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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康嘴硬,周兴不慌不忙道:“传仵作!你们是怎么验贺人龙的尸身?!”
一个老仵作微不可觉的看了一眼窦茂才,窦茂才也微不可觉的点头,老仵作道:“启禀诸位大人!卑职等已经验明贺人龙尸身,全身上下、五脏六腑皆无中毒症状!唯有脖子的伤痕可确认系吊死所为!”
陆耳山和陈正风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呢?周兴站起身,下来堂中从另一个仵作手上接过银针,踱步来到棺材身边:“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堂堂三法司面前,律法昭昭,有谁可以蒙蔽?蒙蔽得了你们?蒙蔽不了我!开棺!本官亲自来验!”
一声令下,差役们打开了棺材,周兴便俯身在贺人龙发臭的尸体上插银针,他学习的崆峒武术有中医法门,更兼看了不少古籍,便找准了穴位,片时挺直身子,拿着变色的银针回过身来,令皇上等绝大部分人奇怪的是,周兴却不首先对老仵作发难,而是对张康咄咄逼人:“好一个狗胆包天!张康!贺人龙就在你面前!本官命令你过来看他一眼!倘使你不是心虚,为什么不敢看?胡氏所传的贺人龙死前所穿衣物,本官也验明有毒发血迹,今日你的举动更是严丝合缝!到底是谁的罪?”
“我”张康看着周兴那如魔鬼狰狞的面目,不禁心惊胆战,平日听闻周兴多么多么厉害,传言之下,也不觉得什么,今天身临其境,心下就虚了,哪里敢看身边的棺材一眼,再者时人敬畏鬼神,就是不敬畏鬼神,面对自己曾经害死的人,也会发毛的,张康又怎会有忠顺亲王大奸似忠的气势。然而他不甘心,说好了窦茂才要保他的,张康疯狂的摇头前进,来到案前嘶吼道:“窦茂才!就是我死了,你也逃不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边说边拿了一张纸出来丢在窦茂才眼前,窦茂才大惊失色,只见这位大理寺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抢住纸张,然后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倏地吞了下去!旋即咳嗽的喝了杯茶水!狠狠一敲惊堂木:“张康!你在污蔑!”
周兴面沉如水,也走上来一拍桌子,叫了差役,手指指着窦茂才,呵斥道:“来人!给我扒了他的官服!摘了他的顶戴!!撤了他的座位!!!”
轰!!
整个刑部大堂的差役,一听钦差发话,纷纷如流水般涌向前,按倒了大理寺卿窦茂才!撤了座位、扒了官服、摘了顶戴!陆耳山陈正风等人看着凶神恶煞一样的周兴,杀伐果断,狠辣决绝,不禁骇然!!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0章 公主发威()
钦差与三法司会审,大庭观众、众目睽睽之下,作为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最高长官窦茂才,竟然与犯人张康暗通款曲、徇私枉法,视煌煌律法而不顾,监守自盗,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件府台杀道台的案子,本来就耸人听闻,牵扯甚多,不宜大张旗鼓,而更奇的是审案期间,竟然案中有案!
这会子人群中微服私访的皇帝,脸色也不好看了,这就是我大天朝的司法部分?这就是替朕执掌不可侵犯之天威的大理寺卿?为何要贼喊捉贼呢?是朕没给你们发俸禄?还是朕没重用你们?你就在刑部的眼皮子底下徇私枉法?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皇帝的脸庞青红交加,仇不仁小声道:“圣上,非奴才妄言,周兴是不世出的人才,他不是唯一,陈正风之类的人和他一样,但这种人是不能少的。”
“不错,朕还有周兴、还有陈正风、还有十三弟”楚天阔闻言才开朗了一点。
“钦差大人这这是何意?!”窦茂才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被差役按着,张康和另一个老仵作已经是在等死了,面如死灰。
“拖下去!!!”周兴一敲惊堂木,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时间,等到差役架着三人去了刑部天牢,周兴才口渴的连续倒了几杯茶来喝,这番嘶吼处置下来,不禁口干舌燥:“陆尚书,陈御史,本钦差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尔等以为呢?”
