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忍,故而想请母后适当开恩。”
“此事不要再提了。”武后不悦的挥了挥手,沉声言道,“李贤已被废为庶人,与你我均是没有半点瓜葛,让他留在长安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故而他必须走,越远越好。”
听到武后口气中不容忤逆的意味,太平公主不禁幽幽一叹,自然不敢再说了。
※※※
七日后,朝廷正式下旨将幽禁数年的前太子李贤流放巴州。
这一天,天空飞扬着鹅毛般的大雪,整个关中天寒地冻,北风刺入骨髓。
李贤携妻带口在一队骑兵的押解下出了长安南门,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衣衫单薄的他们冷得瑟瑟发抖,不停颤动,特别是那个年仅九岁的次子李守礼,更是脸膛通红,连连咳嗽不止。
没有人前来相送,也没有人胆敢来相送,现在整个朝廷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与李贤划清界限,生怕受到他的牵连。
长达两年的幽禁生活心身折磨,李贤瘦了许多,不复昔日监国太子英挺风华的旧貌,他穿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行走在皑皑积雪上,衣衫褴褛,步履蹒跚,那种透骨的寒凉几乎让他快要迈不开步子。
走了没多远,他剧烈的喘息了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子佝偻得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河虾,慌得他的妻子房氏忙不迭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本章完)
第685章 雷霆雨露皆君恩()
李贤摇了摇手,重新站直了身子,他木然转头望着横亘在眼前的巨大长安城,没有泪水,没有叹息,直如一尊木雕。
他还记得当初成为太子时的意气风华,也记得那显赫东宫内奢华迷离的生活,温柔可人的侍女、曲意奉承的内侍、美酒佳肴,歌姬舞女,一幕幕的场景如同流水般掠过他的脑海,直是心醉神迷。
押解李贤前往巴州的是左羽林军一员校尉,见到李贤依旧愣怔在原地没有举步的意思,那名校尉眉头一抖,扬鞭喝骂道:“庶人李贤,还在做你的监国太子美梦么?倘若再是不走,别怪本将手下无情!”
李贤笑了,笑容悲恸伤感,他摇了摇头回过身来,继续迈动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前行。
此去三千里,前路两茫茫。
忽地,一匹快马犹如旋风般出了长安城,迎着飘扬的风雪追了过来,可见马上骑士白色袍服红色斗篷,恰如一道凌厉的闪电。
押解骑兵见状警惕,沓沓走马瞬间围成了一个骑阵将李贤等人围在中心,领军校尉高声喝问道:“来者何人?速速止马慢行!”
快马终于慢了下来,马上骑士年轻的脸膛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原本目光木然的李贤陡然双目一亮,有些感动,也甚为欣慰。
年轻骑士圈马而立,沉声出言道:“吾乃太子李哲,特地前来送六兄一程,尔速速让开。”
领军校尉一听来者竟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顿时慌了手脚,抱拳劝阻道:“殿下,小军奉命押解庶人李贤前去巴州,不容人犯与任何人私自接触,殿下这样做实在有违规,若被朝廷知道,只怕会惹来麻烦。”
“混帐东西!让你闪开就闪开!”李哲顿时怒了。
领军校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不敢违背太子之令,只得默默然的退到了一边。
李哲飞一般的翻下马背,大步流星的走到李贤身边,一见他此时此刻的憔悴模样,眼眶登时忍不住湿润了,哽咽言道:“六兄,皇弟特来送你。”
李贤干涸的嘴唇咧了咧,牵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七郎有心了,你能送我,我非常高兴。”
李哲吸了吸鼻头,强迫自己不要掉下眼泪来,就这么哽咽半响,他忽地打定了注意,拉着李贤的手低声言道:“六兄此行放心前去便可,待到以后时机合适,弟必定会让六兄你返回长安。”
李贤知道李哲口中的时机合适,是指李哲他日登基为帝之时,他笑了笑,心中流淌着温暖之感,似乎驱走了身上不少的严寒:“七郎,为兄之事你不必牵挂,好好的当你的太子,做一个比我强的太子,知道了么?”
李哲连连颔首,当看到李贤等人尽皆衣衫单薄,冷得瑟瑟颤抖的时候,他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高声怒喝道:“领军校尉何在?”
