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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跪在面前的李靖,更不会替李世民指明方向。
十一年了,终于找到他了。李世民心中有种想竭力嘶吼的冲动。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心中自责,没有好好保护沈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更后悔因为忌惮长孙无垢,怕她对沈氏肚子里的孩子不利,没有将沈氏接到秦王府中好生照顾,而是将她安置在通义坊的一处宅子里。
否则也就没有后面的悲剧了。
当年若不是因为确认是李建成派人掳走了沈氏,自己或许还下不了决心,立即发动玄武门之变,更不可能亲手射杀自己的胞兄李建成。
李世民沉浸在莫名的狂喜之中,如同得到了原以为失去的珍贵东西一般,他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苍天对他的眷顾。
许久之后,李世民渐渐回过神来。
他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李靖,缓缓说道:“李靖,你确定李沐的生辰是二月初九?”
李靖与李世民对视着,平静地答道:“臣确定。”
李世民仰头深吸一口气道:“知道此事的,除你之外,还有何人?”
“臣不知道太上皇是否还有告诉别人,但既然太上皇令臣将遗诏呈给陛下亲启,便不可能再将此事透露给别人,所以,臣以为此事除了皇上和臣,应该没有别人知晓了。”
李世民幽幽问道:“秦琼也不知情吗?”
李靖知道此时如果说错一句话,就能使秦琼丧命,他仔细斟酌一番答道:“翼国公可能得到太上皇旨意,保护李沐安全,但李沐是陛下之子的事,太上皇未必会告诉翼国公,至少,在臣与翼国公交谈时,翼国公未有丝毫知情的意思。”
李世民闻言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亲说得对,这是一个宗室的耻辱,兄弟相残的导火线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出身逆臣之家的女人。
这绝对不公之于众,那么李沐的身份就得保密。
另外,李世民也无法将实情告诉长孙无垢,如果长孙无垢知道了此事,就算她不介意,也会引来轩然大波。
如果李沐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那不过就是大唐多了一个亲王罢了。
可李沐小小年纪,却掌管着神机卫、交通监还有即将设立的钱庄,如此的能为,会令朝野再次陷入动荡,从龙之功,谁不眼红?
长孙无垢所出三子,太子李承乾、越王李泰、晋王李治,及聚集他们身边的大臣们,因为平白多出一个有能为的皇子来,必会对李沐虎视眈眈,私下加害李沐。
而李沐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由此带来的后果非常严重。
这是李世民最不想看到的。
朝堂之中,所有人现在都已经确认李沐是李建成的儿子了,突然得知李沐是自己孩子,那就又是一场烧乱。
或许,遵从父亲的旨意,暗中将李沐过继给李建成,是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ps:李世民过继儿子给李建成是史实,史载贞观十三年,李世民把自己的一个儿子过继给李建成为嗣。)
将错就错?
对,那就将错就错。
李世民在心里点头,如此既保全了李沐,又能留下李沐为自己效力。
他还想到,让李沐以李建成之子的名义吸引那些心有异志的人,让他们一个一个显出原形来,自己就能趁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委屈了这孩子了。李世民直到此时,才感到对李沐抱有一丝歉疚来。
想到这,李世民对李靖说道:“李靖,朕还能相信你吗?”
李靖叩首道:“臣对皇上,从来没有二心。”
“那就好。朕决定奉太上皇旨意,册封李沐为嗣王,只是如此一来,朝中必有人会反对,朕要你会同秦琼,在朝堂上支持朕的决定。同时,朝野间更会有人对李沐不利,朕要让你暗中保护李沐,你意下如何?”
