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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嚣张与肆无忌惮，就像是一层虚影，掩盖着真实的意图。
他依旧在赌，赌林家不敢杀人。
林左岸的表情第一次严肃了起来。
“这破地方，不怕死的人可真不少啊！”
卫昭道：“林将军，怎么会有人不怕死呢。只是杀人这种事，怕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杀的。”
“一直没有见过你，你是什么人？”
“无名小卒，不牢将军挂齿。”
“无名小卒也敢拿刀威胁我林左岸的手下？有种！放了黄大人。”
林左岸下令放人，府兵惊诧不已。
陈广更是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昭怎么看都不像个高手，凭什么他就能让林左岸放人，自己说的话就没有用？
这是为什么？
两名侍卫放了黄护，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黄护感激地看了眼卫昭，正要开口说话，林左岸忽然道：“黄大人，你先闭嘴，我有话问这小孩。”
卫昭十七岁，身体瘦弱，被称作小孩也在情理之中。
“小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用眼睛，难不成林大人用鼻子看东西？”
林左岸咧了下嘴，做了个似笑非笑的难看表情，道：“很好，不论你是谁，我记住你了！”
死死地盯着卫昭，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脑海中。
林左岸大声道：“通知王将军，我们撤！”
“不过走之前，我得告诉你，我林家，并非不敢杀人。”
林左岸从府兵中穿过，向大门外走去。
距离卫昭不远处，陈广像是一根面条，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的手。
林家与乾陵精骑就这么离开，留下一群茫然的府兵。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发生的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卫昭是唯一清醒的人。
他赌对了。
林家不仅不敢杀人，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
府兵一旦察觉端倪，开始反抗，便意味着他们必须撤离。
乾陵精骑与林家计划捉拿秦离，想必废了不少力气。
如今却因为卫昭的到来，草草收场，不知这是否也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没有理会愣着的众人，卫昭进入牢房，带走了小林。
如今不仅不必担心小林的安危，秦离也暂时安全。
路上将所发生的一切告诉小林，两人一道寻找秦离去了。
第四十一章 分别（）
秦离与小林重逢，两个都是分外激动，上前抓着对方，彼此相视，只当卫昭这个救命恩人不存在。
卫昭站在远处，也不想过去打搅。
第一次见小林时，卫昭误以为他是个小男孩。
现在他才知道，小林也曾有一段与岐正类似的经历，因为常年吃不饱饭，发育缓慢，如今虽然是十六岁，却像个十岁的小孩。
被秦离从山贼手中救下之后，两人隐藏在乞丐中，她的生活才有所好转。
卫昭四下张望着，尽量不把目光投向二人，免得惊扰他们。
听着两人说话，眼神第四次瞟过时，他面色古怪。
秦离与小林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小声嘀咕着。
稍作思考，卫昭走了过去。
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初恋男女，似乎需要点儿什么化解尴尬。
秦离是他的五虎将之一，虽然不知道怎么样收服他，至少也得让他觉得欠自己人情，往后才能占据主动。
“两位，你们手上这是涂了浆糊吗，还粘在一起了。”
小林脸色微红，迅速将手放了下来。
秦离面色不自然道：“卫兄，还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救小林呢。”
“秦兄客气，小林也算是我的朋友，救她是应该的。至于谢吗，你非要谢的话，以后别叫我‘卫兄’，显得生分，真要论起来，你可比我大。”
秦离哈哈笑道：“你如果不介意，我以后就直接称呼你卫昭了。”
“不介意！”
卫昭将林家的事告诉了秦离，听罢，秦离沉默。
“秦离，林家以后必然不会像这一次，轻易出动乾陵精骑，短期内，你是安全的，有什么打算吗？”
秦离道：“其实你救小林这段时间，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说来听听。”
“我与林家不共戴天，无论如何这仇都得报，只是现在我孤身一人，人单势孤。。。。。。”
卫昭赶紧道：“什么人单势孤，还有我呢。”
秦离笑道：“谢谢你的好意，加上你，依旧不够。”
“其实，我也并非一个人。”卫昭想要跟秦离摊牌。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你想说你是山贼吧。”
卫昭一愣，“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那日你离开城东破庙时，我听到你跟你那位手下的谈话了。”
“这样啊。。。。。。那不是更好，我可以帮你报仇。”
秦离正色道：“卫昭，不是我看不起你，山贼在各地是个什么处境，我很清楚。即便你有韩家的力量，也不见得能将林家如何。更何况，韩家完全没有必要为我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犯险。”
他居然会猜测自己跟韩家有关，卫昭略一思考，便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猜错了，我不属于韩家。”
秦离略有诧异，“那你是？”
“我的山寨属于我自己。”
“你是真的山贼？”
“没错。”
这时，旁边小林望向卫昭的目光明显一变，整个人也靠近了秦离。
秦离长叹一声，“没想到你是真的山贼。”
卫昭也没想到，小林对于山贼会如此恐惧。
他解释道：“秦离，小林，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一般的山贼。确切的说，跟这世界上的每一个山贼都不一样。”
耐着性子，卫昭将自己与万泽山的事一一道来。
秦离听罢，又一次沉默。
小林听到卫昭救了歧方，脸色好看了不少。
许久，秦离道：“卫昭，就凭你愿意救小林，我相信你。”
卫昭大喜。
“不过你的力量还是太小，帮不了我。惹上林家，你万泽山寨也存在不了多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别啊，怎么只能心领呢，我真能帮到你，卫昭心中呐喊，却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秦离说的是事实，自己现在的实力，几乎为零。
