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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战图-第7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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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叔达说完了,行一礼退了下去,李渊点点头感慨道:“不愧是金玉之言啊!”

    李世民却暗暗震惊,陈叔达手中这封信是他派人进京秘密交给父皇,现在却在陈叔达手中,说明陈叔达的这番话和父皇已经达成共识,甚至就是父皇的授意,李世民暗暗揣摩,或许父皇所谓追究责任的说法仅仅只是一种表态而已看,他本想主动承担责任,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刘文静说的那么回事。

    李建成心中愈加不满,陈叔达的这番话明显轻责任而重大局,说得论据很充足,头头是道,却丝毫不解决问题,难道要告诉天下人,唐军失败是因为实力不如北隋,那岂不是告诉大家,唐朝迟早被北隋所灭吗?

    更让李建成揪心的是,父皇明知陈叔达话语中漏洞百出,却还称赞金玉之言,这哪里是要吸取教训的态度,分明是要蒙混过关。

    其实李建成知道,无论杜伏威造反中计、江夏失败、丢失荆州,还是洛阳争夺失利,里面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纸上谈兵,一群文臣在皇宫内讨论后做出战略决策,让大将去执行,根本不管实际情况是什么样,让李孝恭却援助江夏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父皇犯下了和王世充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让宗族掌军权,宁可相信族人而不相信大将,如果镇守江夏的主将依旧是屈突通,而不换成李神符,那江夏之战的结局绝对不一样,这些才是需要纠正的错误,而不是像陈叔达那样泛泛而谈,只讲大局,不追究细节。

    当然,李建成不会在朝堂上指责父皇任人唯亲,但别的原因他却要说出来,强烈的责任感让李建成忍无可忍,举手道:“父皇,儿臣想接着陈相国说下去。”

    李渊并不想让长子李建成发言,刚才长子对江夏战役的追根问底令他略有不满,他很清楚长子的话未必是自己想听的,不过他自己已经说过畅所欲言的开场白,他便不好直接否定了,李渊只得勉强道:“皇儿请说!”

    李建成起身行一礼,又向众人微微点头,朗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针对具体某人,请大家宽心,下面我就以江夏郡战役为例,谈一谈我的想法。”

    ‘江夏郡战役’五个字让很多人都变了脸色,李神符脸上首先不自然起来,他就不想在政事堂议事这种公开场合谈论江夏之事,最好是在御书房里谈,而李孝恭则眼睛一亮,他正找不到机会谈论江夏战役,没想到太子殿下把话题引出来了。

    李世民脸色也有点不自然,这里面涉及到屈突通,也涉及到自己的诸多心腹大将,当然也和他有关系。

    陈叔达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了,他很清楚太子殿下想说什么,也很清楚圣上并不想听这些话。

    其实陈叔达代表李渊去江夏和北隋军谈判,他已经很清楚地了解到江夏战役的始末,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责任该谁来承担,昨天他和圣上谈到这个话题时,圣上明显不悦,那就说明圣上并不想有任何改变,陈叔达便顺应了圣意,用实力不足来解释江夏之战的败因。

    现在既然太子殿下不顾圣上的态度要强推此事,那陈叔达作为相国也只能保持沉默。

    “父皇,儿臣一直在反思江夏之战的败因,虽然张铉早作策划,谋略比我们先行一步,但我们在江夏经营了两年,只要稳住阵脚,也未必会输这一战。”

    “那皇儿认为我们为什么会输?”李渊冷冷问道。

    “父皇,各位大臣,我们一开始方式就错了,长安距离江夏何止千里,往来信息传递快则两三天,慢则半个月,而战场变化却是瞬息万变,当我们做出让赵郡王军队去支援江夏的决策时,却不知道北隋长江水军战船已云集江夏,我们不明白隋军封锁富水的后果,也不知道从九江郡去江夏郡要翻越九宫山脉,更不懂无法行走粮食辎重意味着什么,感觉那只是地图上的一小段距离。。。。。。。”

    大殿内一片哗然,众人这才明白太子殿下是在指责朝廷干预军事作战,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这样说起来他们都有责任。

    陈叔达和裴寂迅速交换一个眼色,一起偷偷向天子望去,只见天子脸色十分阴沉,明显在控制着怒火,其实真正干预军事太多的不是别人,就是李渊本人,这让李渊怎么能不恼火?

