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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太轻看我了!我答应夫人,用姓赵的右手换你和他儿子两条命,这生意其实是世子大人大大地划算……姓赵的,你不这么认为吗?”丁无惧语气邪佞,剑身往沐夏颈上一压,同时按在赵奕头上的手掌高高举起,拍下……
“不要——”沐夏把儿子紧紧贴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浑然不管丁无惧勒在脖子的剑,而在这剧烈动作之下,锋利的剑刃已是浅浅划开她颈上太过细嫩的肌肤,立时沁出点点血珠。
“夏儿——”赵隽失口惊呼,紧张全部涌上心头,他按捺住胸口剧烈的起伏,死死瞪着丁无惧,毅然决然地说,“好!我答应你!放开我妻儿——”
字,一个一个从他嘴里吐出,话说完,他右手的“寒光”剑也已经换到左手,缓缓举起,挥出……
“寒光”——名副其实,闪着凛冽入骨的酷寒之气!在这样一把剑下,没有什么能够完好无损吧?
“世子——”
沐夏抬头瞪着赵隽,浑身冰冷,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办法呼吸……她的眼前,她挚爱的男人毫不迟疑地举起剑,剑尖直指……那曾经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利刃,直指的目标是……他自己的右手……
“不要——”沐夏用尽力气狂喊,想要制止——他从来都听她的,这一回,他也应该听她的……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
利剑挥起,没有停顿,回不了头……沐夏不由自主闭了闭眼,再急急睁开时……已见“寒光”剑划过一个圆,剑尖向下插在地上,它划过的范围,盛开星星点点的红花,衬着银白的雪地,红得那么耀眼,那么惊心动魄……沐夏眼前一片金星闪烁,摇摇欲坠……他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他以为,她看到这些……会比自己受伤好过吗……
“哈哈……”丁无惧登时爆发出得意的狂笑,放开沐夏,一跃飞下马车,提着剑立在赵隽的面前。
“你的要求我已经做到……放过他们……”赵隽盯着丁无惧,左手拄着剑,右手无力地斜斜低垂,鲜血从上臂如注涌出,迅速渗透衣裳,沿着小臂一路流淌,再顺着手指一串、一串跌落到雪地,在漫无边际的白底上渲染出更加惊心动魄的红。
“我当然会放过他们!不但放,今后,我丁无惧还会代替你好生照顾他们母子!赵隽世子,你放心,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待到他长大,还会认得父亲,只认得一个父亲,那就是我丁无惧……哈哈!”
“你言而无信!”赵隽没有丁无惧以为的愠怒,发狂,表情平静,声音冷静,几乎不像正常人类。
至少,丁无惧就认为他不正常!他中了他的圈套,理该沮丧至极、悔之晚矣、灰心丧气,甚至一蹶不振才对!不是吗?
所以,丁无惧摆出更加得意的姿态嗤之以鼻,“有吗?大概世子大人错会丁某之意了吧?丁某应承放过他们的性命,现在丁某并未背信弃义呀!他们会活得好好的!丁某保证,一定会把他们照顾得白白胖胖,从此乐不思蜀!你,英明神武的世子大人,走在黄泉路上的时候,不用担心,一点也不用担心……哈哈!哈哈!”
丁无惧狂笑不止,剑尖直指赵隽,又道,“我丁某人素来讲究公道,你伤我右臂,如今以右臂相还,这段恩怨就此一笔勾销!至于你的妻儿,我实在喜欢,割舍不下,不过嘛……丁无惧并非妄夺人爱之辈,这样吧,你我现今比试一场,若你羸,把妻儿带回去,若我丁无惧羸……哈哈!你妻儿从此尽归于我!怎么样,公平吧?哈哈哈……”
丁无惧一脸笃定,自我标榜一番,简直得意忘形。
无耻!
沐夏看着左手拄剑于地,右手血流不止,脸色渐渐发白的夫婿,徒劳地挪到车厢边沿,却下不了车,赵奕仿佛也意识到父亲的险境,不哭了。沐夏心焦如焚,无可奈何……该死!她双脚的穴道未解,走不动,根本帮不了他,四顾茫茫,也没有人来帮他……怎么办?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右手受伤的他和丁无惧决斗,他向来使的是右手剑,怎么与丁无惧决斗……
丁无惧——根本就是要他死!
他不能死!至少,身为奕儿的父亲,他不能死!