“皇上圣明,臣谨遵陛下旨意。”李靖的心里总算落下一块大石了,他心中暗赞道,上皇啊上皇,你的局布得真是天衣无缝啊。
李世民继续道:“朕原本想让李沐进国子监,可如今是不成了,没有嗣王进国子监读书的道理,可李沐毕竟年少,朕想给他选个师傅,一来教导他恪守尊卑,二来也可辅佐他为大唐出力。你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李靖听了心中一跳,这人选可不是自己能举荐的,李世民这还是在试探。
与其说是选先生,更不如说是选密谍来得更准确。
就算李世民相信了李沐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忘记派人在李沐身边监视。
帝王之道啊,果然是孤家寡人。
可李靖不得不答,他说道:“臣以为特进魏征合适。”
李靖这是明知道李世民不可能接受自己举荐的人,故意说了魏征的名字,这也好让李世民知道,自己心中坦荡。
因为魏征曾经是李建成的谋臣,自己现在是知道李沐是李世民儿子的情况下,还举荐魏征给李沐做先生,那就说明自己没有非份的想法。
果然,李世民听了之后,轻叹道:“朕心里原本是想让民部尚书韩仲良做李沐的师傅。”
李靖赶紧打蛇上棍道:“陛下英明。”
却不想李世民话锋一转道:“可爱卿此荐有理,魏征正直,让他教导李沐,朕就不用担心此子长大之后忤逆朕了。”
李靖张口结舌,他想不通为何李世民突然改变主意。
李世民道:“那就这样,让魏征、韩仲良同时教导李沐,爱卿以为如何?”
李靖只能应道:“陛下英明。”
“朕能给他的,恐怕也就这么多了。”
第286章 是怪臣背主求荣吗?()
李世民顿了顿,突然道:“此事关乎江山社稷和宗室颜面,朕不想在朝野听到任何一丝传言。”
“臣必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个字。”
“对李沐也不可吐露只字片语。”李世民看着李靖道。
“臣谨记。”
“如此便好。爱卿随朕上朝吧,文武百官恐怕等得心焦了。”
“臣遵旨。”
“来人,传翼国公即刻上朝。”
“奴婢遵旨。”
。
李沐、魏征被金殿武士押解到天牢。
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还是上次李沐因发兵越王府入狱时遇到的那个牢头。
“咦,原来是李县伯啊,你怎么来了?”牢头眼尖,看见了李沐、魏征身后的金殿武士。
押解的金殿武士喝道:“陛下有命,李沐、魏征下狱待审。”
牢头赶紧应道:“小的这就命人去准备牢房,上官请。”
进入监狱之后,牢头边引路,边对李沐道:“李县伯还是住原先那间吧,那间小的一直让人在打扫,干净些。”
李沐道:“牢头有心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那牢头笑道:“小的姓王,贱名就不说了,免得污了县伯的耳。”
李沐有些意外,问道:“听你说话,倒象是读过书的?”
牢头道:“读过几天书。”
说话间,牢房到了,牢头伸手一引道:“委屈县伯了,请。”
李沐一步跨入牢房,果然与之前的一样,牢头还真没说谎。
那牢头看了看魏征,犹豫了一下,问押解的金殿武士道:“陛下旨意可有提及不准二人同一牢房?”
武士回答道:“那倒未曾提及。”
牢头道:“那就关一间吧,若陛下有圣旨来,再换也不迟。”
武士想想也对,毕竟一个是国公,一个是县伯,虽说下了狱,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去了,既然皇帝没明言,自然也不算违旨。
于是,也不答话,便离开了。
他们走后,牢头将手一引道:“上官请。”
魏征轻哼了一声,便走进了牢房内。
牢头殷勤地拂了拂桌椅,说道:“县伯且少待,小的正好有酒食,本是准备今夜值夜是打牙祭的,若县伯不嫌弃,小的这就去取来。”
李沐对这人素有好感,倒也不想拒绝好意,道:“那就叨扰了。”
牢头连连点头,出去取酒了。
留下魏征与李沐二人沉默相对,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多时,牢头领着一个牢卒,手中捧着不少吃食而来。
进了牢房之后,牢头张罗着,一边布置一边道:“县伯来得巧,今日之酒是小的花了五百钱从平康坊买来的,可是好酒。”
李沐听了呵呵一笑。
那牢头闻声顿时一愕,这才笑道:“看小的笨的,这酒本是县伯的庄子所产,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李沐微笑道:“王牢头有心了。方才话说到一半,你本是读书人,怎么就进了狱里当起了牢头?”