“哪里!哪里!”刑部尚书陆耳山才从蒙圈中回过神来,实在是周兴比他这个刑部尚书还专业,审案细腻、有条不紊,等到定案时,又是雷厉风行,不近人情,又有谁能想象到周兴竟然敢当堂逮捕窦茂才?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看出来窦茂才不对劲了?这比老油条还老油条啊!而且他这句话就是说,哥们儿虽然出尽了风头,可是也替你们挡了子弹,怎么着?剩下的你们不表示表示吗?陈正风急忙道:“就是,就是。大理寺出了这样的内奸,身为执法部门,监守自盗,罪加一等,没了他们,我都察院就与刑部结案,窦茂才与张康伙同共罪!马上呈书与圣上预览!恭候上谕!”
看着他们有板有眼的演戏,周兴心里暗自好笑,但也没他什么事了,他相信这两位这么大官,不会这点能力都没有,拱手道:“如此,本钦差告辞了!”
在很多人敬若神明的目光之下,周兴施施然走出了刑部大堂,往甬道通六部口而去,就在众人口口相传之际,他其实很疲惫。从国家来说,如此下作官员屡禁不绝,非百姓之福,也非帝王之福,从他自己来说,斗来斗去,他也觉得累了,他目光瞟过这夹道如迷宫一般的国家机要重地,看着夏秋的古树如斗篷般开展,心下正在茫然,突然前面来了一个手执拂尘的小太监,声音尖尖的:“周大人,你老还没有交差呢,切莫回去,圣上着递牌子觐见。”
“我这不是出来透透风么,谁说我要回去了,公公先请。”周兴无奈的跟了他,原想着要进西华门递牌子,直通上书房,小太监却往郊外而去,周兴道:“本官冒昧,公公不是说觐见么,此行却是为何?”
“周大人公务忙碌,有所不知,近来皇上龙体欠安,早移了圣驾在畅春园,大人可先到澄怀园见见水衡臣。”小太监解释了,周兴闭口不言,难道这案子还牵扯到皇子么还好自己退步得早,山东那块地儿,四皇子楚历可是时常去的呀,而且当时递信给山东臬司衙门草草了事贺人龙一案的也是在京之人他就说这个包子不好啃,四周都是群狼窥探。
宗人府对皇家子弟来说,向来是一个管制他们的恐怖地方,皇族有了罪过,或是开罪,三法司无权审理,只有宗人府有权,譬如,当年的太子楚仍、十三爷楚祥就是被宗人府圈禁的,皇族的宗学也办在这里,和硕公主的府邸也在宗人府附近的胡同,这里和六部是东西对立,实际上有一定的路程相隔,在这内城中的皇城,也许一个四合院,就能束缚一个人的一生,至少对于公主格格们来说是这样的,这一天和硕公主到了自己的暖阁,抚琴之后还显心乱,便要出府进园子看看,可一出去吴嬷嬷便拦住了:“殿下,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做什么不传报我们一声?要知道有了事儿,可都是我们担的干系。”
“郭无咎呢?叫他过来,我跟他说!”和硕公主细细的眉毛横挑起来,冷眼望着这个从小到大的奶妈,既有厌恶之色,又有无奈之感。
吴嬷嬷得寸进尺的逼进来:“殿下,郭无咎是宗人府宗正,他又是公主的娘家亲戚,公主的表兄,礼尚往来请安磕头倒是没什么,可万一过了线就不好了。前儿就因为郭无咎与殿下通信频繁,执掌宗令的八王爷险些撤了他职务,王爷还说,这皇家的亲戚是好用,但也要慎重,外戚可是最为忌讳的。”
“你”和硕公主纤细的玉指指着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平复了胸口的起伏,俏脸如寒霜一样,抬起手掌便一个耳刮子打下去:“好你个吴嬷嬷!我不过从小吃了你几口奶!倘使是孝敬,这么些年,我也从无忤逆你什么!谁知你得寸必然进尺!要钱是吧?本宫出府一次就要钱?!十八年的皇家月例银子!都喂到你们这些狗肚子里了!还不知足?你们不是狗!你们是喂不饱的狼!我是公主吗?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公主?!行动被人管着!就是进宫一趟,也要贿赂你们这些奶妈子!不然你们就去告一状!说我们不知廉耻!不顾皇家礼仪!皇家礼仪是你们来做的吗?你知道我是先帝爷的女儿、当今皇上的妹妹,你还这样?”
说着说着她泣不成声,以至于蹲在门槛边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捂着裙子,仿佛要把十八年的委屈折磨都给哭出来,吴嬷嬷仗势欺人惯了,本来要勃然大怒,借权力欺压公主,但是公主毕竟是她奶大的,其中滋味又是复杂难言,吴嬷嬷捂着通红的脸颊:“罢了!罢了!”