“赵世子,接招罢——”丁无惧邪笑着摆了个招式。他志得意满,胜券在握,无庸置疑!他必定讨回血债,而且连本带利!哈哈!哈哈!
“进招吧……”赵隽面无表情,左手缓缓提起剑,他的血,仍然在流;他的脸色,更加苍白……
沐夏静坐在马车边沿,面色如雪,指尖发颤……
“呀……”丁无惧挥舞手中利剑,以猛隼扑杀猎物的凌厉架式,狠狠、狠狠地劈向赵隽。
赵隽身形不动,堪堪举剑相迎,像是……根本无力闪避……
“咣”——
两剑相交,迸溅出刺眼的火星,发出刺耳的鸣声,电光火石之间,沐夏只看到一片眼花缭乱的光影闪动,然后……是漫天飞散的血雨……
沐夏眼前一黑,栽下马车……
第 106 章
一记绝杀之技,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丁无惧低头看看穿胸而过的“寒光”,又抬头看看赵隽,眼里充满恐惧、不明白、难以置信……
赵隽苍白着脸,面无表情,左手握紧剑柄,倏地从丁无惧身上抽回“寒光”……
血箭,冲天而起……
丁无惧踉踉跄跄后退,半跪在地,抬头仰眼,目眦欲裂,瞳孔涣散……
“为什么……”
得不到答案,他死不瞑目。
“很简单!我的左手——也会使剑——”
赵隽话音未落,人已闪电般飞至马车前,矮身接住一头栽下来的妻儿,顺势坐在地上,单手紧紧将他们搂在怀中。
“哇哇……哇哇……”赵奕靠在爹爹怀里,又大哭起来。
而她,却闭着眼,似乎人事不知……
“夏儿……夏儿……”
低沉的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呼唤……恍然如梦……
她在做梦吧?否则……怎么还可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音容?又或者是……她与他……共赴黄泉……
同生……共死……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了……
“隽……”她低唤一声,睁开眼睛,迷迷蒙蒙地看他。
“夏儿……”他抱紧她,满怀失而复得的欣慰亲吻她的眉眼。
“哇……哇……”婴儿哭得更大声,在父母躯体之间那狭窄的空间里挣扎蠕动,争取自己该有的一方天地。
奕儿?
“奕儿怎么也在?他还这么小?阎罗王怎能如此忍心……”
“夏儿,你在说什么?”赵隽奇怪地问。
“我不要奕儿死……他还这么小……不应该跟爹娘一起下黄泉,他原本可以好好活着……”沐夏怜悯万分地抱紧怀中的宝贝,“可怜的孩子……”
“傻孩子!”赵隽总算清楚妻子在说什么了,哭笑不得,“什么黄泉?奕儿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们没有死!”
没死?
沐夏甩甩头,定了定神,抽出一只手抚摸赵隽……他的脸,冰凉、冰凉,他的胸口,有一丝暖气,他的手臂……还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不断渗出……
他在流血!
那么是真的了!他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
意识蓦地清晰,她总算回想起一切了……
“你怎么那么傻?”沐夏倏地坐直身子,瞪着赵隽右上臂的伤口,眼睛酸涩……
“不碍事!为夫身子强健得很,过几天就好了。”赵隽浑然不在意,他自己下的手,好歹知晓轻重,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好?她可不这么认为!
“你先把伤口包扎了,有没有带金创药?”她白他一眼。
“没关系,待会儿为夫会处理,你怎样了?”赵隽检视她颈项上的伤痕,无法避免地心疼——幸而,只是浅浅的伤口。
“还好——”沐夏后怕地抱紧怀中的儿子,比起儿子的安危,她的受伤,无足轻重……幸而,他回来了……幸而,一切都过去了……
不过……
“我的脚……”她恨恨地苦恼地瞪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脚。丁无惧点穴的手法怪异至极,靠她的能力根本解不开。
“该死的——”
赵隽低咒一声,费了些气力,总算让妻子的双脚恢复自由。
沐夏动了动双脚,却还不想站起来……尤其,她还有太多问题要问他……
“丁无惧呢?”沐夏转头四顾,一眼便看到丁无惧倒在不远处的雪地上,周身是血,“他死了?”
赵隽点点头。
沐夏看着夫婿的左手,“我怎么不知道你左手会使剑?”
“很多人都不知道——”赵隽亲了亲妻子的面颊,悬吊许久的一颗心终于放平,娓娓解释,“我学剑,最开始练的本是左手剑。”
这个男人啊,就爱做深藏不露的事!
