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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错称呼。
心思起伏之下,知客这一声喊的响亮的多。
一声喊出,众人侧目。
在许七周围的儒生,虽然都听过九阳妖尊许七许庆之的名字,也听过对他的描述,但终究是没见过许七的真容。此刻听知客大喊,儒生们才知道身旁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名动天下的九阳山妖尊。
是那位为张景庭张首座报仇,一怒之下灭尽清云观传承的九阳先生,许七许庆之!
站在许七身前的儒生,不约而同的为许七让开了一条路,一个个面色肃穆,向许七拱手作礼。
不管这位九阳先生出身如何,但他一怒之下,因一个儒门首座而对仙派弟子打开杀戒,便赢得了众人的认可和尊重!
许七正色还礼,没半点身为名满天下的九阳妖尊的傲气。
知客们一声声将消息传入内院,内院中众人听闻消息,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许七的熟人,儒门大尊余阳。在他身后跟随着的,许七也都面熟,只是叫不上个名字。
“许先生……”余阳面有悲色,向许七拱手做礼:“有失远迎,许先生见谅。”
“余先生言重了。”
两人见了礼数,由余阳引路,引着许七向内院祭拜。其余人落后两人数步,跟在后面。
看着周围无人,许七低声问道:“张首座的祭拜,怎么是余先生在操办?”
照理说,许七前来祭拜,出来迎接的应该是张景庭的亲属,不该是余阳出面。余阳是儒门大尊,这礼节他断没有不依从的道理。
说起这个,余阳顿时叹了一口气。他低声道:“许先生有所不知。张首座没有子嗣。他家中内室不便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就只好由在下这同门中人代劳了。”
“原来如此。”许七点点头,没再多问。
来到内院,内院中设下灵堂,儒门中总是大尊大多在场。许七和众人见过了礼,取来香烛,给“已死”的张景庭上了炷香。
祭拜一番,许七也没多留,告辞离开了。儒门众人也知道他有事在身,也无人见怪。
但凡做事都讲究一个点到为止,用力过度反倒是不好,这个道理许七心里清清楚楚。他今日来祭拜张景庭,上一炷香,就已经足够,该将他记住的人绝对忘不了。若是许七在灵堂上念个祭文,反倒是用力过猛,让人觉得他是有心要利用已死之人成全自己的名声。
那样一来,许七难免有些恶名。
许七的目标正是要用张景庭的名声成全自己的名声,所以绝不能将这件事情做的明显了,那样反倒不美。
一连做了这么多事情,许七在儒门中声威大振,已是定局,不需要他再多做什么。
许七原本生活的世界中,有一种谋略叫做“献头计”,来自于“荆轲刺秦王”。这个世界中虽无荆轲,也无秦王,但是计谋是一样的运用。
清虚子当日身死,自愿死在李太哲剑下,也正因两人心中有一点默契。李太哲献上清虚子的脑袋,要以此为凭,获得许七信任,日后反杀许七的心思。只是李太哲所想被许七看的清清楚楚,没给他那个“刺秦”的机会。
只是这献头计在许七手中,却发挥出了其中的厉害。
他以孙三思的地位许诺,换来李太哲的帮助。又以张景庭的性命为凭,名正言顺的杀了孙三思。
这连环献头计,许七玩的纯熟无比。
而这献头记的最后一步,则是献出孙张二人的“头”,为许七“刺”来这天下书生称赞的名声,在儒门中一时无两的声望。
前两步献头记,刺的是人命。最后一个献头记,刺的是天下儒生之心。
眼下计谋已成,张景庭身死这件事情引起的震动越大,许七的名声就能传的越大,越能得到人心。原本对他进入儒门有意见的、对他是“妖身”这件事情有意见的人,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改变态度,或者因大势而改变态度。
原本是许七的绊脚石的张景庭,最终落入了许七的算计。他的声望,他在天下儒生中的影响力,此时都将成了将许七的名望推高的垫脚石。
至于仙清派如何反应,许七并不放在心上。即便是没有这件事情,单凭着自己顶了九阳妖尊这个名声,仙清派都一定要对付自己。九阳妖尊前世可是和仙清派有死仇,仙清派岂能容九阳妖尊再度攀到?
