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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张铉说的时间方面对不上有点道理,不过现在张瑾病急乱投医,他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只要有一点点线索他也不会放过,甚至他只需要一只替罪羊,让他能交差了事。
“请问张将军那把铁弓在哪里?”
张铉走到帐门前一招手,一名亲兵扛着那柄大铁弓跑了过来,慢慢放在地上。
“这是什么弓?”
张瑾笑着拾起这把体型硕大的铁弓,他较力拉弓,但只拉开一半,张瑾摇了摇头对张铉笑道:“这是一把特制弓,至少要三石的力量才能拉开,不过做工不够精细,也不实用。”
“问题不在这里。”
张铉指着弓背,“这里刻了一个名字,这才是这把弓的关键。”
张瑾连忙将弓翻过来,只见上面刻着五个小字,‘王屋雄阔海’。
“雄阔海?”
张瑾眉头一皱,“他是什么人?”
“我打听过,此人是王屋山的一个悍匪,有万夫不当之勇,使一根一百五十斤重的熟铜棍,应该就是今天我看到之人,只是他怎么会来陈留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他应该还在附近,伺机混入军中,放火之人即使不是他,但他也应该是知情人。”
“可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张瑾还是一头雾水。
张铉语气变得恭敬起来,他笑了笑道:“此人卑职可以帮大将军找,不过大将军需要给卑职进入军营的通行令牌。”
张瑾从桌上取过一支令箭递给张铉,“凭这支令箭,可以随意进出大营,将军用完后须还给我。”
张铉没想到张瑾竟如此痛快,他接过令箭又淡淡道:“卑职需要提醒大将军留神,这次纵火案的背景绝不是那么简单。”
“这话怎么说?”张瑾疑惑地望着张铉,他感觉张铉话中有话。
张铉笑了笑道:“有些话卑职不能乱说,不过当心一点总不会错,如果卑职是大将军,一定会先彻底搜查天子龙舟,当然,这只是一个提醒,大将军请自己斟酌,卑职先告辞了,有消息卑职会立刻通知大将军。”
张铉行一礼便转身走了,张瑾走到帐门边,注视着张铉远去的背影,他还在回味刚才张铉那句话,为什么要彻底搜查天子龙舟?
“难道是——”
张瑾忽然醒悟过来,他明白张铉的意思了,立刻喝令道:“去天子龙舟!”
天子龙舟四周戒备森严,超过两千士兵驻扎在龙舟左右,士兵们仿佛如临大敌,就连一只小鸟也休想飞上船。
杨广今天的心情不好,居然敢有人破坏他的龙舟船队,而且距离他的龙舟只隔着皇后的大船,仅仅几百步的距离,如果江风再大一点,甚至把大火吹到他的龙舟上来,这岂不是要谋害自己吗?
入夜,杨广闷闷不乐地陪坐在皇后萧氏身旁,今晚他也无心处理政务了,只是陪妻子稍微说说话,解除她心中的后怕。
萧后亲眼目睹宫女在大火中哭喊着跳下大船,亲眼目睹侍卫将淹死的宫女捞上小船,使萧后受了很大的惊吓,她坐在船仓角落,不时用丝绢抹泪。
一阵清脆的云板声响起,只见十几名衣着鲜艳的舞姬云贯而入,金碧辉煌的大堂上翩翩起舞,两边丝竹悦耳,杨广安慰萧皇后几句,萧皇后勉强从低落的情绪中振奋起来。
就在这时,大堂外传来有人大喊:“我要见圣上,龙舟不安全,圣上必须要转移!”
杨广愣住了,他听出这是大将军张瑾的声音,但张瑾这话是什么意思?
“停下来!”他喊了一声,殿内舞姬们都停止了跳舞。
忽然,舞姬中寒光一闪,只见一把蓝莹莹的匕首出现在一名舞姬手中,只听她轻叱一声,一跃而起,向杨广扑来,
她来势疾快,在距离杨广还有十几步时,匕首脱手射出,射向杨广,匕首眨眼便到了杨广眼前,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名武艺高强的贴身侍卫率先反应过来,他抽剑已来不及,随手抓起一名小宦官扔了过去,小宦官的身体正好挡住杨广,匕首刺进了小宦官的后背,小宦官一声惨叫,当即毙命。
贴身侍卫一跃而上,将刺客舞姬踢飞出去,厉声对周围人喝道:“还不抓刺客!”
