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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咱们这次去江南要多久?”
“不知道。”
本待准备回答自己的外甥,结果李无敌扭头一看,长乐已经困了,低垂着头,睡着了。李无敌只得伸手把长乐抱起来,送进他的帐子里。
随从刘安却没睡,从里面出来接过自家殿下,送入帐子里。
李无敌感觉刚才手里七侄有些软,也有些香,不太像个淘气小子,反倒有些像小闺女。他仰起头,望着星空开始费力想,自己二哥家里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一个淘气小子。结果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值夜。
第二天早晨,李得一早早起来,先扒开篝火下的泥,掏出两只泥块鸡,然后重新拾了些篝火,又拿出三块肉干,架在火上开始烤。肉干都是腌制好的,只需在火上一热就行,最后再撒些孜然,一过火就成。李得一又拿出三个光饼,一并在火上烤热。
这点早饭,李得一和李无敌吃了只能算是垫垫,但长乐却根本吃不了,勉强才吃进去一半。倒是那两只山鸡长乐还多多吃了两口,直说好吃。
李得一翻了个白眼,这两只山鸡就抹了些盐巴,什么其他香料也没加,能好吃到哪儿去。长乐不过是睡一觉饿了,又是头一次吃这种做法的山鸡,这才觉得好吃。其实在野外没有锅,直接架在火上烤又容易引来野兽,只能放在泥里,靠着高温把鸡焐熟,这种做法,不过是权宜之计。
瞅着长乐手里剩下的半块饼子,还有那肉干,李得一开口说道:“你这饭量不行啊。你得使劲儿吃,不然可长不高,也长不壮。你瞅瞅你瘦的,浑身没有二两肉,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使劲儿多吃。”李得一真把长乐当成小辈儿来教导。
其实在李得一心中,认为李老二就是想把自己小儿子派出来见见世面,体验一下军中生活,锻炼一番。
看到长乐劈手想把吃剩下的早饭扔掉,李得一连忙阻止道,“不许丢!俺守备团严禁浪费粮食。你把这半块饼和肉干用纸包好,下顿接着吃。”
长乐从小锦衣玉食,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她长这么大,哪里吃过剩菜剩饭,根本不听李得一说什么,挥手还要丢,嘴里道:“我又不是你守备团的兵。”
李得一大怒,劈手抢过长乐手里的半块饼和肉干,怒道:“你平唐国的兵马,现在也归俺管!敢违反军规,小心俺军法处置你!老实拿好,晌午俺眼瞅你把这吃了!”说着,自己掏出一张油纸,给长乐包好,硬塞到他手里。
长乐直接被李得一给吓傻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对她这么凶。先傻愣一阵,长乐的眼泪紧跟着就流了出来,一扭头,钻回了帐子里,刘安赶紧跟进去安慰。
李得一满脸惊愕,扭头看着李无敌,说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俺说这两句他就受不了了?你二哥什么时候这么惯自己的儿子了?俺上次去洛都,见着他那几个大儿子,都挺知礼,挺懂规矩。这个小儿子怎么如此娇惯?”
李无敌点点头:“惯的。”
“弄半天,俺还得替李老二管孩子,回头就让李老二加钱!”李得一顿时来了火气,感觉自己亏了。
“李长乐,你给俺出来!你当你是来玩的!?这是军中,咱们三人正在执行任务,不是你家皇宫,没工夫让你哭鼻子!你要是再不出来,俺就把你撵回樊城,直接送你回家!”李得一毫不客气对着帐子里大吼。对付这种不听话的小子,就得又打又骂,才能让他长记性!
