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晴雯腮帮子气鼓鼓的,兴儿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姑舅表嫂是那种人!”
“你还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但凡是个好的,她会来招惹你!”晴雯不解气地戳了他一指头。
兴儿陪着笑脸,摸了摸她的耳坠:“好姑娘,都是我的不是,赶明儿我回来,给你买个猫儿眼、紫金、璎珞,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晴雯气乐了:“好啊!好啊!说归说,别这么拉拉扯扯的,叫人看见笑话!”
“我真要走了。”兴儿一本正经。
晴雯听他说得郑重其事,才拉下脸来,红着眼圈:“兴儿,你可千万要回来,不要丢下我不管,不然,我咒你一辈子。”
兴儿哑口无言,长此以往,他自觉或者不自觉也把自己当成了奴才,成日家受苦受累的生活像一个牢笼,偶尔也想过,一出去,永远不要回来了该多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可是,一旦面对在这儿熟悉的人,却发现是如此的放不下,晴雯的磨牙、焦大的唠叨、赖升的狡猾、秦可卿以及尤氏的宽容对啊,要是一走了之,晴雯怎么办呢。
“不会的,不会的”兴儿语无伦次,不知不觉抱住了晴雯,闻着她脖颈上的几丝处子幽香。
晴雯不喜欢拉拉扯扯,却又不是扭捏作态的一般闺阁女子,她没有什么道学味,便是兴儿去做了强盗,她恐怕也是愿意跟着去的。她身上虽然有黛玉的影子,但晴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晴雯,她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懂什么叫做体贴,不会拉帮结派,也坚决不过问兴儿和王熙凤的事情。然而这个样子存在着的、活着的她,反而是晴雯人性之中不可替代的真、善、美。
不管她动起任何一种情绪来,皆义无反顾,无怨无悔。没有任何的奸诈、机变和虚伪,这是兴儿之所爱,亦是晴雯之所幸。
是以晴雯只是身子微微僵硬,便任由他抚摸着几缕青丝,须臾一个低下头,一个抬起头,兴儿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花,四目相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72章 金文翔、妙玉、人不如狗()
兴儿和晴雯告别之后,把行李搬上马车,一大清早赖升急匆匆赶来角门要去办事,看见他们,便拉了兴儿到墙角树下:“喜儿、寿儿死的蹊跷,两人的老子娘要来闹,被打发走了,可是她们却是硬骨头,要命不要钱如何是好。这会子小蓉大奶奶还没出来,趁空,你出西门看看呗。”
赖升是很狡猾,却还没有丧尽天良,兴儿吩咐小幺儿们几句,轻声道:“也好,我刚要出西门一趟,也无妨。”
说着拿了个包袱,翻身上马,两脚一踩马镫,手握马缰,向赖升点点头,右手一扬鞭子,嘚嘚嘚往西门方向去,赖升抹了抹胡子,轻声叹了口气,便回总管房了。
往西行还没几步,在一条小巷道,金文翔果然穿着体面衣服在等他:“兴儿,劳烦了,你回南边,趁空我托你给家父母捎点东西回去。舍亲在金陵帮着府上看房子,家父耳目不灵,家母又得了痰症,我和妹妹常年在此,又不得回去,况且又有妻儿,多谢了!”
“吁!”兴儿停马下来,接过一大包东西,沉甸甸的:“哟!这么重,还不拖死我了。我说金大哥,你何必舍近求远,莫不成你们那边也是远交近攻?合纵连横?与你最近的琏二爷也要下江南,不托他,何苦托我?”
