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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呆头鹅,这一整年多你都忙什么?家也不回,瀚哥现在当官了,你赶紧回来在他身边帮衬一下,说不定也能给你当个官。”
常杜氏说到这,赶紧回头向张瀚陪笑,说道:“瀚哥,是不是这个理?”
张瀚不理他,只向常进有道:“丈人是不是有什么成果了?”
“是有,进屋细说。”
常进有以前真的很怕老婆,主要是他在族里没有什么地位,说话不算,公中分的东西也不算多,日子过的并不轻松,他自己又喜欢捣鼓那些没用的东西,很耗钱,老婆骂两句,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算了。
日积月累,从忍让变成惧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这一次常进有没有怎么理会妻子,常杜氏的事常进全已经写信给常进有,表达了严重的不满,另外族里几个不安份的被常进全这个族长赶回了榆次,原本这些族人不听,张瀚当了官之后,这些人害怕,说撵走也就撵走了。
常进有对妻子也十分不满,加上现在他底气很足,冷眼看了常杜氏一眼后,他和张瀚进了书房。
常杜氏也有些紧张,她不曾见过丈夫这般模样,原本她不该走进书房,不过惯性之下她还是跟了进去。
张瀚看到丈母进来,皱了皱眉,倒不好撵出去,只得装没看到,他向常进有道:“可是座钟已经能定型?”
“能了,”提起自己手头的事情,常进有脸上的尴尬神色少了很多,他坐下喝了口茶,说道:“定了三个型号,一种是一人来高的大座钟,是天启一型,还有半人来高的,是二型,最小的是一抱大小,是天启三型。一型,我们用饰金的外壳,二型,用银,三型,用铜。”
“这思路很对。”
座钟其实越小越显示技术,因为里头的发条和各种零件要契合的很好,越小越显钟表匠人的本事,座钟这东西按照拆开来的泰西钟来看,现在泰西那边的水平也不是很高,比起后世来差距也很大,不过如果能懂得日常维护的化,时间的准确率肯定高出现在中国式的报时方法。
张瀚赞道:“现在人们都以为越大越好,用料越多,耗工越厉害,倒不知道是越小越难做,既然这样,大的用料就贵些,大座钟也卖的贵些。如果有可能,多找一些木匠,给大座钟打一些底座,就象是皇宫里的金台那样。”
戏文里也会有人演帝王将相,常进有倒是知道金台是什么模样,他有些吃惊的道:“那这一座钟不是要一辆车来拉?”
“就是要这样。”张瀚含笑道:“这座钟用金或银饰,加上紫檀或是黄花梨的底座,给人家买过去就是用来当传家宝的。”
张瀚问道:“一座钟我们的成本多少?”
常进有道:“最大的这种成本要七十,二型的四十两,三型的也差不多这个本钱。主要是前期研发费用要打在成本里,慢慢赚回来,现在就是打制零部件要的工时和成本,外框的工时和成本,预计到明年,工匠都熟手了,成本还能下去三成左右。”
“下去最好,不下也无所谓了。”张瀚笑道:“丈人你回去告诉李东学,这最大型的卖四百两一座,除了有金饰,还可以加上螺钿或是叫画师绘上图案,要一些佛学或道家的吉祥图案,叫人精工绘在上头,定价是一律四百两一座,不减价,不打折扣。二型的一百五十两,三型的一百两,都可以适当的加一些纹饰一类的东西。”
常进有皱眉道:“这大座钟不是比马车还贵?”
张瀚笑道:“放心,不但有人买,而且还很多人买,等订单多了,就再加价卖,我估计千两以下都会卖的很好。”
“哦,哦,这事你内行,你看着办吧。”
常进有的表态叫常杜氏气的牙齿痒痒,妇人最喜欢看男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常杜氏既为女儿高兴,嫁了一个有出息有本事的女婿,看张瀚的模样,常杜氏就知道女婿是一个有大本事的,心里有成色,她的畏惧和敬佩心理更重了。
但自家男人就是这般没出息,说事情也是唯唯诺诺,没个主见。
“怀表这东西,做起来就更难了。”常进有道:“现在最小的座钟是一抱大小,要制成怀表,各种齿轮都要缩小十倍,目前来说还很难。”
“慢慢来。”张瀚道:“又去澳门买机器了,以后把卡尺,车床都标准化,工匠的熟练度也上来了,制成怀表就是这一两年事。”
“对。”提起技术上的事,常进有倒是很笃定,脸上也露出自信的神采来,他道:“无非还是机器和熟练程度,这都好解决,只是需要时间,不过,一年之后,瀚哥你要的怀表可以量产,这我可以保证。”
“嗯。”张瀚也是重重一点头,笑道:“还有什么?”