长乐公主红着眼圈,抽涕着鼻子,老老实实从帐子里头走了出来。刘安很机灵,劝长乐公主只用了几句话:“殿下,这是军中。军规森严,不容违反。殿下若想继续留在军中,就得遵守军纪,散兵游勇可打不了胜仗。”
长乐来樊城军中,就是想打胜仗,一听说这样不行,立即止住了哭,老实走了出去。
“工夫都让你给耽误了,赶紧拾掇拾掇出发!今天咱们必须得赶到湖口府!”李得一毫不客气地说道。
一路上,长乐都再没露个笑脸,也不说话,闷头跟在后面。
自从李得一渡过双水江之后,就有朱禄臣的侦骑发现了他。这一带虽然不属于朱禄臣势力范围,但自从中神城崩塌之后,这荆南一带世家大族就联手开始自治,谁也不得罪。朱禄臣也在此地布置了不少侦骑,方便随时探知西北平唐国和北面突辽国的消息。
李得一作为天下唯一骑着骡子作战的猛将,随着守备团名扬天下,他的大名也流传天下。这一路,李得一骑着骡子穿州过府,自然瞒不住那些有心的探子。随即,紧急军情开始一层层上报到朱禄臣面前,定北守备团副团长冲着咱们来了,错不了,保准是他。全天下除了他,没别的将军骑着骡子。
三天之后,远在东面常兴府的朱禄臣得到消息,立即派自己的大儿子朱标,一路向西赶来迎接李得一。
这一路上,长乐再也没露出笑脸,李得一对他也是训斥居多,完全在帮李老二教育儿子。
但悍马可是欢快多了,只要一停下歇歇,瞅着空就要骑到赤云胭脂马身上折腾两下。悍马完全化身种骡,一天七八次,丝毫不觉疲惫,浑身还越干越有劲儿。少年初尝滋味,自然是乐此不疲。赤云兔面对悍马偌大的威风,也只能痛快承受着。
朱禄臣派来迎接李得一的使臣是他的长子朱标。朱标今年刚十三岁,也是个半大小子,正开始长个的时候,并不胖,浑身上下很匀实。朱标面相憨厚稳重,举手投足谨慎守礼,一看就受过良好的教育。
朱禄臣派朱标前来迎接李得一,也是有意要锻炼自己的儿子。朱标出生后不久,朱禄臣已经打下一片基业。朱标可是说是生于富贵,习于安乐。
这么些年多亏朱禄臣倾心教导,朱标并未长成纨绔子弟。他明经典,知礼仪,仁慈文雅,是颇为勤奋的一个好孩子。用现代话说,就是标准的好学生。
朱禄臣对长子也是寄予厚望,因此才把这次迎接守备团副团长的活计交给他,希望他能从中得到历练,一路西行,顺便见识一番民间疾苦。
朱标最终在通往常兴府的必经之路,明英府城等到了李得一四人。朱标听从身边臣子建议,在几条大路上全都安排了人手,专门盯着骑着骡子过去的年轻人。
找到李得一,就有朱标手下上前引路,把李得一引到明英府聚贤楼。朱标早得到消息,已经备下酒席,单等着李得一来。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李得一也是许久没正经吃过饭。此时看到这顿酒席,立即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一顿猛吃。
朱标温文尔雅,几番举杯劝酒,全被李得一给回绝,理由就是尚在执行军务,不能饮酒。
这家聚贤楼的菜肴颇有江南特色,生长于西北的长乐公主从未吃过,再加上这几天鞍马劳顿,此时也是忍不住放弃了家中从小教导的礼仪规矩,筷子根本不停。
李无敌就更不必说了,他自从跟李得一混到一起,就彻底把学来的那套世家礼仪还给了他爹,吃饭姿势越来越像李得一。
朱标几番想要开口讲话,回答他的都是三人沉闷的吃饭声,把朱标弄的好不尴尬。好在他极有修养,并未以此为意,耐心等着李得一四人吃完。
长乐饭量最小,头一个吃完。长乐公主生长在世家大族,身份尊贵,受到的教育也是极好,吃完饭,很自然就回归了大家风范,与温文尔雅的朱标接上了话头。
两人见识接近,说话方式也同样文雅,越说就越投机。再看李得一和李无敌两个大肚汉,干脆开始下把抓,把桌上的烤乳猪拿刀一分为二,一人抱着一半,直接开啃。
李得一和李无敌俩人吃得汁水四溅,一桌菜全吃下去还不够,临时又叫了满满一桌。
长乐跟朱标两个半大小子谈的特别欢乐。李得一跟李无敌俩大肚汉吃得特别欢实。
吃饱喝足,李得一拍拍肚皮,对朱标说道,“咱们出发吧。”
朱标带着一行人,赶往常兴府。
走了六天,一行人来到常兴府。进城之后,朱标先把李得一四人安排到一处事先备下的院落,让四人先歇息一番,洗去旅途劳顿。
李得一此番来是为了跟人结盟,自觉不能这么脏兮兮的去见朱禄臣。他脱光衣服,只穿着个白布裤衩,走到院子里,从井里往上打水,准备就地洗个澡。
一桶凉水从头浇下,李得一开始往身上打胰子。浑身的热量把身上附着的凉水激起一层水气。
守备团的兵卒洗澡都是如此,李得一也是跟他们在一块儿学的。
长乐就住在对屋,一出们来,就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李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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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三章 熙熙攘攘,天下英雄皆为利往()
李得一正哼哼着小调,搓澡呢,冷不丁就听到“啊”一声尖叫。这声音尖的,直接把李得一手里的胰子给吓得掉到了地上。
正好李无敌也穿着裤衩子从屋里出来,打算一块儿洗洗。军中老爷们,经常这么一起洗澡,还能互相帮助搓个背。
李得一弯腰去捡肥皂,就听到长乐吼道:“你们俩为什么光着?”
