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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慕寒叹气道,“如此就辛劳靖威侯,辛劳燕军了。”顿了顿,何慕寒继续道,“七年前圣祖爷殡天时,靖威侯心灰意冷,也想过随先帝而去,可是念及那时候朕还年幼,怕朕担负起的肩子太重,就一直鞠躬尽瘁,没曾想,这么一坚持,就是七年。”
靖威侯喃喃道,“是啊,皇帝已经在位七年了。”
听了这话,何慕寒有些变色,毕竟晋阳王朝的皇帝,很多都逃不开那个在位九年就驾崩的诅咒,这一点,何慕寒对自己也没有信心。
靖威侯似乎料到了这一点,递上了厚厚的一沓竹简,道,“这是‘四公子会’商讨的进军方略,请圣上审定。”
没想到何慕寒看也不看,直接推开,道,“具体怎么打,你们是行家,我这个外人就不插手了,我只粮草管够,兵械备齐,让战士们吃饱了,结结实实地打狠仗,打得越国从此一蹶不振,朕还是那句话,如果有谁能灭了南越,朕给他封王!”
靖威侯倒是洒然一笑,“臣年纪也不小了,封不封王,也不大在乎,只是希望何家天下,能够山河永固。”
何慕寒心头一暖,“有劳了。”接着大声道,“燕国靖威侯听令!”
靖威侯知道这是重大人事任免的前奏,立即躬身听封。
“今令燕国靖威侯姬存远为辅国大元帅,统兵二十万南下,剿灭越贼,拱我河山!”
靖威侯伸手接过那代表着辅国大元帅的虎符,不过他却是很清醒,知道皇帝说二十万,只是说给外人听的,用于提高士气罢了。自己的六万风云骑,即使没有这虎符,也是惟自己马首是瞻,而有了这虎符,唯一的好处就是到了南边烽火十三堡时,自己还可以调动烽火十三堡的守军,让右督鲁钝初作自己的副手,想到这一点,男儿建功立业的豪情在姬存远心中萌生。
接过虎符后,辅国大元帅、靖威侯姬存远知道自己还有无数的军事战略需要部署,还有大大小小的作战会议要展开,而南下剿贼已经刻不容缓,于是道,“那臣就先告退了,大话臣不会说,但只有一条可以保证。”
“哦?”何慕寒明白靖威侯这是要立军令状了,有些感兴趣地问道。
靖威侯顿了顿,接着铿锵有力地说,“如果这次不击退南越军,臣的六万风云骑没有一个会活着回来!”
“好!”何慕寒最后一笔狠狠地落在了宣纸上,接着抽出了宣纸,递给了姬存远。
一般皇帝很少将自己的墨宝赐给臣下,骤然获得,连靖威侯都有些受从若惊,他仔仔细细看起来,看到宣纸上抄写的武侯的千古名篇《出师表》,不过靖威侯心细,只是一看,就发现了一点不同之处,原本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被改作了“鞠躬尽瘁,死而不已”。
靖威侯一声长叹,缓缓道,“不破南越终不还。”
接着再不迟疑,一甩披风大步而出。
刚一出宫殿,靖威侯就遇到一个人迎面而来,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本来一般的人,靖威侯此刻都不想有任何耽搁,但他仔细一看,那人是兵部右侍郎鲁传霖,他知道他们之间以后有很多合作,于是耐住性子,仔细听他的话。
鲁传霖只有一句,“给侯爷安排的那个亲兵已经到了。”
“哦?”靖威侯想了想,“我正要去书房整理下作战文稿,让他去书房见我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关()
当何诺推开房间的门时,发现一位面容清癯的老人正伏案书写,他手背青筋暴起,腰板硬朗,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桌案,一丝不苟的样子,自带着一股威严。
何诺一看,就知道这老人是燕国的靖威侯姬存远。
何诺轻声关好房门后,不敢出声打扰,就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等待着靖威侯处理公文。
按说刚才何诺进房推门时也发出了一点声响,但是靖威侯连头都没有抬,也没出声让何诺去做什么,这让何诺有些局促。
不过何诺见靖威侯全神贯注的样子,一直安安静静地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陆续有三批仆侍进来取竹简,似乎是将靖威侯的指示层层分派下去,但是不约而同的,他们也将何诺视作空气,没有一人对着说过一句话,甚至连递一个眼神也不曾有过。
何诺一直站着,腿渐渐有些麻了,接着他感觉到了屋外浓浓的黑暗漫溯而来,何诺明白天已经黑了,只是靖威侯没有停歇的意思,甚至连送饭的人都没有来,他们似乎集体忘记了,在这里有一位位高权重的人,还没有吃晚餐。
何诺心想你靖威侯一把年纪都能挺得住,那我自然不会认怂,倔强的性子上来,也一直硬挺着。
过了好久,何诺能感觉自己的脚底变得有些酸,如同踩着一片云朵之上,软软的有些不真切。终于,又过了很久很久,房中一道声音传来,“你叫何诺吧?”
