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一个功利心强的人,功利心强就有弱点……
而卢象升和傅宗龙等人则是对大明的忠诚压过了理智,象这样的事,原本不应该视为机遇,他们却是慨然应命,不惜令名……这样的人是真正的君子,可惜在现在这个阶段却只能与他们为敌。
张瀚没有留手的意思,事关大计和自己的安全,还有家人的安危俱在自己一身,他可不信大明官兵真的来破新平堡,以官兵的德性和军纪能有什么留手的地方,可能就是玉石俱焚。这样的危险之下,不要说卢象升等人,就算换了天启皇帝,张瀚出手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更加不会留手。
“内忧外困……”杨秋沉思片刻,有了宗旨,他就有主意,当下笑着道:“我略略懂得了。先在阳和闹出一些动静,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于外边弄一些动静出来……这几年连年大灾,朝廷也就是一府给几千银子,杯水车薪,民间早就民怨沸腾,咱们在其中使一把力气,很容易就会出事。”
“不要闹太大,不要离太近。”
张瀚记得农民起义就在差不多时间要闹起来了,从天启七年有农民军起事,到崇祯二年李自成等人先后加入,农民军不可复制,这是王朝末世的顽疾,到农民军攻克凤阳之后,天下骚然,开始有不少人认为大明已经有亡国之象了。
既然柴堆已经堆高,张瀚不介意提前点火。
杨秋会意,点头答应着,见张瀚无话就告辞出来。
……
军情司在新平堡也有办事的公所,相当隐秘,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杨秋过来时北风突至,吹落树上残叶落了满地。
巷子口也没有什么碍眼人物,不过杨秋知道,高处都有暗哨,外间也有游动哨,新平堡有什么动静,十分钟内他和张瀚就一定会知道。
“赖同心和他麾下的几个守备,千总这一天都没有动静,也不曾操练马步兵。王点从外间带来的那些马步兵每五日一操,就在堡中的小校场里。”
一个军情司的中层官员跟上杨秋的脚步,开始每天的简报。
因为情况特殊,军情司对赖同心等人的监视是无孔不入,正式的简报都分为早中晚三次。一旦有异动就要立刻上报,杨秋规定,不管他是在睡觉或是在干什么,哪怕是在茅房里蹲坑,稍微有异动就得立刻上报。
堡中还有王勇和蒋义等人,也从事同样的情报和监视工作,大家互相监督看成效,杨秋的军情司家大业大,要是有什么事情军情司没有掌握却被内情司或是侍从司报上去,那军情司上下哪还有脸?若是这般,不仅军情司的人会吃不了兜着走,杨秋饶不了他们,就算杨秋自己,恐怕也得买块豆腐撞死了事。
“赖同心?”杨秋正听着汇报,巷口外一个高胖汉子穿着三品武官袍服骑马经过,十来个内丁也没有披甲,只穿着曳撒戴着圆形的暖帽,帽顶上用红戎结着顶,这是北地武夫和伴当们惯常的衣着。
赖同心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骑马经过都是有气无力,叫人看着感觉是行尸走肉。
杨秋心念一动,大步走出巷子,撵了几步到赖同心马上,拱手道:“在下见过赖将军。”
“哦,啊?”赖同心见是杨秋,面色一变,心里顿时就打起鼓来。
外地人不太明白和记的潜实力,但也知道和记有一帮做隐秘勾当的强人。某个一心要在和记头上涮身望的举人莫名其妙就失足掉到河沟里淹死了,还有个官员受了贿赂不办事,还意图针对和记,结果被上司查出亏空,严加斥责,然后就一时想不开上吊死了……
这等事多了,谁不知道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装傻不明言罢了。
和记能在通州到德州,再到临清,兖州,济南,青州,登莱,一路打开通道,再南下至南直隶,这是一条线路……再从真定,保定,南下怀庆,开封,归德,再南下直抵湖北沙市,这又是一条线路。
还有张家口抵榆林的旧路线,又有京师至永平和山海关的新线,这一路这么多线路,几十个州府好几百个县,一路上要都是钱来开道,和记一年的利润全拿来塞狗洞也不够使的……当然是要紧地方花一些银,给一些常例银子,算在成本之内。然后以各种手段,利诱加威逼,还有和记本身的武力也够,寻常的喇虎地痞恶霸根本不敢沾边,就算是杆子土匪,山东有名的响马,在和记商队的护卫面前也不够看的。
在和记开辟新路线的事情上,军情司的作用比纯粹的武力还要大的多。
谁也不愿吃饭时噎死,或是淹死在半人深的小河沟里,死的不明不白……
至于新平堡这样的和记老巢,人们不仅知道军情司,更是知道杨秋,所谓赫赫凶名,可止小儿夜啼……
杨秋名声其实不是很坏,毕竟军情司再狠也没有欺负过寻常百姓,都是对付那些冥顽不化的敌人或是喇虎无赖之流,但一直行在暗处,做的又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不叫人害怕才是不正常。
“杨兄弟。”赖同心不敢怠慢,虽不至于滚鞍下马,屁滚尿流,可还是相当的客气,在马上拱手为礼,面色诚挚的道:“不知道有什么吩咐?”
