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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晋军大败?!”魏斯捧住帛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这不可能,他诡诸发兵的时候不还信心满满吗?怎么突然就大败了!”
魏无忌低着脑袋,也是满心的苦涩:“晋公说原以为荥阳被围,曹操再远也肯定会发兵去援,少梁肯定空虚。但没想到那曹操是个疯子,连主公被围也不去救!”
“少梁城内加上原清原守军共有六万之多,晋军只有三万余人,先轸毕万等大将又都在燕赵前线,被唐军分割合围之下。。。”
“那个蠢材!”魏斯一掌拍在桌案上,双眼瞪得赤红,“他以为,他诡诸怎么这么能以为!攻少梁,多大的事啊,寡人想来他就算不召集重兵,怎么也得把先轸毕万召回去吧?他诡诸可好。。。”
“主公,现在怪罪晋公也无济于事了。”魏无忌打断魏斯的发泄,满嘴苦涩,“这是半个月前的消息,现在曹操的唐军恐怕又攻入了晋国境内,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尉缭将军的大军回援。。。”
“寡人倒是想!”魏斯气得是七窍生烟,“你是看着的,寡人都派了几次信使了?他尉缭做出什么反应了吗?!”
魏无忌长叹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主公好好劝劝尉缭将军吧。”
魏无忌想的是把晋军大败的消息讲与尉缭听,尉缭就算再怎么想拿下荥阳,也一定会顾及大局退兵回援。但魏斯想的不一样,这位又急又怕已经失去理智的国君,在心底动了杀机。
二百六十一 君命难违()
荥阳城外,马忠等人埋伏的灌木丛中,又一股百余人的魏兵乘快马疾驰而来。
负责眺望的唐兵听得清楚,低声汇报道:“将军,魏国又来人了,咱们继续等下去,还是?”
马忠数了数,问道:“这是第几波了?”
身边的卒长认真地掰起手指:“第四波了,将军。”
魏兵越来越近,当先一名大将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魏国这次来的竟然不只是传令兵,还有满脸杀气腾腾的将军。
马忠眼睛一亮:“好小子,这肯定是去兴师问罪的,咱不拦。”
五百唐兵安安静静地目送这小支魏军过去,马忠眼睛转了转,决定暂时不撤,就钉在这儿看看尉缭到底会不会撤军。
此时的大梁城显得有些兵荒马乱,各处官吏匆匆忙忙地不知在忙活些什么。魏斯调兵的命令一个接一个下达,就连各处小县城驻有的几百兵卒都给一并派去了赵魏边境,大战的气氛一触即发。
唐使驿馆内,除法正之外的使团官员们都开始忙不迭地整理行装,副使张季见法正还待在院子里悠闲地赏景,不禁大急:“大人,等尉缭一撤,赵军就要打过来了,您怎么还不收拾行囊?”
法正面露不解:“为何要收拾行囊?你等预备去哪?”
“去哪儿?当然是回荥阳啊!”张季急得直跺脚,“等赵军杀过来,魏无忌反应过来您的计谋,那时咱们就回不去了!”
法正无奈地摇摇头,对部下们的天真感到有些好笑:“让大家歇会儿吧,我等已经回不去了。”
张季惊诧地瞪大眼,想了又想,蓦然一惊。
“反应不慢嘛。”法正笑笑,“魏无忌不是傻子,我说赵军不攻他就相信?肯定是要等事情了结后才会让我等出城的,到那时,他魏无忌说不定还会一起出访荥阳呢。”
。。。
法正说得轻松,张季听得却是面色惨白。
谁都知道赵军在边境上虎视眈眈,等的就是尉缭撤并,唐军趁势追击的消息,届时唐、赵大军两面夹击,同时蚕食魏国的国土。
真到了那个时候,魏国上下为了出气不得扒了他们这些唐人的皮?
