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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被陆瑾直接无视,刘昂胸膛中陡然燃气了一股怒火,上前一步怒声道:“陆瑾,本郎君问你的话,你为何不回答?”
陆瑾恍然醒悟了过来,终于将视线转到了刘昂的脸上,不知不觉中,一丝轻蔑的微笑已是飘上了唇角,淡淡言道:“这位刘郎君,在下与你称不上有所交情,自然没有义务来回答你的问题。不回答当算情理之中。”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一阵轻轻哗然。
要知道刘昂乃是当朝宰相刘仁轨之孙,在官宦子弟中也算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这位棋待诏丝毫不给刘昂的面子,竟这般大胆反驳,如何不令许多人深感意外。
刘昂多次在陆瑾面前落于下风,特别是上次蹴鞠大赛被陆瑾等人反败为胜,更是让他觉得颜面大失,此际闻言,立即怒火中烧,冷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芝麻小官,我问问你,你可知今日乃是何人寿诞?”
陆瑾眉头一皱,淡淡反问道:“你我皆为宾客,刘郎君何必明知故问。”
刘昂冷哼道:“既然你知道乃是裴尚书的寿宴,为何却送出那些低贱的寿桃寿面前来寒碜裴府?此等龌蹉心机,实乃可恨之极,我若是主人,必定将你在逐出裴府!”
陆瑾心知此番若是示弱,只怕此人更会得寸进尺,不怒反笑道:“如此说来,刘郎君是觉得礼品贵贱,便是衡量送礼人心意之标准?”
刘昂上前一步,昂昂然回答道:“礼品珍贵与否方能体现出送礼者的心意,那是当然。”
“刘郎此话大错特错。”陆瑾摇着头一句评判,望向刘昂的目光止不住的嘲讽,“刘郎君以贺礼价值衡量人心,当真是庸俗浮浅,难道阁下不知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之说?”
“哈?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刘昂面上抽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环顾四周夸张大笑道,“诸位听听,此人莫非是晕了头,竟说什么千里送鹅毛当作礼品之话?一听便知是胡搅蛮缠之言,即便是真的,想必也是送礼者懵懂愚蠢,受礼者傻愣无知。”
话音刚落,人群顿时轰然笑开,显然觉得陆瑾这话无异于天荒夜谈,只有崔若颜依旧保持着矜持淡然的微笑,望向陆瑾的眼眸露出了几分颇具兴趣之色。
“大胆刘昂,竟敢这般侮辱太宗文皇帝,其罪可诛!”
陡然一句高喝响彻四周,顿让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再看陆瑾,却是面色肃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威严,目光凛凛直视刘昂,模样甚为愤怒。
刘昂登时吓了一跳,仔细回味自己时才所说之话,却并没有什么不妥,怒声言道:“好你的陆瑾,竟敢这般危言耸听,本郎君何时辱骂太宗文皇帝?”
陆瑾冷哼一声,开口言道:“时才尔言及受礼者傻愣无知,然而收下千里鹅毛之人,正是我大唐太宗文皇帝,自然算得了辱骂。”
一席话落点,刘昂顿时心头一惊。
陆瑾扣下的罪名实在太大了,辱骂太宗文皇帝,那可是冒犯先帝的重罪,刘昂还记得三年前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误砍昭陵(太宗陵墓)柏树,圣人便龙颜大怒想要处死他们,若非那个有些死脑筋的狄仁杰冒死谏言,说不定权善才两人已经人头落地了。
然而,此话也毕竟是陆瑾的一面之词,刘昂压下心头恐惧,色厉内荏地高声道:“胡说,太宗皇帝何曾收到过什么千里鹅毛?你休要危言耸听!”