这招呼和话简直不成体统,要是王点等人还在新平堡,赖同心少不得又要挨一番训斥。可是现在没有人监视,那些统带马步兵在堡里的武官也不在身前,赖同心感觉为了自家安全,言语和礼数上还是客气一些的好。
杨秋“呵呵”一笑,也不理赖同心的态度,他神色平淡的道:“近来朝廷又要向堡里增兵了吧?”
“有这事。”赖同心尴尬的道:“一个游击带着,两个守备两个都司,各领马步兵一百二十员……”
“又是五六百人。”杨秋讥嘲道:“朝廷也还算小心翼翼,一次派几百过来,怕我们跳脚啊。”
赖同心面色一黑,几如黑锅,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现在还有几个守备领着几百马步兵在堡中,原本这堡是新平路的核心堡,地方很大,要不然城中也不会有故总兵府邸和参将府邸,还有好几座庙宇,还有学宫和各大商行……新平堡原本是新平路的核心堡,又是马市大堡,地方大,人员多,驻守兵马也算是多。
寻常小堡,一个堡三五百驻守兵马,原本是纯粹的军事堡垒,只有少量役夫之类的随军一起居住,辽东的记录中,一堡驻五百马步较为常见,一年给粮数千石,盐菜银子一千两到两千,防守的区域一般是几十里地方,还有几个火路墩来配合,守备起来如果操练得法,日常巡逻不断,其实是相当严密的守备,不过多半荒疏且不操练,再加上饷械俱不足,吃空额,所谓守御完备,俱成空文……
赖同心现在可谓兵强马壮,麾下多名游击守备,精锐的马步兵超过两千,不过他可没有什么自得之色,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
杨秋的话,他不敢不答,又不能答,相当尴尬。
“赖将军,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如果不能做的事有人强迫你做,那不妨就不要用心去做。”杨秋森然道:“事后我们总会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赖同心还是不敢说话,谁知道身边有没有朝廷放的人?现在堡里流言四起,都说朝廷除了派大量兵马过来,还派了东厂和锦衣卫的番子过来,堡里的外地人操京师一带口音的被打伤了好几个,事后才知道是过来商谈贸易之事的张家口的商人……
不敢说话,点头还是可以的,赖同心只能频频点头,示意自己完全明白。
“辰时就吃羊肉锅子,赖兄也是好胃口。”杨秋知道敲打这一下也差不多了,那些后来的兵马表面上是受赖同心节制,其实只听大同巡抚和阳和兵备道的指挥,赖同心根本节制不了。不过现官不如现管,赖同心还是有些用处的……
听了杨秋的话,赖同心面若死灰,他昨晚和两个妾一起同床,胡闹的有些过份,早晨起来感觉腰腿酸软,特意吩咐厨房用枸杞炖了一沙锅羊肉进补,原本大同这边也是吃羊肉为多,边境马市区域,得羊容易,价格也不贵。且秋冬进补用羊肉最佳,不料早晨的事,到了中午人家就知道了。
“腌萝卜条吃完了,其余几味小菜却没动,显见厨子拌的好啊。”杨秋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赖兄是不是送我一坛腌萝卜?”
