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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公主恰好崩逝,再无能够为大唐在吐蕃朝堂上说话之人,故而父皇母后似乎对求亲之事颇为意动,你说?听到这样的消息,难道本宫还高兴得起来?”
闻言,上官婉儿陡然一怔,顿时感觉到有些意外。
吐蕃向天皇天后求娶太平公主久矣,早在太平公主八岁时,为了替已经去世的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祈福,太平公主出家为女道士,太平一名,乃是她的道号。
当时太平公主虽然号称出家,她却一直住在宫中,仪凤二年三年吐蕃多次派出使者前来求婚,点名要娶走太平公主。
其时吐蕃兵锋强盛,论钦陵更是屡败大唐,天皇天后不想让太平嫁到远方去,又不好直接拒绝吐蕃,便修建了太平观让她入住,正式出家,借口公主已经出家来避免和亲。
如今时隔两年,没想到吐蕃又是旧事重提,且还派出了求亲使团,怪不得太平公主这般不高兴了。
心念及此,上官婉儿幽幽一叹,不禁生出了几分同情,言道:“殿下,你终归是天皇天后唯一的女儿,想必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和亲。”
“婉儿啊,你不要安慰本宫了。”太平公主惨然一笑,言道,“国家大事面前,岂会有儿女私情?金枝玉叶又能如何!掌上明珠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沦为政治牺牲品,你难道忘记汉朝公主血泪的和亲么?若要本宫嫁给吐蕃蛮夷,本宫宁愿三尺白绫自缢!”
上官婉儿默然半响,又是一声长叹,见到太平公主又是一杯接一杯的连饮凌冽的剑南烧春,心内的不忍却是更加浓厚了。
又饮罢数杯,太平公主突然想到了什么,轻轻问道:“对了,你今天到南山行宫作甚?来见母后的?”
上官婉儿颔首点头,一瞄太平公主无精打采的模样,柔声道:“殿下,有七郎的消息了。”
话音落点的一瞬间,正在饮酒的太平公主动作猛然一僵,竟是连忙坐起了身子,娇靥绽放出了惊喜的笑容:“你说什么?七郎已经平安无事了?”
“对。”上官婉儿肯定点头。
“谢天谢地!”太平公主挺跪而立,双手合十轻轻言道:“必定是老天听到令月的祈祷,保佑七郎平安无事,令月必定践行当日之诺,捐献钱财为三清重塑金身。”
(本章完)
第598章 谋划得当(下)()
闻言,上官婉儿好奇问道:“怎么?殿下曾为七郎向三清有过许诺么?”
太平公主展颜一笑,霎那间看上去竟是精神百倍,言道:“在七郎失踪当日,本宫便去三清殿内为七郎祈求平安,并许诺如果七郎能够平安归来,便为三清重塑金身之像。”
霎那间,上官婉儿心内五味成杂,口气不知不觉透露着一丝酸味:“殿下对七郎真是没话说啊!”
太平公主笑容依旧,突然端起酒杯言道:“来,婉儿,我们为七郎平安共饮一杯,但愿他能够顺利查明白案件,早日归来。”
上官婉儿一阵点头,举起酒杯与太平公主一碰,这才一饮而尽。
饮罢美酒,上官婉儿突然一叹,言道:“不过这次七郎所查之案,却是有些麻烦。”
“哦,不知有何等麻烦之处?”太平公主不禁疑惑一问。
“是这样的,七郎这次在江宁县,抓捕了睦州司马裴向天、江淮转运府法曹谢景成、吴县县令谢太辰等三名犯官,此三人明里暗里都与裴炎有着一丝牵念,婉儿担心裴炎会在暗中插手,使得七郎功败垂成!”
闻言,太平公主凤目视线立即锐利了起来,俏脸肃然,神情瞬间竟与天后武媚有着几分想像,言道:“如此说来,只怕裴炎会对七郎不利了?”
“启禀殿下,婉儿觉得有这个可能。”
“那你准备如何谋划?”
