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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已经有大量的东江辽民被押了回来,他们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不少人已经和活死人一样,他们再次失去了家人和田园,生不如死。
只有少数人还有哭叫的力气,但在后金兵的顺刀和皮鞭之下,些许的浪潮很快就被平息下去了。
李明礼和赵贵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他们都没有想到铁山驻军败的这么快,而且毛文龙不作抵抗就带着主力跑了。
“毛帅真是令人失望。”入夜前曹振彦也跑来了,他在东江辽民被关押的地方转了几圈,并没有发现大丫和赵贵的妻子,曹振彦面色难看,也禁不住口出抱怨。
“算了,毛帅留下来也打不过。”通过白天的这一战李明礼还是发觉了明军和后金兵的差距,一在装备,辽西军要好一些,相差不太远了。二是远程打击的能力,辽西军在以前靠的是车阵和火器,质量都很差,所以被杀的很惨,但宁远之战和宁锦之战,两次大战都有重炮助阵,所以后金兵弑羽而归。而东江兵没有重炮,只能硬扛,完全不是对手。三是阵列,东江兵的训练明显不如后金兵,后金兵的方圆阵旗号层次分明,将领站位严整,甲兵按规定站位,动时则如墙而进,防守时各有层次,很难被攻破军阵。这阵列之法是努尔哈赤和李家学的,但已经青出于蓝,现在就算戚继光复生,带着现在的蓟镇和辽镇兵和后金兵打,阵列之上也是远不是对手了。第四便是将领的意志和决心,明军的将领,有人个人勇武还不错,但在战场上的意志和决心远不及后金将领,并且调度得法,层次分明,进退有据,这些指挥上的差距就更远了。
可以说双方的差距是全方面的,非一时半刻可以扭转改变。
当然,将领的意志和决心,士兵的意志和决心,还有人数的差距可以缩小现在的距离,比如毛文龙多带两三万人在此,战争的结果可能不同,东江兵可以拉开阵面,用更好的阵列和战法来应对后金兵的破袭,而后金兵人数不足,这是他们最大的短板……
李明礼能想到的只有这些,还有赖于这几年的学习和思索。
他的伙伴们现在都身居高位了,杨义在十三山带兵,也是大将,周耀更是和记的主要将领了,一手带出了有赫赫威名的铁骑兵。成方也是军情司的高层,主持一方大计。
李明礼通过曹振彦也知道了旧日袍泽的新动向,虽然死去的是大部份,但活下来的这几位也是各有各的精采。
李明礼不想自己掉队太多,他也在努力想追上,期盼着自己回到和记之后,能从底层军官做起,能在战场上用堂堂正正之阵与八旗兵血战到底,用血来洗掉耻辱……
“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可做的。”李明礼看着两个伙伴,说道:“一是保全自己,能在这场战事之中活下来,二是默祷上天,能一开天眼,护佑我们的家人,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可做的了。”
“不,老天没有用。”曹振彦道:“如果天有眼,辽东不会死这几百万人,都是我们辽人的长辈尊亲和兄弟姐妹,我不相上天。”
“那你信谁?”
