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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团长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还有,我上次在洛都城使水攻,那是因为我提前掌握了洛都的天文地理,知道那块儿每年入秋必有一场豪雨,这才敢放手一试。你如今丝毫不知这邺城周围的天文情况,就敢想水攻?再者说了,你看那祖赤仁大营的位置,离着九曲河十几里远,即便发了大水,能淹到他?十几里地,等洪水到了,足够他跑老远躲开洪水。再说邺城也不比洛都,邺城周围多山地。真来了洪水,他祖赤仁随便找个山头一避,就能躲过。”
小刘团长上面这一席话,捎带把邺城周围的地势也说了一句。邺城周围虽然也有不少田地,但都是山地,依着山势,逐级垦出来的梯田,并不是洛都那种一马平川,沃野千里。
听师哥说这一顿话,李得一不住地点头,表示受教。“弄半天水攻还有这么多门道?当初俺就看师哥你筑了个坝,然后就把突辽人给淹了。俺觉得简单,这才想自己动手试试。”
小刘团长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个师弟,就这点好。只要你真有本事,他就服你,并不会因你说话略有些冲,就跟你唱反调。”李得一这些年,也正是因为佩服师父和师哥的本事,因此对师父和师哥很是崇敬,这才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学了不少能耐。
“你记着,以后看事,少根据表面现象做结论。你得学会深挖背后的门道,那样才能抓住根本,才能学得会,学得精。就如这水攻,先前你仅是看我筑了个坝,就觉得自己学会了。我方才那么一说,你这会儿该知道水攻里头有多少门道了吧?”小刘团长边说话,边展开描绘邺城周围地势的舆图,同时开始摆弄泥巴,显然是打算再做个沙盘。
李得一在旁边帮着师哥搬了半天特制的泥巴,跟师哥一起忙活着做起沙盘来。刚才听了师哥一席话,李得一终于也重视起这沙盘来。他之前以为这沙盘不过是个辅助物件,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结果小刘团长刚才那么一说,掌握地势地理居然如此重要,李得一不由得也对这沙盘重视了起来。其实这也不怪李得一,这么些年来,除非李得一提问,否则孙老医官从来不主动跟他讲这些排兵布阵的事情。最多的,还是讲一些以前打仗的故事给他听,让他从中自己琢磨,自己去悟。结果李得一悟来悟去,全都悟了些野路子出来,虽然每每就有奇效,但毕竟不是正途,有时候容易吃亏。
小刘团长看出这点,所以总是借一些机会,交给师弟一些正统的谋略,知识。
当初小刘团长一战淹没数万突辽骑兵,事后李得一曾仔细寻思过。若是那一战按照他的方法打,没有两年工夫,休想分出胜负。除非能找到机会,跟王壮彪杀入万军当中,阵斩阿史那黑背。结果师哥一场水攻,直接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战斗。
今天师哥说想要发动水攻,必须掌握天文,地理,等等要素。李得一心中佩服师哥的本事,也想学,自然就对师哥所说的事情重视非常。借着帮师哥做沙盘的功夫,跟师哥认真请教起来。
小刘团长也乐于教导师弟这些天文地理的知识,边做沙盘边讲解起来,每做一个山头,弄出一条河流,就借机跟师弟详细解释一番。师兄弟俩人,一个教,一个学,这一下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小刘团长教得正起劲儿呢,一抬头,忽然发现师弟变了脸色。李得一苦着脸道:“师哥,俺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刘团长慌忙问道:“你咋了?”(。)
二百五十七章 夜袭又来了()
“师哥,俺饿了。”忙活半天,到了吃饭的点儿,李得一的肚子准时发出信号。
“滚!赶紧滚去吃饭,吃完了把我的那份顺手捎回来。我还得抓紧待在这儿把这沙盘做成。”小刘团长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并顺嘴提出一个带饭要求。
