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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宁等人送行时,当然也有担心。
张瀚目视众人,慨然道:“我汉家故土落入虏手多年,此事我有力量当然就要去做,将河套地方收回,我和记实力也会突飞猛涨。此战有胜无败,我也不会干冒矢石了,你们就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旁人还没有说什么,张彬已经兴奋的拍起掌来。
儿子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己,张瀚心中也泛起得意之感。
张瀚俯身将儿子抱起来,疼了一下,又亲了亲老二和老三,心中充满一种强力之感。
为了自己,为了部下们,也为了眼前的家人,包括妻妾和儿子们,这一仗必须要抓紧打,彻底稳固住后方!
拿下了套部和鄂尔多斯,张瀚身后就没有任何有力量的对敌势力了,可以一心东向!
这是大势,任何事情和决心都阻止不了张瀚前行的步伐!
他有铁一样的意志和决心,为了走到今天,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努力了。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目标,为了打败华夏最凶恶的敌人,不要说张瀚只是身为统帅不会冒险,就算是叫他亲冒箭矢冲锋陷阵,他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穿越者的情怀和认知,张瀚感觉自己并没有辜负老天给的机会,做到了自己能力之内能做的一切。
众人都看着张瀚转身离去,亲兵将栓马石上的马匹牵引过来,张瀚一翻身就上了纯白的骏马之上,银色的鳞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头上的铁盔,身上的鳞甲,身后的大红披风,构成了一画力与美的图画。
送行的李慎明由衷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山。文澜雄姿英发,纵当年飞将复生,亦远不如矣。”
所有人都有一样的感觉,张瀚是那么的阳刚坚毅,高大的身躯充满着力量,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独特的上位者的气息。
人们都有一样的感觉,大家都是从草根跟着张瀚一路奋斗上来的,对张瀚都是充满着完全的信任之感,也才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张瀚的决心,并且衷心拥戴,自然是觉得张瀚雄姿勃发,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好兆头。
张瀚慢慢远去,除了送行人员之外,身边是几百个特勤护卫和侍从人员,另外还有参谋司的大量人员跟随。司官孙耀亲自追随前往战场,过百名参谋带着各种地图和各种预案随行,加上各司随行人员,还有塘马人员,抵达城门附近时已经有超过两千人在青城外送别了。
远处的郊野还有大量的骑兵在以松散队列向前行进,前锋团队早就离开,年后这几天每天都有部队开拔。
所有部队都实现了骑兵化,包括战兵,辅兵,辎兵在内,全部都骑乘着战马行军。
辎重由辎兵赶着马车负担,军需司在沿途几百里的范围设立了十来个补给点,在年前就储备了大量的军需物资,同时也有十几个大队的辎兵早就在这些补给点等候了。
只要不停的从军需司的仓库里把物资送到一个个补给点,由远及近的再持续不断的补给过去,大军就不会有断粮和断绝军械的可能。
冻的相当硬实的官道上有大片的炮兵在行进着。
除了跟随各团行军的炮兵营外,还有一个炮兵划过来的独立炮兵营,炮车拉着一个基数的炮弹和六磅炮或九磅炮,行进在坚实的道路之上,每辆车都用十几匹马来拉车,行军的速度也并不慢。
一阵阵北风吹过,漫天飘雪,人和马仿佛在暴风雪里行进一样。
孔敏行也从板升地那边赶过来送行,和众人一起送出十里外后,张瀚在马背上向后拱了拱手,姿态十分洒脱,接着什么也没有说,与随行人员打马加鞭,加速前行,很快就与将士们一路前行,融入了风雪之中。
