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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系的力量根本比不了。
第二,京城戏剧行业的执牛耳者,满庭芳,是贾府的产业。简直是一呼百应。
韩谨笑一笑,“什么什么时候?贾环找人在报纸上骂几句,就能把我骂得回苏州?我没那么脆弱。他号称贾棉花,我可以学成韩棉花嘛!”
“不是…”罗子车叹口气。
楚王去派人看过周慎行。那孙子确实病了。太医诊脉,都是实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还对楚王的使者说:“请回复殿下,通政使贾老大人,一天当面骂我两次,骂得我灰头灰脸。几乎成为笑柄,我能怎么办?真理报说到底还是通政司管辖着。我能查封贾府的报纸?请殿下体谅我们这些下官的难处。”
真理报主编,审查天下报纸。但是真理报主编,一样有人管:通政使。
周慎行确实可以帮楚王查封京城日报等骂战的报纸。但是,使唤的衙役,书手,都是通政司内的,这些人听通政使的,还是听通政司右参政的?
周慎行当然也可以亲自去京城日报报社坐镇,查封。但是,他的性格,肯这样为楚王卖死力气?他的恩主华相的想法是:不管贾环,由得他和东林党斗。
所以,病遁。贾环暗中送的银两,自然是笑纳了。
韩谨摆摆手,“没事!”转一个话题,“你们打听到什么消息?”
罗子车看一看好友。大头秀才童正言说道:“子恒,华相上奏章给天子,对玉观音案结案。说是汪学士奉窥测禁中,打听天子身体情况。以偷窃玉观音,要挟永昌公主。
因而,请求处死狱中的汪学士。汪学士的两个儿子此刻正在华相府前跪着磕头。请华相高抬贵手饶恕汪学士。京中的报纸、百姓都在围观。”
韩谨微怔,随即,轻轻的叹口气,“可怜,可叹。这没用的。”搞政治的,求饶有什么用?
童正言嘿的一笑,道:“子恒,华永新难道还真敢如严嵩一样?”
严嵩要杀王世贞的父亲王忬。王世贞携弟叩首,求之。严嵩将王世贞扶起来,答应不杀,转身就催促赶紧杀掉王忬。所以,王世贞骂了一辈子的严嵩。
据闻《金瓶梅》此书,有可能是王世贞所作。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号东楼。金瓶梅的主角,西门。
韩谨没回答,道:“我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去吧。”
等党徒离开,韩谨起身,在窗户处,眺望着北湖。他在想他的事情。萧梦祯能看得出来贾环的套路。韩秀才当然也看得出来。贾环正在,图穷匕见!
若他败了,是不是也会是个死呢?就像这样跪着求饶也没用?他知道:贾环的手,很黑。
其实,局势的不利,他可以感受得到!他只是在罗、童两人面前表现的镇定。安抚人心。但是,他现在能怎么办?
一个策略,计谋,不是凭空产生的,需要脑力,人力,时间去布置。他的牌打出去,楚王未能登上太子之位。而现在,贾环攻讦正急,他没有足够的时间谋划。
对策,第一,稳住。贾环骂他的,但他绝不会离开楚王身边,离开京城。等待贾环的力用尽。
第二,仔细的观察,耐心的等待。贾环也是人,一样会犯错。他或许能找到机会反扑。
“轰!”“轰!”“轰!”
天色忽而阴下来。电闪雷鸣。夏季的一场暴雨,突然而至!
第七百三十六章 如游戏,如画卷()
整个局势,如果用“竞技游戏”来做一个比方,或许会更加的直观和清晰。
和贾环的团战中,韩谨丢完技能,技能还没会恢复,现在是贾环在丢技能,他自然处在下风。而且,周慎行实力卖队友,搞得韩谨很被动。但,结合周慎行此人的一贯作风、人品,可以“理解”。
当然,他内心中其实还是想骂人!当初若是把黎宽或者彭鏊推上去,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然后,他要做的是,在贾环一连串的技能风暴中,走位,保证自己不死。并且,不能回城。
因为,这并非真正的竞技游戏,而是死亡游戏。退一步,就是死!