曹振彦微微一笑,说道:“情报早就送到宽甸那边,成方是你的老朋友,托妻这么重的担子,他可不敢怠慢,你放心,他会派出最强的人手去接大丫,她们必定无事的。”
……
眼前的灌木十分严密,夏天时疯长,秋天过后也只是落去残叶,枝条依旧,拦住人们的去路。
李方等人组成了三个小队,分别各有十余人,在镇江堡到弥川堡一带搜索要接的大丫等人。
沿途全是灌木和密林为主的地界,冬天时封江,往常每天可见的飘浮下来的巨木也不见了踪影,在密林深处隐隐传来的伐木声也早就停止了。
在封山之前,会有很多巨木被砍伐下来,然后停放在深山之中,来春化冰之时,放排又重新开始,砍伐要等暮春时才会再开始,夏天时进入高峰期。
整个宽甸一带方圆千里的大山,到处都是有伐木队,李方立下第一等的战功之后,职位提了一级,现在是连级指挥,军司没有派他继续到女真人的地界冒险,他现在主要的责任是保护伐木队,和女真尖哨,还有山林里的野人打仗。
这些日子很枯燥也很艰苦,封山之后军人们和伐木队员都住在山坡向阳面的小屋里,用木头制成,盘了坑,天最冷的时候人们只能缩在屋里躺在坑上,出门拿碎木头都是严峻的考验,因为天气太冷,深冬时的大山不仅气温在零下三十度以下,还有大风,出门十分钟哪怕披着厚实的皮袄子都会被山风吹的透心凉,时间稍久都有可能冻伤。
现在已经出了正月,天气没有此前那么冷的邪乎,可还是很冷,不过李方等人并不在乎,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早就习惯了。
就算以前他们住在辽东平原的时候,冬天也未必比现在好过多少。现在最少他们穿着厚实的袄服,还披着兔毛所制的大衣,脸上和手上涂了油,并不畏惧严寒侵袭。
每个人都坚持在毛皮大衣里穿着和记深灰色的军服,大衣其实也是和军服类似,在山林中或是宽甸一带,不管是女真人还是东江兵,遇着了和记的这些尖哨现在都会选择躲避了。
东江兵态度不是很友好,最少还是盟友的状态,而女真人的尖哨实在已经是被李方他们打怕了。
李方从宽甸行军司的军情部份接到最紧急的命令,他们奉命到铁山一带接应逃出来的军情人员的家属。
对这些潜伏在女真统治区军情人员,李方等人也相当的敬佩。李方等行动人员虽然悍勇,也无惧生死,但上因刺杀老奴的事情,如果没有曹振彦的帮忙,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没有半点机会。
接到命令之后李方就迅速动身,在半道上遇到着另外两个小组,都是对镇江到铁山一带地形无比熟悉的行动组的成员,大家分别上道,没有直接过江去义州一带,那边已经是混乱的战场,据情报来说眷属应该是从铁山直线往江口一带走,他们顺着鸭绿江一直往江口行动,抵达出海口附近时顺利过江。
江面还是冰封着,但已经很浅了,从出海口用望远镜看过去,可以看到皮岛和云从岛。这两个岛距离江口很近,只有几里之遥,但与江口相邻的海面有明显的断,大块的浮冰在海面上冲撞着,李方知道这些断层是人力凿出来的,镇江一带曾经驻扎着女真主力,代善等人一直想在冬季攻上皮岛和云从岛,到了深冬时海面和江口都结了厚冰,如果不凿冰的话女真人可以顺着一路攻上岛去。
每年为了凿冰都要死很多人,零下几十度的天气,缺衣少食营养不良甚至在生病的难民也被迫在海边日夜不停的凿冰,事关整岛的安全,就算死人也不能停止。
每年冬天,不仅会死很多人,还有很多人冻坏了脸,掉耳朵的,掉手指的,不计其数。
在这个时代的辽东是无比的残酷,后世的人完全无法想象,只有当看到一张张冻坏的脸,一个个手指残缺的人时,才能隐约明白时代的残酷性之万一。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迎接()
李方没有遥望太久,云从岛和皮岛都在海天一侧,象是两个大乌龟趴在海面上,江口这边早就冰封,也没有海天一色的景致,这样的气候和景像,只叫人感觉到肃杀和冷寂。
一个行动组员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毛文龙真是属乌龟的,和建虏打仗只敢偷偷摸摸下口,遇到大战就跑,铁山这一片的辽民可被他坑惨了。”
另一人反驳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打不过毛帅怎么打?铁山这些人要不是有毛帅,怕是早就死了。”
“好歹也要试一试啊。”有人说道:“精兵是打出来的,咱们和记在草原上打了几年才打出那么大的地盘,一味靠躲,怕现在还和土默特人在扯皮。”