张季的表情实在有些过于惊悚,法正只好站起身安抚地拍拍这位年轻部属的肩膀:“放心吧,只要我大唐不倒,你我就死不了。”
同一时刻,唐国荥阳城内,经过魏军长达一个月的围困,城中上下已经有些疲惫不堪。
虽然粮草器械都还十分充足,但这看不到尽头的围困,加上魏军时不时出其不意的骚扰,都让守军感到十分烦躁。
吕布、徐晃、典韦和刘封分别值守四面城门昼夜不息,工匠们开足马力不断赶制的守城器械也一架接一架被搬上城墙,以防魏军突然袭击。
大着肚子的芈月不顾方离等人劝阻,执意要日日去往城墙上鼓舞士气,大乔阻止不了,便只好也小心翼翼地陪着一起。
方离在结束每日的例行巡视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一方面是等待大梁那边的消息等得心焦。另一方面,也是在思考如果尉缭一旦撤军回大梁,自己要如何才能把这个人才从魏斯手上抢回来。
荥阳水泄不通,曹操大胜的消息也传不进来,方离等人虽然知道少梁和大晋的兵力相差不远,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徐晃披坚执刃,顶着秋末凛凛的寒风站在东城墙之上,眺望远方魏军严整的大营,心里开始有些着急:“孝直先生的法子到底有没有效果?这都一个月了,尉缭这厮怎的还是不动弹!”
正在徐晃急得唠唠叨叨的时候,魏军大帐中也在争吵不息。
魏斯派来传令的人名为王廖,此人善统兵,威望虽然不及尉缭,却也是魏国排的上号的名将。
最重要的是,其人勇武而无谋,对魏斯言听计从,并且和尉缭向来不合,这也是魏斯派他来传令的重要原因。
究其原因,尉缭在魏军中的威望太盛,军中几乎有一半的将士都曾经历过他的指导,魏斯非常担心,如果派其他人传令的话,会对其有偏袒,甚至有可能被尉缭说服一齐抗命。
但王廖显然不会,这位对国君忠心耿耿的大将一进军营,就差点把尉缭的衣领给揪下来,还是被周围的将士们拦住才悻悻罢手。
尉缭本来衣冠齐整出来迎接主命,没想到迎上的却是王廖要吃人的眼神和差点把人烧穿的怒火,不由得莫名其妙:“王将军何意?尉缭有得罪过你吗?”
王廖闻言更怒,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眼眶:“尉缭将军,你带兵有方,王某敬你。但你为何屡次抗命不尊?莫非将军不知道大梁已经危急了吗?”
三波传令兵都被马忠拦下,没有一人活着来到荥阳城下,尉缭闻言更是奇怪:“抗命不尊?王将军,尉缭从未接到过主公军令,你是来传令的第一人啊?”
周围的将士也是一脸茫然不解,纷纷附和着点头。
王廖眉头一皱:“主公已经派过三波传令兵,将军一人也没有见到?”
三波传令兵?
尉缭面色一紧,郑重道:“王将军,尉缭向天起誓,未曾接到过主公哪怕一份军令!”
虽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战场抗命对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是大忌,听王廖的意思魏斯已经对自己有了不满,尉缭只能忙不迭地澄清。
王廖虽然无甚头脑,对尉缭也很看不顺眼,但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小人,好歹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虽然半信半疑,还是将赵军的动向和魏斯的命令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
两人一路走进大帐,掀开账帘时王廖正好说完。
尉缭听得脸色一青一白,不曾想到荥阳战事进展顺利的时候,却遭人背后捅了一刀。
“将军,快分兵回援吧!”王廖劝道,“赶在赵军进兵之前回去,好好向主公解释解释,就说之前的传令兵被唐军截下了,主公会理解的。”
尉缭闻言沉默许久,又拉着王廖的手走到地图前面,让人指出赵军陈兵的地点和最近的动向,然后思考了一会儿:“主公让我分兵去援?”
“正是。”王廖点头,“主公命将军分兵三万驰援大梁,留三万大军继续进攻荥阳。”
“糊涂!哪有如此用兵之法!”尉缭一拳锤在地图上,气得涨红了脸,“要么速速撤军以防赵军突袭,要么用尽全力拿下荥阳再撤,哪有扯一半的说法,这不是儿戏吗?!”
王廖对魏斯十分迷信,最听不得有人对主公出言不逊,当下便沉下脸握住刀柄:“尉缭将军,这是想抗命?”
