逍遥、惬意。一如往年。唯一的区别在于,他在笃定的等着升官。
正聊着前朝旧事时,外头的长随李十儿进来回报道:“老爷,族学的骆先生来了。”
贾政微微一愣,随即道:“快请。”
一屋子清客都赶忙站起来。这倒不是因为贾政的缘故,而是童生、读书人面对生员的一种自卑。
骆宏一身澜衫,拱手给贾政行了一礼,说明来意,“贾老爷,令郎在族学中考试中成绩下滑严重。这是成绩单。在下身为师长,教书育人,亦有一份责任。特来与贾老爷沟通,务必要使令郎重回正轨。”
贾政、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等人肃然起敬。程日兴道:“骆相公如此负责,真乃师长楷模。”
贾政忙接过骆宏递来的成绩单,看着上面的百分成绩,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下。两个字在脑海里冒出来:孽畜!
当然,我们都知道有个词叫做“家访”。
骆宏和贾政谈了小半个时辰,详细的了解一遍情况,又说了家长要注意什么的,一番话,告辞前道:“二月十五日晚上,针对这次考试成绩,族学里要请各学生的家长齐聚,谈一谈。还请贾老爷赏光出席。”
贾政要说喜不喜欢宝玉,那是毋庸置疑的,经常抽宝玉,只是恨铁不成钢,骆先生上门来,要他去参加什么聚会,研讨教育之法。为宝玉,他当然是愿意费一些时间去的。
当然,我们都知道有个词叫“家长会。”
一般而言,只要老师祭出这两样法宝,再皮实的熊孩子都得歇菜。除非他不怕他老子。
…
…
宝玉对某些事情是一无所知的。贾府里平静如水。大概有点波动的就是,看了好日子,准备于二月二十二日将宝玉、姑娘们搬到大观园中去居住。
这是贾元春的吩咐。元春因编撰大观园题咏,想起大观园的景致,怕贾政敬谨封锁,不敢使人进去骚扰,倒是荒废好园子。派夏守忠来传谕,让宝玉、姑娘们搬进去住。
这天下午,二月十八日的会试日近。贾府中有一股别样的焦躁气氛。贾宝玉自是从宝钗、黛玉等人的身上感受到。感觉非常没意思,在抱厦厅外的花枝下,带着麝月、四儿陪着探春的大丫鬟侍书、翠墨研磨制作胭脂。
春日正好。宝玉兴致正好的时候,鸳鸯和晴雯路过,停下来说几句话。鸳鸯道:“二爷又在淘汰胭脂?”
晴雯比鸳鸯还要出色,标致。但宝玉是不敢沾晴雯的,他吃过亏。起身笑着对鸳鸯道:“好姐姐,总不及你嘴上的好。将你嘴上的胭脂赏给我吃了吧。”
鸳鸯就笑,拒绝道:“这也是能吃的?”
宝玉如何肯依,正说笑时,金钏儿快步小跑而来,“二爷,老爷在太太屋里,正找你呢。说要拿棍子抽你。”
宝玉一下子给唬的!脸色瞬间变得卡白。至于吃胭脂什么的,自是都给忘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精髓所在()
贾府中路,东跨院中。贾政正在屋里生气,时而严厉的喝问道:“那孽畜找到没有?找来见我。看我不抽死他。”
贾政脸上阴云密布,随身服侍的丫鬟们如彩云、玉钏儿、彩凤等战战兢兢,都躲到外面去。屋内气氛压抑。
王夫人坐在炕上,看贾政气成这样,哭着道:“老爷有话要教训宝玉,慢慢的说,气着自己身子岂不是罪过。”
儒家的礼法:夫为妻纲。不管王夫人是多么厉害的角色、人物,贾政发怒,她要劝,也只能放低身段,绕着弯劝。
红楼原书里,王熙凤把贾琏捉奸在床,贾琏还敢撒泼,拿剑撵着王熙凤到处跑。这要在现代,简直不可想象。此时男子,女子的地位大抵如此。
贾政怒声呛着夫人,“我早就被他气得快要死了。还有什么罪过不罪过。他听我一句话?我叫他去读书,他倒好,正月十八日开学,这一月里来,去了学校几次?”
王夫人呜咽的哭着,心里回过神来,原来是为读书的事。心里倒是放了一大半的心。那年不为这事闹几回?
