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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寄奴偷偷端详睡眠中的司马雪,头发蓬乱如同鸡窝,衣衫破似乞丐,但腰身纤秀,眉目如画,实是美如仙子。。。。。。
楼下赌场的人送来点心,端来茶水和清水。
阴殿主姿态优雅的净了净手,慢条斯理的吃完点心,喝了几口茶水,抬手一理鬓发,这才仔细看了一圈赌场。
“仙子要找一名丫头,你等推老爷出来做甚?别推了,别推了。”赌场后堂中响起一阵推搡争吵声:“今日桌上的银子老爷送你们了,别推了。。。。。。”一名肥头胖耳的老头被众赌徒推到大厅。
肥胖老头一身绸缎棉袍,一头汗水,三角眼中便惊惧,肥胖身子站在大厅内,硕大的屁股仍向厅门外用力拱,赌徒们有人兴奋,有人幸灾乐祸,顺手把一名带着瓜皮帽的瘦子推进赌场。
“仙子,这是赌场刁掌柜和刁管家,仙子要找的人,他们准保知道去处。”
“让开。”刁管家一把甩开众赌徒,上前施礼,说:“仙子休听这群刁民胡说八道,本赌场内从来没女子来过。”
没有任何征兆,黑纱倏然飞起一卷一拍,将刁管家拍的四分五裂。
“没有女子来过?本殿主不算女子么?胖老先生过来仔细想想,赌场中那里藏的住人?”
刁管家说死便死,让刁逵立刻变的机灵和聪明起来,他迅捷奔到楼梯口处,一指楼上:“二楼有囚室,那里还能藏人。”
阴殿主站起身来妩媚一笑,众赌徒眼前一花,再一看阴殿主正缓步拾级而上,二楼阴影一晃,一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堵在门,手中拎了一把木棍,喝道:“不准上!”
“上面是不是有个臭丫头?”阴殿主缓步而上,妩媚的询问:“她一定是饿坏了,在吃供品对不对?”
“刘寄奴,你疯了。”一名赌徒急的双手乱晃,疾声道:“仙子要上楼,快让开。”
刘寄奴俯身看了看楼下众人,不但不让,反尔用身体将楼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黑纱在楼梯间倏地飞扬,一卷一拍,适才喊话的赌徒不忍相看,紧紧闭上眼睛,片刻后竟没听到躯体碎裂声,忍不住又睁开了眼晴。
楼梯上刘寄奴已然不见,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顺着楼梯间拾级而下。
佛教由汉代传入汉境,与道教、儒家三足鼎立,只是儒家讲究忠孝治天下,晋室司马皇权窃自曹魏,便弃儒家,只崇佛道两家,至孝武帝年间,江南已有数百家寺庙。
“女施主一路东来,恣意杀戮,若不守心敛念,只怕因果轮回,反受执着其害。”
“小女子才艺疏浅,不敢在佛前论禅。”阴殿主一理鬓发,笑说:“但曾闻人说过,修真界以强者为尊,小女子敬一杯茶,老禅师若喝的下,小女子转身便走。”
“阿弥陀佛。”
“胖老先生去倒杯茶,可莫要在茶要下毒哦。”阴殿主吩咐刁族长和吩咐下人一般实在,平时作威作福的刁族长很听话,奴仆一样屁颠屁颠的把茶倒了来。
阴殿主端茶在手,微一凝神,阴阳殿至高无上的冰寒道念向掌中凝聚,杯中茶水急速旋转确不凝结成冰,如一杯透明冰湖,深邃无底杀机无限,轻轻递到老和尚面前。
“老禅师请。”
“一杯好茶。”老僧慈眉一抖,伸手接过冰茶,撩起僧袍遮住茶杯,不见有任何异常动作,先慢慢举杯、再仰首,将茶水喝了下去,又将茶杯还给阴殿主。
阴殿主眉毛一挑一动,向挤进厅内的谢东衣说:“江南果然地杰人灵,才俊辈出,老禅师素未闻名,竟饮得这杯九幽玄冰茶,是你请来的么?”
“谢、桓两族在晋室齐名,谁家府上也结交几名国手异人。”谢东衣身上紫袍同样千条万缕,披头散发,冷冷说:“只是人以类聚,桓氏弟子素来骄横跋扈,结交之辈难免也骄横跋扈,这位乃是寒竹寺方丈大师,道法修为尚在其次,慈悲心怀更为万民崇敬。”
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以赌场外响起,片刻间将赌场四下团团围住,随后军令吆喝声四起,竟是如临大敌之势。
“嘭”一声,赌场门被撞开,数十名披甲修士一起涌入,又有数名盔甲锃明的将官进入赌场。
一名年青小将大喝:“本将刘敬宣奉京口刺史谢大人军令,前来赌场护驾,请长公主玉驾现身。”
“谢家小子好大的本事,竟能唤动北府军出兵助阵。”阴殿主面色一缓,妩媚笑道:“小子想留本殿主到刺史府做客么?”