    李建成当然知道自己会得罪父皇,但为了摆脱唐军每战必败的恶果,他必须要从根子来纠正,而这个根子就是朝廷乃至父皇干预军事战役太深。

    朝廷可以掌握战争方向等大局,但绝不能插手战争细节,偏偏他们就输在细节之上。(。)

第1111章 谁来担责() 


    李建成横下了一条心,为了朝廷的前途和长治久安,他不惜得罪父皇和其他重臣,一定要将朝廷直接指挥大将作战的这个烂根子彻底挖出来。

    李建成继续道:“我们不妨问一下孝恭将军,听听他当时的想法。”

    李建成转身对李孝恭道:“请问赵郡王殿下,如果江夏战役当时完全由你自己来做决策,你会怎么做?”

    李建成之前和李孝恭交流过,对当时的情况了解很深,如果当时不是朝廷决定让李孝恭大军去救援江夏,最后的结局就不会输得那么干净。

    李孝恭缓缓道:“当时微臣有近十万大军,其中一大半都是萧铣的降军,当隋军攻占巴陵县的消息传来时,军心就有点不稳了,当时所有大将都劝我从原路杀回,趁隋军立足未稳,夺回巴陵县,凭借巴陵县内充足的粮食物资和坚固的防御,以及巴陵县重要的战略位置,隋军就算夺取了江夏,但也很难拿下南郡,但最后微臣还是北上江夏,被阻截在富水南岸,粮食将断,再想去巴陵县也已无粮食支撑,一直到微臣用断臂求生之策,丢掉了大部分军队,才得以集中粮食西撤,但剩下的两万军队已经无法再夺回巴陵县了。”

    “当时你知道穿过九宫山的艰难吗?”李建成又继续问道。

    李孝恭点点头,“向导说得很清楚了,当时计算过粮食,完全可以支撑到富水北岸,虽然行军艰难一点,但损失也不会太大。”

    “为什么?”

    李建成故作不解问道:“为什么将军当时只考虑支撑到富水北岸?”

    李孝恭看了一眼李神符恨恨道:“因为江夏之军早就应该到富水北岸驻营,接应我们到来,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隋军数万军队从水路进入富水,把我们拦截在富水南岸,进退两难,陷于绝境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李神符望去,如果仅仅是战略决策失误,那也只是责任问题,可现在的问题却变成了李神符见死不救,那就是犯罪了,这个问题便陡然间变大了。

    李神符为了这一天早有准备,他也不止一次向天子解释过,取得了天子的谅解,现在李孝恭公开向自己发难,李神符焉能示弱,他不慌不忙道:“郡王太激动了,这样会破坏政事堂议政的气氛,可不是圣上的初衷。”

    一顶大帽子先将李孝恭盖死,李神符站起身向李渊施礼道:“陛下,老臣并不想影响议政,但事关名誉,老臣又不得不说,请陛下准许老臣为自己辩白。”

    李神符早就看透了李渊只是表面做文章,骨子里并不想追究什么责任,所以他才表态‘并不想影响议政’,言外之意就是说,我不想多事,但对方逼我不得不说,先是指责李孝恭破坏气氛,随即又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用一个小小的手腕,便巧妙地将责任推到了李孝恭头上。

    这一刻李渊的怒气反而消失了,他变得深藏不露,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李渊点点头,“准许!”

    李神符走到中庭,向李渊和众臣施一礼,这才徐徐道:“江夏战役是我心头之痛,我本不想再提及它,但孝恭将军将一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强加于我头上,令我惊骇万分,为了维护天子的信誉和我自己的名誉,我不得不站出来辩护几句。

    首先我们要明确一点,当时打的是江夏战役,而不是富水战役,为什么要明确这一点,这是我为什么死守武昌县的原因,北隋十万大军在张铉的亲自率领下进攻江夏,富水拦截只是他们一个分兵行动而已,并不是主要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依旧是武昌县,攻下武昌县,也就顺势攻下江夏了,所以我不可能放弃武昌县而去驻兵富水,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不务正业了。”