金文翔是贾母房里的买办,他和妹妹金鸳鸯都是贾府土生土长的家生奴才,忠诚度不成问题,因此金文翔并媳妇、金鸳鸯并父母皆得以重用。这金文翔已经干了好几年了,收获颇丰,故而还在此置备了房产,当然此地的房子也不怎么好。
金文翔摇了摇头:“兄弟哪里不知道,倒来问我,那琏二爷原是富家公子,托他?今儿刚说,明儿就忘了!到了外边,还不是花天酒地。再说了,琏二爷和林姑娘回的是扬州林姑老爷的衙门,又不是金陵。情况再坏,也只是去苏州。”
兴儿笑了笑,心想:这金文翔,我不过仗着以往买办的职务,大家共事过几回,原不是怎么熟悉,也不怎么要好,他这样的身家,那时我可比不得。如今托我,莫不如应承了他,毕竟他妹妹鸳鸯是老太太眼前的红人,以后也好说上话。
“成,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兴儿也不向他要谢礼,绑上了那沉甸甸的货物。
他刚要走,谁想金文翔犹豫一下,又过来拉他,露出一副谄媚的嘴脸:“好兄弟,你等等,我还有一事,最近我要在郭外买些田地,不想和一家人争执上了,两难开交,手头有点紧你看”
兴儿一听,登时不乐意了,凑近过来拉他衣领子:“哎呀,我说金大哥,才刚我要问,你拿什么谢我呢,这会子你不谢我不说,还要我的钱,天底下怎么跑出你这么个人来!谁不知道西府买办你占了大头,就算比不上旺儿那般阔绰,也比张材王兴强多了。还有,你妹妹呢,长兄如长父,哟呵!你不会是把她的梯己也花了吧?”
金文翔脸庞紫涨,才明白兴儿果然不好占便宜,心里亮堂堂的呢,干咳几声,讪讪干笑:“好兄弟,人谁没个难处,到时候你有难了,我还会亏了你么,不就借个二三百两。”
“二三百两?我天!你好大的胃口。”兴儿张大了嘴巴:“你别说那些将来怎么怎么样的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尚且如此,你我又算什么。”
“等我爹娘死后,妹妹的婚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要不,我把她许配给你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妹妹那个身段、性情,那温婉的模样儿”金文翔笑道。
兴儿愣住了,打量了他半晌:连亲妹妹都说卖就卖,世人啊世人,你们怎么能够薄情如此!
他一时心里凄凉不已,刚才看着金文翔还好好的,说到钱,就在咒他父母死了,但他现在又忘不了父母,其心绪也太复杂了。兴儿想起了莎士比亚的话:上帝给了你们一张脸,你们又给自己造了一张涂脂抹粉的脸。
“这是三百两银票,金大哥,你暂且用着,不收你利息,我也不会和你要妹妹。”兴儿的表情瞬间冷淡了下来。
金文翔非常高兴,情不自禁地吐唾沫点钱,他未发觉兴儿在一瞬间的细微变化,自认为兴儿是个好色之人,早看上了他妹妹了,还在想着要不要多讹诈一些:“好兄弟,大恩不言谢!”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金文翔平时多么体面的一个人,这会子却一口一个好兄弟,叫得亲热。他刚要折回,兴儿又道:“你回来!”
“兄弟有什么事么?”金文翔返回来,笑容满面。
兴儿拿了一封信递给他:“金大哥,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托了我,我也托你一件事。你把这样东西,让嫂子交给赵姨奶奶,并且告诉他,长安的守备之子和张财主之女,已经死了,赵姨奶奶自然知晓怎么做。”
金文翔接过信,一脸莫名其妙,兴儿却话不多说,直达西门去了,金文翔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妹妹准不准,其实我也做不了主,妹妹得老祖宗信任,我和老婆都要靠她呢。兴儿,算我骗你一回吧。
西直门外有卖花儿的,也有络绎不绝的砖材车,兴儿问了路人,在一处寺庙旁边下马。只见庙上有“牟尼院”三个大字,外观倒也一般,兴儿喃喃自语:“西门外牟尼院,可巧了”
抬头便看见一名带发修行的女尼,穿着法袍出来,因刚下了一场雨,她便拿几个旧瓷坛放在墙角树下,接那瓦片上滴下来的雨水,然后行动间丝带飘逸,又拿了一个盂收集梅树上的雨点儿。
女人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来,淡淡瞟了一眼兴儿,眉头一皱,变成了厌恶之色,便转身移开了。
兴儿收回目光,匆匆踏步来到右旁房门要敲门,却又看到一个老婆子靠在那儿:“大娘,我是喜儿、寿儿的好兄弟,敢问他家在此吗?”
“老婆子我就是。”婆子目光冷冷:“你来做什么?”
