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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说的不尽不实。王夫人再接一句,不满的发泄道:“他如今越发的长进,又是探花,又是翰林,连我这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贾母一听,就算知道王夫人在架秧子,心里的火还是上来,怒声道:“去把环哥儿叫进来。”
鸳鸯领了话,转身就出了怡红院,往栊翠庵、凹晶馆、达摩庵等处绕过去,横穿大观园正殿,往望月居去找贾环。
怡红院中,气氛此时就有点微妙了。很明显,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宝钗、史湘云、黛玉几人都沉默着。连一直在卖乖的王熙凤都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嘴。
…
…
宝玉在花厅中挨打,贾环并没有围观。围观太low了。径直回了望月居。
清幽的屋舍中,夏日绵绵。晴雯、彩霞和两个小丫鬟在打骨牌,如意在屋里打瞌睡。
贾环就是一笑。作为麻将的前身,骨牌的爱好者众多啊。“你们玩你们的。”
晴雯正输的急了眼,见贾环进来,她也不起身,叫了声“三爷”,就催促着小丫鬟出牌。
彩霞让一个小丫鬟替她,跟着贾环进来。十七岁的少女,容貌标致。身姿丰盈,皮肤白皙。笑着抿一抿嘴,亲近的道:“三爷,我给你倒茶吃。”
贾环禁不住莞尔一笑,“嗯。”他当然知道什么事。彩霞心里感激他为金钏儿出头呢。现在事情定下来了,但他没有必要让彩霞专门去通知金钏儿一声。等着即可。
贾环让彩霞陪着她说了一会儿,到书房里推敲清理贾府中别人家暗线的事情。
片刻后,鸳鸯焦急的过来,道:“三爷,老太太让你过去。”
贾环无语的摇头,大脸宝被惯成这副德性,贾母、王夫人都脱不了干系。慈母多败儿啊。
带着彩霞,跟着鸳鸯出了望月居。鸳鸯见贾环一路沉默不语,叹口气,道:“三爷,你打算等会怎么和老太太说呢?据说是你在老爷面前上了火。太太说你最近连她都不放在眼里。”
鸳鸯是真心发愁。她并不希望看到老太太和贾环起冲突。;老太太是爱孙心切,但她理智着,如果和环三爷交恶,结果不会太好。人心向背啊!
贾环哂笑一声,道:“鸳鸯姐姐,我不过是据实了说话而已。金钏儿的事,你心里不明白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和金钏儿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你站那边?”
鸳鸯嘴角抽了一下,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时隔多年,再一次领教到贾环的嘴炮功力,又仿佛回到雍治八年时:读书人的事,你懂几个问题?
她,当然是要站在金钏儿一边。这么十几年的情分,她难道站在宝玉一边不成?那么,宝二爷挨打,不应该?她心底的答案是什么,不言自明。
快到怡红院时,鸳鸯叹口气,她还是有公心的,提醒道:“三爷,老太太正在气头上,你别顶撞她。事后再解释就容易了。”
贾环笑而不语。
怡红院外是粉墙,绿柳环绕,四面抄手游廊,与院中的甬路相衔接。共计五间房子。正中一块“怡红快绿”的匾额。正值夏季,院落中,绿树成荫,山石点缀,花团锦簇。
此刻,贾府的内眷都在宝玉这儿,院子里到处是丫鬟、婆子、媳妇。见贾环过来,纷纷见礼。三爷如今执掌内外,谁敢怠慢?
贾环点点头,云淡风轻的进了里屋。相比于鸳鸯、彩霞的紧张,贾环很放松。他这是第一次到怡红院来,看着匾额,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听说,青楼很喜欢用“怡红院”做名字。大脸宝的住处与青楼同名,哈,想着也挺搞笑的。
怡红院内,富丽堂皇,又因为有玻璃镜子,剔透玲珑。贾环进到里间里,气氛正凝固着。
贾母坐在拔步床头边的塌椅上,宝玉趴在拔步床上。王夫人坐在床正中。薛姨妈、王熙凤、李纨等人环绕着。宝钗和黛玉两人同时给了贾环一个“小心”的眼神。
贾环心中微微一笑,美人情重,脸色平静的上前,行礼道:“孙儿见过祖母、母亲。”
贾母满头银发,微胖的老妇人,一身暗红色的褂子,愤怒的顿着拐杖,道:“环哥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府里内外的事给你管着。你宝二哥给老爷打,你都不派人通知我一声?自己回屋子里快活。你有什么事要在老爷面前说宝玉的坏话?”
