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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慕?”陆瑾愣了愣,突地哈哈笑道,“四娘误会了,在下只是对上官侍诏非常钦佩,然却从来不涉男女之情,倾慕一词有些过火了。”
太平公主有些不信地开口道:“古人有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面对侍诏如此淑女,难道陆郎完全就没有一份非分之想?”
陆瑾淡然笑道:“世间纵有红颜万千,然吾也只取一瓢饮,何能不经选择囊括入怀?”
此话听得太平公主怦然心动,俏丽的娇靥上飞上两朵红霞,美艳不可方物。
过得半响,她低下螓首,长长睫毛轻轻颤动,羞怯问道:“那……假如,陆郎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又该当如何呢?”
陆瑾愣了愣,一双英眉微微皱起,显然有些奇怪她为何竟问出这样的问题,稍事斟酌,微笑言道:“此话我也无法回答四娘,然若当真遇见之时,我再告诉你吧。”
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然而听在太平公主心头却是无比甜蜜,因为从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来看,她已经能够确定陆瑾并没有心仪的女子,自然算作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嫣然一笑,太平公主红霞满面,对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美目,微笑言道:“陆郎,你可有想过,或许你现在看到的令月并非是真正的令月,说不定某一天,令月会让你大吃一惊。”
陆瑾不解其意,然也没有过多追究,笑语言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从不断接触中方能了解深入,在下相信四娘会如一卷尘封着的书卷,每每展开一部分,都会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太平公主心内涌出了一股淡淡的热流,素手伸出一提衣袂,盈盈作礼道:“女子如书,有缘者方能品读,多谢陆郎之言,令月告辞了。”
陆瑾微笑颔首,看到夕阳下的李令月对他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微笑,方才转身去了。
望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陆瑾怔怔出神半响,方才摇头一笑,朝着宫门而去。
回到公主院,太平公主心头依旧犹如小鹿般乱撞个不停,满脑海都是陆瑾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说起来,她与陆瑾认识不过月余,见面也只得寥寥数次,照理应该不会产生过多的情愫,太平公主自认为眼高于顶,也不会就此对见过数面之人念念不忘。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没有半分征兆,也没有半点常理,似乎感情的出现就不能以常理而言,以至于太平公主发现那心头的异样之情时,已经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
若非不是对他动情,怎会百日黑夜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的身影?也怎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向来英姿飒爽的自己却一反常态娇羞胆怯?甚至还有那心乱如麻患得患失的异样情感,时时刻刻如影随行地折磨着自己,仿若就如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自己全部吞噬其中。
太平公主并非扭扭捏捏,优柔寡断之人,她继承了当今天后果断坚决的优点,在公主院的柳树林中漫步片时,她已经将心头那纷乱感觉全部归纳为一,她觉得自己已经真真切切地爱上了陆瑾。
心念及此,太平公主嘴角泛出了一丝苦笑,心里面也大感忧愁。
太平公主明白自己身份尊贵,未来的驸马必定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龙,陆瑾一非高官显爵,二非名门贵族,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棋待诏,尽管非常有文学才华,然在才学之士多如过江之鲫的大唐,如此才华自然是不够看的。
难道她与他,真的就只能是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恋?