那校尉慌不迭的走来,拱手言道:“启禀太子殿下,小军在此。”
李哲不容分说,抬起腿一脚将领军校尉踹倒在了冰雪地上,怒斥道:“是谁准备的衣服?大冷的天气穿得如此单薄如何能够上路!”
领军校尉在雪地里狼狈的滚了几圈爬起,却是诺诺不能言语。
“七郎,算了,这是母后的意思。”
李贤波澜无惊的一句话,顿时让李哲呆如木鸡,他不能置信的转过头来,不能置信的盯着李贤,张开的嘴唇瑟瑟轻颤不止,半响之后方在心中默然呐喊道:母后,六兄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即便他犯了错被贬为了庶人,你也不能这样残忍!连区区一件厚衣都不肯赏赐!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断然言道:“六兄在这里稍等,弟这就回宫向母后求情赐衣。”
李贤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用了,七郎,我比你了解母后,我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即便她迫于无奈最后答应你的请求,她的心内也只会更是不快,算了吧,算了。”
闻言,李哲面色转白,他知道李贤说得不错,即便母后答应下来,只怕会更加憎恨李贤。
于是乎,李哲不再坚持,他忽地解下了自己肩头的风雪斗篷,双手一抖一扬,红色的斗篷如同一道火焰般盖在了李贤的肩头。
”六兄,此去三千里,一路珍重。”
李贤点点头,目光深深的看了李哲一眼,似乎想将他永远记在心头,轻轻挥手示意,在骑兵的押解下转身走了。
李哲一直矗立在原地愣愣看着那个红色小点渐渐远去,最终消失,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父皇母后为何能够这般狠的下心肠?他实在委实不解!
然而李哲不知道的是,今天乃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六兄李贤,再见之日永远无期!
而就在这一天,朝廷的诏书也送到了太平公主府,制授驸马都尉陆瑾为太府寺少卿,检校东市市令。
接过诏书,陆瑾罕见的有些发愣,他实在没有料到圣人竟是这般重用于他,不仅制授他为从四品下的太府寺少卿,而且还让他检校东市令。
正在陆瑾愣怔当儿,太平公主已是俏脸带笑的走了过来,柔声祝贺道:“恭贺驸马任太府少卿一职,有如此不错的官位,驸马一定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
陆瑾叹息一声将圣旨收起,目光幽然的望着太平公主,低声问道:“公主早就知道了?”
太平公主一怔,并没有否认,奇怪问道:“对,在家宴那天本宫便已经知道了,驸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瑾一脸理所当然的言道:“公主刚才得知此事,并没有半分意外之色,反倒一脸平常表情,故而应该早早知晓。”
太平公主恍然一笑,纤手不自禁的抚上了玉容,失笑道:“有那么明显么?”
陆瑾点了点头,补充言道:“非常明显。”
说完,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这驸马都尉不过从五品下的官身,也不知圣人天后为何会授予我从四品下太府少卿之职,公主,莫非此职是你在天皇天后面前为我求来的?”
“什么求来的,说得如此难听!”
太平公主微嗔,心内却有些暗暗佩服陆瑾的精明,其实那天在与母后单独闲谈的时候,她的确有意为陆瑾讨得一个更加不错的官职,只不过当母后说出太府少卿之职后,已经远远达到了她的要求和预期,故而便没有开口请求。
(本章完)
第686章 太府寺所见所闻(上)()
笑了笑,太平公主正色言道:“父皇母后授予七郎此职,自然是因为看重七郎你的才华,岂有他哉!”