陆瑾瞧见四周所有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淡淡言道:“既然大家有所怀疑,那么在下就当场讲述一二。”
言罢,他轻轻嗓门,侃侃讲述道:“此事发生在贞观十四年,回纥国派出使者缅伯高带了一批珍奇异宝前来中原,觐见太宗皇帝。在这批贡物中,最珍贵的要数一只罕见白天鹅。天鹅乃是活物,缅伯高自然非常担心,一路上亲自喂水喂食,丝毫不敢怠慢。”
“这天,缅伯高一行来到沔阳河边,见那只白天鹅伸长脖子渴得不行,心中不忍之下打开笼子,将白天鹅带到河边喝水,谁知白天鹅喝足了水,合颈一扇翅膀,“扑喇喇”飞上了天,缅伯高向前一扑,只捡到几根羽毛,却没能抓住白天鹅,眼睁睁看着它飞得无影无踪,一时间,缅伯高捧着几根雪白的鹅毛,直愣愣地发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思前想后,他决定继续东行,并拿出一块洁白的绸子,小心翼翼地把鹅毛包好,又在绸子上题了一首诗歌。”
(本章完)
第245章 和事佬()
说到此处,陆瑾话音一顿,似乎正在回忆那首诗歌内容,毕竟这个故事乃是老师孔志亮无意间说出,隔了这么久,陆瑾也有些淡忘了。
崔若颜正听得入神当儿,想也不想便出言问道:“不知所题诗歌为何?”
陆瑾沉吟了一下,回答道:“缅伯高所题诗歌为:将鹅贡唐朝,山高路遥遥。沔阳湖失去,倒地哭号号。上复唐天子,可饶缅伯高。礼轻人意重,千里送鹅毛。”
“就这样带着几片鹅毛,缅伯高披星戴月不辞劳苦,不久就到了长安,并将鹅毛献给先帝,先帝看了那首诗后,又听了缅伯高的诉说,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觉得缅伯高忠诚老实,不辱使命,就重重地赏赐了他。这便是“千里送鹅毛”的典故。”
陆瑾说完,院内久久沉默宛如空山峡谷,人人都被这则故事吸引住了,特别是听闻故事中居然还有太宗文皇帝,不少人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看向刘昂的眼神中顿时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崔若颜轻轻地打开折扇,轻拂胸前温文尔雅地开头道:“这位陆郎君,你乃朝廷命官,说话做事都应该有所分寸,不知太宗皇帝收下千里鹅毛所见何等史书?还望告之。”
陆瑾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刘昂一眼,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此事并未由史书收录,而是记载于国子监收录的书料当中。”
听闻并非史书,崔若颜淡淡笑道:“在下听闻国子监收录的各式书料庞杂无章,陆郎君如何知道这则千里送鹅毛的故事乃是真实?”
陆瑾笃定笑道:“若是其他书料,自然不足为信,然而这则故事乃是由时任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亲自所载,相信以孔祭酒的为人严肃,治学认真,故事内容一定八九不离十。”
听闻竟是由孔颖达记载,人群一阵轻轻哗然,孔颖达乃是贞观年间十八学士之一,也是当时最有名的大儒,这则千里送鹅毛的故事若是由他亲自记载,那肯定断然无差。
刘昂顿觉一股透骨寒凉瞬间流遍了全身,脸色也是渐渐苍白了起来,此地人多嘴杂,想必要不了多久自己辱骂太宗皇帝之话便要传到圣人耳朵里,如此一来如何得了,倘若圣人龙颜大怒,自己即便是宰相之孙,说不定也是难逃一死!
心念及此,刘昂再也没有时才盛气凌人的倨傲模样,身子瑟瑟抖动不止,脑海中懵懂一片,竟不知如何才好。
“哈哈,陆学士果然学问渊博,老朽着实敬佩也!”