…
…
夏季的暴雨来的非常快。几乎没什么酝酿,很突兀的,黄豆大的雨滴就砸下来。
临近西苑的小时雍坊,华墨府门口,围观汪逊业兄弟的百姓,报社编辑如同鸟兽一般的散开。到处避雨。
华府的门口,亦是人流断绝。
还在午后。
汪逊业兄弟跪在华府的门口,磕头,高喊道:“请华相开恩啊!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兄弟俩满脸的泪痕,雨水,额前可见血痕。情况十分之惨。刚才是烈日暴晒,现在是大雨倾盆!
不远处的屋檐下,有围观的报社编辑、百姓指指点点,评论着。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有什么用?都跪了有两个时辰了。若是汪学士得知自己的儿子如此没有骨气,岂不是要自绝于狱中。”
“呸!死的不是你爹!他们若是有办法,何苦用这种法子折腾自己?”
“就是,你这人心肝是什么做的?再大的理,大的过一个孝字。”
“报纸上说,汪逊业曾是永昌公主的入幕之宾。刑部的衙役查的一清二楚。这事,纯属他害了汪学士。”
“可惜啊!”
…
…
华府内,华墨并不在府中。华大学士在军机处处理政务。
前院的一处偏厅中,华大公子来回的踱步,听着仆人的回报,烦躁的道:“让他们跪去。玛德,还耍赖了!”
一旁华墨的心腹幕僚,欧阳文德劝道:“大公子,不可如此。舆情汹涌,对华相名声不好。不如将他们请到府里来,好言相劝。让他们回去。”
华大公子四十岁左右,惊讶的看了欧阳文德一眼,他们两人当然知道华墨的打算,杀鸡儆猴。汪璘必须死!
“欧阳先生,这…”
欧阳文德捋须道:“我去和他们说。国有国法。岂有要挟大学士的道理?”
华大公子懂了。是将汪家两个儿子“哄”回去。“好,就有劳先生去走一趟。”
…
…
汪家两个儿子进了华府,然后千恩万谢的回去了。但是,读过明史,懂点政治的人,都觉得这件事恐怕将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然而,对于汪逊业兄弟俩来说,落水的人,连一个稻草都想抓住,即便只是华墨的幕僚出面做一个承诺,他们还是愿意去相信。愿意去期待!
人在局中。
晚间时分,华墨回到府中,听长子和幕僚说了此事,点点头,道:“天子龙体稍愈,明日在西苑召见重臣,处置玉观音案。”
名声什么的,他不大在乎。想在乎也没法在乎。士林中怎么抨击他的?说他靠奉承天子马屁上位。谀臣!
比起是不是会被人骂成奸相严嵩的声音,他更在意明天的议事的结果!
权力才是真实的!天下大事悉决于圣天子!
…
…
夜幕,笼罩在京城中。下午的暴雨已经停歇。天气中带着潮湿的闷热。云层极后,未见月光。
京城中,有的地方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有的地方,一片寂静,不见五指。
这像极了此时京中的局势!天子明日上午召见重臣,决断玉观音案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朝堂。对于,汪家来说,一片黑暗。对于红人党们来说,一片光明,因为天子圣体渐渐痊愈。这比什么消息都好!
在四月十二日的夜色中,人流来来往往。即便是搞谍报的锦衣卫都无法区分其中各人的身份。朝臣们来往交流,沟通,交换。派出的可能是子侄,幕僚,甚至是本人亲自拜访。
画卷,正在这夜色中徐徐的展开:华墨和上门的李康适在书房中交谈;户部尚书赵鹤龄派了儿子和卫弘的长子卫康吃酒、交流,探听卫相的想法;
宋溥宋大学士将礼部郎中尹言请到家中,听一听他对时局的看法,吏部左侍郎戴显宗陪坐;其实,明日的召见,侍郎级别的人物,根本进不了含元殿。
刑部尚书白璋秘密的接待来访的韩秀才,谈了很久;另外一名当事方,工部左侍郎纪兴生,在晚上九点多,坐着轿子从贾府里离开,在轿子中沉思。他和贾政、贾环谈了很久;他拜访贾府,明面上的理由,是为侄儿的鲁莽道歉。
不过,随着贾府正在和庆国公府接触,谈探春和沈二公子的婚事。这一篇,倒稍稍可以翻过去。但是,真正谈的是什么?谁知道?贾府给贾环经营的滴水不漏: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锦衣卫的暗探,都是千户张辂和贾环协调后,才得以布置在贾府中。
贾环回到北园,轻轻的拍一拍宝姐姐的雪臀,到夕韵堂中守着。他今天晚上并不打算睡觉。每临大事有静气。但,这并不意味着大战开始的前夜,统帅可以睡觉。主席都不会睡的。
张安博府上,张安博笑着对庞泽说,“罢了,你和子玉捣鼓。我不过问。明天的含元殿,我估计我进不去。”挺着肚子的张承剑在一旁很不满。
所谓,召见重臣,涉及的是朝政,武将们不会得到召见。文臣中,以三位大学士,白璋,纪兴生,他父亲为重臣。但,天子不喜欢他父亲。
江山如画,画图难足。每个人的想法,每一方的意图,各种矛盾,混合在京师的夜晚中。令人看不清楚。
当所有卷轴舒展到底,就是图穷匕见!