兴儿拿了一堆碎银:“大娘别误会,这也不是施舍的,权且当做一点情意。”
“多谢了,我不要钱,只要我的儿子。前儿寿儿他娘死了,我这房子也被人霸占了,我就等在这儿,盼啊!盼啊”婆子把他当做行行好的路人,自言自语。
“寿儿不得长寿,喜儿不得喜欢我兴儿怕也不得兴旺。他俩个是无辜的”兴儿思忖一会,悄悄把银子放在婆子身后。
老婆子已经睡着了,一条哈巴狗在对面啃骨头。
牟尼院里,女人的目光凝聚了一会儿。
阳光从斑驳古树间照射进来,映射着一张绝世的容颜。
草莽之中,人不如狗。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73章 周兴儿绝地反击()
女尼法名妙玉,当她看到兴儿施舍老婆子的时候,奇怪的是,不但毫无赞赏,而且对即将死去的老婆子也毫无怜悯之心,甚至修眉皱起,美丽的眸子有点点厌恶之色:“天下人皆是俗人,自汉唐五代宋元明以来,古人也没有一句好诗,就只有两句好,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有人说我厌世自高,殊不知自父亲官家落魄,我身患重病,找了几个替身皆不中用,不得已才带发修行。其中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又岂是别人能理解的。我与师父从姑苏进京久矣,不知那凝脂的六朝金粉、消减的三楚精神,可还好么?这人,不过是各人管各人罢了!”
妙玉捧起瓷坛,心想:这雨水拿到梅树下埋一久,用来泡茶最合适不过了,旧年蠲的雨水,才是上等。泡上一杯老君眉,杯子要小的。一杯为饮,二杯解渴,三杯则是饮骡饮牛,便是不懂茶道的蠢物了!
她超脱得像不属于人世间,裙带飘飘,仿佛要乘风而去,早年间倒是曾经感叹过,自己好好一个官家的千金小姐,却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而今呢,却不再想了。
妙玉在净室打坐一会儿,泡了茶,便拿了一本南华经细细品味,外边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仿佛都不与她相干。
若是让人看见了,可能会大跌眼镜:她堂堂一个佛家子弟,怎么看起了道家的书呢?
“王十朋曾经在江边祭奠自己的妻子,可见只要心诚,哪里都可以祭奠的。”兴儿出了牟尼院后,没有马上汇合秦可卿,而是在妙玉打坐的同时,寻了一个荒草萋萋的地方。
(王十朋:戏曲人物)
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鼎,点上香,烧了纸钱,兴儿跪下来磕了头:“爹爹,今天是你的祭日,往年无论清明节还是寒衣节,孩儿都忙得无法脱身,今儿个只盼阴魂有感,泉下有知。”
“自父亲亡命以来,孩儿昼夜难眠,摧肝泣血,无以言表,虽亲情淡薄,然骨肉相连。把孩儿一人遗世独立,我父何其自私哉,今孑然一身,无所归依,只盼仇人得报,我父得眠,泉下有知,保佑孩儿”
包袱和纸钱燃尽了,兴儿把酒倒在地上,默然看了一眼,然后一人一马,飞扬而去。
京城东郊,那紫檀堡离他们越来越远,兴儿在后面架了一辆马车,秦可卿一直对他一言不发还罢了,却把瑞珠宝珠也打发走了,兴儿郁闷不已:秦可卿是不是得了抑郁症了
还有,并非他一个管事同行,俞禄也跟着,这不得不让兴儿暗自小心,戒备万分,西府那边,也有好几个人。
贾琏自己骑马,至于林黛玉,这位传说中的林妹妹,兴儿还未近距离看到,林妹妹一直在马车之中。
等他们水陆奔波而去之后,贾府又起了一场风波。
荣国府北面的凤姐院,堂屋右转,是一个抄手游廊,丰儿和彩明坐在上面,丰儿怀里抱了一只猫儿,毛色发亮,煞是可爱:“彩明,你听说了么,东小院那边的赵姨奶奶,前儿嚷嚷咱们琏奶奶的闲事管得太宽了。本来谁也不在乎,因为赵姨奶奶原是心里没个算计,爱胡乱吵嚷的,又和琏奶奶不对头,说些闲话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偏生赵姨奶奶泼辣大胆,硬是告到了太太跟前。”
“你想想啊,太太既是奶奶的婶娘,又是娘家的姑妈,自然是教训了赵姨奶奶一顿。但是太太放心不下,过节时,问了王家的舅太太,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么?舅太太说,前儿贾府办丧礼的时候,琏奶奶的确托了舅老爷,以琏二爷的名义,收了三千两银子的贿赂,把长安张财主之女和守备之子逼死了!”
“三千两银子”彩明吐了吐舌头,他也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有幸认字,被选为书童,但他可不会插进纷争里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