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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口袋扎紧。
主要原因也是萨哈廉的那次战败,损失了大量的白甲,萨哈廉回去之后受到了老汗的严惩,在此之后就没有哪个高层试图用强攻的办法来攻下十三山了。
打又打不下,十三山上也是纯粹的步兵,对粮道的威胁不大,如果不是要保持粮道安稳和切断明军收复广宁的希望,在十三山这边恐怕根本就不会留下太多的兵马了。
历史上后金也确实在广宁一带驻军过,但时间很短,半年左右就撤军了,当然也是毁城之后的撤离。
曹振彦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在轮换时跟镶黄旗的几个牛录和大量包衣一起赶赴十三山这里轮班,后金八旗是一个利益整体,在大团体下又有小团体,各大贝勒和各小贝勒,旗主贝勒和牛录额真之间都有利益争夺,轮防这种苦差当然不可能是一个旗独立承担,而是八旗轮换。
就算十四阿哥现在的牛录都是大汗直属,说是给小阿哥了,十四阿哥还没有真正独立管理的能力,这一次派了十四阿哥身边的人过来,也是给这些人锻炼的机会,将来小阿哥逐渐成长,这些人会成为多尔衮身边有力的臂助,帮助小阿哥迅速进入情况,能把十五个牛录真正的掌管起来。
天色微明,天空中还是不停的落雪,曹振彦从自己的窝棚里爬出来时感觉身上又冷又硬。
后金兵只在很少的保存完好的房舍里居住,一边都是女真人中的低层军官才够资格,普通的旗丁和蒙古人还有汉人包衣都住在野外的地窝子里。
在野地里斜挖下去,挖出一个可容一人勉强平躺的空间,然后用野草编成草席盖上压实,再编成挡风的草席遮挡洞口,这就是女真人在野外居住时最好的环境了。
草窝子里当然也铺满子干草,这样住其实还不是很冷,当然前提是不起风下雪的情况下。
昨天一夜北风呼啸,冰雪覆盖住了大地,地表温度骤然降到了零下二十度以下,这在辽东大地上是相当常见的情形,只苦了这些在野外坚守的人们。
在曹振彦钻出来时,不少包衣也从草棚里钻出来。
这样的冰冷早晨,凌晨时分出来轮值的都是身份最低下的人,包括曹振彦在内都是一样。
不管身为旗鼓章京,也就是各旗主子名下有保持战斗力的汉人的团体中,曹振彦已经又有了章京的身份。
他原本就是将门出身,前两年帮着石廷柱一起铸炮,立下了功劳。
再加上了十四阿哥比较赏识的奴才,给一个章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除了一群更低贱的汉人包衣要依附于曹振彦,那些女真人还不是一样不拿正眼瞧他,只是顾忌十四阿哥,才没有人故意为难他。
普通的汉人包衣稍有不慎就会被斩杀,在一个包衣拎着曹振彦的锁甲过来讨好时,已经有更多的包衣卑躬屈膝的跑过来,准备跟随曹振彦一起出巡了。
这是一群已经被打断了脊梁骨的可怜人,曹振彦对他们不无同情,但也心怀厌恶。
每当看到这群已经习惯了奴颜婢膝没有底线的奴才时,曹振彦就会想起远在松树口的李明礼。
虽然没有被俘过,也没有被十三山上和记的人重新洗脑和训练过,但李明礼心中一样迸发出了强烈的反抗精神。
就算是没有曹振彦的帮助和支持,李明礼也一定会选择逃走或是暗中与东江或和记合作,这是一个人不屈的灵魂一定会做出的最后的选择,没有别的可能。
同样的在重压之下,有人选择逃离,有人反抗,不惧死亡,也有人逆来顺受,希望能够幸免于难。
还有人就是主动投靠,希图在这场残酷的风波中存活下来,并且还能比此前过的更好。
没功夫理会眼前的这些奴才,曹振彦有自己的巡视任务要完成,就算他是旗鼓佐领里的章京,也就算他是十四阿哥的户下人,只要他敢忽视军纪,一个女真章京就敢将他斩杀,而事后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清算。
十几人纷纷从盖好的草棚里牵出自己的马匹,还有三十多人无马,只能穿着破旧的箭袍步行跟着。
马匹都被照料的很好,包衣们多半无马,只有少量有官职在身,或是抬旗的汉人旗丁会有战马,而且多半是品相低下的劣马,就算这样,有马和无马也是区别身份的重要象征。