谢东衣道:“本少谢东衣,不叫小子,殿主大道之修,留是留不住的,但想碰长公主那也休想,如今想走自便。”
阴殿主为擒住司马雪,钻了一宿山林,刚将司马雪耗到灵力渐尽,不料在京口突然冒出这么多人助阵,对面寒竹寺方丈道法高深莫测,自已绝无任何取胜信心,何况旁边还有谢东衣及数十名披甲修士虎视眈眈。
“本殿斗不过你等人多势众,最后只想知道,臭丫头是不是躲在二楼?”
“哈哈,本公主若不出来一见,怕你死也舍不得走。”
司马雪得意的从二楼露出头来四下看看,一个跟斗轻飘飘跃了下来,先看看阴殿主满头草枝,又看看谢东衣紫袍条条缕缕,最后看看自已状如乞丐,禁不住笑靥如花。
“坏女人,你数次想擒拿本公主换赏钱,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小丫头好有志气,到时本殿主也带你钻上一日一夜山林。”
“坏女人去吧,本公主要沐浴更衣,山林你自己去钻吧。”
阴殿主眼眸幽幽的看了司马雪一眼,举掌将赌场墙壁劈开一个大洞,在众人面面相觑中,身影拔地而起,竟直从洞中凌空飘出,瞬间不知去向。
二百零五节 刘寄奴()
“小将刘敬宣见过长公主殿下。”刘敬宣上前数步,施礼道:“奉京口刺史谢大人军令,迎长公主回刺史府暂住。”
司马雪对刘敬宣略有好感,却非常记恨刘牢之对王恭的背叛,只是不知阴殿主走没走远,却不敢拔腿便走,面色一时犹豫不决。
“长公主殿下,去在下大哥的刺史府换身衣服吧。”谢东衣劝道。
司马雪一低头。忽见半条腿露在裙襦之外,立刻羞涩万分,随口问道:“谢刺史是谢琰么,他不是在会稽郡任内史吗,怎么忽地在京口出现?”
“长公主有所不知,在下大哥已被朝廷颂旨,调防京口任刺史。”谢东衣应道:“会稽内史由在下姐夫王凝之任职。”
“哦。”
司马雪对庙堂之事原无兴趣,内心极想赶回山谷间看看高恩华和云渺宫众修的安危,只是灵力已枯,更忌惮阴殿主并未远走。
“先去刺史府换身衣服也行,取几锭银子用用?”
谢东衣见司马雪应允了请求,脸上浮起一抹喜色,连忙摸出几片金叶子,说:“公主若不嫌弃,用多少都有。”
司马雪接金叶子,向二楼喊道:“刘寄奴,你下来。”
“来了。”刘寄奴迅速从二楼上奔了下来,猛见赌场中布满军士,人人刀出鞘,箭上弦,神色顿时紧张万分,站到司马雪面前,不知道如何行礼,低下头不敢说话。
司马雪笑道:“方前你持木棍据守楼梯,独抗大道修士,勇气实在可嘉,这些金叶子你留下,以后不许再赌钱了。”
“小民方才只是激于义愤,这金叶子可不敢。”刘寄奴双手乱晃,心说其实方才只是见色勇为,另外我也不清楚大道修士是个什么东西。
“有勇气,还不贪财。”司马雪一愣,问道:“你是别有所求?”
