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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丝毫不见惧怕,反倒淡淡笑道:“生死对决自然是各安天命,兴许今日江郎运气不佳,说不定倒是在下手中之剑收割了人命。”
“哼!大言不惭,你虽然厉害,然而终归是嫩了一点。”
一言落点,江流儿双目寒芒闪闪,手中长剑毒蛇般凌厉而出,攻到陆瑾身前之际,他一声暴喝手臂一振,瞬间挽出数朵剑花,朵朵剑花又似真切又似虚无,又让人揣摩不了何为实何为虚。
若是常人面对江流儿此招,在摸不透之下必定会选择暂避锋芒,然而没想到陆瑾却是反行其道,剑眉一轩,冷哼一声,迎头冲入了江流儿袭来的剑网中,竟施出埋身搏击的凶险战术。
“找死!”
江流儿怒喝一声,在令人眼花撩乱之际,其中一朵剑花突然变虚为实,****而出直刺陆瑾的咽喉部位,凶毒无比,完全是没有保留的进手招式。
“来得好。”
陆瑾高声赞叹了一句,身子后仰重心下坠,江流儿袭来之剑以毫厘之差从他面门之上掠过,那凌厉的剑气使得陆瑾长发飘飞,面颊刺痛,整个形势当真是险之又险。
眼见一击不中,江流儿手腕一转又是立即变招,改刺为削,目标依旧是陆瑾的脖颈。
在这危机当儿,陆瑾长剑猛然向上一扬,在架住江流儿袭来剑锋之际,又绕着江流儿的身子一个贴身大滑步,抽剑而出旋身回刺,长长的剑锋带着天空皓月银辉直取江流儿后背。
“噢呀,‘月射寒江’!”裴光庭失声一句,已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目。
“他用的,竟是裴家剑法?!”裴淮秀受到的震撼一点不比裴光庭轻,陆瑾身负武功本已经让裴淮秀震惊不已,没想到他刚才使出的那一招竟是用的裴家剑法中的“月射寒江”,如何不令裴淮秀呆愣当场。
一直凝神观战的裴行俭捋须手指微微一僵,老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异色,然而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眉宇间布满了思索之色。
江流儿自小深受剑术名师指点熏陶,编观剑术多有涉猎,自然对于河东裴氏扬名天下的裴家剑非常熟悉,待到陆瑾使出‘月射寒江’攻向他后背的那一瞬间,江流儿立即有所感应,慌忙旋身回防。
两柄长剑陡然相接,“铿锵”一声又紧紧地绞击一起。
陆瑾与江流儿正面相对,目光闪烁间竟是忽地一笑。
瞧见他那满是奸计得逞的表情,江流儿暗道一声不好,还未来得及抽剑而退,陆瑾大臂一沉手腕猛然翻转,长剑便绞住江流儿之剑在空中打起了圈子,蓦地之间剑光大盛。
“呀,他使出的竟是‘潇湘水云’?”这次,就连受伤的裴庆远也忍不住惊呼出声,看着陆瑾的目光闪动着不可思议之色。
两剑纠缠,若脱不出剑身,自然是任何招数都使不出,唯一能够比拼的只能是实战力量,要不选择甩开对方剑器绞缠之力而另行进击,要不就是比对方的绞力更大更猛,迫使对方剑器脱手,这正是裴家剑法中名为“潇湘水云”的招数厉害所在。
(本章完)
第253章 对战江流儿(下)()
江流儿这才知道误中陆瑾的圈套,一张俊脸更显冷峻肃杀,“呀”地一声轻喝,手腕陡然翻转带动长剑画圈不止,想要迫使陆瑾剑器脱手。
陆瑾岂能容他这般轻而易举地得手,也是随着江流儿的举动拼命画圈绞动剑器,两柄长剑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白蛇紧紧相贴,刺耳的金属震音伴着火花不时响起,场面大是精彩。
于此,江流儿不禁更对陆瑾高看了一眼,毕竟此人是他这几年来唯一可堪认真对战的对手,抿着嘴角微微一笑,江流儿已是想到了摆脱陆瑾此招的办法,当即手中长剑断然离手。
在看见江流儿嘴角牵出笑容的那一瞬间,陆瑾便暗知他已经想到了破招办法,一时之间立即凝神戒备,然而当发觉江流儿竟断然弃掉兵器的时候,陆瑾心头还是免不了为之一惊。
江流儿刚弃掉手中长剑,那柄长剑立即被画圈之时所带着的惯性搅飞,向着长空疾射而去,与此同时,江流儿不退反进,手掌成刀,飞速移至陆瑾右侧,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削去。
陆瑾早就有所防备,丝毫不见慌乱,微微俯身惊险避开,又是一个鹞子翻身,带动手中长剑旋转着直刺江流儿的胸膛。
