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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王妃真的很喜欢佟锦这种有事说事的性子,不藏着掖着·虽然直白了一点,但起码摆在明面上,不会暗地里捅刀子。
不过,王妃虽觉得佟锦说的有道理,也有些懊悔自己行事过于鲁莽,但心中疑窦已生,又岂是这么好消除的?于是心中便有些矛盾,一边觉得佟锦倒还通情达礼,一方面又觉得,再通情达礼·婚前失贞也是难以原谅的错误。
因为这样的矛盾,王妃给佟锦的回应便有些淡然。佟锦说了半天也没得到王妃一句实话,不由得有些灰心,心里也不是没有埋怨,又觉得兰青走的不是时候,如果有兰青在·她便不必费心去猜王妃的心思,让他们母子去谈心,然后再问兰青就行了。
佟锦离开怡春园的时候心情不怎么畅快,本来么,才是新婚头一天,理应是最温暖甜蜜的时候,兰青却不在她身边,还丢给她一个对她有莫明敌意的王妃——王妃该不是有恋子吧?佟锦坏心地想,要不然怎么就看她不顺眼呢?
兰青直到走了第三天才给佟锦送了信回来,信里说要随云先生下现去拜访一位高人,但那位高人行踪不定,事出紧急,兰青见了云先生二人便一起匆匆起行,连赶了两天的路才暂时停下歇一歇、提笔给佟锦写封信。
信中提到回门及入宫谢恩一事,兰青自然是赶不上,可他的信中却也没有过多道歉,只是说云先生已知会过皇上,宫里那边不会怪罪他未到之事。
手里捧着信又看了一遍,佟锦叹了一声,收好书信,继续早膳。
今日是大婚三日之期,按规律她要入宫谢恩,而后重回揽月公主府及佟家与家人一叙天伦。
其实有什么好谢的?又有什么好看的?没有兰青在身边,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这粥不好吃么?”静云见佟锦没什么心思的样子连忙问,“前两天还见公主用得香呢。”
佟锦摇摇头,却也不和她说得太多,只是道:“这鱼片粥的确好吃,是王府的厨子做的?”
静云放心地笑道:“不是,是咱们自己的厨娘,公主出嫁前老夫人给了一批丫头嬷嬷,辜大娘就是那时过来的,公主最近的吃食都是她在准备的。”
佟锦点头笑笑,“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最近好像吃得多了,原来是做的香了。”
静云偷笑公主还是要多吃一点才好,驸马临走前嘱咐了几遍,要我椭骣着公主,不能出半点差错呢。”
佟锦心中一暖,对兰青更为思念,同时也想到了一件事。
“你哥哥怎么样了?他与芳华进展得如何了?要是不行,就早早让芳华回去,以免误了人家。”
静云轻笑,“公主可以省这个心了。”
佟锦心中一喜,“哦?真的成了?”
静云轻轻点头,“哥哥已去探过芳华姐姐的母亲了,本想向公主求个恩典,但公主大婚在即,哥哥不敢打扰。”
佟锦笑道:“现在我成婚了,他是不是该来打扰了?”
静云脸上的笑意散了些,抿着唇,半晌道:“公主······婢子想求公主一件事。”说着跪了下去。
静云是赎过身的,纵然还跟在佟锦身边,佟锦也不会真的把她当丫头使唤,一些抛头露面的事也不会让她去做,如今见她跪下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心里不由感叹。
“公主。”静云的眼眶转眼就红了,“我与哥哥深受公主大恩,此生此世无以为报我们是下定决心要追随公主一生的,可我们家人……他们至今也不知道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哥哥也不敢和家里说,怕家里人不懂事连累了公主,可如今哥哥就要成亲,若是还瞒着家里……哥哥也于心不安······”
说到最后,静云有些难以启齿佟锦却听懂了,“你是希望由我出面,警告你们的家人一番,是么?”