这仇一开始就是做死了的,避无可避。许七顶着九阳妖尊的名声,享受着这名头带来的便利的同时,自然要承受这些后果。
若是仙清派要在清云观这件事情上扯皮,那也不关他九阳妖尊的事情,自有愤愤不平的儒门诸位宗师大尊来应付,根本不用许七理会。
许七还为仙清派留着一个后手,足够让他们自己头疼。
离了张景庭的葬礼,许七回到了客栈中。他本打算打开山河卷,和被困在里面的两个“已死”之人验证验证自己的手段。但来到客栈时,却发现有人在客栈里等着他。
这人许七眼熟,上次来请他去绕梁楼的,正是此人。
那人垂手站在客栈大堂中,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见许七来到,便急忙迎上前来,施礼道:“九阳先生,小人久等了……我家主人设下酒席,想请九阳先生把酒相谈,特让小人来请九阳先生。”
许七点头道:“你家主人倒是消息灵通,我刚回京城,他就知道了。”
那人连忙解释:“这消息我家主人实在不知,小人已在此等候一天一夜。我家主人有命,不见九阳先生,小人不得离开。”
他也知道,九阳妖尊这样的人物,十分忌讳旁人探查自己的行踪消息。若是惹得这位妖尊不快,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许七点了点头,并不多言,心中暗道:“这个洪如海,上一次给我一个题名绕梁楼的人情,难道这次是想让我为他做事?此人身为绕梁楼主人,也不知道身后站着哪一方势力。”
“不过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跟我这九阳老妖接洽频繁,倒也算是有胆识。也罢,且看看他今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极贵之家()
许七到了绕梁楼的时候,洪如海已经在二楼等着了。他备下了一坛老酒,几样小菜,专等许七。
二楼中,仍旧站着那四个金丹修士。
如同上一次一样,因许七这次前来,绕梁楼又关了门,不再接待客人。不过张景庭新死,京城中的儒生也没谁有心思,来这绕梁楼中吟诗作乐,倒也不会引起谁注意。
“洪老板。”
“九阳先生。”
见许七来到,洪如海站起身来,向许七拱手作礼:“唐突相邀,还望九阳先生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在下也正缺一个能一起饮酒的酒友。”
两人落座,洪如海拍开酒坛泥封,倒了两碗酒。他举起手中酒碗,对许七说道:“九阳先生为京城扫灭毒瘤,为儒门大尊复仇,实在是令人胸怀激荡,敬佩不已。这碗酒,是在下敬九阳九阳先生的。”
许七端起酒碗,微微摇头道:“在下只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洪老板过誉了。”
两人将酒碗一碰,各自一仰头,喝尽了一碗酒。
放下酒碗,许七似笑非笑的看着洪如海,说道:“洪老板出身极贵之家,锦衣玉食,却能修行颇为艰难的体修一道,更有几分豪气,也真是难得。”
这洪如海是这绕梁楼的主人,出身极贵之家自然不必多说。但这么一个富贵之家的子弟,却走上了最为困苦的体修一道,还真算是难得。
拍开泥封这种事情,虽然不需要什么修为,但也不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随手能做的。许七更暗用赤火真瞳看了洪如海一眼,不见他体内有丝毫真气,反倒是肉身强壮,在这一具肉身上下了不小的功夫。
只是他下功夫归下功夫,但实力却实在不怎么样。这洪如海最多也就打三五个没修炼过的军士,遇到修行过的,实在是没什么还手之力。
“让九阳先生见笑了。”
洪如海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叹道:“在下也曾想修炼一身好本事,投身军伍,上阵杀敌,为国平患。只是……终究和沙场无缘,只能在闲暇时打熬身体,强身健体罢了。”
“上阵杀敌,为国平患?”许七看看洪如海,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洪老板倒是好志向。”
如今仙道大兴,离国周围的小国大多背靠仙派。仙清派的道统在离国传的兴旺,和周围那些小国背后的仙派也都有交情,彼此之间有默契。
离国边疆平静,近百年无战事。
何来上阵杀敌,为国平患一说?