幽幽一叹,太平公主俏脸愁容更甚,纤手伸出折断一截柳枝,惘然若失地把玩半响,那份不甘之心竟是越来越浓烈。
太平公主从来不喜欢被人左右命运,也不甘成为皇室与大臣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她想要的,是一段属于自己的轰烈烈爱情,没有利益纠葛,没有父母强令,单纯得一如高山上流下的不含杂质的泉水,她的驸马必定也会是她此生最爱之人。
既然陆瑾并非高官显爵,也非名门望族,那好,就让她太平公主暗中谋划,使他能够获得父皇母后喜爱,成为驸马之位的有力人选。
想到这里,太平公主心头大定,将手中柳枝不带留恋地投入池水,拂袖离去,远去的脚步坚定而又决然。
※※※
洛阳的清晨一如长安,晨鼓报晓坊门开启,鼓声在朦朦胧胧的拂晓中轰然雷鸣,震天而又裂地。
夏日天长,陆瑾刚进入玄武门,已经天色大亮了,雄阔的城楼巍巍然耸立,连绵宫墙圈围宫禁,其气派程度,比起长安皇宫也不遑多让,看来这大唐东都实乃名不虚传,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陆瑾更为感到高兴的一点,则是洛阳宫进入玄武门便为内廷,毋须如长安皇宫般须得走一条长长的夹城宫道,这样自然可以节约不少的时间。
“啊呀,七郎,本官正要来找你,没想到却这么意外地碰到了。”
熟悉的嗓音让陆瑾霍然转过了身子,举目望去,就看到苏味道摇着罗圈腿哈哈大笑走来,神情高兴而又亲昵。
(本章完)
第241章 好意一片()
见状,陆瑾悠然一笑,迎上数步拱手言道:“见过苏馆主。”
苏味道拱手回礼,一点也不生分,拍着陆瑾的肩头呵呵笑道:“七郎啊,本官早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哈哈,短短三个月,陆博士便成为陆学士,天后亲命撰书,嗬!真是何其威风也!”
陆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馆主过奖了,在下也只是从棋博士成为了棋待诏,何能称得为学士?”
苏味道笑着言道:“能够替天后撰书,就当得起北门学士之称,今后平步青云自然不在话下,七郎是从我们内文学馆出去的人,整个文学馆自然也会以你为荣。”
此话说得太过抬举,陆瑾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敷衍了事,好在苏味道也没有在这样的话题上过多纠缠,关心了一番陆瑾在翰林院的情况后,这才将他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言道:“上次听七郎无意提及,今年你是想要参加科举,对不对?”
陆瑾没想到苏味道竟将他的无心之言放在了心上,点头笑道:“对,在下的确有如此打算。”
苏味道收敛笑容,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七郎可知今科知贡举是谁?”
陆瑾如实回答道:“听说乃是礼部尚书裴行俭裴公,也不知消息是否属实。”
“既然知道了知贡举何人,那为何七郎却不早作准备?”苏味道捋须一叹,接着言道,“想必七郎也知道,本官乃是裴尚书之婿,也住在裴府当中,及至岳父将要担任今科知贡举的消息传出,现在的裴府啊,正是门庭如市,前来拜揭的人多不胜数,这些人为何而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瞧见陆瑾没有说话,苏味道轻叹道:“我也知道七郎你为人方正不喜钻营,然而水至清则无鱼,让知贡举提前了解举子情况,也是一件情理中的事情,不知七郎以为然否?”
苏味道之话可谓情真意切,好意一片,也是真心真意地在提陆瑾着想,一时之间,陆瑾也是暗生感动,点头言道:“馆主此话不错,陆瑾受教了。”
见陆瑾一点就透,心悦诚服地点头受教,苏味道大感畅快,执着他的手笑语言道:“你乃内文学馆出去的人,本官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三日之后乃是岳父六十大寿,七郎倘若有空,不妨前来裴府做客,到时候本官亲自替你引荐,你看如何?”
陆瑾与苏味道关系不错,裴行俭的寿诞于公于私都应该前去,没有半分犹豫,陆瑾点头笑道:“好,我一定会准时到来。”
苏味道满意地点点头,又是一番叮嘱,这才去了。
来到翰林院,郭元振和解琬早就已经到了,各自坐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作为基本礼数,陆瑾还是对着两人拱手问好,郭元振自然是冷冷淡淡相待,反倒是解琬热情有礼,让陆瑾大感此人心胸开阔,颇能雅量,与郭元振的刚愎自负,不能容人大是不同。
上官婉儿是卯时准点而至的,为求方便,她并未身着女儿衣衫,而如男子般头戴幞头,身穿袍衫,一柄象牙折扇握在手中,颇有儒雅之风。
及至来到首案就坐,上官婉儿将折扇朝着案头轻轻一放,这才正容言道:“昨日我已经详细禀告天后,天后也认为新撰写的这本《孝经》不能以古书为纲,而是全部重新撰写,如此一来,花费的心思自然要多上不少,还望三位劳心。”
闻言,郭元振心里浑然不是滋味,拱手淡淡言道:“既然是天后决定,吾等自然遵从,不过撰书一事牵涉甚光,前期查询资料就颇为费神,在下以为我们还是分工合作为妥。”
解琬点头附议道:“元振兄此话不错,在下赞同。”
两人赞同,唯有陆瑾默默无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以为陆瑾又想反驳自己的意见,郭元振顿觉一股怒火冲上脑袋,嘴唇微微抽搐不止,脸色更是非常难看。
看见陆瑾良久没有表态,上官婉儿出言询问道:“怎么,陆待诏莫非还有其他想法么?是否认为这样分工撰书并不合理?”