“这倒不难。”佟锦想了想,心中已有了一些想法。
静云现在是自由身,刘长空当初为了赢取佟锦的信任则自愿签了卖身契,可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有家人在世就算签了卖身契,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又有几个能真的狠下心肠翻脸不认?所以静云才担心一旦家里人知道刘长空现在的能耐后会贴上来到时候还很有可能知道她已经赎身的事情,那样她就会被带回家去,然后在二娘的控制下,不知被配给什么人,草草一生。
静云这一年多来看多了佟锦为爱奔忙的姿态,虽然带些狼狈,但回报也是极为丰厚,看多了这些,静云自然不愿再去做那些盲婚哑嫁的事,最起码也要见过对方、了解对方的为人才行。
“你放心”佟锦道:“这件事我应你了,你和你哥哥放心准备婚礼,选好了日子知会我一声,我亲自给他们主婚。”
静云喜不自抑,自地上站起的时候眼角已经湿了,佟锦轻笑“有点出息吧,多大点事,也值得你这样?”
这件事对佟锦而言并无难度,又可帮静云兄妹解决困扰,何乐而不为?
“办完你哥哥的婚事,也该替你留心一下了。”
佟锦无心的一句话让静云闹了个面红耳赤,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躲了出去,让佟锦笑了个够,也让一旁的曼音无比羡慕。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静云一样,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呢?
今日的行程安排得很紧,佟锦要先入宫去谢恩,然后再去见自己家人,天黑前还要回到平安王府,于是吃罢早饭便出了门,乘着御赐的辇车,直往皇宫而去。
现在这个时辰永兴帝还没下早朝,所以佟锦先去了寿安宫。辇车在寿安宫前停下,佟锦便见太后身边的李公公迎了出来。
李公公面有难色,“公主不如先去等皇上下朝?明月郡主入宫了,正在里面与太后说话。”
佟锦一愣。
水明月自上次的风波后便销声匿迹,却不知此时入宫为的什么。
“我还是先等太后传召吧,公公……”佟锦上前一步,“此处风大,请公公为我安排一间偏殿暂候吧。”
李公公想了想,点头同意。
佟锦随李公公进了寿安宫,心思却全在垂着棉帘的正殿之中,不停地想着正殿中可能出现的对话。
李公公的脚下顿了顿,略略思索过后,他转过身来,“公主稍候,老奴先去看看太后有没有什么吩咐。”
李公公说话间已转了方向,佟锦也跟着过来,在正殿外站定。
“……你到底着了什么魔!”
太后饱含怒意的声音自锦帘后清晰传来。
佟锦心头一跳,又听太后盛怒的声音传出,“嫁给慎王?简直胡闹!”
158 敌人
对于水明月,佟锦谈不上恨,但也绝不喜欢,又因为兰青的关系一直视她为敌人,相信她对自己亦然。可纵然如此,佟锦也不会去刻意无视水明月的优点,相反,她还会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小瞧任何人。
在佟锦看来,水明月固然存在内心的阴暗,但这并不能掩盖她的光芒,她自信、从容,聪明,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气质,她善于掩饰情绪,懂得审时度势,更明白什么人需要拉拢、什么人可以无视,这样一个人,可以说天生就是该生存在深宅内院之中的,这是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女人,甚至因为她出身的尊贵,可以成为丈夫事业上的一大助力!
曾经的水明月光芒万丈,就连公主也无法夺其锋芒,曾经的水明月人人追捧,上至皇家宗室,下至文武百官,不无巴巴眼望着、猜度着这样一颗耀眼明珠将会落入何等人家。
结果呢?水明月殿前直指和圣温仪公主婚前不贞,险些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明月郡主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下这样愚蠢的事?这样的事,不管真假,都势必削了皇家的面子,就算明月郡主再受宠,皇上与太后也绝不会容忍她与皇室威名作对,这么浅显的道理,谁不懂?