在这个时候,蒙古远没有被女真彻底征服,皇太极也没有深入草原打击林丹汗,整个内蒙和外蒙并没有臣服在女真人的征伐之下,战马的缺额还是相当的大,就算是旗丁也有两到三成左右在上阵的时候没有马骑,只能步行跟随大军前行。好在长途行军时人的速度不会比马速慢多少,战马不可能保持高速前行,几天下来就会严重掉膘导致死亡,在长途行军这种事上,人类的耐受力比马匹可是强多了。
近五十个汉人包衣多半就穿着箭袍,身后或马腹一侧放着箭筒,内里放满了轻箭和重箭。
几年下来,够资格被选入旗鼓佐领里的汉人多半是以前的汉军,原本就是辽东军人出身,也多半是世家的军户,在辽东野物众多的自然环境下,多半的人也擅长射箭,在女真人这里他们也是强化了自己原有的本领,几年下来,存活下来又被选入旗鼓佐领的汉人,一身本领其实最少都不在女真旗丁之下,甚至是和披甲的战兵相当了。
在这样凄苦冰冷的早晨,十余人纵马在官道两侧的山谷和林地之中穿行着,三十多人散成长长的线形阵列,在其后做更仔细的搜索。
如果在他们的规定线路有明军漏进来,导致身后的营地被偷袭,这几十人将一个不漏的全被处斩,所以就算是雪落一夜,不管是骑马还是步行都相当的艰苦,包括曹振彦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敢放松一丁点的精神,每个人都默不出声,静静的看着那些被白雪覆盖着的土地和露出残迹的道路,还有那些倒塌的房舍和破败的院墙。
枯草的草尖在浅薄的积雪下显露出来,很快马蹄又踩踏上去,把枯草和积雪踩成了坚实的一团。
在南北方向穿行了五六里路后,曹振彦竖起手掌,示意队伍暂停。
这里距离广宁废城更近了,被扒的只剩下一人高的城基还是很清楚的横亘在所有人的眼前,在城基之中的核心地带有不少没有倒塌的房子,林木从生,很难叫人相信那里在两年多前还是相当繁荣的城市的中心地带。
鼓楼相当高大,木制的楼宇建筑当然完全不见了踪影,下面的基石还相当的显眼。
曹振彦少年时随父亲到广宁办事,知道鼓楼西边就是衙前街,辽东总兵府,镇守太监府,众多的文官武将的府邸在衙前街一字排开,然后南边是学宫,孔庙,高皇上帝庙,关圣庙,整个广宁的核心区域就在那倾倒的楼基之前。
曹振彦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也知道城基外围的村落房舍里还住着女真人,但他就是忍不住要看上几眼。
冷风扑面,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缩着脖子,尽可能的叫自己暖和一些。
每个人的脸上和手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涂满了厚实的獾油,厚实的油脂可以有效的抵御寒风的侵袭,如果没有油脂的保护,在这样的野外和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暴露出来的皮肤很有可能被严寒冻伤。
几只野狗在残破的城基附近出现。
女真人不吃狗也不杀狗,这些狗当然是广宁城中的汉人养的家狗,主人被害之后它们存活下来,应该是靠吃死人维持生存,现在估计是靠捕猎野物为生。
这些狗已经野化了,两眼冒着绿色的光芒,在距离二百步左右与这些人类对峙片刻之后,在一条领头大狗的带领下慢慢的退去。
曹振彦神色漠然,他已经习惯了眼前的一切。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响箭()
近午时分,人们停下来吃午饭,同时等候过来交接的下一班的女真人,对方总是姗姗来迟。
说是午饭,其实就是杂粮饼子,用高粱等作物的粗粮揉制蒸熟,可以放置很久也不会变质,就是在天暖和的时候这种饼子也是相当的难嚼,现在这种天气,拿在手里的饼子跟铁块没有太大区别,每嚼一口都是腮部肌肉和牙齿与坚硬饼块的殊死博斗。
很多人都是吃一口饼,就一口咸菜,多半是腌制出来的萝卜条,萝卜在夏天时很常见,切成长条腌制出来,和酸菜一样是度过漫长冬季的必需品。
曹振彦的午餐质量要好很多,他带着几个大肉馒头,配着水囊里的温水来喝。
水是早晨烧好的,放在牛皮水囊里再藏在怀中,就算这样到午时也几乎要成为冷水了。
“章京!”
