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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确认之后,告诉直属长官:“所长,那我先下去了,其他的事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所长顶了下眼睛。
其实他已经怀疑一阵子了,所长那副超喜感的圆框眼镜,应该是在遮那双超精明的眼睛吧?
蒋宇诚心里犯嘀咕,顺着坡面快速攀下,然后从建筑物后方的破窗口跃入里面,派出所里最年轻、身手最好的许警官已经带着两个人躲在门口附近。其他不同的角落也布了暗桩。
“来了。”他加入他们,四个人透过窗沿悄悄偷望。
陈启新站在空地中央,旁边由两个“飙车仔”陪同。蒋宇诚一见那两个飙车仔,不知道是该翻白眼或是该如何。
那两个飙车仔是村民扮的,两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垮裤,黑色皮夹克,额头上绑鲜红色头巾,手上戴了一堆铁制指环,一副庞克嬉皮样,重点是——这两个人起码超过了四十岁。
他对旁边的同事比了个“搞什么”的手势。
“附近国小的跆拳道教练,很厉害的。”许警官提供情报。
他翻了下白眼,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陈启新,不用担心,我们都在这里。”
戴着窃听器和耳机的陈启新一听见他的声音,心里蓦然一阵踏实。
“他们如果有枪怎么办?”
“我们也有枪。”他简单地说。
不需要什么花哨的言词,这样简短的五个字,自然而然令人信服。
现场陷入一片紧绷的沉静,树叶落地有声,枝桠被风吹拂而响起的窸窣声,猛一听会以为有人在林间低语。
蒋宇诚不讶异这帮人会选择白天出现。一来他们并不认为陈启新这种毛没长牢的山地小子能搞出什么把戏,二来他们对地形不熟,如果真的有逃走的必要,白天会更利于他们辨识方向。
那两辆银灰色的休旅车终于驶过大门,弯上破败的车道。
蒋宇诚感觉昔日那种攻坚的兴奋感又在他体内冲刷。
第一部车的四个人先下了车,没有项兴成,蒋宇诚有些失望,不过平心而论,他也没指望项兴成会亲自来。这种小混混的瞎闹,应该请不动他的大驾。
蒋宇诚今天的目标是能逮到谁,就逮到谁,最起码也要把项兴成在台湾的爪牙抓一批起来。
“大家注意,听我的号令行事。”他低声在无线电上嘱咐。
那四个人出来,其中一个看似带头的,年纪约莫三十岁,一脸横肉,嘴角叼了根烟。
“就你这鸟样,想见我们项老板?”他看了看陈启新,一口痰吐到地上。
“我的女朋友呢?”陈启新很紧张,两手不停发汗。
“想要你女朋友?货先交出来。”
陈启新对一名“手下”点个头,那位超龄“飙车仔”走进建筑物里,眼光不敢往蒋宇诚他们的方向看,直接把藏在门旁的一个纸箱抱出去。
“海洛因砖在这里,其他的部分,你们把我女朋友放回来,我就交出来给你们。”陈启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
角头皱眉看了看那两个“飙车仔”。
“你们山上的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飙车?”
“人不轻狂枉少年……中年。”其中一名跆拳道教练撂了一句。
蒋宇诚无言。
角头轮流看看两个中年人,心里有点疑虑。“你们两个是谁?”