“谁敢拦我?那你们就从我的脖子上拦过去!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从没听说过会被下人欺死!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着?”和硕公主见吴嬷嬷低头了,眼中的愧疚一闪而逝,心知机不可失,便仰着脖子走出穿堂,那些侍卫宫女们想拦,却也不敢伤害了她的金枝玉叶,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出府了,也得不到什么贿赂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41章 暧昧皇宫()
澄怀园在紫禁城北郊,因北静郡王水溶以郡王之身,参军机之阁,行文拟旨颇有成效,夜以继日,伺候皇帝左右,协理军国上下大小事务,凡是国家大事,几乎都有水溶的影子,而且水溶不贪财,也不贪权,可谓此中人物的首选。所以,皇帝念他劳苦功高,特地把澄怀园赏赐给水溶,方便水溶往来畅春园,不用坐轿子回家,因为,水溶这样繁忙的人,坐轿子是会累死的。有一个先例,在东华门途中,有一位大臣就累死的。
此中也可见,众臣私下里批判楚天阔刻薄,不是空穴来风。
雨纷纷的清明时节过了,转向燥热的天来了一场谷雨,大雨滂沱,从直隶到顺天,到一圈又一圈的京城,无一幸免,雨过天晴,澄怀园的池水也没了波澜起伏,反而是古井无波,空气弥漫着芳草与泥土的味道,雨水不愧是上天对大地的洗礼,一直到畅春园,风光明媚,沿途可见偶有的瀑布之中泛出了七彩长虹,七色匹练,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十步一楼,五步一阁。和硕公主孤身一人来到园门外边,夏守忠一见势头不对,便苦口婆心的拦住了,说圣上正在处理国事,和硕公主盈盈跪立:“夏公公,非是本宫捣乱、不知礼仪,实在皇上过于繁忙而忘了礼仪,今儿是十七皇姑八十大寿,难道皇上忘了吗?”
“这”夏守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了,皇上是大,可也不能为所欲为,特别是礼仪礼节的东西,历来都是派头十足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肿脸充胖子,再穷也要彰显皇家威严,上报国泰民安,我主圣明之类的。主要是这十四公主太狡猾了,找了这个借口,哪怕皇帝不见也得见了,夏守忠是亲眼看着她长大的,无奈道:“小姑奶奶,咱家这就去禀报还不成吗?皇姑娘娘的大寿,是错不得。但是唉,皇上前儿还在气头上呢,又是西北和亲,又是众清流弹劾周兴焦头烂额,皇上一天连五两饭都吃不下去,唉咱家碰碰运气吧,您可不要坑死咱家了。”
“弹劾周兴?那他怎么样了?”和硕公主的态度有些紧张:“皇上龙体欠安了,怎么不叫太医院的王太医进来随身伺候,太医院在南边,这得多远,事起仓促,又如何是好。”
“王太医”夏守忠左右瞧瞧无人过来,才走下了台阶,在墙角悄悄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以后可不要再提王太医了,他是国医王君效的后代不假,但是自打被三皇子叫去看前任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之后李守中就病入膏肓,继而命丧黄泉了,不说了,不说了,咱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就装死不知道吧。您关心的那个周兴,也没事,今儿钦点处理了一件山东大案,一下子又声名大振,圣眷正隆呢,依咱家看,以皇上对公主的宠爱,断不会不从的”
说完他娘娘腔的干咳几声回身去了,还一边装模作样的指点了侍卫太监们别偷懒,习惯性的弯腰进了暖阁。这边呆滞的和硕公主,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最吃惊的莫过于下一代皇子的争斗了,她们从小都是听下人议论哥哥们九王夺嫡的残酷,谁又想到下一代也是这样呢她今天拿十七皇姑做借口,未来这些侄儿又会不会拿自己这个皇姑做借口?说来天潢贵胄令人羡慕,可自有他无法得到的亲情,这或许是得到了一些,便要失去一些所幸周兴还安好,得到这个信息,她自以为值了,果不其然,一会儿夏守忠便请见,打了帘子,和硕公主盈盈下跪:“恭请圣安!”
“快请起,荷嘉,朕还以为朕的妹妹不让人省心,光禄寺、尚膳监等各司都因为朕生气,没敢过来回禀,只有十四妹你敢说话,朕也是记不清了,瞧瞧那些个地方官,除了周兴、陈正风等几位,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