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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颂理一听自己这老子又要唠叨自己,赶紧插嘴道:“爹,儿子以前是混账,可现在我这不是给你分忧来了么!爹,你看啊。据咱们的细作来报,那威北营兵不满万,跟晋军两万精锐兵马硬拼过这一仗。虽说他威北营是胜了,也必是惨胜!想那晋军石麦州,坐拥三省,称帝建国,麾下兵马定然是精锐非常。这次那威北营肯定是不知使了什么鬼魅伎俩,这才打败晋军的这两万精锐。可那郭无常毕竟是有名的大将,带兵打仗很有一套,怎么会轻易被打败?因此儿子断定,威北营与晋军血战一场过后,纵然获胜,也必是惨胜。”
王松城毕竟多活这么多年,一听儿子的话,再看看这老二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话里有话,顺势说道:“哦?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为父听听。”别看之前王松城在嘴上把威北营说的如此厉害,其实在他心中,根本不愿承认威北营如此强悍。在他看来,晋军郭无常率领的那两万精锐兵马,自己打起来都吃力,威北营再怎么强,也不过是一支残兵,仰仗了当年狄大帅留下的一点威名而已,即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威北营打的这一仗,在王松城看来,威北营很有可能是与晋军两败俱伤,不过是为了面子,才对外宣称自己获得大胜罢了。“哼,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到底是小家子气,才打了两万兵马,就已然摇摇欲坠。”此刻在郭无常心中,居然已经认定威北营不过是两败俱伤。郭无常在心中把威北营狠狠贬低了一番,转头又在心中夸奖起王颂理,“自己这二儿子平时别看没个正形,没想到他这好头脑倒是随了自己。分析起形式来,虽然小处有些错漏,可大方面居然与我的判断一模样,不错不错。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整日胡混,不成器的二儿子,最近居然也长进了,果然是树大自直。”
所谓孩子总是自家的好,任人唯亲,说的就是王松城这样。人在昏庸时,往往就会被这些负面情绪左右,而失去了对大事的判断能力。威北营现在不论如何,对你王家来说,要么拉拢,要么打压,何必因为一些过往小小的纷争,就失去了这基本的判断。
王颂理听到爹开口问自己的打算,急忙说道:“爹,我听人说过,什么鱼蚌相争”王松城一挑眉:“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平日让你多读点书!”儿子确是长进了,居然学会了用典,王松城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你儿子刚才那典都说错了,你还高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甭管它什么相争。爹,威北营现在肯定实力大损,咱们何不趁机去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把之前从咱们这儿得到的那些好处,一发都给吐出来!上次咱们可是白送给他们不少银钱和粮食!”
王松城听儿子这么说,也有些意动。他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现在既然威北营与晋军拼了个两败俱伤,自己自然可以趁机做点什么。晋军毕竟势大,自己暂时招惹不起,也只好先捏威北营这个软柿子。
想到这儿,王松城决定让自己这个二儿子去试探一番,一旦威北营真如他所料大受损失,他不介意趁机迫使威北营彻底投入到自己这边,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添一份助力。若其依然不肯归降,再发大军剿灭也不迟。“这样,爹给你五千步卒,两千骑兵。让那新来的偏将尉迟勇带着这一千骑兵,你带着那五千步卒,以你为主将,他为副将。后日,你们俩就带兵出发,去北面看看情况。此次,为父许你便宜行事,相机而动,可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亦不可冒险轻进,明白么?”