军情司中有不少都是老卒,文化程度不高又擅长武艺,打过仗见过血胆气很壮的,一般都安排在行动组,这些老卒对毛文龙的避战当然瞧不上,而那些对毛文龙印象极佳的辽东籍成员,此时也是哑口无声。
遇战不敢血战,这是毛文龙最大的短板。
毛文龙显然也是想建立一个世家将门,但他的底蕴太差,最为关键的就是他没有那股子一往直前的勇猛之气。
这也是他被袁崇焕斩首时,部下无一敢于出头的原因所在,什么样气质的将领,带出什么样气质的部下,毛文龙动辄转进,他的部下们在危机降临的时候,果然也转进了。
“不必议论太多我们不能当家作主的事。”李方喝止众人,说道:“注意观察,很快就会有流民出现了。”
李方的谨慎是很有道理的,近来因为铁山的战事,十二团内人心骚动,很多辽民出身的人面对朝鲜发生的惨事当然是十分愤怒。
对东江镇的表现当然也是相当不满,不过人们更加不满的是和记军司还是要求十二团按兵不动。
很多人心里都是明白,如果十二团出兵,直捣沈阳或辽阳当然不可能,兵力不足。但抽冷子攻破牛毛寨董家寨却是相当容易,半个月内克三寨打下赫图阿拉等地,给女真的后院放一把火,这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如果十二团真的这么做了,对朝鲜那边的战局肯定是相当有力的支持,很可能战局为之转变也未可知。
但没有办法,军司严令十二团不得介入,小规模的尖哨战可以继续进行,掩护伐木的工作在春季继续进行,除此之外,十二团不得有任何超过百人以上规模的战斗,不能主动挑衅女真使其主力向宽甸这边调配,进而影响到朝鲜的战事。
对女真,和记上层的态度是相当明确和清楚的,在现阶段,和记绝不会与女真人冲突而发生任何影响其决策的战事。
甚至在十二团的事情上,兵力和火器配给,还有武器配给,战马数量,这些事连东江也是瞒着的,绝不准暴露出来。
在这种严厉的压制之下,军中有些不满也被压了下去,有些在言论上不谨慎的家伙,立刻被秃头带人抓起来,当然不是处罚,而是送到台湾去了。
这一下没有人敢出声,台湾是好,可是有志于在辽东打大仗的军人是不愿过去的。在军司的提调下,很多驻军中都有人主动报名去台湾,有仗打,薪饷高,而且升职快,台湾要组建新的团老兵和低级别的军官都有机会往上升,可是在宽甸的十二团报名是最少的,十二团最少有七成左右是辽民,最少有一半人对建虏有血海深仇,如果不是和记的军纪森严,恐怕早就有士兵自发带着兵器去打建虏了。
李方不敢保证他的部下是不是也有一心要复仇,并且对军司高层有不满的人。他只知道军人的第一信条是服从命令,这是铁律,不满归不满,执行军令才是第一位的。和记何时打建虏,怎么打,那是最高层的事,身为一个普通的军官和士兵,要做的就是执行军令。
以和记一向以来的小动作和暗中的努力,有理智的人也会明白打建虏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太过着急?
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不问其余。
很多行动组员都和李方有相同的看法,他们的性格和长期进行军情工作养成的习惯使得他们沉默寡言,在李方的命令之下,其余几个说话的也都闭上了嘴巴。
众人在江口附近越过鸭绿江向南,前方不远就是铁山。
从地图上来说,宽甸是在江口的上方,从宽甸六堡翻山越岭,渡江之后就是义州和宣川等地,再往西南方向南下才是铁山,铁山距离鸭绿江出海口很近,与云从岛和皮岛也很近,整个铁山到义州的地区除了有朝鲜原住民和官员外,就是大量的东江镇兵和移驻屯垦的逃亡辽民。
也难怪朝鲜人感觉压力很大,短期内涌入这么多明国人,地方上肯定叫苦连天,朝鲜的贵族两班制比大明的文官制度都落后很多,就是东晋时门阀政治的一种变种,内耗党争比大明的党争还要严重的多,中枢制度混乱,国王缺乏权威,小臣清流误国,地方上则贪污舞弊压榨百姓,朝鲜军民百姓的困苦可是远在大明之上。
几十万辽民涌入朝鲜,对朝鲜的压力不可谓不大,而两边军民也不可避免的产生矛盾,积怨颇深……
从铁山方向开始涌现败兵,在江口的外海上停泊着十几艘船只,应该是从天津和登莱过来的战船,援兵由太监胡良辅率领,现在分别驻扎在皮岛和云从岛上,加上赵率教等九员将领率领的九千骑兵在三岔河一带活动,大明君臣对朝鲜还是给予了一定的帮助,朝鲜君臣丝毫立不起来也是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