上官婉儿平静而又清晰地言道:“不管如何,婉儿都会权力支持七郎查案,但是殿下也应该明白,天后那里可不是婉儿一个人能够为七郎调解斡旋的。”
“你的意思是……”太平公主一愣,猛然醒悟了过来,正容言道:“好,本宫明白了,母后那里交本宫应对便可。”
见太平公主根本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上官婉儿不禁大为感叹,轻笑安慰道:“另外吐蕃求取和亲之事殿下也不用过分操心,七郎向来足智多谋,待到他回来之后,殿下不妨再请他替你想个办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太平公主淡淡一笑,刚才那股沮丧的感觉已是一扫而空了。
※※※
翌日返回长安,上官婉儿立即通传刑部刑部司员外郎周兴前来延英殿见面。
当上官婉儿向周兴传达了天后的懿旨后,周兴顿时呆愣当场,几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后亲自下令让他前去江南道协同陆瑾查案,呵!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也证明天后并没有忘记自己,此番不能不说是一次重用。
心念及此,周兴顿时感激零涕,对着上官婉儿深深一躬,致谢道:“多谢上官侍诏对下官的栽培提携,下官必定不会相望。”
上官婉儿微笑颔首,有心提点周兴一下,笑言道:“周兴啊,奴也是受人之托而已,你应该明白的。”
周兴双目一闪,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陆瑾的身形,的确,若非当初他苦苦哀求陆瑾代为引荐,岂会受到上官婉儿的重视,从而获得觐见天后的机会?人生在世,须得贵人扶持,陆瑾无疑是他周兴官场上一个重要的贵人。
闻弦歌而知雅意,周兴立即深深一躬道:“侍诏放心,下官前去江南道之后,一定会以陆御史马首是瞻!”
协助查案的从六品刑部员外郎唯正八品监察御史马首是瞻,周兴此话倒是有些犯忌的味道了,然上官婉儿却恍若未见,颔首笑道:“好,若没有什么事,你尽早准备出发吧。”
“诺”周兴应得一声,毕恭毕敬的告辞而退。
周兴走后,上官婉儿悠然一笑,正欲展开一副奏折细读,突然香菱捧着一个木匣走了进来,俏脸肃然地言道:“侍诏,今日突然收到许多状告陆御史的奏折,大概有十来份左右。”
上官婉儿没有半分奇怪,嘴角溢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言道:“拿给我看看。”
香菱点头应命,将木匣放在上官婉儿身前的案头打开,上官婉儿立即取出慢慢细读,半响之后嘴角那丝嘲讽的微笑愈发浓郁了:“殿院侍御史李元素、司农寺少卿张光辅、吏部郎中杨再思、润州刺史李启元,不少都是实权官员啊,看来裴炎能够发动的力量真是不少。”
香菱见上官婉儿冷笑连连,不禁好奇问道:“侍诏,不知他们状告陆御史所犯何罪?”
上官婉儿将奏书重重地丢在案上,冷笑道:“还能有甚,滥用职权,欺压同僚,目无法纪等等。”
说完之后,上官婉儿美目一凝,言道:“香菱,替我研磨,我自当批注奏折后送天后阅览。”
香菱轻轻颔首,立即跪坐在案侧为上官婉儿研磨,上官婉儿提起笔架上的毛笔略一思忖,展开一卷白纸断然写到:呈天后阅览弹劾监察御史陆瑾之奏,陆御史奉圣人命巡狩江南道,本负纠察不法,弹劾犯官之职,昨日陆瑾所写八百里奏书送至,消息尚未公布,今晨便有一干朝臣状告陆瑾滥用职权欺压同僚,婉儿实在奇之状告陆瑾之人究竟是从何处与闻消息,且还心有灵犀的共同上书?望天后思之明断。
写罢搁笔,上官婉儿正容吩咐道:“香菱,立即将这些奏折连同我的批阅之文送去南山,供天后批阅。”
香菱久随上官婉儿处理政事,自然知晓刚才她所写的那些话可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心头一凛连忙颔首,捧起木匣出殿而去。
望着香菱的背影渐渐远去,上官婉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暗暗冷笑道:裴炎这厮果然大胆,居然还敢发动这么多的要员状告七郎,光凭我刚才所写之言,一定会让天后怀疑你的用心。
此时此刻,当朝秉笔宰相裴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政事堂转悠不停。
昨日,他便与闻堂弟裴向天以及学生谢太辰被监察御史陆瑾抓捕的消息,对此,裴炎不禁暗暗恼怒,首次对陆瑾生出了几分不悦之心。
正在他暗中谋划,该如何想办法帮助裴向天的时候,今日突闻许多官员上书状告陆瑾滥用职权之事,霎那间,裴炎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
(本章完)
第599章 意外之人(上)()
裴炎知道自己现在位列秉笔宰相后,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也明白现在更应该有如履薄冰,爱惜羽毛,免得出现差错惹天皇天后不高兴。
如今这么多状告陆瑾的奏折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也不知是何人授意所为,但裴炎明白天皇天后必定会怀疑是自己包庇亲戚以及学生,发动同僚状告陆瑾,如此一来,岂不会让天皇天后误以为自己党同伐异?
