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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至不济也是汉军中层军官,而那王维栋只不过是伏泉新收的书吏,根本不值得他行礼。
伏泉含笑点头,虽然他对于马腾很是看重,不过在这个出身决定一切的时代,纵然马腾也是大族出身,但毕竟其一支已经没落,伏泉若是表现的太过刻意,反而会令马腾觉得不妥。至于伏泉身旁的王峭,则是还礼马腾,并未对马腾有些无礼的行为感到不妥,终究对方的身份的战功,不是王峭这个靠着拉皮条的行为可以比的。
“寿成可是在想扶风马氏?”见马腾行礼之后,并未言语,伏泉便主动问道,西凉军那些这段时间认识的潜力股里,伏泉也只有把握暂时能够拿下马腾,至于其他张修胡封之流,暂时下手既突兀也有难度,毕竟没有什么交情,相反也只有马腾两人相识甚久,并且也有一起作战的经历,倒是最有可能下手。
马腾听了,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表示默认。
“说来孤掌巴郡时,寿成与孤有书信往来,可惜一直无缘一见,未想此番于大战之中,寿成领军救援,想来也是缘分,真是多谢寿成。”
“救援伏巴郡,本乃腾分内之事,伏巴郡勿需如此!”马腾听到伏泉言谢,连忙回道,伏泉来意不知如何,他可不敢轻易接话。
“当如此!当如此!”伏泉摆手,然后继续道:“说来孤与马大夫有旧,寿成既为马大夫同族,此番入京,孤可带寿成与马大夫一见。”
话语一落,马腾心态一惊,随即脸上神色快速变化,先是面目欣喜,接着突然冷了下来看了伏泉几眼,似乎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不过并未发现不妥,他不明白伏泉为什么要如此帮助自己,自小在西北闯荡的他,可不信真的会有贵人会如此帮助自己。
在一番抉择之后,最终马腾还是出口反问道:“伏巴郡为何如此助腾?”
“自是一为报恩,二来不愿良将埋没,自与寿成书信往来事,孤便知寿成他日必不凡也!”伏泉淡淡回道,他相信,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马腾肯定明白自己所想。
果然,听了这话,马腾眼中一亮,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兴奋的语音急促
道:“谢过伏巴郡,此番恩情,腾必效死相报!”
无怪乎马腾如此兴奋,毕竟他们这一支马氏族人已经落魄太久了,想他和马举的父亲一生仅做到县尉,以致失官后家贫无妻,只好娶羌女,甚至马腾当初年少时要砍柴去养活自己的弟弟马举及一众亲人,如今伏泉要介绍马大夫给他认识,他能不兴奋吗?
至于马大夫是何人,马腾知道,那是现任扶风马阀的家主光禄大夫马日磾,他是以前马阀家主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也是现任马氏嫡系族人中,学问最高的一人,据说其人年轻时已传承了马融的学说。如今伏泉要介绍马日磾给自己,马腾当然兴奋,因为只要自己这个在大战中有过不俗战功的马氏族人出现在对方眼前,再有伏泉为他说情,就不愁如今武将缺乏的马氏,不会接纳自己,他刚才为何愁眉苦脸,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有门路和马氏联系吗?
毕竟,此番大战,马腾就算受功,最多也只能做一个千石司马而已,甚至可能只会是从假军侯转为正军侯而已,这点职位,对马氏而言,明显还弱了些,进不了对方的眼中。相反,如果这之中有伏泉的说辞,令的马氏正视自己,那么他的前途就十分可期了。
谈话过后,羊肉已然烤好,几人便和其他汉军一起,取了羊肉,对着从蒲子县带来的酒水,吃喝起来,好不热闹。
吃饭之间,王峭望着伏泉和马腾说话,心中若有所思,伏氏是琅琊望族,世代高官,皇亲国戚,观对方对马腾所为,自己这一次付出果然正确,搭上了伏泉这条线,他家族想要超过本家太原王氏必将指日可待。om
五百一十二章 望陛下收回成命()
光和三年十一月,洛河之北,雒阳北效,祀只之坛,一片肃穆。
大汉皇帝刘宏上午便率雒阳城中百官公卿,羽林郎、虎贲郎等一众宫中的郎官,并京师所剩北军兵马,齐齐集结于北效,等待着早已传了消息,今日将进京献俘的汉军将士。
黑甲红袍的汉军兵卒,一眼望不见边,挺身肃立,面容肃穆,翘首等待着胜利之兵。之所以将京师兵马大半集结,除了为了在北效献俘祭天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防备外兵了,毕竟虽然这次献俘的都是大汉得胜之师,但是纵然如此,对于外兵入京,即使皇帝再信任对方将帅兵卒,也得做好万全之策,无论对方人数多寡,皆是如此。
这次出塞作战,取得了自先帝以来,鲜卑崛起肆掠边塞后,前所未有的大胜,即使这些汉军没有出塞,但也并不代表雒阳的兵卒没有想法。当然,现在大汉得胜,他们最多也就只能被调来北效值守,显然是没有其他机会去立功了,不过能有幸目睹今日盛况,至少也能以后和子孙吹嘘不是?