“干!你管这么多!我女朋友到底在哪里?”陈启新突然大骂。
角头看他竟胆敢当着自己面骂脏话,火大地回了一声“干”,香烟抽出来往地上一扔。
“你这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黑龙帮战堂你听过没有?我就是战堂堂主。”
黑龙帮是最近南部一个新近崛起的帮派,以逞凶斗狠闻名,连许多老黑道都栽过他们的跟头。战堂又是其中一个事迹最劣的分部,犯罪记录列出来有好几公尺长。
一听这人报出名号,蒋宇诚一阵兴奋。
“别吵了。”
蓦地,第二辆车的车门打开,后座的人下了车来。
如果战堂堂主只是让蒋宇诚兴奋而已,那么现在这个下车的,可以用掉他好几年份的肾上腺素。
这人是项兴成极重要的左右手之一,马山,也是一条大鱼。一开始蒋宇诚绝对没有料到这人也在台湾,而且亲自来了。
马山外形并不突出,一百六十几公分,相貌有些猥琐,口音带着淡淡的马来西亚腔。
“小子,你冷静一点,有话大家好好谈。”
“我女朋友呢?”陈启新从头到尾只问这句话。
“小子,将来有钱了,女人还怕没有吗?”马山淡淡地道,“坦白告诉你,一开始我们没怎么看得上你,没想到你在炼海洛因方面倒是很有天分。项老板的意思是,你跟着他好好做,我们在台湾帮你开一间工厂,到时候你就算是想在家乡当皇帝,也没有人敢跟你说个‘不’字。”
“我不要再搞什么海洛因了,我只要我女朋友,你们快把我女朋友放回来,不然——”陈启新突然掏出打火机点燃,举到纸箱上方,“这箱子已经侵过汽油了,我一把火烧了,你们什么都拿不到。”
蒋宇诚在室内低咒。
计画是他必须虚与委蛇,设法把人引进屋子里来,让埋伏在屋里的人一拥而上将这些人逮住,以减少对方逃脱的机会。这小子现在在干什么?
“你这小子真的不识相?”马山脸色转为阴沉。
“我女朋友嘞?”那个陈启新从头到尾只会重复这句。
“好吧,你想见女朋友,就让你见女朋友。”马山突然笑了笑,回头弹了下手指。
当对方提出来的是一个行李箱时,蒋宇诚已经知道不对劲。
“给单位注意,计画有变!随时准备听暗号进攻,重复,随时准备听暗号进攻。”
陈启新跑过去,看见行李箱的情景,猛然悲喊一声,蒋宇诚立刻下令——
“动手!”
然后整个世界就炸开来。
陈启新扑向马山,被旁边的爪牙挡住。
所有埋伏在屋内屋外的人手立刻冲出去,但,不只他们——
“杀啊!”
林子里突然冲出一大群村民!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躲了多久了?
蒋宇诚没有时间傻眼。
他冲出去第一件事,先开枪击中那个战堂堂主的膝盖,制服第一个。
现场一团混乱,没有一个人照计画行事。
所有村民一拥而上,因为速度太快人太多,那几个黑道分子竟然被震住了一下。凭心而论,这些靠山吃山的村民,身手矫健速度超乎蒋宇诚预期,几个帮派分子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堆杓铲木棍击倒在地上,迅速被卸去武装。
每个坏人一倒下,就有七、八个村民围上去猛踹一阵。
蒋宇诚的目标放在马山身上。
这家伙不愧是只老狐狸,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冲回车上,但是几名村民立刻拦住去路,马山和一个手下火速转往旁边的树林里冲。
蒋宇诚追了上去。
他第一次诅咒山里的树太多,阻碍了他的速度。
前方两个人影在他眼前若隐若现,群耳卯独家,身后还有其他人也追过来的呐喊声,但速度没有他快。
前面两个人回头开了几枪,蒋宇诚闪到一株树后,回了他们几枪。那两人互视一眼,突然兵分两路往左右逃窜,蒋宇诚毫不迟疑地追在马山那一头,后面赶上来的村立刻去追另一边。
不知是马山运气好或是怎地,正好挑中一条特别崎岖的道路,虽然跑的人不好跑,但追的人也不好追,而马山以前的老家也是在山区,所以这样的地形对他反而有利。
蒋宇诚在树林中穿插追跑了一阵,眼前的人影若隐若现,但始终有点距离。
马山只顾埋头狂奔,蓦地眼前一片开朗,原来跑到一片陡峭的山壁前。
他情急之下再转往右边,准备往高处的森林逃窜。
“嘿啊——”
一记暗棍当头袭来,轰得他七荤八素,往后跌坐在地上,枪支脱手。
“奉公守法,人人有责!”荣叔神威凛凛,木棍横胸,拦住去路。
马山晃掉满头金星,转身跳起来往另一头钻。
躲在这一边的王雯玲冷不防和他打了个照面。
其实她和荣叔是打算绕后山到度假村的制高点去,即使不能参战,起码也能亲眼看看情势如何。没想到走到一半,两人就听见林子里隐隐呐喊的声音。
荣叔叫她和咕咕躲在一旁,他自己守在另一旁,没想到就真的守到一尾大鱼。
“慢着,胁持女人不是英雄好汉。”她伸出一只手制止他。
一脸阴狠的家伙哪里理她?一看是女人,直接扑了过去。
“啊嗒!”