内间里的压力,再紧了三分。这可不同于以往。以前都是老太太训斥环哥儿。而现在,若是两人闹翻,可以确定,贾府内宅,再无宁日。每个人都会波及。
贾环从容的道:“请诸位姐姐、妹妹回避一二,我接下来的话,不大适和你们闺阁女儿听。”
贾母冷哼一声。她倒不是想要和贾环讲道理,而是连着骂了贾环几句,有点累了,她七十多岁的人,快八十岁了。先去外面训斥贾政,再来训贾环,精力跟不上。
李纨就带着贾府三艳、宝钗、黛玉、史湘云先避到旁边的屋子里。
贾环才道:“祖母要问问宝二哥做了什么事,所以引的老爷打他。忠顺亲王府上有一个琪官,男的,唱小旦,在梨园这一行中,极其有名。
顺亲王刚刚派了霍长史找老爷要人,因满京城的人都说琪官和宝二哥交好。要老爷下令,让宝二哥交人。霍长史说: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这话祖母听的懂是什么意思吧?”
贾母怒喝道:“他敢!要他试试看!”堂堂荣国府,传承百年的世族,若是给顺亲王的长史带人破门而入。她有什么脸面在死后见贾家的祖宗?
贾环笑一笑,没说话。贾老太,你确定你搞得定?别说打贾贵妃这张牌。贵妃压不住亲王。
这个道理,放在后世里讲,是这样的:官二代+富二代钓戏子,这没什么错。但是呢,你钓到惹不起的人的身上,家里还想着护住你吗?不抽你抽谁?
满屋子的人都是震惊。王夫人也不哭了,微微愣住。贾府内眷们都是心中一凛。她们在富贵之乡待的久了,突然发现有人敢这样威胁贾家。震撼还是很大的。
贾环见贾母气势消了一些,再道:“我还要说一件事,宝二哥如今年纪渐渐大了,却也喜好男风。这种事很容易得病。万一得了病,没有药治。宝二哥要是无后,祖母有什么看法?”
贾母能有什么看法?要是宝玉绝后。她疼宝玉一场,还有什么意义?
王夫人看着闭着眼睛装死的宝玉,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他改了这个毛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贾母沉吟着。
她忽而想起一件事来。贾府的成年男子,竟然还没有一个有儿子。贾琏和王熙凤只有一个女儿。贾蓉以无子为由休秦可卿,也没子嗣。贾蔷是同样的。一种紧迫感,油然升上心头。
贾环拱拱手,告辞道:“顺亲王府在我们府里埋了眼线,宝二哥腰里系着什么颜色的汗巾子,霍长史都知道。我要去清查这件事。”说完,就这么带着彩霞走了。
鸳鸯一阵无语,这样也行,我的三爷。
贾环这个举动,可以说,是相当跋扈的。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等贾母同意,就走了。还说:没事别来烦我。——虽然他确实是要表达他对贾府内眷们的不满。
很嚣张。
但是,你们还当是以前吗?
男子,之所以,地位高,能顶门立户。因为,他们是要应付外面的各种风险、问题、恶意。你们这些女人搞得定?搞得定,现在就可以发飙,扣贾环的帽子,搞臭他,踩翻他。搞不定,就老实点、安静点。
You…can…you…up,no…can…no…BB。
别觉得什么孝道、礼教啊,这种“宅斗”大杀器,无往而不利。这都是有前提的。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府里,没有男子顶着,你们试试。
教坊司里的官太太,很受欢迎的罢!