两旁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大吼着冲上来,大堂内一片惊叫,数十侍卫将满脸苍白的杨广和花容失色的萧皇后团团护卫住,十几名侍卫向那么刺客舞姬包围杀去。
刺客舞姬被杨广的贴身侍卫逼到舱角,已无路可退,她惨笑一声,如果再晚一点,她就跳舞到昏君的身旁了,昏君将必死无疑,可惜功亏一篑,她当即拔出另一把淬毒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第384章 嫁祸于人()
天子遇刺无论是否成功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几乎整支军队都动员起来,十几万大军进入了紧急战备状态,所有的大臣和皇族都不准下船,每一艘大船前都有士兵站岗,大船上议论纷纷,都不知道究竟情况如何?
天子龙舟上一片混乱,上万士兵和数百艘小船将龙舟团团包围,宦官和宫女列队下船,一个个接受盘问,数百名侍卫开始在龙舟上仔细搜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放过,甚至连甲板之间的空隙也要搜查。
但除了自杀而亡的舞姬刺客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刺客同伙,一艘艘小船在江面上来回巡逻,士兵们拿着火把,在江面上寻找可能藏在水中的刺客同伙。
天子杨广和萧皇后已被转移到岸上的军营内,一顶大帐中,杨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负手站在帐中,铁青着脸听取大将军张瑾的汇报。
“微臣是得到张铉将军的提醒,才意识到刺客的目标其实是圣上,他们在宫女船上放火只是为了转移岸上侍卫的注意力,卑职猜测,这名舞姬刺客一定是装扮成宫女放火,然后跳入水中,趁大家注意力被吸引时偷偷爬上陛下的大船。”
“这是张铉提醒你的?”杨广冷冷问道。
“正是,他建议卑职最好仔细搜查陛下的座船,卑职这才醒悟,一定有刺客藏在陛下的坐船上了。”
杨广立刻吩咐道:“宣张铉来见朕!”
一名宦官立刻奔了出去,这时,几名侍卫将负责歌舞姬的内宫管事带了上来,他也是一名五十余岁的宦官,他此时已被吓得心惊胆寒,走进大帐便扑通跪倒,“陛下饶。。。。饶命!”
杨广哼了一声,一脚将他踢翻,“有刺客混入舞姬中,你竟然不知道?”
“陛下。老奴。。。。老奴疏忽了。”
“那其他舞姬呢?”
杨广怒道:“冒出个陌生人,她们也不觉得奇怪?”
“有几百名舞姬,换来换去是常事,连老奴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哼!那要你有什么用。拖出去杖毙!”
几名侍卫如狼似虎般将管事拖了出去,吓得管事大喊:“饶命!陛下饶命!”
声音渐渐远去了,张瑾也吓得不敢吭声,圣上很少这样杀内侍,今天居然把一个大宦官给杀了。足可他的愤怒。
张瑾原本想汇报一下张铉在陈留发现的那件事,但他现在又不敢多言了,这件事没有调查出结果之前,绝不能再节外生枝,否则圣上只会更加愤怒。
杨广看了张瑾一眼,眼中怒气稍稍收敛,他知道正是张瑾的及时警告使刺客仓促发动,否则等刺客在自己眼前发动,那自己就没救了,说起来张瑾还是有救驾之功。
“今晚也多亏大将军了。”
张瑾受宠若惊。连忙道:“启禀陛下,这是卑职的职责!”
这时,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张将军来了。”
“宣他进来!”
片刻,张铉被宦官带进了大帐,他连忙单膝跪下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张将军免礼平身。”
“谢陛下!”张铉站起身垂手而立。
杨广缓缓道:“今晚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有耳闻了,朕听大将军说,你提醒他要注意刺客,朕想知道。你怎么想到会有刺客上船?”
“陛下,微臣只是从常理推断,两艘从船不会无缘无故起火,而且发生混乱。安全就会出现漏洞,微臣认为,不管有没有刺客,都应该提高警惕,最好把陛下转移到别的船上去,但微臣没有看见这个安全措施。陛下还在原来的船上,所以微臣就提醒大将军。”
杨广点点头,“张将军考虑问题确实很周全,那张将军认为,这次刺杀是偶然发生,还是有蓄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张铉略微沉吟一下道:“回禀陛下,微臣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来说说自己的看法,未必是真相,希望陛下明鉴!”