尉缭猛地顿住,迎着王廖冰冷的视线,脑中思绪电转,表情风云变幻。
平心而言,尉缭本来就不赞成打这一仗,魏国兵力尽出导致国内空虚,周围的赵国、宋国,乃至以盟友自居的晋国都有可能趁虚而入。但彼时魏斯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又因为前次作战不力在魏斯心中分量大减,不得不领命出战。
但现在,赵国果然准备打秋风,魏斯选择此时撤兵十分明智,但撤一半?且不说三万兵马去对抗赵军是不是杯水车薪,一旦像之前那样再次遭到两面夹击,这六万军队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
按照尉缭原本的脾气,就算临阵抗命也不会遵从这种一听就没经过脑子的军令,但王廖的态度让他不得谨慎起来。
以尉缭对魏斯这个主公的了解,故意派王廖过来,恐怕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抗命,对方手里,说不定还有着先斩后奏的权力。
想到魏斯喜怒无常的性格,尉缭的冷汗瞬间浸湿后背,转眼间就做出了决定。
“王将军说笑,尉缭只是提出疑问,哪里就有抗命的意思了?”尉缭微笑,缓慢但坚定地把王廖的右手从刀柄处移开,“主公派王将军来,想必是想让将军领兵一处的?”
见尉缭服软,王廖也缓和下表情不再步步紧逼,转而说道:“将军用兵如神,主公命你率三万精锐速速回援抵挡赵军,至于这荥阳残局,让末将来收拾便好。”
果然不出所料,尉缭心中冷笑不已,对魏斯完全失去了希望。
如此魏公,如此魏国,哪值得他尉缭拼上性命去捍卫?
打定主意,尉缭果断地领受了命令,当即点兵三万就要撤回大梁,对接手荥阳战局的王廖连一句嘱托都没有。
刚巧王廖在用兵上面异常刚愎自负,总觉的前次攻平陆如果是他王廖领兵,早就把平陆城攻下来了,此时也不想听这个“屡战屡败”的名将嘱托什么,直接把人送走了事。
日落时分,尉缭点齐三万兵马缓缓离开了大营。王廖驻马目送着尉缭远去的背影,心绪激荡,只觉属于自己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三万大军动静不小,在荥阳城外的平原上不可能掩饰行迹,一直注意着魏军动向的徐晃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楚。
虽然不知道魏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三万魏兵突然离开大营朝大梁的方向撤走总是没错的,而且从身影看来,魏军的领兵大将似乎还换了人?
徐晃喜出望外,赶紧派人飞奔去宫中报喜,而自己则睁圆了眼睛盯着城外魏军的动静,这个新来的将领摸不清脾气,保不准是个脾气烈的,刚接手就要攻城。
二百六十二 反守为攻()
徐晃猜得没错,王廖确实在打听清楚城内情况,确认城内守军不足两万之后,打算给荥阳城来个夜袭。
倒不是王廖本人对魏军有多么自信,而是来之前,魏斯再三叮嘱过要尽快解决荥阳战事,然后回军专心应付赵国。
魏斯也知道仅凭三万魏军想要抵挡住赵国的虎狼骑兵不太可能,但荥阳这块将
将要到口的肥肉实在不舍得丢掉,这才有了这一说。
刚刚入夜,王廖趁着夜色将三万魏军悄悄集合在荥阳东面城墙外,对荥阳城发动了突然袭击。
徐晃警惕地注意着城外魏军的一举一动,突见城下杀声震天,上千支火把将黑夜照得宛如白昼,无数蚂蚁大小的魏军步卒在弓弩手的掩护之下,抬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呐喊着冲杀过来。
唐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饶是徐晃反应快,也差点被魏军一鼓作气攀上城墙。
好在城墙上的数千守军奋勇杀敌,反应过来的元戍弩手们也开始朝着城墙下魏军的弓弩阵中倾泻怒火,这才勉强迟滞住攻势。
方离得到消息赶来时,刚好看到的就是这样惊险的情境。
被安静地围困一个月之后,荥阳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迫在眉睫的危机。
“杀啊!”
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魏军士卒顺着云梯一路攀爬,竟然好运地被他摸到了城楼垛子边缘。
面前的唐卒似乎是个新丁,惊恐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魏卒大喜,举起腰刀就要将这唐卒劈成两半。
眼看这个新兵蛋子被吓得一动不能动,刀锋马上就要接触到对方细嫩的肌肤上,魏卒突然觉得胸前一凉,四肢止不住地开始脱力。
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却原来是旁边的唐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枪捅穿了自己的胸口。
眼看着到手的战功就要随着生命一起消逝,魏卒不甘地伸出手,却立马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