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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动默然,也有些心惊。作为这一生中最大的对手,伽列尔·山姆无疑对自己研究的很深,了解得很透彻。自己,的确如伽列尔·山姆所说,从来没有强行改变他人生活方式和思想方式的雄心壮志,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甚至就是为了自己和最心爱的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在一起,按照各自心愿自由地呼吸着空气,享受这生活的快乐。
这目标很小,却又很大,很微薄,却又很沉重。为了这个理想,自己做了很多很多,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大到一旦细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自己尚且如此,不问可知,怀着那样宏大理想的伽列尔·山姆,又为他的理想做了多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当他发现这一切都是错的,他的内心将是如何痛苦?那是人生信仰的崩塌,那是整个天空塌陷的锥心之痛!
宏大的人生理想带来的,究竟是幸福,还是无边的痛苦?
就在这一刹那,雷动忽然觉得,就像伽列尔·山姆感叹的那样,自己真的应该感到庆幸。
带着同情,雷动深深看着眼前这个一眼沉默而痛苦的男人,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伽列尔·山姆的脸极度扭曲狰狞,似乎是在哭,却又似乎带着讽刺的笑容,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可是,有一天,我却发现,这一切,原来都是错的!我所为之奋斗的目标,全部都是虚空的,我所虔诚信仰的神,从来都不是我想象中的仁慈,而我自己,变成了杀人如麻、只能带来死亡和绝望的魔鬼……”
伽列尔·山姆狂笑起来,笑得无比癫狂,却又无比绝望。
狂笑声逐渐止歇,小小的空间里,再次陷入令人压抑的沉默,就连巴别尔,也安静下来停止了挣扎,看着伽列尔·山姆的“目光”中,一片茫然……
第一四二章 信仰崩塌(下)()
良久,伽列尔·山姆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神情又回到一贯呆板的状态:“其实,有一点你说的并不完全对。我决定要配合你的军队作战,并不是开始于三十年前,而是开始于二十年前。”
嗯?雷动有些吃惊,双目一闪,看着伽列尔·山姆。
“在那之前的十年,我全心全力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调查事情的真‘相,证实我的怀疑。”伽列尔·山姆已经彻底恢复平静,微微转过头,看着瓶子中巴别尔的灵魂,缓缓说道,“说起来,巴别尔,事情的起因,和你有关。”
巴比尔猛然一惊,却又不明所以,愕然看着伽列尔·山姆。
“其实,你并不是巴别尔,这一点,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看着巴别尔茫然的神情,伽列尔·山姆深深叹了口气,“是,你的外貌,甚至你的意识波动,都和巴别尔完全没有区别,但你身上,却没有一点感情,更没有那种和我的亲近感。在玄武院,他不惜自爆躯体和灵魂,换取我逃生机会,那种强烈感情,不是外人能够感觉到的……这一点,在我看到你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他,不是……”
伽列尔·山姆深深叹息着,语气中,充满怀念和感激。雷动也不由为之动容。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情,在自己并不算长的战斗生涯中,曾经有许多人为了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任何牺牲,黄希文,贝世亮,乌云……
幸运的是,这些战友并没有真正死去,在仙界他们获得了新生,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重要的是,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能够再一次并肩作战。雷动觉得,这一点,远比赢得一次超级规模的战役更加重要,更能让自己激动。
“当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当我有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时,我对圣帝是那么感恩戴德,恨不得立刻为他去死。”伽列尔·山姆口气中充满自嘲的意味,“所以,当我发现你并不是他,那种失落,是任何东西也弥补不了的……”
叹息了好一阵,伽列尔·山姆才缓缓说道:“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尤其是当我提出为圣使军团增加更多智慧,却被断然拒绝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充满了疑惑。我不明白,作为圣帝的子民和信徒,我们为什么不能拥有完整的灵魂,拥有正常的智慧,拥有健全的人格。在圣帝眼里,所谓圣使,所谓他的儿子,究竟算是什么!”