不过,这个时候,她没有闲心跟他追究这些——
“你怎么回来了?”
乍然看到他凭空出现,她还根本没有机会问,他……
沐夏的心“格登”一声,猛然想起:之前那一队声称搜查过往旅客的御林军,要找一个骑黑马的人,而她夫婿的骅骝……分明就是黑色……
御林军……
“夏儿,我回来是想要告诉你,关于雨嫣那个孩子……”赵隽转眼看看丁无惧的尸体,“你误会为夫了……
“你疯了!为这种事情回来!”沐夏截口打断赵隽,经历过刚才,在生死边缘走上一遭,许多东西……似乎已经不重要了,知道他爱她,胜于他自己的生命,这些——足够了!现在,她只要他安好地活着,平平顺顺地活下去!
“你现在马上赶回军中!快点!”沐夏用力推开夫婿,莫名其妙地,没有来由地,一种迫近的危险预感如潮水般袭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心生害怕和忧虑,她抓住他的臂膀,急促地说,“你的马呢?快骑上马,快走!快回军中——”
“不行,我必须先把你和奕儿送回家中,看你们平安……”赵隽抚了抚妻子凌乱的秀发——今天,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都怪他,身为丈夫和父亲,竟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儿!无论如何,他再不能让他们受到一丝一毫伤害了。
“你快走啊——”沐夏急躁地催促。
天!他真要让她急死吗?难道他不清楚,身为将领,奉旨出征私自潜回招致何种罪名吗?
抗旨!
渎职!
不必怀疑,她之前在马车里听到的那个声音,绝对是高力!皇帝——已经接到他私自返氐男畔ⅲ缘摹?
“晋王世子还想走往何处?”一个森冷的声音蓦地插进来。
又是……高力的声音!
沐夏身子一软,倒在赵隽怀中……
“晋王世子赵隽,圣上于国家危急存亡之秋寄予厚望,授命征北大将军,而不履行职责,弃军潜逃,意图不轨,今又私自斗殴,伤人害命,其人抗旨违令,于法不容!抓起来!押回京听候圣上发落!”
高力的声音响彻四野,话音未落,几条鬼魅似的人影已经迅猛如虎,直扑过来,团团围住赵隽和沐夏,齐齐亮出兵器。
“我随你们回去!”赵隽没有惊惶,目光稳稳地扫视团团围住他的御林军,最后凝定在高力身上,凛然中含着威严,“我赵隽犯事,与妻儿无关,可否让我将妻儿送回京城,届时赵隽自会到皇上面前领罪认罚!”
“送世子家眷回京城,高力可以代为效劳!世子大可以放心,请先回见皇上吧!”高力分开兵士,走到赵隽面前,微笑说道,
“如此!赵隽多谢了!”赵隽还剑入鞘,扶起妻子。
“不客气!”高力一笑,闪电出手,点住赵隽的穴道,然后挥挥手,“带走!”
立刻,一队御林军如狼似虎,把赵隽押上马背,旋风一般往京城方向刮去。
“世子——”沐夏徒劳地在后面呼唤,他的身影,倏忽就看不真切了,而她的心,也随之坠落,坠向不见天日的深渊……
“夫人,走罢!高力护送您回京!”高力躬身对沐夏做了个请的姿势,神态倒是恭敬得很。
“报——高大人,在附近发现晋王世子的马。”一个御林军把赵隽的骅骝牵过来。
“我丈夫的马——也属于被捕之列么?”沐夏冷然看着高力。
“呃,不属于——”高力摇摇头。
“那么,不敢烦劳高大人!”沐夏劈手夺过御林军手里的缰绳,抱着赵奕,飞身跃上马背,驱马往京城方向追去。
骅骝灵性得很,识得女主人,或者也担忧主人安危,风驰电掣,却也稳稳当当,扬蹄绝尘,迅速消失了身影。
“回京!”高力耸耸肩,吩咐其余手下,纷纷上马,也如风一般卷向来路,甚至没有费心多看一眼雪地上倒卧的丁无惧,更遑论好心替他收尸。
雪地上,除了丁无惧,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昏迷了好一阵子,终于……渐渐醒来……
“……救……我……”
踢哒远去的马蹄声中,女人微弱的呼救声隐隐约约……
没有人回头,看来,是没有人听见。
“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