将要至午时许,西北方向的上空,突然烟尘飞舞,还未等众人看清远方出了何事,却见一黑甲铁骑,绝骑而来。
那黑甲骑士到了之后,勒马停留,然后下马向等待已久的皇帝刘宏行礼道:“启禀陛下,得胜大军已至北效。”
话音刚落,便听早就有些等得不耐烦的皇帝刘宏道:“善!诸卿与朕迎吾大汉王师!”
“诺!”
百官公卿,齐齐一拜道,随后便随刘宏下了祭坛,直往西北方向,迎接汉军归来王师。
过了不久,西北远方,近七千前来献俘的汉军,终是感到了北效地点。人人脸上多有疲惫之色,不过想到之后他们将要在大汉京师,受到大汉国最有权势的皇帝的赏赐时,眼中都有一股兴奋之色,倒是在精神上看不出那股疲惫。
“臣泉见过陛下!”
“臣昶见过陛下!”
……
自伏泉、张昶二人下马行礼觐见后,汉军其余将士也是纷纷行礼,一时间只见黑色的铁甲洪流此起彼伏,汉军将士的喊声连天空也被震彻。
“诸将士免礼!”皇帝刘宏对众人喊道,待众将士起身后,这才道:“此战乃诸君奋勇杀敌之功,大汉兴盛,多赖诸君也!来人,奏乐!”
少府的乐师们也奏响了着名的诗经乐曲,激扬向上的乐曲,带着丝丝的悲壮与哀伤,如泣如诉。
然后,便听到随着乐曲起伏,少府早就准备的一些人,跟着乐曲,也开始轻轻吟唱起来。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彼旟旐斯,胡不旆旆?忧心悄悄,仆夫况瘁。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车彭彭,旗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这段话出自,是西周“宣王中兴”时,周宣王时的大夫尹吉甫在南仲出征玁狁平定敌国凯旋而归之后,奉周宣王之命写的一篇诗歌。诗的含义为的是称颂天子的功德与英明,同时也反映了战事的艰苦和统帅南仲的英勇与忠心,表达了出征的在外的思念,也描写了得胜的喜悦。
现在用在此处,自然是作为汉军战胜鲜卑之后,作为纪念胜利的曲目而已。其实,那诗歌唱到中途,不止是少府的人在吟唱,刚刚得胜归来的很多汉军将士,也是不由自主的跟着吟唱,此情此景,心中激动兴奋之情难以言表,自然要寻找途径宣泄自己心里想法了。
待奏乐结束,刘宏看了眼汉军将士道:“此番大军出塞,将士辛劳,数万汉家男儿沉尸塞外,皆大汉忠魂也!”