…。
…
四月十三日,常朝毕。
三位大学士并九卿,齐齐到西苑含元殿中求见天子。少顷,太监总管许彦出来传旨,“召华墨、卫弘、宋溥、纪兴生觐见。”
刑部尚书,楚王系的旗帜人物白璋,在殿外一种错愕。这…
第七百三十七章 政治套路(上)()
含元殿外,刑部尚书白璋看着走进殿中,往殿后而去的四人:三位大学士,纪兴生,蒙圈了。脸上错愕、诧异的神情,很好的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太不可思议!
天子召见重臣,而他竟然不在其中。这到底怎么回事?
殿外,其余几位庙堂诸公都在:殷鹏、赵鹤龄、张安博、曾缙、贾政、孟何、李康适。有几人看向白璋的眼神,就充满了嘲讽。比如:户部尚书赵鹤龄。白司寇非常想进军机处,可惜没有宰辅的气度、格局!
吏部尚书殷鹏笑着问贾政,“存周,听闻你前些日子,把周慎行给骂的生病在家?”
殷尚书和贾府有旧,当年还在酒楼中训斥过贾政。他为吏部天官,但人望不足,并非朝廷重臣。当然,比正三品的通政使贾政,还是强不少。
贾政一身绯袍,古板的笑了笑,点点头,“是的。”他不大会聊天。贾环和他谈过。其实只是相互配合而已。周慎行拿了贾府的银子,对贾府的报纸内容放行。但他需要一个理由去糊弄楚王。
户部尚书赵鹤龄打趣道:“存周是假公济私啊!”
众人都微微笑起来。
含元殿外,九卿们就这么随意的聊着。但,看似随意,其实心思都在殿里头。
事情发展到今天,谁看不出来华大学士是想整纪侍郎?现在就看是整到什么程度?而他们在这场政争洗牌中,又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中?是被洗下去,还是稳固自己的基本盘?
…
…
华墨、卫弘、宋溥、纪兴生四人跟着太监总管许彦穿过含元殿正殿,到上次觐见的寝殿中。
雍治天子正半躺在一张塌椅上。塌椅前,摆放着一张文案:茶碗,奏章,书籍,笔墨陈列。另有,四五名太监安静的侍立在一旁。初夏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天子的身上。
雍治天子三月十一日发病,到如今,调养了一个月,身子骨总算是慢慢的恢复一些。当今天子毕竟才47岁。这个年纪,远比六十多岁的老人更好恢复。
雍治天子的神情已经有些倦怠,半倚躺在铺着柔软的皮毛的塌椅上,看着跪下来三呼万岁的四名大臣,道:“众卿平身。华卿的奏章我已经看了。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天子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虚弱。但,充满了帝王的威严。
华墨上前半步,奏道:“陛下,玉观音案臣已经审问清楚,是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讲学士汪璘指使京中的一个偷窃团伙作案,意图要挟永昌公主,探听禁中的情况。而令臣所不解的,汪璘一个翰林官,窥测禁中详情,意欲何为?”
潜台词:背后有人指使汪璘!那么,是谁呢?宰辅嘛,说话不能那么直白。得诱导天子去想。这比你说出来的效果要好很多。
卫弘和宋溥两人眼角的余光落在纪兴生身上。满朝大臣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