“我倒觉得天皇天后更是看重我驸马都尉的身份。”陆瑾笑着一叹,显然早就了然于心。
“不管如何,七郎在太府卿的职位上认真任事便可,何须在乎其他。”太平公主走上前来细心的理他理顺了衣襟上的褶皱,目光一片温柔。
陆瑾轻轻颔首,回想自己区区半年就从正八品的监察御史,成为从四品下的驸马都尉,不禁感概万千。
※※※
翌日一早,陆瑾准时前去太府寺。
太府寺位于进入皇城的第一条天街以东,西与太常寺毗邻,东面隔着街道遥望太庙,宽阔敞亮的六进衙门,不大亦是不小。
陆瑾进去的时候,正值点卯刚刚结束,许许多多的官员吏员正在里面进进出出,忙碌不休,当看到如此一个年少官员穿着深绯色官服入内的时候,全都露出了惊讶不定之色。
感觉到自己如同怪物一般被人们偷偷注视,陆瑾不禁暗暗苦笑,的确,能够担任从四品之职的几乎全为白发苍苍的老臣,以他现在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的确太过显眼了一些。
走到一位稍微年长的官吏身前,陆瑾拱手问道:“请问阁下,不知纪太府公事房所在何处?”
那官吏上下扫了陆瑾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不知阁下是?”
陆瑾笑言道:“本官陆瑾,受命前来担任太府少卿一职,今日特地前来拜见纪太府。”
周边的人们几乎都在暗暗偷听他们说话,一听这位年轻官员便是最近声名鹤起的太平公主驸马陆瑾的时候,全都暗自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他就是陆瑾,那位查处李贤谋反案、有着“官见愁”之诨号的监察御史,没想到竟然年轻如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位年长官吏显然也有些意外,愣怔了一下方才大拜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陆少卿,下官王贤良职司大盈库库令,久闻公之大名,久仰久仰。”
陆瑾知道大盈库乃是太府寺的内部机构之一,而库令则为主官,于是乎连忙拱手回礼。
见礼之后,王贤良捋须笑言道:“常闻陆少卿才高八斗,乃调露二年进士头魁,这次能够任职太府寺,实乃太府寺之福啊!”
陆瑾谦虚摇手道:“王库令客气了,本官才疏学浅,故而圣人才派本官前来太府寺任职锤炼,以后还须得多多仰仗各位才是。”
陆瑾随口一句,却是令王贤良暗暗羡慕,别看太府少卿在太府寺算得一个不错的人物,然而在满朝冠带当中,却还是不能算作显官,如今听陆瑾话中的意思,居然还是圣人钦点他前来,而且还有对他的殷殷期盼,实在了不得。
哦,对了,眼前这位少年郎除了太府少卿之外,更是太平公主府的驸马,身为天皇天后唯一的帝婿,自然而然备受关注。
心念闪动间,王贤良已经决定要与这位年轻的太府少卿打好关系,微笑言道:“陆少卿不必客气,纪太府公事房在东院之内,下官为少卿带路,请!”说罢侧身一让,抬手作请。
见状,周围官员几乎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要知道太府寺有三宝,而这位王库令诨号便是‘瞪眼貔貅’,即便是纪太府,他也不甚放在眼中,今儿个居然对一个少卿这般客客气气,彬彬有礼,而且还亲自带路,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绕过正堂,王贤良带着陆瑾步入了一条呈“回”字行排列的走廊,又穿了一片青绿带黄的竹林,一间四开间的青砖瓦房便出现在了眼前。
走到廊下,王贤良却停住了脚步,回身对着陆瑾一躬,微笑言道:“陆少卿,下官就送到这儿了,改明儿有空,还请少卿来我大盈库看看,以便下官向少卿汇报大盈库的公务。”
陆瑾知道大盈库乃是皇室私库,也就是天子私人的钱财,一般能够管理大盈库的官吏,几乎都是天子的亲信。
他拱手笑着回礼道:“那好,等有空闲,本官一定前来打扰王库令。”
王贤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走了。
站在阶下犹豫片刻,陆瑾眼前滴水屋檐下并没有看守吏员,于是轻步而上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来!”
一声略显急促且有些烦躁的嗓音从里面传出,陆瑾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暗忖这纪太府恐怕是难以相处之人,不容多想,推门而入。
屋子两面书架,一面轩窗,正中靠北之位摆着一张宽阔的红木案几,上面堆满了凌乱的公文纸篇,海棠木笔架歪歪斜斜的靠在书卷之上,以一个恰好的角度勉力保持着稳定,不过还是摇摇欲坠。
而在长案之后,坐着一个面肥大耳的中年官吏,眼睛细小,鼻梁微塌,凌乱的胡须像是许久都没有打理,此际咬着笔头斜靠在身后的凭栏上,露出了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