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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自然不会为了太子去得罪皇帝。
如今见李道宗特意为此说项,李沐也考虑到不可同时树敌,否则肯定会迫使李承乾与长孙无忌联手来对付自己。
不如暂时虚与委蛇,等解决了长孙无忌,再言之后。
想到此处,李沐答道:“王叔言重了,太子是君,沐是臣,沐岂会不识尊卑?”
李道宗听了长吁一口气道:“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太子让为叔的带话,不日便会送上一份大礼。”
李沐正容道:“礼就免了,不过沐请王叔带句话。”
“你讲便是。”
“太子乃国之储君,还是莫要参与到臣子之间的倾轧中来为好。”
李道宗心中一凛,李沐已经当着自己的面,直呼长孙无忌的名字。
“你放心,这话一定带到。如此,你也要应酬来访客人,这会儿,怕是把王府的门都堵了吧。哈哈,为叔就先告辞了。”
“沐送王叔。”
“不必,不必远送。”
李沐将李道宗送至府门外。
正如李道宗说的,来访的客人已经将巨大的王府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官场有个惯例。
只要是有官员升迁,或者新授官职,如果各部长官送上贺礼的,那各部官员都会去送贺礼。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这个道理。
而如今李沐册封为嗣王,上至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中至六部,下至各衙门,不说房玄龄等与李沐友好的重臣,就算现在已经与李沐势若水火的长孙无忌,也不能免俗,派人府中长随送上了重礼。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没有人会去故意违背它,而遭致同僚的骈弃。
而各部长官已经做了榜样,麾下哪个官员会不为渊驱鱼,自然人人闻风而至。
二月初八这一天,长安城里最热闹的地方,绝对是布政坊的嗣王府。
说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绝不为过。
李沐是忙得焦头烂额,他这时怀念起孙福在的时候,如果他在,自己会轻松许多。
好在李孝恭所派的宗正寺官吏负责了一应接待,加上李师、尉迟环等人出身名门,耳闻目梁,也通晓些人情往来,这才勉强将这一天支应过去。
李沐原本想将杨氏从庄子里接来王府,也好方便晨昏定省。
可不想,杨氏拒绝前来王府。
他让李沂传话,声称还是待在庄子里自在,让李沐不必再派人去请。
李沐心想,恐怕杨氏是顾忌到她自己布衣的身份。
第二天,正好魏征、韩仲良前来讲学。
李沐便提出请二人一起上奏朝廷,赐封杨氏为国夫人。
可被魏征、韩仲良阻止。
魏征道:“殿下是嗣王,照理殿下母亲应为王太妃,可杨氏非殿下生母,也非先王嫡妻。按律无法受封王太妃。而朝廷文武一品官、国公之母、妻才能受封为国夫人。所以,殿下的奏请与制不合。”
韩仲良附和道:“杨氏不过是殿下养母,若真要请封,以恩养殿下之功,请封县君想必不难。”
李沐听了二人的解释,点点头道:“如此,请二位先生替杨氏向朝廷请封。”
“臣等遵命。”
魏征突然说道:“臣有一事,须请殿下定夺。”
“先生请讲。”
“殿下如今受封嗣王,可先王至今无人祭祀,殿下身为人子,应当在王府内为先王设立牌位,日常供奉,以示孝敬。”
韩仲良明显一愣,但很快附和道:“魏公所言极是。”
李沐道:“我早有此意,就按先生所说置办。”
魏征道:“臣还有一事。先王已薨,可先王妃健在,且有先王骨肉,也就是殿下姐妹留存,臣以为,殿下当奏请陛下,将先王妃及殿下姐妹接入府中,以示殿下仁孝、友爱。”
李沐恍然,自己确实忘记了此事,这如果再延迟几日,恐怕会遭人诟病了。
于是急道:“我这就进宫面圣。”
魏征道:“殿下且慢。”
“先生何意?”