随着一阵快意大笑,一个身着锦衣的苍迈老者走了过来,白须飘拂步履矫健,正是黄门侍郎裴炎。
没想到裴炎也来参加裴行俭的寿宴,陆瑾微感错愕后,拱手一礼道:“陆瑾见过裴侍郎。”
“陆学士不必多礼。”裴炎快行两步托起陆瑾下沉拱手的手臂,神态非常亲热。
这段时间,裴炎可谓非常的春风得意,迁都长安之前,朝廷加封他为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入政事堂决策朝政,成为真正的宰相。
唐朝初年,唐太宗以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综理政务,共议国政,从高宗皇帝以来,除原官为三公、三师、中书令外,非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不为宰相,即便是尚书省主管左右仆射和门下省主官侍中,后面未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也不能为相。
高宗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一时头脑发热,在他即位之初,深受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宰相压制,好不容易击败了功高欺主的长孙无忌一党后,高宗自然不愿君权再次旁落,防微杜渐,因此大肆打压宰相集团的势力,最为显著者,便是剥夺了尚书仆射和侍中进入政事堂为相的资格。
这样一来自然极大的保障了君权的稳定,不过也为以后武后篡唐埋下了祸根,以至于高宗死后,相权衰败,竟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武后的野心。
裴炎以黄门侍郎之身成为宰相,此番能够前来参加裴行俭的寿宴,自然是给足了对方面子,不仅因为裴行俭与他同属河东裴氏家族,更为重要的是裴行俭在朝野内外声望极好,裴炎也有意与他交好。
时才进入前院,本有侍者专门引领裴炎前去偏厅休憩,然而当看到陆瑾和刘昂正在大起争执之时,裴炎心头一动,竟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处偷偷观看。
在裴炎看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刘昂不消说,乃是当朝首席宰相刘仁轨之孙,在政事堂内,刘仁轨之话可谓一言九鼎,许多宰相明里暗里都在看他的面色行事,这次高宗皇帝任命刘仁轨为长安留守,将他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留在长安,且任命他裴炎为相,未尝没有淡化刘仁轨在政事堂内影响力之意。即便如此,裴炎作为新晋宰相,也不愿意前去招惹刘仁轨。
而陆瑾的身份却是有些神秘莫测了,不仅有金枝玉叶的太平公主替他出头撑腰,而且上官婉儿也对他非常的赞不绝口,这次天后遴选北门学士撰写书籍,陆瑾竟以棋博士之身获得了天后青睐,与郭元振和解琬这两个新科进士一并撰书,如何不令裴炎大感意外。
时才在见到陆瑾的那一霎那,裴炎就断定陆瑾此人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万万不可与之交恶冲突。
因此,当看见刘昂言语讥讽陆瑾之时,裴炎差点就忍不住走上前去,化解这番矛盾。
然而让裴炎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瑾竟非常巧妙地反诘了刘昂的责难,并心计深沉地设下一个言语陷阱,让怒气冲冲的刘昂傻乎乎地跳了下去,眼下竟背上了辱骂太宗皇帝之罪名。
裴炎深知刘昂颇得刘仁轨喜爱,心念闪动了一番,决定出手相助,也算让刘昂欠他一个人情。
心念及此,裴炎捋须微笑道:“刘郎君时才之言的确有所不妥之处,然而这则千里送鹅毛的故事的确太过隐秘,就连老朽也闻所未闻,常言道不知者无罪,况且今日乃是裴尚书寿诞,实在不宜大动干戈,陆学士,以老夫之见,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如何?”
腰椎好转,加更补上周欠下的。
(本章完)
第246章 寿筵开始()
“此人是来充当和事佬的。”陆瑾心头微微一动。
在这个事业成败的节骨眼上,他也不愿意与当朝宰相之孙大起龌蹉,点头言道:“好,今日就给裴侍郎颜面,不与此等宵小一般计较。”
陆瑾话音落点,裴炎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容更甚了,觉得这陆瑾通情达理,实在非常懂得做人。
而作为当事人的刘昂,听到陆瑾之话后,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回去,面上难堪的神色也终于好看了一些,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望向陆瑾的目光说不出的怨毒。
陆瑾看也没看刘昂一眼,站在原地与裴炎说笑闲聊。
两人谈话声虽则不大,然而在有心人的倾听下,也是句句入耳清晰无比,当听到这位年纪轻轻的棋待诏陆瑾,竟然负责替天后撰写书籍时,许多人都忍不住震惊了。
要知道能够替天后撰书者,无一不是才华横溢之辈,而朝野内外更为这些才士取了一个颇为响亮的雅致别名——北门学士,如此说来,眼前这位陆瑾岂不是非常厉害了得。
一时之间,许多人看向陆瑾的眼神都大见异样,而站在旁边的崔若颜,一双美目更是连连闪烁,俏脸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夕阳西下时分,寿筵正式开始,身着大红吉服的裴行俭白须飘飘,大笑走至前院招呼着每一位到场客人,激起了阵阵欢笑之声。
陆瑾隐隐约约觉得裴行俭似乎有些面善,然却记不得何时何地见过,而裴行俭阅人无数,也忘记了那日裴淮秀当街对陆瑾行凶,自己及时阻止的那一幕。
稍事招呼,宾客进入宴席厅堂,正堂内灯烛煌煌,酒菜飘香,里面坐的全是朝廷显贵以及名门世家,崔若颜身为七宗堂在河南道的代言人,自然当仁不让地坐在了堂内。
而陆瑾则是落座在正堂旁边的偏厅内,由裴行俭二子裴庆远亲自作陪,在座四十余人除了刘昂之外,陆瑾连一个人也不认识。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不错,至少他能安静地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