…
…
贾环就这么走了。满屋子里半天没人说话。
王夫人唾面自干,她挑起这场“宅斗”,但是,现在呢?贾环不满了,她们还得受着。叹口气,打破僵局,摩挲着宝玉的脸,道:“我的儿,你都听到了。要改掉啊。”
贾母长长的叹口气,问王熙凤,“凤姐儿,你和琏哥儿是怎么回事?”要抓紧啊。
王熙凤给问的脸都红了。她作为贾琏的正妻,而贾琏到现在还没有儿子。一方面是她管着贾琏,不让他纳小妾。平儿跟着凤姐,当时一共是四个通房丫鬟,现在就剩她一个了。其余的,结局可以自己脑补。参见红楼原书第六十九回:弄小巧用借剑杀人。
另一方面,她确实知道她家里的那位爷,也有弄身边清秀小厮的劣迹。别真是环兄弟说的那个原因吧。
贾母只问了一句,到没有为难凤姐的意思,叮嘱了一会,起身回了住处。至于,追究贾环的责任的问题就不要提了,她还得想着怎么安抚贾环才是正经的。
怡红院里的众人逐渐的散去。宝玉趴在床上,失落的看着姐姐、妹妹们一个个的和他告辞离开,“诶,宝姐姐、林妹妹、云妹妹…”
别看贾环让李纨将宝钗、黛玉、湘云、探春等人都带出去,但是这样的变故: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要找贾环的麻烦,结果是贾环摔脸色走人,还不追究,谁都知道有问题。
一打听,贾环说了什么话,宝玉因为什么挨打,她们自是都明白的。
…
…
梨香院中,薛姨妈和宝钗准备吃晚饭,夜色笼罩下来。气氛,有着莫名的轻松。
薛姨妈感叹道:“嗳哟,环哥儿如今是…啧啧。”是怎么样,薛姨妈没有直接说出口。今天这事,实在是直观的体现。薛姨妈又道:“我的儿,你嫁给他,真是好姻缘!”
这话把宝钗说的满脸通红。
婚事,定于六月二十八日,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十一天。她将可以不用再避讳和他见面。
第四百八十四章 清理两府()
五月下旬,经过短暂的酝酿、动员之后,宁荣两府开始实行严格的腰牌制度。两府中的奴仆、下人,登户造籍,凭腰牌通行。
木制的腰牌上刻有姓名,年龄,性别,职业,面部特征,编号。只要凭借着编号就能在管事处里的档案科中查到持牌奴仆所有的详细信息。
通俗一点说,宁荣两府在贾环的主导下,开始对所有的奴仆办理“户口本”,清查人口。户口本上,祖宗三代都写的清清楚楚。并依据户口本制作身份证(腰牌)。日后,奴仆随时都会被护院、管事娘子核查“身份证”。
仅荣国府内,上下人口就有一千多人。管事的人不可能记得住每一个人长什么样。以后都是凭牌验人,出入记录。各府安插在贾府内的眼线想要简单的蒙混过关,就不要想了。
这个腰牌通行于宁荣两府之内,类似于“厂牌”。厂牌将与月钱、食堂挂钩。所有人凭厂牌到银库自己领月钱。在贾府食堂吃饭必须要使用厂牌。
这样“现代化”的制度能够建立,运作起来,要得益于贾环在族学上的投入,在两三年内,培养了大批识字的青年,可以充实到如今贾府的各个管理岗位中。
因腰牌制度产生、衍生了大量的相关文档,记录。这都需要识字的人来处理。
稍晚一些的时候,又有新的指令从已经改名“纠风办”的办公室中传出来:府中,有别家的眼线,吃里爬外。要充分依靠群众、发动群众,让奸细无所遁形。
为此,纠风办公布了数种可疑的行径,以及举报可疑份子的奖励。贾府里的清查行动,如同一阵风一样刮起。
从严格的腰牌制度,再到发动贾府里的所有奴仆(人民战争),套在各处来的暗桩身上的绳索越来越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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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伏天,京城中很是炎热。官道上给晒极其干燥,马车驶过,尘土飞扬。
锦衣卫指挥使毛鲲坐马车从大明宫中返回锦衣卫署衙。至公房之中,才坐下就有一名千户拿着案卷进来汇报,脸色古怪,“大人,贾家出了事。”
“哦?什么事?”毛指挥使懒洋洋的坐在大案后的官帽椅上,并不以为意。
千户苦笑道:“我们锦衣卫安插在宁国府、荣国府中的数名暗桩、眼线全部暴露。”
这脸丢得够大的。以本朝锦衣卫之活跃,在大臣府中安插眼线,是极其正常的事情。想当年,明太祖时期,大臣在家中请人吃酒,人数、人名、酒菜,锦衣卫都能查到。
毛指挥使心中惊讶,立即使坐正身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千户将事情贾府里最近清查内奸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种事不至于传扬的整个京城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