说完,刘宏像身边一看,很快,便有几名举着灵幡的太常官吏走出,在乐师又一番伤感的乐曲中,低沉的吟唱道:“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以讬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这是战国时期楚国诗人屈子屈原所作的着名的诗,大意是指引英灵魂魄回归故里桑梓的诗句,汉家虽然暂时没有将那些在塞外战场战死的袍泽尸体带回,但并不代表这招魂仪式不做。
待这些仪式做完,献俘仪式便开始了,在刘宏拿着早就草拟好的诏书,登坛祭天祷告,只听他道:“惟光和三年冬十一月,汉伐鲜卑……”
之后,刘宏将记载祷告词的纸张落入熊熊烈火中时,献俘仪式正式开始。
先是汉军象征性的将精心挑选出来的牛羊马匹,一一赶到祭坛之外,展示着汉军武力征服获得的战利品。
汉军兵卒一边驱赶牲畜的时候,伏泉也在一边喊道:“启禀陛下,此番汉伐鲜卑,俘鲜卑牲畜二十余万……”
说完,刘宏听了连连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此番出动了大汉大半精锐出塞远征,花费的钱粮不计其数,可以说直接将他作为私房钱库的西邸几乎都打光了。有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桓帝不作家居,宁愿省着钱去给段颎征讨羌人的原因,实在是打仗太费钱了。
这次汉军虽然胜了鲜卑,彻底将自先帝桓帝以来,汉对鲜卑的窘境逆转,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沉重的。即使此番大战缴获的牲畜很多,价值不菲,但真要算起来,这些东西,显然不可能尽数填平大战之后所需要的各式花费。
毕竟,三边和京师汉军就共计损失了万余人,主要是伏泉和张奂麾下的兵马,而其他被汉朝征召的羌胡等异族仆从军,阵亡的也更不少,还不要说那些受伤残疾的兵卒。虽然汉军此战是真的彻底打碎了鲜卑崛起的希望,甚至于将鲜卑剩下的多数不敢投降汉军的兵卒彻底驱逐出草原,但这一战汉军所花费的钱粮也是不计其数,恐怕三边数年之内都要因此休养生息了,就算有汉军缴获的那些牛马牲畜,也估计很难弥补损失。
之后,在参观战利品以后,鲜卑特选的战俘便在汉军的押送下,走向祭坛,他们都是汉军挑选的一些俘虏的鲜卑贵族首领。当然,伏泉一路以来实行的都是杀光的屠戮政策,这些俘虏自然后来何进的并州军和宋酆的幽州军,清理草原鲜卑余孽之后,送来的俘虏,否则,恐怕这场献俘仪式,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鲜卑俘虏了。
只见,祭坛之内,在众人眼中,那些往日里不可一世,丝毫不在乎汉军的鲜卑俘虏们,此刻正颤栗的被汉军绑缚后,强制压在地上,面色惶恐的看着汉国皇帝,口中用胡语或者他们会的简单汉语求饶,因为这种仪式,他们这些草原鲜卑人也经常干过,自然知道汉朝人要用他们做什么。
祭坛之上,刘宏冷冷的看了眼这些异族人,其实说来年幼时便长于深宫的他,对于这些鲜卑人,并没有什么恨意,毕竟,所谓的国仇家恨,在他这个自幼便生活在太监和宫女掌握下的孩子而言,还是不能深刻体会到。
不过,因为刘宏继承的是桓帝的社稷,一来是为了桓帝当年未尽的事业,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向那些对他执政以来,不断挑衅他的百官,证明自己的能力,才会发动这场战争。
如今,战争结束,刘宏自然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这些鲜卑人的性命,只见他对着面前那些被绑缚着身体的鲜卑俘虏大喊道:“行礼!”
一句话出,宣布了这些鲜卑俘虏的命运,顿时,那些能听懂汉话的鲜卑俘虏,立即就露出一抹惊恐状,不断用自己被绑缚的身体反抗,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
“行刑!”在一声大喝之后,早就准备好的刽子手们。拿起手中的屠刀,对着跪倒在地的鲜卑人,砍去。
顷刻间,鲜血染遍祀只之地,数十颗人头腾空跃起,而与此同时,却是无数文武百官,以及汉军将士齐齐行礼大喊道:“陛下万岁,大汉永盛!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见到麾下文武如此,刘宏哈哈大笑,然后对太常执行献俘的官吏道:“执蛮夷之头往太庙!”
“诺!”
只见数名太常官吏齐齐行礼回应,然后哪起地上的鲜卑贵族人头,并着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鲜卑大人和连的首级,送往祭坛不远处的明堂里。
所谓的明堂,便是王朝先祖之宗庙,在夏朝时称为“世室”,殷商时称为“重屋”,周称为“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