许七心里,越来越觉得这洪如海有意思了。
又喝了几碗酒,洪如海向许七请教了些他所写的《济世安民策》中的问题,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在下这几日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真伪,想要冒昧一问,还请九阳先生海涵。”
“洪老板但说无妨。”
洪如海点了点头,却不着急说话,转而向那四个金丹修士摆了摆手。
四金丹面有犹豫之色,但也不敢多言,领命退下了。
四下无人,洪如海这才问道:“九阳先生,在下听闻儒门之中,有意推举九阳先生为国子监首座,却被九阳先生婉拒了……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这件事情极为秘密,只有当日的儒门大尊宗师们知道,断无随意泄密的道理。此刻听洪如海这么问,倒让许七觉得出乎意料。
轻轻的叩着桌子,许七似笑非笑的说道:“洪老板的消息倒是灵通。”
洪如海拱手道:“这只是在下无意中得来的消息,并无打探九阳先生行踪的意思,九阳先生千万不要误会了才好。”
透过许七的面色,他也看不懂许七的心思。这事可大可小,千万不要让这位九阳先生心中不快才好。
“是也罢,不是也罢,无碍的。洪老板即便对我好奇,有心打探我的行踪,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洪如海知道这消息,许七也不瞒他,点头道:“这事不假。至于因为什么……在下先前和洪老板会面,也曾说过,要在州府之中切实行事,才能一展心中抱负。国子监首座的位置虽然崇高,却不是我的目标所在。”
“九阳先生之志,在下略知一二,倒也能明白先生为何有这选择。”
见许七没有动怒,洪如海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略作犹豫,说道:“只是……九阳先生,若要做事,手中有权,做事就能更顺手一些。如果九阳先生国子监首座之权,身居高位,推行自己心中所想时岂不容易许多?”
许七微微摇头道:“身居高位,虽有权柄,但也要受制于权柄,陷入无尽的琐事之中。朝堂争斗,虽然能打磨一个人的心思手段,却也要分薄精力。”
当初许七不想接任国子监首座的位置,正是因为这一点。
一旦接任国子监首座,许七就要被限制在京城之中。他志在天下,岂能被困于京城一地,岂能在朝野争斗间空耗时间?
抽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许七明白,但是他一来不乐意被权柄限制,二来也没有朝野之中的资源,也不怎么琢磨这件事情。
“九阳先生的见解,令在下佩服。”
见许七已有决心,洪如海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话锋一转,洪如海含笑说道:“据说九阳先生的亲传弟子,也参加了这次的科考?倒是要预祝九阳先生的高徒榜上有名,传扬九阳先生的学说。”
“洪老板是说楚舟楚江流?嗯……借洪老板吉言吧。国子监首座的位置,能磨练出一个人统观大局的能力,能磨练出心思手腕。真要是说起来,他倒是比我更适合国子监首座的位置。”
虽然没正式的收楚舟为弟子,但认真算起来,楚舟还真算是许七的亲传弟子。楚舟平日行走,也都自称“九阳先生座下楚舟楚江流”,在旁人看来,楚舟已经拜入了许七座下,是许七的亲传弟子。
现在洪如海说起这件事情,倒也让许七想起了这一折。许七虽不在意,但楚舟却一直都以学生、下属的身份自居,迫于许七要求,才在无人时叫一声许兄。
现如今许七名声已起,日后势力会越来越大,投在门下的不知道有多少。虽然许七觉得无所谓,但也要给楚舟一个正式的身份,免得日后他做起事来尴尬。
至于说国子监的位置更适合楚舟,这也不假。楚舟虽然有游学经历,也和儒门中的穷酸腐儒不同,但终究缺少了一些纵观全局的眼界胸怀,少了些做事的心思手腕。如果真的将他放到国子监首座的位置上,磨练几年,楚舟也能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