陆瑾恍然回过神来,笑道:“非也,郭教书说得不错,分工协作正当其所。”
单单一句话,顿让郭元振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郭元振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这般害怕陆瑾提出不同意见,想着想着,心内浑然不是滋味。
话音刚落,陆瑾又笑言道:“不瞒侍诏,刚才在下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方法,似乎对编撰新书大有裨益。”
听到他又有很好的建议,上官婉儿心头不禁一振,问道:“不知陆待诏有何建议,说来听听吧。”
陆瑾点点头,娓娓开口道:“在下觉得,倘若新撰写的这本《孝经》也如古书这般以讲述议论为主,似乎缺少了一点新意,在下之见,不如在书内适当穿插一些孝顺故事,这样道理讲授与故事阅读相结合,说不定能够收到奇效。”
一席话落点,上官婉儿顿时露出了思索之色,葱段般的玉指轻轻敲击着案面,良久未言。
“侍诏,在下以为陆待诏建议不妥。”郭元振再也忍不住了,硬梆梆的一句话打破了房内沉静,“《孝经》乃是一本教授孝顺为主的书籍,理应严肃认真,条理分明,何能在书中穿插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陆瑾不以为杵,据理力争道:“郭教书似乎并未听明在下之意,穿插故事的出发点,乃是让学子们在捧读《孝经》之余,也能够学习瞻仰先贤孝顺故事,达到学问和故事相结合。”
“陆待诏此言大缪!”郭元振陡然站了起来,“若按照你所说进行编撰,我们这本《孝经》与那些传奇小说又有什么区别?倘若一经面世,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眼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上官婉儿只得沉声言道:“郭教书稍安勿躁,此事婉儿自然会有决断。”
郭元振对着陆瑾冷冷一哼,甩袖重新落座,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本章完)
第242章 贺礼准备()
待到商议完毕,郭元振和解琬告辞离去后,上官婉儿这才半是好笑半是埋怨地开口道:“陆待诏,倘若咱们一直以这样的风格议事,只怕每次都会大起争执呢!”
陆瑾双手一摊,甚为无奈地言道:“在下一片公心,对事不对人,郭元振如此心胸听不得不同意见,何怨他人?”
上官婉儿以手扶额,作出一个大感头痛的神情,沉吟半响,出言道:“在书中穿插孝顺故事的建议的确非常不错,相信天后也一定会允诺同意,我看要不这样,《孝经》目录纲领由你我两人来负责确定,而郭元振和解琬则专注于史书资料收集,这样分工合作应是不错,另外孝顺故事也由陆待诏你来撰写确定,不知你意下如何?”
上官婉儿如此安排,可以说是将撰书的重担交到了陆瑾的手上,要知道一本书最为困难之处,便是确定目录纲领,而目录纲领也可以说成是一本书的骨架骨骼,只有先确定了“骨架骨骼”,才能“滋生出血肉”。
上官婉儿身为内廷侍诏,负有制书草诏之职,而且每日还要分类处理各式奏折,可谓事务繁忙,断然不能时时刻刻守在翰林院内,她这个总撰官,说到底也是居中协调指挥的作用,撰书的重任,自然须得陆瑾、郭元振、解琬三人完成。
如此分工,几乎是让陆瑾独立承担起目录纲领之职,陆瑾相信上官婉儿并非推诿事务之人,如此安排,是因为她放心将撰书最为重要的部分,交给他独立完成。
心念及此,陆瑾慨然拱手道:“好,在下必定不会辜负侍诏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