那牢头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就不污县伯、国公之耳了。二位慢慢享用,小的先出去了,二位放心,此牢房附近,数丈之内,再无别人。”
李沐见那牢头不愿意述说,也不勉强,却道:“若我还能从这出去,你不妨来李家庄,我给你找份体面些的差事。”
那牢头眼睛一亮,忙应道:“那敢情好,能为县伯效忠,这是小的福分。只是,小的没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只怕。”
李沐道:“这是哪里话,你的本事够大了。”
牢头闻言大喜,冲李沐长身一揖道:“那小的就先谢过县伯了,小的祝县伯早些离开此地。”
说完,冲魏征也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魏征看着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片言只语,就能收获人心,此子年纪小小,确实不同凡响啊。
李沐顾自在桌前盘腿坐了下来,倒不是不想理睬魏征,而是他对魏征没有话说。
对于魏征,李沐心里有个结。
如果魏征真是个正直不阿之人,那在李建成死后,就算不死节,至少也该隐居起来,没有马上换主的道理。
毕竟李建成是惨死在李世民手里的。
如此背主求荣之人,怎么也无法与正直不阿四个字联系起来。
魏征见李沐不搭理他,也不以为意,他走到桌前,在李沐对面坐下。
李沐略一迟疑,取来酒壶,倒了两碗酒,将一碗移到魏征面前。
“魏公两次在朝堂上仗义直言,沐领情了。借花献佛,用牢头之酒,敬魏公一杯。”
魏征也不答话,端起碗冲李沐一举示意,便一口饮干。
李沐也不示弱,一口饮尽。
烧刀子的高烈度,让二人微张着嘴轻轻呵气。
让李沐意外的是,这碗酒一喝。
魏征有了个出乎意料地举动,他突然起身向李沐拜伏道:“臣叩见嗣王殿下。”
李沐一惊,迅速扭转身体,避开。
“魏公这是何意?你我并无主臣之份,沐不敢受你大礼。”李沐平静地说道,“如果魏公此礼是冲着先王的,那沐以为,先王不会允许我受难魏公此礼。”
李沐的话虽然平淡无奇,可在魏征听来,却是字字诛心。
“殿下这是在责怪臣背主求荣吗?”
李沐默然不答,心里却道,难道不是吗?你的换主速度可不比吕布慢啊,先是为隋朝小吏,后投靠李密。李密败后归降唐。后窦建德攻唐,被俘之后归降。窦建德失败后,重又投靠李建成。玄武门之变后最终投降李世民。
见李沐不答,魏征的眼睛变得通红起来。
“臣只是一个谋臣,如何左右得了朝堂之变?先主若听臣之言,何至于到如此地步?某此生只为寻求一个明主,只可惜蹉跎数十载,却落得如此下场。”
李沐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听着。
“臣并非贪生怕死,只是不想死得没有意义。先主身死,可万千从属还要活下去,若臣以死全节,那还有谁去保护这些从属?”
李沐忍不住开口了,“如此说来,魏公还是忍辱负重了?”
魏征自然能听得出李沐话中的讥讽之意。
第287章 魏征的忏悔()
“忍辱负重臣不敢当,但臣不是愚忠之人,分得清主君是否圣明,先主仁慈,却遇事迟疑不定,当今皇上狠辣,却遇事果断。先主已逝,臣还得活下去,殿下若以此见疑臣,臣只能说,臣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沐不敢见责魏公,其实沐心中也认为魏公所做并无过错,只是,不知道魏公可曾听过一句话,有所为有所不为。文臣若没了气节,何以称士?敢问魏公,论语有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何解?”
魏征呐呐地重复着,“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这句话。
半晌,他嘶吼道:“老夫做不到。”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话如刀,言如剑,深深地刺在魏征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