李得一连滚带爬,赶过去吃饭,跑到火头营一看,饭都快被人吃完了。吃饭快的兵士,已经在喝碗里的肉汤,吃饭慢的,也就剩两口馍馍。不少战兵看到副团长来了,还都站起来跟李得一行军礼。为了不影响兵士吃饭,李得一赶紧加速跑进了火头营的营帐里。
王壮彪还是照旧给李得一留了饭,与一等战兵吃的没什么两样,就是份量多了三倍。吃完饭,李得一边拿手指头剔着牙花子,边坐在那儿开始琢磨破敌之策。他今天让师哥教训了一顿,觉得自己需要多思考思考,然后再行动。
王壮彪拾掇完,把手一挥,刷锅的活交给自己手下,回身摸出一盆子熏肉,笑嘻嘻地端到了李得一面前。却没想到,李得一想的太入神,连送到嘴边的熏肉都没闻见。
“副团长?你坐这儿行寻思啥呢?”王壮彪忍不住提醒道。
“啊?,对了你给俺师哥准备好饭,待会儿俺给他带回去。”李得一回过神,伸手捞起一大块熏肉,猛咬了一口,边用力嚼着,边狠狠说道:“俺正寻思该怎么给那祖赤仁一个教训呢。白天俺去他撞令军大营瞅了几眼,那祖赤仁不愧是有两把刷子,把个大营搞得密不透风,连西边都驻守了起码三万兵马,专为防着咱们。而且他还有心思耍花招,卖破绽弄了个口袋阵出来。”
王壮彪听了,没吱声,伸手捞起一大块熏肉,一把丢进嘴里,猛嚼起来。李得一和王壮彪俩人,坐在一块儿呼次呼次吃起了小灶。王壮彪体型巨硕异常,瘦小的李得一坐在他旁边,简直有如一只猴子坐在一头巨象身旁。
大概是由于习练太祖所传气壮境修习方式的缘故,李得一虽然吃得多,但一直不胖,不管怎么吃,还是那副瘦干干的模样。只是这些年来,个头有所蹿高,如今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儿一个。
俩人闷头吃了一阵,王壮彪猛然道:“副团长,何不再使你那特种战法?”
李得一恍然大悟,“对啊!之前打突辽人,俺不敢使这招,那是因为突辽人有“爆箭”在手。突辽人有,祖赤仁可没有。不对,这祖赤仁如今给突辽人当了走狗,弄不好也有几支“爆箭”在手里攥着。不行,俺不能冒这险。”
王壮彪说这话,其实是他杀性又起,想要怂恿李得一带着他一起去杀入那撞令军中,再来一次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可李得一却记住了师父孙老医官临行前的嘱咐,对“爆箭”那是一直小心提防着,绝不肯再轻易冒险采用特种战法。当初李得一背后留下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至今依然隐隐作痛,不时地提醒着他,万军从中拼杀,可不是闹着玩的。
俩人沉默地继续埋头猛吃,直到一盆熏肉见底。李得一摸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巴子,低声对着王壮彪说道:“俺觉得你之前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太冒险,所以这事儿就不能让师哥知道,不然师哥肯定不让俺去。这样,今晚二更天俺来叫你,就说咱俩要一起去找埋铁蛋的场所,想要给那祖赤仁一个惊喜。”说完,李得一顺手拿起旁边给师哥准备的一大盆饭菜,径直走了出去。
王壮彪听说今晚就有仗打,顿时大喜,猛地点了点头,立即起身去准备去了。
李得一离开火头营之后,找了个传令兵,让他把饭菜给师哥送去,顺便告诉师哥,说自己今晚要趁着夜色摸到祖赤仁大营附近,寻找能埋铁蛋的地点,看能不能跟当初在洛都城下炸突辽战马一样,给祖赤仁一个惊喜。
小刘团长此时仍未睡下,听到师弟这么积极备战,还挺高兴,接过饭菜,命传令兵回话让师弟一切小心,可以便宜行事。
李得一要的就是这句便宜行事,当晚,他招呼上王壮彪,骑着“悍马”,俩人趁着夜色就出发了。
王壮彪自从有了李得一特意让三位夫子给他打造的超大号黑钢鳞云甲之后,上阵就只批这一层甲,再不肯多穿。他也是尝着甜头了,这一层黑钢鳞云甲的防御力,犹胜之前披三层甲,而且份量又轻,灵巧轻便还不影响抬手转身。
“王大哥,待会儿到了那儿,咱俩先猫一阵,摸摸情况再说。”李得一压低了声音说道。
“副团长放心,洒家理会得。”王壮彪满口答应。
来到撞令军大营外,王壮彪找了一处地儿猫好,李得一单独骑着“悍马”开始在撞令军营地外头溜达。这么做,也是为了试探祖赤仁安排的巡夜兵士。“悍马”速度快,正可当诱饵,王壮彪则负责埋伏,若是巡夜兵士追来,正好将其狙杀。
既然是做诱饵,当然得明显一点,现在是半夜,黑灯瞎火的,想让人看见,就得走近点。骑着“悍马”,李得一大摇大摆来到撞令军外头,离着木制营墙不足二十步远。在火把附近来回晃悠了有一阵子,终于让巡夜兵士发现了李得一。