一个站在前方废弃田埂处的包衣猛然叫起来。
曹振彦知道有异常,赶紧把最后一口咽下肚,然后策马赶往前方。
瘦骨如柴的包衣激动的脸都变形了,他指着前方说道:“有明军,好象是明军的哨骑。”
“操,叫老子遇上这事?”曹振彦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置信。
明军最近这两个月都是相当的老实,以前经常打起来的哨骑战早就停了,毕竟柳河惨败之后明军的士气大跌,加上拥有大量家丁的客军将领陆续率部撤离,辽镇将领手头实力不足,家丁还没有锻炼起来,营兵就更是绝大多数是新兵,他们能稳守现在的地盘就谢天谢地了,压根没有可能主动来邀击。
曹振彦被调过来的时候也是丝毫没有担心过明军,相比之下他更担心十三山的和记兵马。
要是一个突袭和记的人再杀下来,自己固然可以再投降,再下来肯定能甄别出自己的身份,可是以后想再回十四阿哥府就难了,甚至很难得到信任,很可能过不了李永芳那一关。
至于明军来袭,还真的完全没有想过……
“敌骑人数不多。”另外十几个骑马的包衣也都赶了过来,有人脸上跃跃欲试:“章京,对方也就三四十骑,咱们上前迎击吧?”
“当然要迎击。先射响箭,再打。”曹振彦道:“遇敌则退,我们这一队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众人均是凛然,想起了八旗残酷的军法。
曹振彦一骑当先,将麾下十三人分成两翼,三十多个步行的包衣则摆成方阵,徒步向前迎击和掩护可能败退下来的骑兵。
这队汉人包衣其实也就是汉军,他们拥有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有几个和李明礼一样是参加过萨尔浒之战的老兵,也是在那时候被俘就留在了八旗,先是归各个汉军将领私有,成为他们的私人部曲,后来成为旗下的汉军,再下来被抬旗,再下来又因为无谷成为包衣,好在他们能征善战,又相当的降服,被证明了可靠可信,所以哪怕是在天启五年可怕的大屠杀里也是一样活了下来。
这样的汉人包衣和汉军在天聪元年时应该还有五六千人,后来这些人与后来投降的明军加上被征服的汉人一起成了汉军八旗,这些能征善战又早早降顺的汉军比起三顺王的东江兵和吴三桂的关宁兵更受清廷的信任,到了顺治成年时,清廷已经从汉军八旗里选择后妃了,比如康熙皇帝,其母就是汉军旗人。
在进击的同时,曹振彦命人射出响箭,这是规定的报警程序,听到响箭之后,周围数里的女真人都会动作起来,集结起来准备迎敌,然后层层上报,直到视明军的规模而决定出动不同人数的兵马。
从前夜开始就有十三山上的兵马下山骚扰,曹振彦知道眼前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估计会演化为一场决定性的战事。
他对战事的未来不报任何希望,现在这广宁东部的三千多人几乎全部是由旗丁和汉人包衣加蒙古归附骑兵构成,蒙古人的战斗力不要做任何指望,他们不象汉人被奴化和驯服的很严重,加上汉人旗鼓包衣原本也就是汉军,其实力原本就在蒙古人之上。这些蒙古自带战马来投附,被编入蒙古左右翼或各旗下效力,后来也是蒙古八旗的兵力来源,不过和外藩蒙古一样,这些蒙古人从来靠不住,根本不能当正经兵马来使用,也就是传信,哨探,骑兵出击时壮壮声势,在抢掠的时候打下手活,论起做战和攻坚能力,他们连汉军也不如。
旗丁来说也是有相当的战斗力,不少旗丁也有绵甲和锁甲,但旗丁有很多没有战马,而且不是少年就是老年,壮年的旗丁一般要么是残疾要么武艺太低劣,不然的话也早就成为步甲或马甲了。
战兵稀少,白甲只有几十人,如果真的是前后夹击,这场战事毫无胜利的指望。
只是和曹振彦一样,驻守这里的总兵官巴都里根本不敢下令撤军,不战而撤,就算全师而归也必受严惩,这是后金军律里的铁一般的军纪,任何人不得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