“还有望远镜。”
常进全随身带了一个包裹,这时他打开来,将一个圆柱型的筒状物递给张瀚。
这望远镜当然也是仿制的,澳门和苏州都有卖,不过也是很初级的东西。
这玩意的出现也是和大航海时代有关,风帆战舰的时代,抢上风特别重要,在海战中首先能发现敌人,然后抢占有利的风向,基本上就赢了一半,望远镜当然是船上的标配。
望远镜是单筒的,这时代还没有双筒镜,靠近眼的一边越来越小,整个镜身可以慢慢推起来,便于打开和携带。
张瀚走到门口,把推好的镜筒又拉直,然后闭上左眼,用右眼观察。
他看的是五百步外的玉皇楼,这幢三层高的建筑在后世也是旅游景点之一,到新平堡的人都会看到这楼,几百步远,用肉眼看肯定很模糊,张瀚用远镜扫了一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正殿上挂着的“玉皇楼”三个字的匾额。
他又远眺了一下,东门的城楼也显得很清楚,被张瀚看的很真切。
“很好,镜片磨的不错!”
张瀚不大清楚这是多少倍数,不过他知道倍数不是很高,和后世那种真正的高倍率的光学镜片肯定是没得比,不过就他感觉的效果来看,这已经属于很不错的制成品了。
这玩意比钟还稀奇,常进有能制出来,也是难得可贵。
“瀚哥,这东西定价多少?”
“这玩意不能卖,”张瀚把望远镜收起来,正色道:“旧式的鸟铳能卖,铠甲不能卖,这望远镜也是一样的道理,算是军国重器。民间的望远镜不能和我们这个相比,所以绝不能卖,落到北虏手里就是很大的麻烦。”
“哦,那不是要赔钱?”
“有些东西赚大钱,有一些东西就是要赔钱,没办法的。”张瀚哈哈一笑,说道:“那锁甲,兵器,开始做的时候人家都说是赔钱,劝我不要弄下去了,结果呢,现在的商路和基业还是打出来的,没兵器,没铠甲,拿什么打?”
“是这个理。”常进有从衣摆下解下铜烟锅,从荷包里取出烟叶,捻好了装在烟锅里,打着火石点着,青烟袅袅向上,常进有很舒服的喷口烟,说道:“没别的事了,这里我呆着也闲的慌,没事我早点回李庄。”
这时常进有才回头看看妻子,神色平淡的道:“你的想头我也知道,不过你别胡想了,要么你回榆次去,要么随我去李庄,不要在这里老是给瀚哥他们添乱。”
“我哪有添乱?”常杜氏原本就一肚皮的气,这时便想跳起来和丈夫争吵。
“你莫吵。”常进有吧嗒着烟,闷声道:“你要不想过了,可以和离。”
“我哪有说?”常杜氏真的被丈夫的态度吓住了,她一时不敢出声,说不出话来。
常进有道:“以前日子紧巴,现在瀚哥每月开支的钱足够我们使了,你再混闹,我必定不依你。和你说,我前半辈子,老受人嘲笑,被人看不起,现在我可算能有个做事的地方,我心思里没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做喜欢的事,瀚哥尊敬我,各人都高看我一眼,这日子我真过的舒心,你若依我,咱们就过下去,不依,就只能和离。”
常杜氏惊的说不出话来。
“丈人不必如此,丈母也但请放心。”张瀚看眼前的场景,心中自是无比爽快,这丈母娘无比讨厌,可看在常宁和常威的份上又不能怎样,被常进有这么恶治一回,估计丈母娘日后要消停许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守备()
张瀚忍住笑,说道:“丈人在李庄辛苦至今,日常拿的俸禄是和司官一级,每年能拿三百到四百两银子,这钱对常人来说不算少,对丈人来说还是少了……”
张瀚看到常进有要推辞,他赶紧道:“我做事就是这样,贡献大的便是多拿,贡献小的便是少拿,向来再公平不过。水车,座钟,远镜,这几样,普通的匠人是做不出来的,你看王德榜一次拿多少奖励?日后座钟每卖一座,你都有提成,按专利分成来算便是,我估计一年最少有五千以上,这一次有两大成果,按惯例还要奖励两千银子,一会我就叫侍从司的人给你老送过去……如何?”