因为长时间没有听到房中有人说话,咋一听到,何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这声音凌厉有劲,虽然只是淡淡的一问,但是让人自然而然地就想脱口而出,何诺靠声音传来的方位,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燕国的靖威侯,顿了顿,道,“鸿胪寺卿何瑾扬之子何诺,见过侯爷。”
靖威侯点了点头,声音很傲然,“你父亲倒是人物,如果不是他,还有鲁传霖一直鼎力推荐你,你现在没有机会站在我面前的。”
“不过…。。”靖威侯微微一笑,“我现在开口说话了,你算是过了第一关。”
“哦?”何诺有些疑惑不解,“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说啊。”
靖威侯仔细看了看何诺,道,“要的就是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我很不喜欢在我思考问题时,被人打断,当我的亲兵,学会闭嘴,耐心、等待是你要上的第一课。”
何诺心下恍然,原来刚才不仅是靖威侯没说话,他的那些亲兵都没有说话,原来这是布的一个局啊,何诺有些庆幸,正是因为自己的倔强,居然歪打正着,让自己过了第一关。
靖威侯见到何诺的面容舒展,倒是不客气地道,“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想要成为我的亲兵,至少要过三关,你现在只能算是勉强入围了。”
何诺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他知道像靖威侯这样名扬天下的人物,很多都有些怪的脾性,想到自己肩负着龙营的使命,以及跟着靖威侯,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就默默第一言不发。
靖威侯突然问,“武艺怎么样?”
何诺如实地回答道,“练过几年的刀,还算是有些心得了。”
靖威侯笑了,“何家的刀越来越让人失望了,年轻小子,现在就敢称有心得?”说完突然操起桌上的砚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了过去。
何诺吃了一惊,但是随着他在雁诺山的苦修,通过对霸魂刀法的修炼,不仅彻底解决了他身体虚弱的症状,反应力比之以前,也是精进了不少。
因此何诺一下子能反应过来,他知道虽然这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一掷,但毕竟是靖威侯使出来的,他不敢大意,当即就使出了霸魂刀法第三层“影之龙”,整个身体都弯成一张弓,探出手握起身旁一张椅子。
何诺深知,到了霸魂刀法第三层,不仅是手中之物,皆可为刀,身体的任何部位、乃至整个身体,都能化成一把长刀,因此抓住椅把,先是一拨,减缓了砚台的速度;然后一扣,控制住了砚台的方向;最后伸手一握,牢牢将砚台握在了手中。
何诺仔细一看,发现这砚台是带有石眼的端砚,极为珍贵,但是幸亏刚才自己的这连番举动,让这方名贵的砚台没有丝毫损坏。
看到这一幕,靖威侯直接站了起来,眼睛亮了起来,叹道,“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又能重见何家之刀,真是幸运。”
何诺将砚台重新递回到靖威侯身旁,低声道,“幸得能完璧归赵,不然这么好的砚台被毁了,晚辈也觉得心痛。”
靖威侯却摇了摇头,“老夫一向不看重这身外之物,更明白人才难得的道理,今天即使毁了十方这样的砚台,只要能发现一个真正的人才,又有何惜?”顿了顿,靖威侯道,“是霸魂刀法吧?你虽然没有拿刀,但那样的步伐,老夫看得出来。”
何诺点了点头,“前辈刚刚教导的是,何家的刀,晚辈还只学了个皮毛而已。”
靖威侯洒然而笑,“你这就谦虚了,既然学会了霸魂刀法,那对于刀法,至少已经有小成,依照我以前的性子,我直接就可以把你收为亲兵了,但是我曾经定过规矩,要入我的账下,至少要入三关,第一关是心信关,第二关是武艺关,前两关你都已经过了,但是这第三关,我要明天才能告诉你是什么。”
何诺现在也知道此时不该知道的,一定不要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另外…”靖威侯难得的有了一丝犹豫,紧紧盯着何诺的眼睛,“你可以告诉我这霸魂刀法时从何而来的吗?”