三春居住的抱厦厅就在东跨院后面,距离并不远。片刻后,贾宝玉就跟着金钏儿到东跨院正房里。
宝玉小心翼翼,磨磨蹭蹭的从门口进来,小声道:“母亲,我来了…”父亲气呼呼的坐在桌边,母亲在炕上哭。看这情况,心里顿时发苦。只能寄希望于茜雪早点赶到老太太屋里。
“孽畜!”看着宝玉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贾政气就不打一去来,心里的旧账、新帐一起翻起来,愤怒的将手边精美小桌上的茶杯拿起来,砸在宝玉脚下。
这对一贯儒雅,讲究世家公子哥体面的政老爹来说,极其罕见。但,谁知道他在族学家长会上是什么心情?
他昨晚回来,夜色已深,在书房里歇息的。一大早去上朝,中午给户部侍郎赵侍郎请去吃酒。下午在公房中批了公文,到现在才有空回府进来,宣泄他心中的怒火。
宝玉吓的一哆嗦,往后躲了一步,然后如同鹌鹑样的低着头。看得王夫人一阵心疼。
“孽畜,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读的什么书,考那么一点分数,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燥的慌!”贾政咆哮的拍着桌子,实在太气了。他贵为贾府之主,嫡子的成绩竟然是中下,他昨晚在族学的瓦屋里,老脸都丢尽。
再想想即将参加礼部会试的庶子,贾政心火更盛,起身去找棍子抽宝玉。
把宝玉给吓的两股战战。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他父亲要抽他,他难道还敢跑不成?
贾政、王夫人起居的地方,要找根棍子还是很难的。王夫人一边哭,一边劝。贾政还没来得及打宝玉,贾母的大丫鬟琥珀一路快跑的过来传话,“老爷,老太太叫你和宝二爷去里面进回话。”
等宝玉的大丫鬟茜雪去通知,早晚了。王夫人早偷偷的派人去通知贾母了。
贾政余怒为消,沉着脸,带着王夫人、贾宝玉,赵姨娘、周姨娘并丫鬟们,一行人往贾母上房而去。
…
…
贾母午睡刚起来,就听得丫鬟回报说老爷要打宝玉,把她给气的,急的,连忙派了琥珀去传话。这时,正在正厅里顺气、等待。
鸳鸯一边帮依靠在塌椅上的贾母轻拍着背,一边说着话,“老祖宗,老爷不过是一时气急,太太在面前呢。宝二爷不会有事的。”
她就走开一会,跟着晴雯去望月居吃杯茶,哪里想着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老爷的暴怒似乎来的太突然。贾府内宅里,对外面族学发生的事情基本都不怎么了解。
贾母点点头,叹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就闹这样。”
一盏茶的功夫后,贾政带着妻妾、宝玉、丫鬟进来。翡翠静悄悄的给王夫人上座。屋子里静悄悄的。贾政先给贾母行礼,道:“母亲派人叫儿子来所谓何事?”
贾政心里怒气未消,说话还有点硬。
贾母不满的顿着拐杖,道:“你要教育儿子,我管得了你?你是他老子。我就问问你,你父亲当然是怎么管教你们兄弟两个的?”
贾政郁闷的不行,道:“母亲这话儿子如何受的起。宝玉已经到了不管教不行的地步了。他去族学读书一个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次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差。”
贾母这时搞明白怎么回事,看着幼子,不耐烦的打断道:“成绩不好就要挨打,你小时候要挨多少打?”
贾母这话说的一屋子的丫鬟、陪房、仆妇们想笑又不敢笑。在贾府里上了年纪的下人都知道:政老爷读书,其实不大行。
贾母招手道:“宝玉,到我这里来。宝玉,这样聪明的孩子,只是去族学的时间还短罢了。你逼着他念书,都快把个好孩子逼出病来。”宝玉喜不自胜的依偎到贾母怀里。贾母慈爱的摩挲着宝玉的脸,再对贾政道:“你在外头忙,里头的事不知道。宝玉生个小病,我和你媳妇都没给你说。”
宝玉因病请假的事,她知道嘛!
贾政一阵无语,看着被母亲宠溺的宝玉,叹口气,他现在也不说自己丢脸的话了,道:“母亲,宝玉连西胡同里的贾菌都考不过。”
满屋子寂静。
连正在摩挲、宠爱宝玉的贾母手上的动作都给停了。眼睛有着哭后红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