听到爹同意让自己带兵去找回场子,王颂理此刻美得是见牙不见脸,“太好了!爹您就坐家里等着额日子的好消息吧!儿子这次非让威北营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不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居然被这位衙内当成了找回场子,与人斗气的儿戏。王颂理此时心中早已满脑子想着,两天之后,他怎么带兵痛打那些让自己丢了面子的威北营贱民。到时候怎么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道歉认错。然后自己会狠狠羞辱他们一番,先给他们希望,再狠狠下令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最后自己再把那个细皮嫩肉的李四公子抢回来,好好地想到这儿,王颂理整个人都变得燥热了起来。
王松城此时还不知道他这“上进”的好儿子,已经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看他站那儿一动不动,还以为他正在思索后日出兵的事情。等了半天,王松城发现自己这儿子有点不太对劲,怎么看他脸上的神情怎么别扭,忍不住直接开口道:“行了行了,别跟为父这里杵着,回去慢慢思索对策。若有不明白的可以去跟你老师请教请教。”“啊?啊!爹我先走了。”嘴里不知道哼哼着什么下作的曲子,王颂理一摇三晃地出了门,然后直奔那勾栏院,去找最近新来的一个嫩兔子,他要好好舒坦一通。
威北营,李得一正在参谋营与三位把总和师父还有师哥说着自己的打算。“俺觉得咱们应该派信使去跟那石麦州交涉,让他出钱把这些俘虏赎回去。也不要多了,一个普通兵士只要他三十枚银钱,校尉要他八十枚银钱一个,那几个将领,每人一千枚银钱。想来那石麦州家大业大,肯定拿得出这笔银钱。”
韩把总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笑道:“我老韩一贯自诩会做生意,却没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小小医官,你这生意做得,我老韩服拉。”李把总也扯着嘴角笑道:“小李子,你可真行啊,上次就从王松城那儿弄了一笔钱财来,怎么干这事儿越来越顺手了?这回又把竹杠敲到石麦州头上了?”
李得一笑道:“两位把总,咱们威北营可没有闲钱养活这些俘虏。这些俘虏都让石麦州训成了兵油子,咱们威北营又不能得用,与其留着当苦力,还不如换些钱财回来。有了这些钱财,咱们也好再编练新军。再者说了,咱们威北营现在是自谋生路了,若不精打细算,多找些挣钱的门路,日子怎么能过的起来?咱得想办法越过越富才行,俺觉得吧,咱们以后出兵打仗,若是不能挣钱,那就不要打”
眼瞅自己这宝贝小徒弟越来越有商贾的铜臭气,孙老医官眉头一皱,带着三分恼怒。呵斥道:“你怎可如此市侩!咱们出兵是为了征讨不义”孙老医官忍不住又想对徒弟晓以大义,把已经有些歪的小徒弟扭回来。
“师父,咱们出兵虽然是为了征讨不义,讨伐逆贼。可也不能让兵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那些年咱们威北营日子过得紧巴的时候,可是隔三差五就让兵士饿着肚子。想当初突辽人第一次兵围中神城,咱们要是有现在这万余人马,有这些粮草,何至于只能困守这定北小县弹丸之地,坐视突辽狗贼在中神城下肆意妄为。”小刘医官适时插话,说起孙老医官心头的痛处。
孙老医官听了这话,把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到胸前,定在那里半响,最后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其实在孙老医官心中,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出兵打仗,兵马粮草,铠甲,兵器,辎重,哪一样不要钱?自己当年殚精竭虑为威北营奔波半生,结果到头来,因为自己不善经营钱粮,还不是把威北营越弄越弱,到最后仅剩下一千不到人马,困据在这定北小县。威北营现在能发展出这一万新兵,还多亏两个徒弟变着法儿弄来的那些钱。如今威北营盖的新营房,跟着自己混了半辈子的老兄弟,都能说上媳妇,盖新房,分田地,哪样都离不开这钱。”想到这儿,孙老医官在心中暗叹一声,说道:“罢了,徒儿终于有了本事,能撑起大梁,我这当师父的,应该高兴才是。你们说的对,不能让弟兄们再过那种苦日子。”叹一口气,孙老医官对着两个爱徒道:“为师老了,如今见你们二人能挑起咱威北营的大梁,为师倍感欣慰,以后的事就要靠你们俩了,你们师兄弟二人可要勇猛担当。”
“报!侦骑发来消息,南面发现洛都王松城的人马,有五千步卒,一千骑兵!距离定北县还有十天路程。”
三天后,小刘医官带着李得一,王壮彪和李无敌,再带上四千兵士,在南面必经之路上列阵,等着即将到来的王松城的兵马。小刘医官独自带领着步兵阵列,二百骑兵则交给了师弟李得一和李无敌带领。