何诺心中各种念头迅速交际,他知道这一次奉命来给靖威侯当亲兵,是肩负着龙营的使命,而霸魂刀法牵扯了龙营太多的秘密,于是摇了摇头,诚恳地道,“我不想说些谎言骗侯爷,因为我曾经给过其他人承诺,如何学得霸魂刀法,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还请侯爷恕罪。”
听了这话,靖威侯非但不怒,反而爽朗一笑,“江湖的武艺师承,本就是秘密,是我唐突了。”
何诺连连摇头,“哪里那里。”
靖威侯这才仔细打量了何诺一番,道,“明天早上去军校场吧,你在那里,将接受第三关的考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等()
南越,广寒宫。
夜已深。
越王阮婴齐仔细盯着地图,上面各种军事部署犬牙交错,不过他的目光却早已越过了关山阻隔,伸出手指重重抹在一个点的位置,狠狠用力捏了捏。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才缓缓移开,而那个点的位置旁边写着三个字:“晋阳城”。
“大王的心早就飞到了晋阳城了吧?”背后一道声音传来,
阮婴齐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男子佝偻着背,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蒙了一块布,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额头上延伸而出的九块伤疤,触目惊心。阮婴齐轻叹了口气,“天下这么大,我惦记着啊!国师还有什么良策?”
蒙面男子声音平稳,“羽飞正是来告辞的。”
这蒙面男子正是“青衣怀渊,羽飞八荒”的哥哥俞羽飞,他从千然地宫中逃出来后,挟制着何怀信到了南越国,与弟弟俞怀渊、小儿子俞子墨,女儿俞琴澜回合后,得知他的大儿子俞子由还远在越国南部的南夷说服少数民族部落。于是他们一番商讨后,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便到广寒宫中见了越王。
由于俞羽飞见识卓远,谈吐不凡,因此被委以国师的重任,高昌候在前线浴血拼杀,而他在后方运筹帷幄。
故而当俞羽飞说要告辞,阮婴齐立即问道,“国师要去哪里?”
俞羽飞大步走到地图之前,用手点在地图上兵力部署最密集的一点——天策堡。
阮婴齐大喜道,“国师终于肯出动了!”
俞羽飞摊开了一个纸团,道,“何慕寒已经任命了燕国靖威候为辅国大元帅,率领六万风云骑南下,如此以来,高昌候的压力就大了。”
阮婴齐听了大吃一惊,要知道他已经安排了无数的细作在晋阳城中打探,也许是那些细作无法接触到晋阳城中的权力核心,始终没有有价值的信息传来,没想到俞羽飞这一开口就是极为关键的信息。
阮婴齐接过纸团一看,只见字体娟秀,而且纸团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似乎写于深宫妇人之手,于是问道,“消息准确吗?”
俞羽飞点头道,“千真万确。”
阮婴齐试探着问道,“这是谁传来的消息,方便告知吗?”
俞羽飞道,“我与那人有过约定,不方便,抱歉。”
阮婴齐怔怔的不再说话,自从他继位以来,与兄弟高昌候阮建德兄弟齐心,励精图治,将朝中的大权牢牢抓在手里,那些大臣们见了自己都是又惧又敬,而惟独这个国师,自己始终无法完全驾驭。
但阮婴齐也明白,论国力,南越无法同晋阳相提并论,但自己的雄心绝不会只是偏安一隅,那要争天下,就只有重用人才,而眼前这个国师,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质,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似乎从一开始,整个布局都已经完成,剩下的,只是执行,于是问道,“听说国师被关在千然地宫也有十四年了,脸上挨了九刀,对于何家的人,可谓是苦大仇深,可为何能一直这么气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