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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的抄家清单中只有钱三百贯不到,我的问题是,我关于卢尚书收入的计算可正确?其余钱财是否都用来购买土地?”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众人这才意识到,御史台不仅是在追究卢楚兼并土地的问题,而且还在追查他是否贪赃枉法,他兼并土地的钱是从哪里来?问题变得严重了。
郑善果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齐王张铉,只见他面无表情,依旧是那样深不可测,郑善果的心中更加不安了,他又向裴矩望去,他看得出,裴矩尽管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神情,但他的目光中还是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就仿佛猛虎在远处窥视自己的猎物一般。
郑善果忽然意识到,裴矩并不仅仅是在帮助自己,他似乎还隐藏着一种更深的企图,郑善果心中开始对裴矩怀疑起来。
卢楚说话依旧吃力,不过他语速很慢,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表达困难的先天缺陷。
“我有记帐的习惯,从我入仕至今,收支都有记录,若御史台需要,我可以提供。”
停一下,卢楚又道:“隋制规定我应有永业田二十顷,职分田六顷,但实际上我只得授田六顷,都在涿郡,用来奉养双亲和乳母,我本人没有田租收入,从来没有。”
虞世南一怔,又问道:“除了俸禄外,可有别的收入?”
卢楚摇摇头,“没有!”
“好吧!请卢尚书提供收支帐表,我们事后核查,另外,洛阳抄家记录中有两百八十贯钱,白玉两对,金笔一对,除此之外,记录中还有别的未记财物吗?”
“白玉一对是皇泰帝所赐,金笔一对是先帝所赐,应该还有一方名贵砚台,是我父亲遗留,还有几支银首饰,是我夫人之物,钱数正确,是我历年的全部积蓄。”
朝臣中再次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如果不考虑那五千顷土地,这个卢楚真的是一贫如洗,在洛阳他可是内史令,居然连普通人家都不如,但由于五千顷土地尚未明确,所以大家都压制住了敬佩之心。
虞世南点点头又道:“我们军队去年曾占领荥阳郡,撤离时带走一批文书,其中就有荥阳郡田契,还有历年的荥阳郡田亩汇计表,御史台仔细核对,我们共找到记录在令郎名下的上田共计五千顷整,分布于十二座庄园,我想先确认,这个田契上的卢幼龄可是令郎?”
卢楚迟疑一下道:“正是!”
“令郎今年只有十四岁,这五千顷上田应该和他无关吧!”
“确实无关!”
大殿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很明显,廷问对卢楚越来越不利了,现在已经确认那五千顷上田就是卢楚所用,那么这些土地是从哪里来?如果是兼并购买,那卢楚哪来的巨额钱财?
这时殿中少监杨师道再次敲响了云板,大殿内渐渐安静下来。
虞世南并不急于下结论,又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这五千顷土地可是你族人购买,或者是天子赏赐?”
卢楚依旧摇摇头,“土地和家族无关,也不是天子赏赐。”
虞世南的目光陡然变得严厉起来,“那么卢尚书需要明确回答我三个问题,第一,你购买土地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第二,如果没有花钱,那你是否强占民田?第三,你是否从这些土地获取利益?”
卢楚额头上终于出现了汗珠,半晌颤声说道:“我卢楚从未贪赃收贿,我所有积蓄只有两百八十贯钱,也从未购买过土地,更不会强占民田,之前我已说明,除俸禄外,没有别的收入。”
“那你怎么解释这五千顷上田?”虞世南的眼中也露出一丝困惑,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疑惑了。
这时,虞世南又缓缓道:“我们确实没有查到购买记录,甚至没有查到这些庄园的前主人,所以我才提出廷问的要求,如果卢尚书无辜,请解释清楚,御史台会还尚书一个清白。”
卢楚叹口气道:“这些庄园其实并非我所有,我只是替人保管。”
大殿中的议论声再起,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惊讶,最后的结论令人匪夷所思,居然是替人保管,看来这些庄园真正的主人是非常信任卢楚,直接把田契上的名字换成了他的儿子。
“请问卢尚书,这些庄园你是替谁保管?”