“先王在世时是太子,先王妃是太子妃。先王薨后,皇上一直没有重新册封,所以,殿下还须奏请皇上,重新册封先王妃。”
李沐拱手道:“全赖先生提点。如此,请先生为我书写奏疏,我进宫面呈皇上。”
魏征应道:“是。”
。
大唐以孝治国。
就算皇帝得位不正,可明面上谁都得将“孝”字挂在嘴边,不可一日或忘。
也正因如此,李沐的奏疏没有任何阻挠,被皇帝当场恩准,然后迅速交由礼部拟定,之后交由宗正寺核验。
可就算是特事特办,李沐也等不及了,自己被封嗣王已经第二天,如果不将郑观音接回王府,便会被人诟病为不孝。
在李沐的坚持下,李世民同意了李沐所请,特旨李沐可先行将郑观音及其两个女儿,接回嗣王府,册封郑观音等人的恩旨次日再颁发。
李沐被袁仁国引着,来到太极宫东南角,靠近长乐门与通仁门交接处的一座偏殿。
此殿不大,连个名都没有,占地约一亩,有四、五间房。
据袁仁国在路上说,郑观音母女四人已经在此住了十一年。
第300章 郑观音(一)()
来到殿门前,袁仁国本要让随行小黄门前去通报,却被李沐制止。
李沐让袁仁国一行等在殿外,自己孤身一人走向殿门。
对于这个幸存的太子妃,李沐心中是敬佩的。
经历过丧父失子的惨痛之后,她能坚强地活着,也是不易。
一个人孀居五十年,在皇帝的脚下,将几个女儿们抚养长大,更是人所不能。
“昔有陶婴,恤孤资于纺绩”。
春秋时鲁国有陶门之女,年纪轻轻便守寡在家,靠纺织抚养自己年幼的孩子,孤苦伶仃,生活凄惨。有人很佩服她,想要娶她为妻,陶婴听说后,唱黄鹄歌明志。
而郑观音在玄武门事变之后,甚至连个敢娶她的男人都不可能有。
李沐心中弥漫着的是敬重、同情、怜惜。
当李沐轻轻推开殿门,木门发出渗人的“吱呀”声。
抬脚进去,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者何人?”
声音不轻不重,平淡而沉稳。
李沐探头望去,只见一个脸形瘦削,不施脂粉,身着绨缯长裙的中年女子正向自己走来。
绨缯是一种又粗又厚丝织品,虽然不华贵,却也不是普通百姓能穿得起的。
李沐打量了一眼殿中摆设,见一应家具齐全,想来李世民在生活上,并未苛待郑观音母女。
李沐一时无法确定这人是谁,便问道:“敢问当前,可是前太子妃?”
那女子闻听明显一愣,这个称呼已经十一年未曾听到了。
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些波澜。
她愣了好半天问道:“阁下是谁?此乃宫中内苑,外人不得擅入。”
李沐见她不答反问,便说道:“我乃朝廷昨日刚刚册封的嗣王李沐,奉皇命前来探视前太子妃。”
女子一听,福身行礼道:“妾见过嗣王殿下。”
这时,从另外的房间走出来大小三个女孩子。
李沐连忙手一引,制止她行礼道:“敢问你是?”
“妾便是郑观音。”
李沐一听,肃容跪拜道:“孩儿李沐叩见母亲。”
以当时的法规,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出,可以称呼母亲的只有一个,就是父亲的嫡妻。
否则就算是生母,也不能称呼为母亲,只能在私底下称呼为娘。
李沐的这一声“母亲”,让郑观音惊呆了,母亲?嗣王?
郑观音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晃了几晃,似乎要晕过去。
李沐眼尖,上前一把托住郑观音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三个女孩,见郑观音被李沐托住,惊叫一声“母亲”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年长的女孩隔着袖子用力拨开李沐的手,她扶着郑观音,低头一边掐着郑观音人中,一边对李沐道:“请你离开。”
此时,袁仁国等人在外面听到三个女孩的惊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一齐冲进门来。
见李沐站着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转头见郑观音象是晕了,袁仁国忙令小黄门道:“快请御医。”
这时,郑观音被那个年长的女孩掐着人中,慢慢清醒过来,她开口制止道:“不必了,妾只是一时情急,如今不妨事了。”
袁仁国见郑观音确实不象有事的样子,便对她行礼说道:“老奴拜见息王妃。”
息王妃?