刘寄奴看了看四周,鼓足勇气说:“小民一直在京口卖草鞋维生,只因年纪确大了些,投军无门。。。。。。”
晋室选用人材沿用魏文帝曹丕推行的九品中正制。
第一步门坎便是需要有名人来评议荐举,由士族名流荐举之人大多升迁快,干活少,被称为“清官”,经普通庶族乡绅荐举之人升迁慢,干活多,被称为“浊官”,军中也大约沿用此例,只是大多数士族子弟不愿来军中受苦而已。
谢东衣见司马雪对刘寄奴甚是勉励,索性好人做底,说:
“刘寄奴要投军为朝廷效命是吧?本少代大哥替你写封荐举信如何?”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在晋室江南,王、谢两家的一纸荐举书,在三吴八郡万金难求,普通士族或庶族子弟,能得到王、谢两家的荐举,立保平步青云。
刘寄奴不知谢东衣身世,见谢东衣在众将面前指手划脚,心中也知面前人非富既贵,便拱手道:“多谢公子赏识。”
“不用谢在下,你只是托了长公主洪福而已。”谢东衣扭头对刘敬宣道:“刘寄奴由你带回营去吧,我自会在大哥面前说一声的。”
“小将听令。”刘敬宣立刻施礼道:“回头先让刘寄奴在孙无终将军营中投军,过两年再调入帅帐听差。”
刘寄奴出身贫寒,而立之年一事无成,平时靠打柴、卖草鞋维生,又沾上赌博恶习,素为乡人轻视。
今日在牢室初见司马雪,见其容颜秀美,却形神憔悴,激发保护女子的侠义之心,持棍守在楼梯口独拒阴殿主上楼,却不知小命在鬼门前转了几圈,若不是寒竹寺方丈及时出手,此时早已喝下孟婆汤。
“困死了。”司马雪打了哈欠,说:“快到刺史府,本公主要美美睡上一觉。”
刘寄奴因司马雪一句话心愿得偿,有些恋恋不舍,伸手摸起一块黑污污的膏药,递给司马雪,说道:“这是小民配制的膏药,对刀枪伤和毒伤有奇用,公主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司马雪见膏药黑污污的毫不起眼,原不想收,但怕伤了刘寄奴的心,便顺手接过,笑了笑,在北府兵团团簇拥下离门而去。
事后刘牢之得知刁逵赌场惹出如此大麻烦,将刁逵召到帐中,一顿皮鞭狂抽,并责令马上关闭赌场。
刁逵哭丧着脸求救刘敬宣。
“北府帅令是不可能改变的,但你可将赌场改成酒楼,并要广告京口乡绅。”刘敬宣出主意说:“本朝公主曾在此酒楼中用过膳食,当世两名大道修士曾在此酒楼中品茶论道,还有谢氏子弟曾在此酒楼中写过荐举信。”
刁逵也无其他良招,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结果酒楼开门之时,京口乡绅云集,宾官如云,发了一个大财。
数日后,会稽郡谢府佛堂内。
“姐姐,长公主也太不近人情。”谢东衣满脸惆怅,正向谢道韫诉苦:“我从山阴县穿山过林,一直追到京口赌场,才从阴殿主掌中将她救出,在大哥刺史府没住一天,睡醒竟然不辞而别。”
“君子施恩不图报,么弟与司马雪公主相识不过数十日,便急于提前摘瓜吃,瓜尚青味道一定不甜。”谢道韫盈盈一笑,劝说:“如今建康皇室长公主、郡主等尚有数位,么弟若有意成亲,姐姐替你另行求媒。”
“皇室公主虽然众多,但持玄冥剑,披羽莲甲的公主可唯此一名。”谢东衣道:“我乃谢氏子弟,大哥是京口刺史,二哥是太守,姐夫是会稽内史,姐姐你更是名动天下,那点也比一名道士强,何且两家曾有婚约。”
谢道韫笑道:“姐姐面前休想耍心眼,么弟你只是心有不甘而已,不甘心自已一名士族贵公子,竟然输于一名江湖卖药郎中,是也不是?”
谢东衣有些失落,说:“就算如此,又能如何?长公主如今还是走了,小弟很担心她再遇到阴殿主,且先出去再找找。”
望着离去的谢东衣,谢道韫微微出神,随后自语说:“这位长公主可非一般女子,弃宫悔婚,率性独立,这等胆色连姐姐也自愧不如,么弟仅凭一个不甘心,便欲重夺玉人心,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建康城中,西府内。
天师道在江南起兵,各郡县求救兵报雪片般飞来,司马元显选择拖字诀,刚在朝堂上喊了一番必诛米贼的大话后,回府躺着闭目养神。
大殿门帘一开,张法顺由待女带进殿内。
“米贼目前兵事如何?”司马元显闭着眼问。
张法顺道:“江南三吴八郡中,外围郡县如新安郡、临海郡、东阳郡尽已失守,米贼大军目前兵锋直指吴兴郡。”
“会稽郡可有兵报求救?”
“会稽郡至今没有兵报告急,一直太平无事。”
“会稽郡内史王凝之是米教甘派祭酒,虽未公开支持米贼,看来却和米贼眉来眼去。”司马元显睁开眼,说:“米贼绕开会稽郡,也算是对王氏留了一手,看来是想取得王氏的支持。”
“吴兴郡也是三吴旧地之一,若有失则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