“废话,谁穿着衣裳洗澡?你过不过来一块儿洗?俺给你搓搓背。”
长乐狼狈退回屋里,重重把门关上,然后想起自己刚才看到李得一的躯体,好像还挺结实,浑身腱子肉一块一块的。李得一常年挥刀砍人,浑身肌肉自然结实,加之开始修习金刚通能的缘故,浑身山下更显虬扎有力。
屋里刘安狡黠的一笑,凑到长乐耳边低声道:“公主,你怎么脸红了?”
长乐闷哼一声,冲到里屋,再不肯出来见人。
刘安这次来,还有皇后给她的秘密使命,就是看看这位李副团长到底如何。刘安是宫中皇后面前体面得用的人,自然是什么都学习过,也什么都懂,毕竟也是伺候过帝后一起过夜。她看到李得一这样,当然也就忍不住心跳加速,浮想联翩。
说实话,李得一虽然不甚知礼,但确实是少女怀春的好目标。首先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本人长得也不难看,浓眉大眼,浑身都透着一股活力,很招女孩稀罕。而且李得一身负爵位,手握重兵,家里有钱有地,有房产证。
刘安每次见到李得一,都会底下头,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看两眼。长乐偷听过父亲与大臣谈话,自然知道李得一很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心里哪会没感觉。
外面李得一不明所以,扭头看看李无敌,“你这小外甥咋跟个小闺女一样,还害臊?都是老爷们,光膀子一块儿搓搓澡有啥?你来帮俺搓搓背,待会儿俺帮你。拿好手里的胰子,别掉地上,溜滑,不好捡。”
朱标安置好李得一四人,直接就去面见父亲,跟父亲做汇报。
朱禄臣也把早已准备好的迎接仪式拿出来,准备隆重欢迎李得一到来。
第二天,朱禄臣的将军府正门大开,红毯铺地,一队队穿着明亮铠甲的兵士分列两旁,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朱禄臣带着麾下文武群臣,亲自出来迎接李得一。
在来的路上,李得一从老实忠厚的朱标口中,已经琢磨出他父亲对于与守备团结盟一事的态度。
朱禄臣的态度与李势銮当初一般无二,想吃又怕烫。
现在,李得一心里已经有十足的把握该怎么对付朱禄臣。这类枭雄,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纸面上的约定,并不能让他们信服。
这次来,李得一又没带着兵来,就无法动用武力迫使朱禄臣屈服。那就只剩一个办法,晓之以利。用实打实的好处,使得朱禄臣同意结盟,出兵。
可眼下,定北守备团兵马尚在江左(北)省,离着朱禄臣的地盘还很远。即便给朱禄臣雁荡城和樊城,朱禄臣也多半会因为两城对他来说还是飞地,而不肯轻易答应出兵相助。
尽管守备团一时难以拿出什么实际利益打动朱禄臣,但李得一还是对这次结盟信心满满。因为他找到了朱禄臣的两个罩门,首先就是他的长子朱标。
李得一在来这一路上发现,朱禄臣对自己的长子真是寄予厚望。从朱标口中,李得一顺利探听出朱禄臣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广请名师鸿儒,对他加以教导。但是很可惜,朱标连续两次开蒙失败,朱禄臣也不敢让他冒险再开第三次蒙。
虽然无法修原气,但朱标自小受到那些饱学鸿儒的良好教导,长大后自然举止有度,儒雅宽厚,一派未来仁君气象。
但朱标不能修原气,毕竟是个极大的遗憾。
朱禄臣自己,就专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