从玄武门后,李建成、李元吉两家所有人的爵位封号皆被削去,不仅如此,所有人的宗籍也被除去。
也就是说,宗室里没有李建成、李元吉两家人,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直到贞观二年,李建成才被追封为息王,恢复了宗籍,可也仅仅是李建成一人,其它所有的人都不被承认。
按唐制,太子之女不论嫡庶,都应该以郡主身分视之,等到时机成熟后再由皇帝下诏册封为郡主,虽然还没有确切封号,但是郡主的身份是一落地就已经确立了的。
正好象太子之子,不论嫡庶,一落地就是郡王身分视之,之后再依据封地授与封号,如果太子登基,则会被册封为亲王。
可到今天,包括郑观音和李建成五子在内所有人的爵位封号都未恢复。
郑观音知道自己的亡夫在贞观二年被追封为“息王”,可皇帝从没有册封过自己为息王妃啊。
想起刚才李沐称自己为母亲,郑观音突然想到,莫非是皇帝为息王从宗室里过继了子嗣?
可这样的子嗣,要之何用?
想到此,郑观音向袁仁国平静地问道:“妾何时成了王妃了?”
袁仁国道:“是嗣王今日上疏,陛下已经恩准,明日册封的旨意便会颁布。”
“嗣王?”郑观音眼睛看向李沐,“妾从未听说先夫还有子嗣。”
袁仁国为难地看了李沐一眼,他无法向郑观音解释李沐这如同乱麻的身世。
李沐上前一步躬身道:“母亲不必见疑,孩儿确是先王之子,有太上皇遗诏作证。”
郑观音一听,心中激动起来,太上皇遗诏?
“袁公公,此话当真?”
袁仁国道:“回王妃话,在朝堂上,陛下让中书令等重臣验看过,确是太上皇遗诏。”
郑观音有些信了,她可以不信李世民,可她绝对相信太上皇。
如果不是这个公爹用最后仅存的颜面,让李世民善待自己母女,恐怕未必有这些年平静的日子。
她轻轻推开扶着她的女孩,慢慢走到李沐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李沐。
郑观音越看越觉得象,渐渐地她的眼眶红了起来。
她颤抖的伸出手来,抚摸着李沐的脸,终于哭出声来。
李沐向袁仁国施了个眼色。
袁仁国会意,带着太监悄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李沐再次跪在郑观音面前,行大礼参拜道:“孩儿给母亲磕头了。”
郑观音使劲地忍着哭声,抽泣道:“你真是先夫之子?”
李沐正色答道:“是。”
“你生母是谁?”
“江南沈氏。”
“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先王有沈姓女?”
“这孩儿也不知道,玄武门当天,孩儿生母因为不是在太子府,所以被先王亲卫常宝等人护卫着,逃出京城,后在凉州暂时安顿下来,据常宝所说,玄武门事变前,孩儿生母就已经怀有身孕。”
第301章 郑观音(二)()
郑观音信了,能说出常宝的名字来,就不太可能是假冒或者过继的。
她身为太子妃,岂会不识得太子身边的亲卫?
能被常宝等人一直护佑长大的孩子,倒真有可能是李建成的孩子了。
郑观音想到,玄武门时,她不也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了吗?
若非如此,岂能独活?
郑观音又问道:“你的生辰何时?”
“贞观元年,二月初九。”
郑观音闻言默默地在心中算着日子,她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你生母当时已经怀有二个月身孕。”
“是。”
“常宝何在?”郑观音想见常宝,从他口中得到证实。
李沐难受地回答道:“数天前,孩儿身世暴露,常大叔被长孙无忌杀害了。”
郑观音闻言脸色戚戚。
她叹道:“想不到常宝逃过十一年前的灭顶之灾,却死在当下。”
李沐提起常宝,心中也难受。
“方才你说常宝等人,是否除了常宝,是否还有先王亲卫幸存?”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