“站住!再乱动放箭了!”这话没说完,嗖一箭就直接射了过来。
幸亏李得一经验丰富,听到动静,二话没说,调头就走,若是真听了那兵士的站住不动,这一箭可就挨实了。
这巡夜的兵士看来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知道耍诈。
“能调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兵来守夜,看来这撞令军的兵卒也不是空架子,真有几分家底子。”李得一心中暗道。冲进黑影之后,看身后无人,李得一又略往前走了几步,就决定再试试老办法。弄点噪音出来,李得一伸手从腰里拽出一个锣来。这回这锣可是新的,如今定北守备团富了,这锣自然也都换成了新锣,不再是以前从后勤仓库里扣出来的破烂货。
绕了个地方又来到撞令军大营外,“咣,咣咣咣”李得一手举破锣,开始猛敲。不一时,撞令军大营中就有火把亮起,紧跟着,大营中几个交通要害,次第亮起火把。没过多一阵儿,就有一队骑兵策马冲出了营门,开始四下查看。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这祖赤仁行啊,治军果然有一套。看来他对夜袭也是早有准备,各部兵马听令行事,丝毫不乱。瞅着那队冲出营门的侦察骑兵,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今晚看来是办不了什么大事,也罢,先宰了这队侦察骑兵,给祖赤仁吃个屎蛋,恶心恶心他再说。”李得一猫在一处阴影里,把这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祖赤仁派出的这队侦察骑兵,显然也是极为老练,带队之人是祖赤仁从北冀省就一直带着的一名老兵。这队长方才听到营外锣响了好一阵,却没听到人跑起来的凌乱脚步声,就心知这夜袭十有**是诈。
因此他带着一队十二名骑兵外出查看,就显得格外小心,敌人既然没派大队兵马袭营,那么很有可能,就在外头这漆黑夜里某处埋伏。自己这一行骑兵,还是小心为妙,不要中了埋伏。
同时,这骑兵队长特意把队伍中跑的最快的一匹马安排在最后,打算一旦中伏,好让他尽量能跑回去报信。
这名骑兵队长经验丰富,应对手段也很到位,只是可惜,今晚他遇到了“悍马”。
李得一可不管那一套,没等这队骑兵离大营多远,径直就骑着“悍马”冲了上去,一阵威势放翻所有马匹。紧跟着王壮彪也冲了上来,一鞭一个,全都砸死了事。
连带那名骑兵队长,十三声惨叫,一个不少,次第在撞令军大营外响起。这时撞令军大营中,祖赤仁已经披甲走出了帐外,正在大声呵斥略有些慌乱的一众兵士,让他们各自紧守岗位,不要乱跑。听到营外传来的惨叫声,祖赤仁顿时觉得不对劲,赶忙又派出一队骑兵,足有二十五人,再去查探。
“果然有埋伏!哼,幸亏本帅早已提前做好准备,若真敢来袭营,保叫你有去无回。”祖赤仁心中略带得意,派出第二队骑兵之后,迅速命令提前布下的营中伏兵做好准备,随时准备交战。
然后,祖赤仁带着他的伏兵,信心满满地等着,等来等去,又等到二十五声惨叫传来,却依旧不见守备团夜袭的兵马。到了这时候,祖赤仁终于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哪有什么伏兵,更没有夜袭的大队兵马。对面纯粹是来骚扰的,最多有个几百人,专门赚他的小便宜,躲在阴影里伏杀他派出去的侦骑。
想通这点,祖赤仁顿觉一股怒气直往头顶涌去,“气煞我也!无耻小辈,胆敢戏耍本帅!”
祖赤仁气恼之下,直接点起一队五百步卒,并二百骑兵压阵,冲着营外的黑夜冲了出去!
外头李得一看到么多兵马冲出来,直接狠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懊恼道:“哎!刚才怎么叫‘悍马’把那招给先使了,应该再忍忍!这二百多骑兵,看着都眼馋。”
王壮彪凑过来道:“副团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洒家与你冲上去,全宰了这伙渣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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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