孔敏行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感动与悲壮夹杂的感觉。
数万大军次第起行,分别由各处集结,然后讨伐十几万不服王化的北虏,这种事情,似乎还是遥远的二百多年前的事了。
回想当年,太祖高皇帝时,徐达和冯胜,傅友德等率百战精锐,汉家儿郎面对蒙古铁骑一样逆推到草原之上,然后彻底打跨伪元,太宗年间也是几次推到草原深处,使得蒙古各部无人敢正面撄汉军之锋锐。
二百年过去了,结果又是中原王朝采用守势,万里边疆到处都是北虏铁骑入侵后的痕迹。
现在又有了东虏,辽东全失,大明岌岌可危。
“还好有文澜。”孔敏行脱口而出。
接着看看孙敬亭和李慎明几人,孔敏行有些疑惑的道:“你们好象一点儿也不担心文澜的安危啊。”
“担心什么?”李慎明翻翻白眼,对孔敏行道:“至之兄毕竟不太过问军务啊。”
孔敏行坦然道:“我是对军事上的事关注的较少……”
“那听听孔孝征说吧。”
这一次西征,孙敬亭主持军令司关注最多,也是在其中着手最多的人。
孙敬亭笑了笑,说道:“此次调动兵马甚多,计战兵就有近四万人,辅兵也有四万人,八万大军,打的是两个北虏部落。说实话,我不太担心文澜怎么打赢这一仗,我担心的是怎么把套部和鄂部的丁口都兜起来……这一仗不仅要打赢,还得把他们大半的丁口和贵族都俘虏了,就象当年蓝玉的捕鱼儿海一役。在此之前,中山王等开国诸将已经打了不少场胜仗,真正有决定意义的一战还是捕鱼儿海一役。打那之后,残元势力就真正完蛋了,我大明面对的就不是故元势力,而是草原上混乱纷散的各部。这一仗也是一样,看火落赤他们会不会犯蠢到和大人正面交战,并且被兜住大半人丁贵族,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不亏。要是敌人四散奔逃,或是往西边一路往卫拉特人那边跑,我们就得不偿失。嗯,就是这么简单。”
孔敏行脸上露出震惊和沉思之色,他没有想到,这一仗还没有打,这边已经是在计较打赢之后是怎么获得最大的战果了。
细思一想,和记从进入草原之后似乎就是无往不利,北虏不堪一击。
然而孔敏行还是说道:“骄兵易败啊诸君,我想……”
“军马调动也是往这方面考虑的,我们还是以最大的力量去针对敌人。宁愿以狮搏兔。”孙敬亭笑道:“这一次田季堂经办了军费支出,和军需司等各司合作,老田来说说吧。”
“是。”尽管田季堂也是新任的财税司的主官,在旧上司面前还是保持着足够的恭谨态度。躬了下身之后,田季堂才对孔敏行道:“孔大人,这一次为了征伐套部,我们动用了去年秋到今春积攒的一百五十五万元的军费开支,光是粮食来说,马匹豆料准备了三十万石,光是鸡蛋就有十五万斤。另外干草束二百万束。将士来说,生猪,羊,两样加起来五千头,由辎兵驱赶随军而行,另腌肉,包括猪,羊,鸭,鸡等样五万件,将士用的精粮是三十万石,另外还有做好的馒头,麦饼过百万张。还有硫磺火药炮子三百余车,刀,枪,铠甲也有一百多车,随军装有三十万银元备用,军费开销,宁宽些,不叫大人到了阵前手紧。”
“用来犒赏前方将士吗?”孔敏行有些震惊的道:“商团军不是注重平时的军饷发放和年底的分红,对阵前发赏向来是以少数立功将士才受赏,主要也是伤残将士为主,对立功将士以记功和发放勋章为主吗?”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超越()
“这个另有妙用。”田季堂笑道:“反正大人要用,财税司就遵令行事。”
孔敏行有些狐疑的道:“老田你发财了,以前一说动兵打仗开销军费,你那脸就跟人家欠了你八百吊似的,现在却是这笑眯眯的模样,你是发财了还是转性了?”
以孔敏行的性格和学识涵养,等闲也是说不出这样粗鄙的话来,但眼前田季堂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这个守财奴一样的和记掌财的大当家,这一次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些。
“哈哈哈……”田季堂得意大笑,一脸小人状。
笑了好一会之后,田季堂才对孔敏行小声道:“去年年底我们就做了今年的预算案,今年就算支出这一笔军费,还不算台湾那边可能送银子过来,我们的节余也可能会达到三百万元左右。”
“这么多?”孔敏行吃了一惊,说道:“从一百多万的赤字到节余三百万,你老田去抢的不成?”