要知道昔日圣人登基之初因饱受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宰相势力架空,对宰相一直采取打压防范的方法,更对宰相结为朋党深痛恶绝,如此自己闯了上去,天皇说不定当真会龙颜大怒。
裴炎越想也是害怕,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急忙提笔上书表明态度,坚决支持陆瑾按照朝廷法度办事,并严惩涉案官员。
片刻之后,裴炎的上书送入了延英殿,上官婉儿看罢倒是有些错愕和意外,暗忖道:这莫非并非是裴炎授意所为?想要对付七郎的另有他人?
思忖半响,上官婉儿大感不明不白,不过送给天后的奏章都须经过她的双目,相信那藏在暗中,想要对付陆瑾之人必定会再次出手,到时候再慢慢调查也是不迟。
话分两头,周兴面见上官婉儿之后,立即兴匆匆的回到刑部,向上官禀告天后差遣他前往江南道配合陆瑾查案之事。
目前刑部尚书暂时空缺,由侍郎韦方质总领刑部诸事,听罢周兴之言,韦方质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捋须笑盈盈地言道:“如此说来,周员外郎是要到江南道查案去了?”
周兴点头笑道:“不错,还请韦侍郎允诺。”
“天后之令,本官岂会反对。”韦方质悠然一笑,突然又正容言道,“本官素知周员外郎通晓律法,擅长典刑,相信你此去江南道一定会顺利完成天后的使命,临行之前,本官有一席话,还望周员外郎谨记。”
周兴连忙拱手道:“请韦侍郎指教。”
韦方质轻轻颔首,这才言道:“本官素知监察御史陆瑾,此人担任御史区区一年时间,加之首次巡狩地方办理大案,难免会有疏忽大意之处,说不定还会不小心冤枉了同僚,周员外郎去了之后,一定要秉持一颗怀疑之心来对待陆瑾所查之案,必要是甚至须得拨乱反正,不要让他冤枉了好人!”
轻轻一席话响彻在周兴耳边,立即让他大感吃惊,尽管韦方质并没有明说,但却暗示刑部似乎对陆瑾抓捕裴向天等人一事甚为反对,这是何等缘由?
韦方质知晓周兴已经领会到了自己的意思,他淡淡笑道:“如今刑部司郎中李靖康即将外放为官,本官非常看好周员外郎你,但愿这次你前去江南道之后能够取得功绩,本官必定向朝廷推荐你接任刑部司郎中一职。”
刑部司郎中乃刑部司的正职,而周兴所任的员外郎却为副职,倘若韦方质真的愿意推荐,岂不是要官升一级?
心念及此,周兴心儿登时就火热了起来,浑身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半分重量,急忙拱手言道:“感谢韦郎中对下官的栽培,下官一定幸不辱命。”
离开韦方质公事房之后,周兴一个人独自漫步在刑部院落之内,兴奋难耐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细细琢磨,顿时想明白了些许关键。
上官婉儿之意让他协助陆瑾查案,很明显是让他以陆瑾之意为准,而韦方质反其道而行之,似乎让他阻挠陆瑾调查案件,两者之意不尽相同,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名堂。
周兴为官多年,自然知晓官场尔虞我诈之事,不用问,裴向天之案已经成为了两个势力角逐争斗的地方,不管他偏向哪一边,都会得罪另外一边。
霎那间,周兴大感头痛,意识到了自己已是陷入一场争斗当中,当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
骄阳肆掠,天地之间一片闷热,陆瑾正在江宁县县衙仔细读着朝廷送来的传书,原本紧皱的眉头不经意的已是松泛开来。
看罢之后,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言道:“婉儿真不愧是一个妙人儿,竟让天后派周兴前来,此人前番承我人情,只怕也不会掣肘我办案才是。”
想到这里,陆瑾心情大好,念及自己在县衙呆了数日还没有出门,索性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