常进有也不矫情,想了想,说道:“该拿我也不推,这笔银子留着,将来给常威买庄子娶媳妇用吧。”
常杜氏听着这话,忍不住道:“难为你还记得常威,我图的什么,还不是为他着想。”
常进有看她一眼,说道:“一码归一码,以后这些事情你少操心,瞎张罗。”
常杜氏没敢反驳,低眉顺眼。
正好常宁过来,见到娘亲这般模样,一时张大了好看的小嘴,说不出话来。
张瀚忍不住呵呵一笑,说道:“宁妹妹也来了,正好可以开饭……其实常威的钱肯定还是着落在我身上,日后和裕升会放开股本,按功劳大小来授给股份,而不是朝廷的官爵大小。”
如果李慎明在,一定是瞪眼看着张瀚,大呼有鬼。
这开放股本一事,也是张瀚早就想好的一步棋,并不是突发奇想。一则,张瀚不打算继续兼并田亩了,虽然当了指挥使可以很轻松的弄到十几万亩地,现在分配给整个集团也是够用了,但张瀚要考虑到日后团体还会壮大,早早分地并不是好事,况且人人都有了田亩,就会失去进取心,自耕农是最喜欢安定,不喜欢变化的一群人。
二来,便是要对抗或是弱化朝廷官位的影响。以后和裕升开放股本分红,以张瀚的估算,今年和裕升保守的收入也有百万两以上,他会拿出相当一部份出来给大家分红,这分红和商会不同,商会的股东有自己的一份子,新的分红是张瀚的纯收入拿出来一部份出来……张瀚当然不是钱多的烧手,而是另有考虑。
日后基本盘大了,实力会更强,当官的也会更多,如果朝廷采用分而治之的办法分化张瀚的实力,甚至故意引发整个团体的内部分裂,这都是要提前做好考虑的事情。
商会张瀚不怕,利益分配这一块明廷是玩不转的,倒是主要要防备军官团体可能会产生的异变,功名富贵动人心,张瀚绝不会相信自己部下对自己的忠诚对大过对自己身家富贵的追求,就算是这些人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
一个团体在向上期间可能会相对好一些,但时间久了没有好的机制来维持,一样会异变,最终崩溃。
分股之后,等于是把军队也公司化了,整个团体就是一个超大型的托拉斯般的大公司,所有人利益共同,朝廷能许诺的无非是世代富贵,可张瀚已经提前开出了支票,并且兑换成实际,相比较而言,张瀚坚信朝廷不会拿出太多更实际的东西了。
土地要牢牢控制,不使部下形成新的将门集团,财富和权力要提前分配,使部下和自己牢牢捆绑在一起,如果做好的话,朝廷的官爵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官爵带来的荣耀只是一时,更实际的利益才重要。
“这你又是何苦呢?”常进有瞪大双眼,说道:“你不是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分?”
“如果没有各人随我一起,甚至是拿命出来拼,我又岂能有今日?”张瀚笑容中满是真诚的感觉,他缓缓道:“我确实也给大家薪饷俸禄,不过与人的性命相比,钱财是算不得什么的……再者说,只要有人,便可以赚更多的钱。”
常进有看着张瀚,烟锅也慢慢熄灭了,他沉声道:“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一个心中有丘壑的人,将来你不止眼前这一点成就,你能不骄不躁,继续保持本心,这很好,真的很好!”
……
郑国昌在知道郑裕和带兵冲击商行的消息后,也是愕然半响,感觉十分无语。
镇虏和天成是迟早要由一个指挥掌印的,两个卫早就共用一个卫城办公,镇虏卫寄人篱下,张瀚这个卫指挥也不会当的舒心,总得拿掉一个,当然是拿掉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