“你说就是了,朕心里有数。”
杨广坐了下来,张铉居然事先推测到可能有刺杀案发生,这让他对张铉刮目相看,也对他的推测有了兴趣,他想听一听张铉对这次刺杀案的看法。
“陛下,臣原本以为士兵去城内喝酒游玩,被人偷走腰牌,然后刺客用腰牌混入大船,但后来想一想,根本就不可能,因为后宫船是绝不允许骁果军上船,拿着腰牌也没有用,而且如果没有周密策划,绝对找不到舞姬这个漏洞,所以微臣认为,刺客早就以宫女的身份混入宫中,一直在等待机会,这应该是蓄谋已久。”
杨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张将军认为是何人策划了这次刺杀?”
“陛下,这次刺杀是有一定的背景,微臣认为,这和瓦岗东征失败有关。”
“张将军的意思说,是瓦岗军所为?”
“不!不!”
张铉连忙道:“瓦岗军不过是一支乱匪,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关键背后控制瓦岗军的势力,微臣在审问孙宣雅时得到一个情报,渤海会的人曾来找过孙宣雅,要求他配合瓦岗军东征,陛下若不信,可以再审问一下这个匪首。”
孙宣雅已经被杨广下旨流放去辽东了,也无法再审问,不过杨广却很震惊,原来瓦岗军背后竟然是渤海会,如果是渤海会策划这次刺杀案,那么就说得过去了,北齐高氏不就最擅于宫廷政变吗?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杨广心中有些烦乱,他对张铉摆了摆手,“张将军先退下吧!大将军也退下,朕有点疲惫了。”
“臣告退!”
两人缓缓退出大帐,走出大帐,张瑾摇摇头,语重心长对张铉道:“张将军真不该提渤海会之事,河北会进入多事之秋了,唉——”
张瑾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张铉却并没有感觉不妥,他对杨广说了半天,就是要诱导杨广把刺杀案联想到渤海会身上去,只有有一丝让他留在青州的希望,他都绝不会放过。
大帐内,杨广注视着帐顶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缝,眼中杀机迸发。
。。。。。。。。。
张铉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座船,而是快步来到骁果军的一顶大帐前,这里是他亲兵们的临时驻地,一共有三顶大帐,虽然发生了刺杀案,使骁果军上下进入紧急戒备,但他们不属于骁果军,并不受紧急戒备的限制。
张铉刚走到大帐前,一名亲兵快步走出来,低声道:“将军,我们抓到了一个。”
张铉大喜,“人在哪里?”
“在军营外面!”几个弟兄正看押着他。
“看看去!”
张铉立刻牵马向军营外走去,他有张瑾给他的通行令箭,可以自由进出军营。
张铉怀疑那名试弓大汉偷到不少腰牌后,很可能混入了军营,可一旦骁果卫进入紧急戒备状态,他们就很难呆下去,必然会逃离军营,张铉便安排自己的亲兵们埋伏在骁果大营外,当然,他只是守株待兔,只报着一线希望,却没想到亲兵们没有让他失望,真的抓到一人。
张铉跟随亲兵们来到一处距离军营不远的空置民房内,民房主人已不知去向,这座民房就成了亲兵们的临时落脚点。
院子里聚集了十几名亲兵,见张铉进来,众人纷纷上前行礼,张铉笑问道:“你们抓住的兔子在哪里?”
“启禀将军,就在房内!”
张铉走进了房间,只见靠墙处坐着一名穿着骁果军盔甲的士兵,双手反绑,脚也被捆住了,头上罩着一只布口袋。
“把布口袋解开!”
一名亲兵上前扯掉了此人头上的布口袋,露出一张很年轻的脸庞,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一个少年,他眼睛里充满了惧怕,不敢与张铉对视,慌忙低下头。
亲兵在旁边笑道:“此人不识字,他腰牌上有名字,但他却不认识,也就是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哪个军营?结果偷偷从营栅上翻出来,正好被我们抓住。”
“你叫什么名字?”张铉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