“比抢好。”田季堂道:“保险业,大头是海事险的收益已经大增。对俄罗斯人的贸易大赚特赚,还有税可征,更是稳定的收益来源。另外就是棉花产量大增,纺织业利益急剧增长,灵丘和遵化铁业稳步增长,物流业稳定增长,帐局业利润暴增,北部铜矿也是一个强力的利润增长点,杂货业的市场份额增加……包括粮食等农副业也有相当的收益。这一点来说要多谢孔大人。总之,财税司的核算统计是在相当谨慎和详实的基础上做出的今年的预算案,就算再来两场大战,今年的收入也够了。不过,最好是不要再有严重的财政赤字了。”
“我看你也不要太乐观。”孙敬亭看了一脸小人得志样的田季堂,警告他道:“今年很可能真的还有大战,要看局面和形势的发展,另外今年会把各团的缺额基本补足,军械和战马不足的问题也要得到基本解决,这样的话你……”
“都算过了。”田季堂的老鼠须翘起来,得意之状不减。
“得多少银子?”
“咱们的正常军费去年是五百五十万,补足人手后正常军费开销超过六百万,再算上军械战马也就七百五十万左右就够了。”
“两,还是元?”
“七百五十万两!”
“好家伙……”
在场的人都是各司的高官,田季堂当然不必担心泄密的事,就算这样,这个数字也是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有没有把台湾那边的算上?”孙敬亭去过台湾之后就对台湾那边的情形相当的关注了,他知道台湾那边也是无底洞。
“台湾没算。”田季堂道:“算上台湾的造船和铸炮和日常开销肯定过千万两白银一年,不过台湾那边是把咱们和记对外贸易收入都留下来了,去年这方面的收入是一百七十万两,还是被荷兰人影响了没能大规模贸易的情形下。今年重新开展正常贸易,并且有台湾的甘蔗榨糖和鹿皮等土产出口,加上和记的贸易收入,台湾自给自足绝无问题。再有,台湾那边已经重新开始收平安状,算上这个收入,估计今年还会有回馈给军司。当然,我们没有把这部份给算上,毕竟海上风波骤起难平,可能又会出来什么强敌,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李慎明瞪眼看向田季堂,说道:“老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说我们和记的一年军费已经过千万了。”
“差不多啊。”田季堂不太明白李慎明的意思,很坦然的道:“还没算农业上的福利补贴,平时对军人官吏的日常福利,还有退养金制度和分红制度。把这些都算上的话,一千二百万两差不多吧。”
四周响起了意义不明的低呼声,田季堂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各人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就加了几百万。”李慎明捏捏自己的眉心,对左右笑道:“可是就感觉真的不同了呢。真是奇怪。”
“说的也是。”孔敏行苦笑道:“此前听说一年五六百万的军费,只是感慨其太多,文澜对部下太好,战兵数字不及辽镇,军费可比辽镇还高的多。大明光供养一个辽镇就已经苦不堪言,天下骚然了。可现在才知道,以大明十几个行省之力,亿万生民百姓供养的朝廷,在赋税收入和养兵费用上已经不如和记了,怎么能不叫人感慨惊叹呢。”
看到四周人的表情,田季堂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原来大伙儿惊叹的是这个!
初时有些不以为然,再听到孔敏行的话之后,田季堂心里涌起来的就是满满的自豪感。
他可不象孔敏行几个高层都是举人出身,对大明有种种复杂的感情。
田季堂在进入和记之前就是一个不受欢迎和不受重视的老帐花子,底下的人都说他为人太较真,太刻薄,死人脸不招人欢喜,是张瀚一步步将他从最底层的帐房拉拔到现在的地步,不光是地位上的改变,生活上来说,青城和李庄都有张瀚赐给他的院子,哪一幢都得值千两以上,每年的薪俸加分红有好几千,这是军司司官级的待遇,抵得上一个府县官两年左右的收入。
就算是巡抚总督,如果不是捞的太过份,一年的收入和田季堂他们也差不多了。而且田季堂的收入更稳定,还会稳步增长,而官员一旦卸任之后,就只能回家做乡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