    李孝恭刚要反驳,李神符却摆摆手冷冷道:“郡王殿下,请允许我把话说完,就像刚才我没有打断你一样。”

    李孝恭只得将心中的怒火压了回去,对方简直就是在颠倒黑白,胡说八道,恨得他捏紧了拳头。

    李神符又继续道:“十万北隋军屯兵长江对岸,数千艘战船包围武昌城,我每天厉兵秣马,准备和北隋军血战到底,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人,也绝不放弃,但我同样也忧心忡忡,江夏是大唐的生铁主产地,武昌仓库内又有千万斤生铁,我战死并不足惜,可丢失了江夏,会严重危害大唐的国力,后来接到朝廷的军报,东征大军将北援江夏,我当时喜出望外,将士们额手相庆,为朝廷的英明决策而欢呼。。。。。。。”

    这时,李建成的脸色开始变了,李神符已经不是在针对李孝恭,而是开始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自己刚刚才说朝廷干涉军事太深,做出了错误决策,李神符却以另一方当事大将的身份来赞扬朝廷决策英明,只是李建成涵养很深,他并没有打断李神符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仅是李建成听出了李神符的弦外之音,殿内所有大臣都听懂了,大家不得不佩服李神符官场圆滑老道,相比之下,李孝恭就显得太刚硬、太干脆,刚硬易折,干脆易碎,李孝恭在朝廷谈论军事,还是略嫩了一点。

    陈叔达一直在暗中关注天子的态度,他发现李渊虽然始终不露声色,但眼神里却分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陈叔达心中暗叹,这次政事堂议政,恐怕最后李孝恭难逃责任了。

    李神符又继续道:“东征军团北上江夏,是一件战略性的大计,既然是战略大计,当然应该由朝廷来决定,但涉及到具体北上却又不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可就算是请客吃饭,双方事先也要沟通好,客人准备何时过来?主人才能按时准备饭菜,收拾好客堂,这是小户人家请客也要讲的礼节。

    可我们这位赵郡王却与众不同,根本不派人事先和我联系,我天天在城头引颈相望,就盼着援军到来,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最后我得到两名送信兵的消息时,赵郡王殿下已经率军抵达富水南岸了,令我惊愕万分,就像客人没有事先通知,便突然出现在主人门前一样,主人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现在赵郡王却指责我不出门迎接,各位大臣评评理,究竟是我这个主人待客不周,还是赵郡王殿下这客人让主人为难?”

    李神符准备得极为充分,他避轻就重,又套用请客吃饭这种每个人都理解的例子,几乎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李孝恭,是李孝恭事先没有联系,犯下了兵家大忌。

    李孝恭冷冷道:“王爷说完了吗?”

    李神符笑了笑,“我当然没有说完,不过看郡王殿下似乎已快忍不住了,那我就不妨先洗耳恭听。”

    “简直是一派胡言!”李孝恭再也憋不住满腔怒火,从牙齿缝中挤出了一声怒斥。

    所有大臣都变了脸色,这可是政事堂议事,赵郡王怎么能如此失态?连一旁李建成也忍不住提醒他道:“孝恭将军,应该先请示圣上。”

    李孝恭顿时醒悟,不得不忍住怒火,躬身施礼,“请陛下准微臣辩护。”

    李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准!”

    李孝恭这才反驳道:“打仗可不是请客吃饭,两军作战,应该料敌在先,张铉并不知道东征军北上江夏的决定,但他却能及时率大军进入富水,而王爷却说自己一无所知,自己不作为,还把责任推给东征之军,那隋军怎么知道分兵来拦截,王爷却不懂分兵来救援?”

    “这个原因刚才陈相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们实力不如对方,隋军战船控制了长江,东征大军的一举一动,他们当然很清楚,可我又怎么知道?如果我能像隋军那样掌控整个江夏局势,那还需要东征大军来援助吗?”

    “这话不对,刚才王爷自己也承认,十万北隋军屯兵于对岸,江夏只有数千战船游弋江面,而陆地上却没有隋军,甚至铁矿山还在正常开采,王爷还控制着江夏,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所知。”

    “情况不是郡王殿下想的那么简单,隋军之所以没有登陆江夏,就是在等我分兵南下,然后他们便可一举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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