谁料江流儿却是早早地跃了起来,腾飞半空手臂向上一探,竟恰到好处地接到了时才被搅飞,正在下坠的兵器,身子如同黑色苍鹰般陡然压下,长剑直指陆瑾,只闻“叮、叮、叮”数下金铁撞击声,两人又交手数招,剑光熠熠劲气肆掠,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便在此时,突闻远方马蹄声急,如同沉雷一般轰隆隆地碾过长街直朝裴府而来,阵阵火把映照得夜空微微发红,不用问,一定是金吾卫的骑兵到了。
金吾卫分为左右金吾卫,占大唐十六卫之二,掌京师六街徼巡及城门守卫之职,如此气势汹汹的前来,不用问也一定是有人暗地里将裴府发生的事情禀告金吾卫,所以金吾卫才会前来抓捕捣乱之人。
江流儿虽然自持武艺高强,然也明白在千军万马面前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卑微弱小的,若不立即离去,当真陷入金吾卫的包围之后,必定大是麻烦。
心念及此,江流儿心头战意消退,已开始寻思撤退之道,如此一来,与他对阵的陆瑾立即压力大减。
陆瑾得势不饶人,手中长剑更是招式大展,一下接一下,排山倒海朝着江流儿攻去。每一剑都没有多余的花巧,但剑与剑间连绵不绝,所选择的角度和缓急速度都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将江流儿紧紧裹挟在了剑阵当中无法离去。
旁边观战的裴淮秀看得是如痴如醉,无比震撼之情在心口中来回奔涌不止。
她从小喜好舞刀弄剑,也总缠着祖父教授裴家剑术,然就实而论,却是一个半吊子水平,用来应付一下宵小无赖尚可,若与武功高强者对阵,没几招就会败下阵来。
此时陆瑾与江流儿对阵,所用的全为裴家剑法,每一招每一剑裴淮秀都是非常熟悉,然而却带给她非常不一样的感受,裴家剑法经过他的手使出,比起自己所用更显凌厉绝杀,冷然无情,招式与招式之间的衔接更是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半分拖沓,可以说,陆瑾的剑术只怕与祖父已经不相上下。
他才多大的年龄?假日时日岂不比祖父还要了得?
而且还有一点,裴家剑术乃是裴氏不传剑法,陆瑾是从何处修习得来的?
诸多念头在裴淮秀脑海中盘旋不止,想着想着,她不禁对陆瑾生出了说不出的好奇之心,看着他的身影目光竟是有些迷离。
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快到府外,一直冷静如斯的江流儿终于忍不住有些急了,堂堂中原名侠若被官府拿住,岂不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霎那间,江流儿断然打定注意,决定不能在与陆瑾这般纠缠下去,拼着受伤,也要立即离去。
正在江流儿暗中准备凌厉杀招的时候,对战中的陆瑾却是淡淡一笑,突然收敛长剑后掠退去,与江流儿保持丈余距离后,方才拱手言道:“巡骑将至,在下不忍江郎陷于官府之手,今日之战不妨来日再续,你还是快点走吧。”
这一席话差点将江流儿气得吐血,他本是心高气傲之人,纵横天下鲜有敌手,今番与陆瑾许久未分出胜负便已经让他有些汗颜,如今却还要靠对手相让方能离去,如何不令江流儿大敢恼怒。
转念一思,江流儿又很快明白了陆瑾的诡计,原来时才陆瑾猛然进攻,为的便是给人们形成一种他占据了上风的表现,等到巡骑登门,他又突然住手让自己离去,更显胜利者姿态,给所有观战的人造成了一种江流儿是靠着对手的宽容,方能离开的假象,此獠心思当真狡诈歹毒。
而且更让江流儿愤怒的是,他明知陆瑾心头盘算,却不得不承陆瑾恩情离开,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站立院中,江流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愤怒得双目几乎快要冒出火来,一股说不出的冲动在心内激荡不止,他多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继续对阵,即便是拼上千招万招,也要将这个卑鄙小人斩于剑下。
熊熊怒火升腾间,江流儿再次扬起了手中长剑,目光充满了暴戾之色,大战又是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一丝冷冰冰的目光突然映入了江流儿的眼帘中,犹如冰水浇头,使得他瞬间冷静了下来。