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女人陡然一记回旋踢,踢得他第二次七荤八素,摔倒在地。
目光一转,刚才掉了的枪就在眼前,马山滚过去想抢——
“咕咕咕!”
一只超级、超级、超级巨大的公鸡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飞扑到他背上兜头兜脑一阵乱啄,每一记鸡啄下去,抬起来都是一大点鲜血。
“啊——啊——”马山连声惨叫,拼命乱打想把公鸡赶开。
王雯玲飞快跑过去把枪捡起来,用两根手指拎着。
“不好意思,我的防身术是我男朋友教的,他很厉害。”她还真的一脸抱歉。
等蒋宇诚赶到时,情况就是这样——
他的人犯头上一个包,下巴一个包,脸上还有数不清的血点,被人用树藤绑起来,公鸡咕咕神气活现地踩在他背上。
“嗨。”王雯玲开心地挥手问候。
蒋宇诚把枪插回枪袋,仰头对老天爷摊了摊手。
当然了。
犯人出现在橘庄里,当然就一定得是一只鸡和村民抓住的,不然还能有什么?
他叹了口气,掏出无线电,传达最后指令。
“犯人已经抓到。收工。”
这桩东南亚毒枭的猎捕行动震动了整个警界。
而且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么重大的一次事件,竟然是由一间小小的派出所独立完成。
那具行李箱里的枯骨显示,一切在警方介入之前就已经太迟,但他们最后抓到坏人,陈启新因为协助办案有功,又是再受胁迫的情况下,检方愿意为他从轻量刑。若有需要,蒋宇诚也愿意出庭为他作证。
马山知道太多项兴成的丑事,逮到他的重要性不亚于逮到项兴成本人。
接下来,中马两国政府陷入角力。马来西亚政府亟欲将他引渡回国,协助调查项兴成的犯罪事件,而台湾这里也有自己的案子想问清楚。
这一切的一切,最懊恼不已的人恐怕是他们了——蒋宇诚的旧长官。
XX的!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把这小子丢到那种天不吐的地带了,他还是能破举国轰动的大案子?
他是“大犯罪磁铁”,所有大鱼都会自动掉到他膝盖上给他抓吗?
事实上,这整件事怎么会成功的,连男主角自己都很意外。
几乎是所有会出错的环结都出错了,该照着剧本演的人都没照剧本演。这是一场他所见过最混乱、最不专业,却也是最成功的缉捕行动。
突然间,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光景不复存在,各相关单位抢着表扬的,抢着颁奖的,抢着接见的,抢着问他愿不愿意调到他们单位去的,一古脑儿全冒了出来。
甚至是昔日长官也频频向他示好。
但这一切的一切,暂时都不重要。
那位目光的焦点,警界的英雄,此刻正静静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越过床头,落在他坦露的古铜色胸肌上。他的胸膛随着深沉的睡眠而均匀起伏,强壮的右臂往侧一横,占据了另一半的床面。他的女友犹如稚儿一般蜷缩起来,枕在他的胸腹间,床单凌乱地纠缠着两人的裸躯。
沉睡中的男人抓抓胸口,眼皮沉重地抬起,一时还有些意识迷糊,四处张望一下,在下方找到他的女人。
他模糊地笑了一下,将她捞了起来。睡得正熟的女人被打扰,不悦地咕哝两声,拍他一下继续睡。
既然睡醒了,才刚蛰伏的欲望又蠢蠢欲动。
他将她压在身体底下,用自己的赤裸厮磨着她的娇躯,感受地细腻如玉的肌肤在自己体肤上滑动的触感。
过去半个多月几乎跑遍了所有地方,见一堆长官,领一堆奖。这种浪费时间的事当然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做,于是她就被拖着作陪了。
总算应付完这一堆官员,他们可以回来好好补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