可偏偏人人称道的明月郡主就是这么做了,不仅做了,还输了个体无完肤。
许多人都知道明月郡主和温仪公主有私怨,起因就是兰青,当初温仪戏耍兰青向其表白,事后更以死致歉明志,言有幕后主使之人,虽从头至尾温仪公主也没说出主使者的名字,但已有许多人都在猜测,当初主使的人就是明月郡主。
正因有此事在前,所以当温仪公主说明月郡主对兰青不能忘情的时候,所有人都信了。少女思春本是情有可原,但被人当众揭发就变成了一桩丑事,因此水明月的声誉一落千丈,恩国公府闭门谢客多日,就连交际甚广的奉安公主都消停了下来,许久未曾露面。
保留了与定北侯府的婚事,已是皇上给奉安公主最大的体面了,人人都在叹息新继任的年轻侯爷未成婚便带了一顶精神层面绿帽子却没有一人想到,水明月竟会在此时入宫,向太后离出这么一个请求。
太后是水明月的亲外婆,待水明月一向宽和宠溺,虽怨水明月不识大体失了皇家体面,可外孙女的声誉也就此毁去,说不心疼也是假话,所以硬拦了皇上的旨意不同意定北侯府退婚一说,想将此事放一放,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一些后,再让水明月与韩林成婚。
“月儿······”寿安宫正殿之中,太后按着额角,又恼又怒,可看着外孙女摇摇欲坠的模样,终是再说不出什么狠话,长叹一声,“你心里想着兰青,我当你是往日难放,并不怪你可不说他能否成材,只说他已然成亲,娶的又是佟锦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你便该将那想法放下了。
“韩林有什么不好?”太后缓了一会,问出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灵力过人年少有为当年与兰青也是并称为‘圣朝双英,的,他这一辈中,也只有他将来的路最为长远,难得的是他对你的心思,这样的男子他人百求不得,你却为何三番两次地拒绝?”
水明月最近急剧消瘦,原本丰润的面颊清减下去,她低头不语,凝滞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有些颓然。
得不到她的回答,太后的耐心也渐渐消磨,“你可知道皇上有多少次想把温雅指给韩林?我都念着你母亲的恳求,要给你寻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强把韩林留了下来,你却不知珍惜,如今竟又升起那样的想法,你是疯了么?”
水明月仍是低头,闷闷不语。
“出去!”太后终是失了最后的耐心,“以后非诏不得入宫!若非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太后的话没有说完,揉着额角,不耐地朝水明月挥了挥手。
水明月在原地站了一会,见太后态度坚定,根本没有半分松动的余地,咬了咬唇,跪倒拜别。
“月儿对慎王心仪已久,望太后顾念月儿一片深情,成全月儿。”最后的结束语却是与她今日的开场白一般无二。
太后面上涌起一阵红潮,身旁的嬷嬷连忙朝水明月摆手,“郡主,老奴送你出去吧。”
水明月起身,“不劳烦嬷嬷,我自己走罢。”
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太后忍不住睁了眼,正看到那瘦挺的背影没入锦帘之后,想到奉安公主连日来的哭诉,太后心痛难捺,“这孩子……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慎王……悦竹,你说这里面,慎王扮的是什么角色?”
被唤悦竹的便是刚刚开口的嬷嬷,自幼服侍太后,素来是太后的心腹,可这次她也有许多事看不明白,奉安公主是太后亲生,是太子的亲姑姑,有什么近过这样的关系?连带着,恩国公也是坚定不二的太子dang,而慎王却是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近年来动作频频,与太子的争锋也由暗处渐渐转至明处,两人早已是水火之势,这样的时候,水明月提出要嫁给慎王······心仪已久?悦竹姑姑微纠着眉头,恐怕明月郡主自己都没察觉,刚刚她说对慎王“心仪已久”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是最深刻的恨意。
莫非……想到水明月曾指佟锦婚前不贞,悦竹姑姑心间狂跳,莫不是······明月郡主贼喊捉贼,又或者是被慎王所迫与慎王早有了夫妻之实?
不是不可能,可这样的话要如何去说?虽然她很得太后信任,但这样的信任也并非没有底线,悦竹姑姑自小入宫,深知伴君如虎的道理,所以有时候就算想到了,也要装作想不到,少说、才会少错。
悦竹姑姑适时地沉默,李公公此时进到殿内,轻声道:“太后温仪公主成亲三日进宫谢恩,正侯在殿外。”
太后原本不耐的神情中又夹杂了一些头痛万分的样子,“她见过皇上了?”
“还不曾。”李公公欠着身子和声提醒,“皇上还没下朝呢。”
“先让她去见皇上吧。”太后微微蹙着眉可转念又改了主意,“罢了,让她进来吧。”
水明月与佟锦,这两个她喜爱和曾经喜爱的孩子,如今都不让她省
水明月离开大殿的时候正撞上“候”在门外的佟锦。
她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佟锦,后来想了想,记起今日是佟锦成亲三日、该入宫谢恩的日子心中冷笑一声,却又无以为继,一时间怔在那里,竟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