江流儿抬目望去,崔若颜正站在廊下冷冰冰地望着自己,明月般皎洁的脸膛上充满了威严之色,轻轻摇头示意,让自己赶紧离开。
江流儿又是不甘又是愤怒,然却不好忤逆崔若颜之意,猛然一咬牙关对着陆瑾恶狠狠地开口道:“阁下当真好算计,今日之仇,我江流儿是记下了,假以时日某必定要让你见识一下厉害!”说罢一声冷哼,就这般掠上屋顶,身形没入了沉沉黑夜消失不见了。
(本章完)
第254章 相邀入堂()
江流儿一走,厅堂内的所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向陆瑾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震撼与敬佩,毕竟江流儿乃是名扬天下的游侠,此番竟被一个弱冠青年击败,当真是太过不可思议了。
而裴家之人更是振奋莫名,如果说刚才崔若颜出言让江流儿离去,裴庆远等人尚觉得还有些忿忿不平,此番陆瑾与江流儿对阵,迫使其忍辱离开,那就无疑让裴庆远等人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特别陆瑾使用的还是裴家剑法,更让裴家人生出了与荣俱荣之感。
此刻游骑登门,一名贯甲武将带领一群甲士冲入府邸,贯甲武将目光巡睃一周,对着廊下裴行俭拱手言道:“末将乃左金吾卫中郎将刘直,听闻有人前来裴公府邸捣乱,特地赶来缉拿歹人。”
裴行俭微笑摇手道:“歹人已去,有劳将军费心了。”
贯甲武将点了点头,确定再无歹人捣乱之后,方才率队离去。
一番插曲总算过去,裴行俭暗地里吁了一口气,招呼所有宾客重新入内就坐,站在廊下稍事沉吟,对着陆瑾笑言道:“陆郎力战江流儿,实在不可多得的俊杰,不如前来正堂落座,老朽也好敬你一杯。”
苏味道眼见岳父对陆瑾大为赏识,不仅大喜过望,快步行至院内执着陆瑾的手,哈哈笑道:“岳父说得不错,七郎啊,走,随我到正堂落座吧。”
陆瑾看到裴行俭等人盛情相邀,当即也不推辞,笑着点头道:“好,那在下就打扰了。
进入正堂,侍立在堂内的仆役已是飞快搬来了一张案几,放置在苏味道之案和裴光庭之案中间,并置上酒肉水果。
在苏味道的引领下,陆瑾落座在了新置案几前,目光扫视了一番堂内之人,除了裴行俭、裴炎、苏味道、裴光庭、以及崔若颜尚算认识外,其他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酒宴当中,裴行俭自然不可能为陆瑾挨个介绍所有宾客,反倒是苏味道挪动身子凑了过来,替陆瑾讲述着与宴宾客身份。
端坐右首第二案白面长须者为兵部侍郎岑长倩,其下又为尚书左丞裴居道,中书舍人姚璹,以及光禄少卿杨执柔,个个都算得上比较显赫的朝廷大员。
除了这几人外,另有一人引起了陆瑾的注意,却是坐在案末的侍御史狄仁杰。
此人圆脸面黑,凌乱的胡须布颌下,颇有些不修边幅的邋遢感觉,然而那双熠熠有神的双目,却是给人一种难以忘怀的精明干练之感,使得陆瑾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狄仁杰似乎也发觉了陆瑾正在看着自己,微微颔首淡淡一笑,显得非常有礼数。
在陆瑾饶有兴趣地望着狄仁杰的时候,崔若颜也正饶有兴趣地望着陆瑾。
时才之事,给崔若颜的记忆太深了,在寿宴开始之前,陆瑾便以一则“千里送鹅毛”的典故,让羞辱他的刘昂瞬间哑口无言,甚至还背负起了侮辱太宗文皇帝的罪名,若非陆瑾大人大量不以为杵,说不定刘昂便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到得刚才,陆瑾又展现出了惊人的武艺,竟与向来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江流儿战成了平手,最后江流儿甚至要靠着他的开恩,方能泱泱离去。
由此可见,陆瑾不仅大智大勇腹有良策,更是一个了不得的才华之辈,更上如此年龄担负起替武后撰书之职,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七宗堂向来喜欢发现人才,更善于笼络人才,栽培人才,眼前这位陆瑾,自然激起了崔若颜莫大的兴趣,甚至这股兴趣已经湮没了计划并未成功的沮丧,似乎被陆瑾无意破坏的计划,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
酒宴重开,话题自然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