吸引不了秦离，何时才能收服他，这可是五虎将！
“卫昭，我能再请你帮一个忙吗？”
嗯？还有转机？
“你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帮。”
“那倒不用，我想让你照顾小林一段时间。”
小林望着秦离，道：“秦大哥，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刚才说话，被卫昭打断了，我要去找我师弟，他能帮我。”
蓝山道人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秦离十岁那年，他收了另外一个弟子，岑颉。
东山郡岑家，也是大禹王朝很有势力的家族之一，以两人的关系，秦离自觉可以说服岑颉。
卫昭答应了他。
万泽山寨太过弱小，强留秦离，反倒会让他不舒服。
随后，秦离又说服了小林，三人在客栈留宿了一晚，次日秦离独自上路。
将秦离送走，卫昭带着小林返回山寨。
离开江盛县，他才发现此行收获不小，找到了五虎将之一暂且不说，还有黄护这个意外收获。
帮助黄护，其实是为冯子祥考虑。
韩家知道江盛县发生的事，不仅不会怪罪黄护，还会嘉奖他。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与乾陵精骑正面相抗。
黄护年事已高，不会再担任县丞，但只要他还活着，在韩家心目中就有一定的地位。
到时候想办法将他弄到乐都县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他出面为冯子祥说话，绝对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
有了这次人情，不担心他不来。
回到山寨门口，原来稀稀拉拉地栅栏被扎的密密实实，几乎看不到什么缝隙。
远处一座瞭望塔笔直矗立在山间，像是俯瞰着山下地动静。
山寨正中央，插着一根高耸地竹竿，一面白底黑字地大旗迎风招展。
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分外醒目。
山寨门口站着岐洼村两个男子，在看到卫昭时，早已跑进去报信了。
卫昭感慨，万泽山，终于有点儿山寨的样子了。
不多时，铁重钦下来将他迎回山寨，卫昭受到了众人的欢迎。
小林看到程英，很是高兴。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同龄人了，而程英也打消了她心中对山寨的最后一丝恐惧之意。
山寨的变化，离不开岐洼村这些村民。
这些人摆脱饥饿后，终于接纳了自己山贼的身份，也接纳了万泽山。
第四十二章 秋雨（）
回到山寨，卫昭卯足了劲想做点事，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
这雨一下就是三天，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在这个农耕为主，吃饭完全看天的时代，下雨便意味着休息。
卫昭被闷在屋中，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看着雨线发呆。
憋了三天，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老铁，拿蓑衣，咱们出门。”
铁重钦愣是转了半天弯，才想明白卫昭要干啥。
今天雨小了些，有蓑衣斗笠倒也能出去。
可卫昭这小身板，他扛得住吗？不怕染上风寒吗？
铁重钦出了门，却不是拿蓑衣，而是找程娴去了。
整个山寨里，能劝住卫昭的，程英算一个，不过她现在跟小林打的火热，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卫昭。
另一个人，就是程娴。
听说卫昭要出门，程娴也奇怪，这天气不好好待着，出去做什么。
见到程娴，卫昭便知道是铁重钦干的好事。
他瞪了眼铁重钦。
“程娴，你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要出门？”
“嗯，待得久了，有些闷，出去走走。”
“外面还下着雨，入秋天气转凉，你不怕染上风寒吗？”
“只是出去走走，没那么容易生病。”
“好，既然你执意要出去，我陪你。”
卫昭愕然，铁重钦也愣住了。
程娴一向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她说要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带着蓑衣斗笠走了进来。
两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铁重钦想跟着，被程娴阻止了。
出了山寨，面前有两条路，都是向山下走的。
卫昭没想着下山，况且下了雨，下山的路也不好走。
山寨附近的树木早在村民刚上山时，便被砍伐一空。抬眼向上一望，是一大片光秃秃地树桩。
两人在附近寻了两根木棍，拄着向山上爬去。
程娴在前，卫昭在后。
卫昭小心翼翼，脚下踩实了才敢往前走，程娴像是根本不怕脚下打滑，比卫昭迅捷不少。
不大一会儿，卫昭与程娴地距离越拉越大。
万泽山是附近群山的总称，其中群山叠嶂，不知有多少个山头。
当初卫子成千挑万选，才选择了如今这个山头作山寨。
万泽山寨距离峰顶大约有两千米，垂直距离不到五百米，坡度在三十度上下，属于陡坡的范围。
程娴能走这么快，令卫昭大感意外。
又爬了一会儿，程娴到了山顶，看着还在攀爬的卫昭。
卫昭终于爬了上去。
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到这里。
眺望山下，万泽山寨木质的建筑在细密的秋雨中，裹上了一层朦胧。再远处，群山之间，雾蒙蒙一片，卫昭看的痴了。
他想起了跟着爷爷奶奶的小时候，雨天的大山之中，也是这般景象。
自从离开家乡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一刻，卫昭灵魂似乎抖了一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情。
“卫昭，你想什么呢？”程娴不知何时到了卫昭身边，轻声问道。
“什么都没想，你不觉眼前的景色很美吗？”
“有吗？”
对于程娴来说，这景色每年入秋都能看见，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卫昭没有解释，他道：“程娴，你为什么要跟来？”
“山寨这段时间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不仅我没有想到山寨会有这么一天，卫叔叔怕是也没有想到。说真的，卫昭，你的变化很大，大到让我觉得自己活在梦中。”
卫昭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这些天，我经常晚上睡不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卫昭摇头。
“我在想，你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