“是,圣帝给了我更强大的力量,但是他不知道,我之所信仰圣帝,是因为他能够拯救人类堕落的灵魂,为人带来最终的幸福,而不是因为获得超强能力,更不是为了凌驾于众生之上,作威作福。”伽列尔·山姆脸上,带着几分压抑和苦闷,“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开始查证,开始寻找种种线索,去寻找最终的答案。”
伽列尔的目光沉重起来,双眼向上看着虚无一物的黑暗空间,感叹着:“整整十年,这十年里,我到处奔波,几乎转完圣使军团每一支队伍,到过仙界每一个角落,甚至去到冥界,去观察那一个个灵魂。表面上,我是在指挥圣使军团和魔族作战,但实际上,却是在小心翼翼地,寻找一点点蛛丝马迹。那可真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啊……如果说四处奔走不算什么,那么,如何不引起怀疑,那简直是一种煎熬。”
“不错,这是最大的问题!”雷动一惊,猛然想起圣帝与圣使之间的秘密,插话道:“据我所知,圣帝在每个圣使灵魂内部,都埋下了一个特殊标志,只要稍起异心,就会控制圣使当场自爆——你,是怎么躲过这一关的?”
伽列尔·山姆笑了,笑容很淡,但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得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说话,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雷动就是一愣,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从见面那一刻开始,伽列尔·山姆的一言一行,一个小小的语气变化,一个个微不足道的表情,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飞速滑过。
究竟有什么不对劲呢?
“啊”一声,灵光忽然一闪,雷动猛地惊叫起来:“你的语速!你用了那种方法?”
在凡间,伽列尔·山姆虽然是雷动最大的敌人,但两人直接的对话非常少,更多的是依靠猜测对方的心思,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精确无比的“默契配合”,将IWS彻底葬送。到了仙界,除了玄武院战后短暂的一次交手,双方更是完全没有见过面,言谈交流更是无从谈起,因此今天的雷动并没有注意到,伽列尔的言语有什么问题。
但经过伽列尔·山姆的提示,雷动却猛然发觉,从见面后第一句话开始,伽列尔·山姆的语速,就一直特别迟缓,所说的话,也都是几个字最多十几个字就一个停顿,虽然并不影响交流,但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一开始雷动还以为是因为伽列尔·山姆语速迟缓,是因为不熟悉东方仙界语言,却完全没想到,伽列尔·山姆竟然是用了那种方法。
在凡间某些最精锐的特种战士中,曾经有一种特殊训练,统括控制自己的思维速度和思维方式,将对某一件事情的记忆或者思考,拉成很长的、断断续续的无数个小节,存放在某些仿佛在脑海中特别开辟出来的位置,即使使用最高级的测谎仪,甚至被人读取记忆,也只能看到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训练到最高深的程度时,有时候就连受训者自己,平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有运用这种思维方式的时候,才能够继续思考。
这种训练极其艰难而罕见,其中对思维速度的控制,对思想内容的切割,对语言和思想之间的密码转换,都复杂、困难到令人绝望,只有极少数最顶尖的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够接受这种训练。即使是接受过相关训练的雷动,也不敢说自己的水平到了多高的程度。而这种细想方式最大的一个弱点,就是会对一个人的正常语速,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这种训练方式,其本意是为了保密,尤其是在被对手俘虏的情况下,避免在某些药物或者仪器的作用下,泄露了重大机密。毕竟,这些特战精英,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太多了,小到训练、作战方式,中到特殊武器装备,大到国家某种特殊战略,几乎无所不包,任何一点泄密,都可能造成最严重的后果,对本国、本军造成重大损失和威胁。
想不到伽列尔·山姆竟然用这种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付他一向信仰的圣帝。雷动深深看着伽列尔·山姆,轻轻叹了口气。