直等到晌午,也不见人来。“悍马”略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李得一摸摸他的脖子,“再等等,待会儿有你出风头的时候,别急。”
王颂理此时正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走着,也不知他此时脑子里想的什么龌龊事儿,不时发出猥琐的低笑声。“报!二哥儿,二哥儿!醒醒,威北营在前面出现了!”王颂理身边的一个漂亮书童,大声吆喝着,叫醒了正在白日做着美梦的自家少爷。
“候菊,你说啥?”王颂理被人从美梦中惊醒,还有点不耐烦。“二哥儿,威北营的兵马出现了,就在前面。离咱们不足两里地!”王颂理瞬间惊醒了起来,“什么!下令全军停止前进,让本少爷先去看看再说。”
军令传下去,王颂理带着几个骑兵,骑马奔上了附近一处高坡,远远地观察着威北营的人马。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书抵万金()
“嘶”看清楚威北营的人马之后,王颂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平日虽然是个喜欢走菊门的草包,但好歹也是枢密相公的儿子,就是天天胡混,也是在最顶级的私馆里胡混。这种顶级私馆来往的客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王颂理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了,别的本事没长进,这看人的本事倒是挺高。
远远望去,威北营阵势齐整,就如刀削斧凿一般,整整四千人的步兵,沿路列出十个四四方方的大方阵。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一阵,威北营的那四千兵士,居然没一个乱动的,就连喘气儿,都仿佛受过训练过一样齐整。仅仅四千人列阵堵住道路,王颂理就感到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万丈绝壁。
强抑心中的震颤,王颂理使劲儿地瞅着,他就不相信,这四千人难道都是死人么?站了近半个时辰,就没一个动动手指头的,甚至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又盯着瞅了半响,骑在马上的王颂理终于忍不住开始浑身颤抖,虚汗外泄,四肢发软,要不是他旁边的小厮候菊手快,扶了他一把,他就要从马上摔下去。
威北营的新兵经过与晋军一场血战之后,终于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支露着青涩的新军。今日的威北营,仅仅列阵以待,什么动作都不做,就凭空透出一股浓重的血杀之气,就像是新铸的宝刀终得饮血。今日的威北营,列出阵势,静待一个时辰,仅凭着透出的这股血杀之气,就能把王颂理这样的富贵浪荡公子,吓得肝胆俱裂。至于吓出一身虚汗,发抖颤栗,则是这王颂理走旱道走多了,一天要走七八次,伤及肾精,表面看着风度翩翩佳公子,其实内里身体早已是一团败絮。
王颂理趴在马背上,狼狈滚下山坡,嘴里高喊着:“撤!赶紧撤!”这一声喊出,嗓子都吓得变了调儿。尉迟勇也已看到了威北营的阵势,实话讲,能够不硬冲这样的阵势,他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尉迟勇可是见过大场面的,此刻前头这威北营兵阵透出的那股沉重威压,比着当年中神城下突辽几十万铁骑,也差不了多少。听到自家少爷发话赶紧撤退,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发下将令,一千骑兵这才跟着他齐齐调转马头,徐徐往后撤走,显然还留作大军殿后,防备威北营趁机突袭。只这一手,就看出尉迟勇治军甚严,还是相当有一套本领。
早已安排好的侦骑送来消息,王松城的人马被惊退,并且绘声绘色地把王颂理那草包样子给学了一番。小刘医官被逗得哈哈大笑,高喊道:“全军与我一齐喊,恭送王二公子回家!”
“恭送王二公子回家!”四千人发出齐齐的呐喊,这四千人齐齐发出的呐喊,犹如从远处滚滚而来的闷雷,传到王颂理耳中,居然立时就把他吓得尿了裤子。带着满脑子靡烂,耀武扬威而来的王二公子,回程的路上,却只带回一裤子尿,胯下湿乎乎骑着马,狼狈逃窜。
上晋,镐安城,接到线报,李寺乃失声道:“什么?!威北营血战晋军两万人马之后,居然仅凭气势,就吓退了王松城六千大军!?来人呐,马上替我准备一份厚礼,让二公子亲自送去威北营。你速速去找二公子来,我另有要事与他商议。”
晋朝,石麦州在手下大将刘败夷上书劝说之下,终于答应了威北营的要求,以枚银钱赎买晋军的俘虏回来,顺便送上厚礼,以期交好威北营。他不答应也不行,手下几员大将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