卢楚却保持了沉默,没有回答虞世南的追问。
这时,裴矩走出朝列道:“殿下,老臣能否说两句。”
张铉点点头,“准言!”
裴矩不慌不忙道:“这批庄园的原主人究竟是谁,这才是此桩案子的关键,虞大夫为什么不调查谁经办此事?土地转让必然会有第三人,官府中也有记录人,不应该只问卢尚书,这对他不公平。”
裴矩虽然看似在替卢楚说话,但实际上却是在暗示虞世南,不能只听卢楚的一面之词,应该寻找证人。
虞世南沉吟一下道:“裴相国确实说得有理,应该需要证人,但这就是此案的诡异之处,竟然没有任何购买转让记录,我们也询问了几名曾在荥阳郡任职的官员,他们都不知情,唯一在田契上留下名字之人是前荥阳太守杨庆,他似乎就是经办人,但杨庆在三个月前已经因病去世了,我们找不到任何证人,所以才提出廷问的要求。”
这时,卢楚向张铉躬身施礼,“启禀殿下,微臣恳请辞去尚书之职,愿受兼并土地之罪!”(。)u
第877章 当廷对质(下)()
大殿内一片哗然,大家都听出来了,御史台的证据并不确凿,并不能证明卢楚有罪,但卢楚却居然主动辞职,甚至愿意甘领土地兼并之罪,很多精明的大臣都看出了这个案子的关键之处,就是这五千顷土地的真正主人。
虞世南也连忙躬身道:“殿下,廷问尚未结束,请允许微臣继续!”
“廷问继续!”
张铉又看了一眼裴矩,微微笑道:“裴相国请退下吧!”
“老臣遵旨!”
裴矩心中有一丝不安,他感觉张铉已经看透了自己,无奈,他只得退了下去。
虞世南又继续道:“我们在核查荥阳郡的官府记录时,发现所有的田契转让记录都在,唯独没有卢尚书那五千顷良田的记录,另外,以前年度的田亩汇计表中,那五千顷良田也没有前主人记录,在官田记录中也没有,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五千顷良田。
当然,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去荥阳郡实地核查,我现在没有别的要求,请卢尚书告诉我,那五千顷良田的前主人究竟是谁?卢尚书有没有土地兼并之罪,甚至有没有贪赂之罪,关键就在于此。”
一直对此事沉默的张铉也终于表态了,“我知道卢尚书有苦衷,或许不愿公开土地的原主人,但此事已关系到朝廷的信誉,关系到我们内部是否会出现分裂,它已不仅仅是卢尚书个人的**问题,所以我还是希望卢尚书能尊重廷问制度设立的本意,以公开求得公正,当然,如果涉及重大军事机密,卢尚书可以提出异议。”
卢楚脸色苍白,他始终踌躇不决,这时,苏威走出来道:“殿下说得不错,廷问的本意就是以公开求公正,给大臣一个争取清白的机会,这已经不是卢尚书个人的荣辱,也关系到朝廷的声誉,如果卢尚书不愿说,那我想说两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威身上,卢楚脸色更加苍白,他不敢直视苏威,但也没有阻止苏威出声。
苏威向张铉行一礼,“请殿下恩准!”
“准!”
“谢殿下!”
苏威提高声音道:“刚才虞大夫提到,五千顷土地在荥阳官府中没有任何记录,官田中也没有记录,这让我想到了一种情况,确实有一种土地不会在官府中有记录,那就是皇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五千顷良田是皇庄,卢尚书,我说得对吗?”
卢楚长长叹了口气,“苏相国说得对!”
居然是皇庄,每个都瞪大的眼睛,但没有人敢说话,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答案眼看要揭晓了,虞世南问道:“既然是皇庄,请问卢尚书,是哪位皇族把它托付给卢尚书?”
“是我父皇!”
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广陵公主杨吉儿从殿外走了进来。
大殿里一片寂静,这个突来的结论让所有大臣都震惊了,那五千顷良田竟然是先帝杨广委托给卢楚,简直是匪夷所思,可再细细一想,似乎也只有这个缘故,原主人才不会有任何记录。
众人默默注视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公主,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公主已经出落得如牡丹花一般美貌华贵,她仿佛就应该出现在这座大殿中,没有任何违和之感。
杨吉儿走上前,向张铉行一礼,长长的睫毛垂下,目光却不看他,她心中始终无法原谅张铉对她母亲的非分之念,虽然并不是完全是张铉的责任,但她看得出,张铉也有那种念头。
张铉默默注视着她,目光中多少有几分歉疚,但这种歉疚在他心中只是一闪而过,他淡淡道:“公主有什么话要说?”