伽列尔·山姆点点头道:“是的,你想的没错,我的确用了那种,被俘训练手法。后来,我又发现了这个小小黑洞,在这里,思想和时间,都被拉得很长,我能够在这里,进行较为松弛点的思考,来仔细梳理我所见到、查证过的一切。”
“唉……”伽列尔·山姆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悲凉到了极点,“十年之后,我终于得出结论,圣帝,其实就是一个最自私、最无耻的骗子,所谓仁慈,所谓幸福,所谓灵魂的救赎,只不过是假象,他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断吸收能量,使自己的力量,无限制膨‘胀,强大。而我们,无论是我,无论是巴别尔,还是其他圣使,以及亿万无辜灵魂,都是他的工具,我们最终的命运,只能是在他达到目的之后,彻底湮灭消失……”
雷动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伽列尔·山姆的痛恨和绝望。雷动知道,自己很幸运,这一生从未背叛过,也从未被人背叛,但他理解背叛的滋味,更清楚这个与自己作对三十年的强大对手,在发现自己最忠诚的信仰竟然是一个骗局之后,内心是怎样的煎熬和痛苦。那是令人发狂的、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沉重打击,那是整个人生观的崩塌!雷动简直难以想象,伽列尔·山姆是怎样从那种痛苦而绝望的心情走出来的。
“知道在确认这一点时,我想到了什么吗?我恨不得,在玄武院那场战斗中,彻底地死去,从我的身体,到我的灵魂!”伽列尔·山姆惨笑着,但神情却逐渐坚毅起来,“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我这残生,唯一要做的,就是彻底击破圣帝的妄想,让所有灵魂,回归他们应该回归的地方——也许,这是唯一能让我的罪孽,稍微减轻一点的办法。”
无论是雷动还是巴别尔,都没有出声,他们的心神,已经被伽列尔·山姆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深深震撼。小小的空间里,一片寂然,只有伽列尔·山姆的声音,缓缓回响着,显得那么沉重,那么苍凉,却又是那么……
PS: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对这几章出人意料的转折感到奇怪和不解,但这个情节,是在伽列尔·山姆这个人物出场时就定下来的,而且前文也有了相当的铺垫。也许写的不够好,但是我尽力了……
明天,会把这个情节彻底写完,然后,然后就要很快走向大结局了,真是有点舍不得……
再PS:再次谢谢主神大人zaus的月票和打赏。
第一四三章 精心计算()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良久,伽列尔·山姆才恢复了平静,用那短促而迟缓的语速说道,“二十年间,我一边猜测你的战略方向,一边悄悄配合你的行动,不断将圣使军团,送给你消耗,在你做好准备时,放弃魔族大军,任你收复整个仙界。而后在北冥之海,以及冥界,先后分兵,将圣使军团兵力,降到一个危险境地。”
转过身,看了一眼那支小小瓶子中的巴别尔,伽列尔·山姆露出歉然之意道:“很抱歉,巴别尔,我欺骗了你,我和你说过的,关于我们的战略,关于对手拉长战线,所有说法,都是让你产生信任,按照我的命令行‘事的。”
这时候的巴别尔,已经彻底陷入极度的困惑和纠结之中,呆呆看着伽列尔·山姆,目光变化不定,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伽列尔·山姆脸色黯然,叹息着摇摇头,回头对雷动道:“直到这一次,我将所有队伍,都从那一千个地点,分均分摊派出去,因为我相信,我们定位的秘密,你已经发现了,并且一定会做好准备。”
“所以,动用所有高阶圣使,强行冲击入口,其实就是为了更多消耗圣使军团的力量?”雷动苦笑着,“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我怀疑了多长时间,犹豫了多久,查证了多少可疑迹象,才最终决定按原计划行动?”
伽列尔·山姆却摇摇头,深深看着雷动道:“不会的,你不会的,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有可疑,你也一定会紧紧抓‘住,否则,你就不是雷动了。倒是我,思维已经受限,却还要费尽心力,推测你的意图,配合你的行动,多少次,我都几乎要崩溃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微笑起来,笑容中,充满了对对手的了解,以及心照不宣的默契。
稍顷,雷动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