“好说,好说,小事,小事……”赖同心眼看又要冒汗,杨秋呵呵一笑,拱手拜别。
这一次赖同心就翻身下马,在道旁拜揖,毕恭毕敬的送杨秋离开。
待杨秋消失不见后,赖同心才站直身子,这一次真的汗珠直落。
“老爷。”一个内丁问道:“要不要回去查一查,看是谁泄露府里的消息。”
赖同心原本想骂他,转念一想,谁知道这厮是真心还是假意,没准这人就是和记的细作密探,成心在试探自己,这话不能随意接。
当下赖同心半个字也不说,他府里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也似,旁的将领怕也差不多,谁家里也安全不了,这当口什么不做最好,当下只摆了摆手,忙不迭的回府,衣袍汗湿,赶紧换了衣服叫人升起炉子在屋中烤火,别的事却是一概不理……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部署()
根据赖同心自己的分析,朝廷可能想在年关时动手,突如其来几千精兵,以马兵为主,然后城中兵马配合,张瀚身边连和记的伙计不过千把人,再能打也扛不住几千兵马的围攻,如果顺利的话,年前就能把张瀚给抓住或杀死。
和记是张瀚一手带出来的,此人一死等于蛇无头不行,赖同心也知道此议相当正确,可是此时此刻,他却对这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盼着和记能赢……不说和记给他的这些好处,就和记的底蕴和行事的规矩来说,赖同心其实更觉得和记的赢面更大,而他好歹也算和张瀚打交道很久了,这几年一直帮手,将来和记赢了他的好处也跑不掉。大明这边赖家只是小将门,苟延残喘,现在他又“简在帝心”,大明赢了,赖同心和赖家将来铁定讨不了好,能不被抓到京城问罪就算老天保佑,就不要想那些富贵荣华了。
所以不管朝廷怎么布置,反正赖同心不拒绝不主动,也绝不会负责。
……
杨秋敲打了赖同心一番,堡中的情形他还算放心,但他这个主官也脱身不得,转念一想,叫人把某人召过来。
过一阵时右侧厢房外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显示出行路人的自信与从容……
“进来,不要客气。”
外间传来推门声,杨秋在内室,屋中有炭盆,还算暖和,来人从正室向右转,到了门口拱手道:“见过司官大人。”
“赵兄,咱们之间不要闹客气了!”杨秋虽是强调,却是面露笑容,说话也是含笑而语,显见得对来人十分客气。
“这一次李方没有来,可惜了。”杨秋又道:“他是我军情司最杰出的行动队员,如果大人在草原上,那是怎么也要叫李方过来,当面给他授勋才是……”
“那也没有什么。”对方便是赵立德,就算与杨秋对答也是一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模样。
赵立德以辽东行军司情报分司副司官的身份前来新平堡述职,这也是各处分司惯例,每隔一段时间会派出大员往总部来述职,当面汇报各处的军情行动和成果,当然也肯定有错漏失误也是要当面认错……
这也算是与台湾和草原的南北交流同步进行的大事,军司对此很重视,一般的部门是直接去草原述职,而军情司比较特殊,有些岗位上走不开的可以不来,走的开的则是直接往军情司总部来,总部还得给一份述职报告给内情司审核,同时军情和内情司都要向张瀚本人亲自汇报。
同时各部的人还受军法司监督,各部的人是否与外人沟结,是否有贪污舞弊行为,各部长官是否称职,这是军法司的事,现在民政军政不分家,军法司归枢密管,算是军方监督所有,包括各处的商行……
赵立德微笑道:“李方虽然优秀和出色,也是有相当多的行动组的成员与他配合,并且大家都牺牲很多……”
说到这里赵立德语气变得低沉起来,不管他在宽甸还是十三山,具体的军情人员的训练,包括对被俘人员的盘问和洗脑工作都是赵立德在做,牺牲的军情人员有一半多经过他的训练……赵立德毕竟是锦衣卫世家出身,有家传,人又聪明肯学习,所以很快就成了最顶尖的军情专家,这一次的刺奴行动,几近成功,老奴算间接死在军情司的手里。李方这个行动人员被授予最高层级的勋章,整个和记包括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