杨吉儿目光投向了张铉,眼中已经没有了私人恩怨,她朗声道:“摄政王殿下,各位大臣,卢尚书名下的五千顷土地确实是我父皇在临去江都之前托付给他,是给我和赵王留下的一条后路,如果将来社稷不在,他的一对年幼儿女也有糊口之资,父皇考察了很多人,最终选择了卢尚书,因为他清廉、正直、忠于信托,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除了父皇和卢尚书,还有郇王杨庆也在,另外还有我和兄弟赵王,连母后也不知道此事,现在,中都居然传得沸沸扬扬,说卢尚书贪赃枉法,兼并土地,说他虚伪奸诈,堪称王莽第二,我不能不站出来,就算我不要那些土地,也绝不能让卢尚书背负不白之冤。”
这时,卢楚已经泪流满脸,颤抖着声音道:“公主殿下,不必这样!”
杨吉儿取出一份发黄的白绫圣旨,“这是父皇留下的旨意,一式三份,我和赵王各一份,卢尚书手上也有一份,这就是证据。”
卢楚颤抖着手从怀中也取出了一份同样的旨意,杨师道上前接过两份圣旨,呈给张铉,张铉深深看了一眼杨吉儿,将两份圣旨看了一遍,果然是天子杨广的笔迹,将荥阳郡的五千顷土地委托给卢楚暂时保管,将来天下太平,再将五千顷良田交还给赵王和广陵公主,下面是杨广的签名以及卢楚的画押。
张铉又让杨再师把旨意交给虞世南,虞世南看了片刻,忽然向卢楚躬身施一礼,“虞某勘察不明,让尚书背负不白之冤,愿向尚书道歉!”
卢楚叹道:“有虞大夫这样正直严明的御史,是朝廷之福也!”
虞世南高声道:“现已查明情况,卢尚书清正廉洁,没有兼并土地,御史台正式撤案,廷问到此结束!”
张铉一摆手,“给公主殿下安排一个临时之座。”
有官员取来一只绣墩,放在丹陛之侧,杨吉儿犹豫一下,也坐了下来,朝臣们也没有什么异议,摄政王殿下说得很清楚,只是临时之座,出于礼节让公主就坐,并非让她听朝。
卢楚行一礼,“殿下,微臣告退!”
张铉却笑道:“尚书稍候,下一个廷议也和尚书有关。”
张铉缓缓对群臣道:“廷问不仅以公开促公正,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正直廉洁的栋梁之臣,下面我们进入廷议第二项,关于多相制实施的解释,在解释之前,我需要做两项任命。”
说到这,张铉提高了声音道:“民部李尚书听封!”
李纲快步朝臣中走出,躬身道:“微臣在!”
“李尚书为民部尚书,主管天下财政,收纳度支,事体重大,本王特加封李尚书为紫微阁资政,参与紫微阁议政。”
“微臣谢殿下之封。”
李纲退下去了,张铉又看了一眼卢楚,高声道:“工部卢尚书听封!”
郑善果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他知道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他头脑一片空白,只听张铉在宣布,“调任为尚书右仆射,加封紫微阁资政,参与紫微阁议政。”
大殿内顿时爆发出一片鼓掌声,显然所有人都支持卢楚出任紫微阁资政,卢楚激动得泪水流出,跪下磕头,“微臣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吉儿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一双美眸向张铉望去,虽然还是充满怨恨,但这种怨恨中却有一丝暖意。
裴矩仿佛一脚踏空,内心再没有任何依托,只觉失落之极,原本卢楚资历不足,出任紫微阁资政会引来非议,但经历了这次土地风波,卢楚出任紫微阁资政竟然成了众望所归,自己不仅策划失败,相反还助了卢楚一臂之力。
他抬头向张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