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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当时是怎么守住谷口的?你跟俺说说。”李得一紧问道。为人弟子的,明知道师父在自吹自擂,也不能说破,只好赶紧转移话题。孙老医官回忆道:“怎么守住的?你三爷爷那种大字不识几个的莽汉都知道用计,你师尊我当然比他更厉害。为师带着人赶到时,突辽人打头的几十个骑兵已经快冲过山谷那条小路了,为师一看情况危急,当即带着兵士里的长枪兵快步冲了上去,抢先一步堵住了路口,把所有的长枪屁股斜插进泥里,枪尖斜对着路口,临时用长枪当了拒马。那股突辽人也是彪悍,一看路口被长枪堵死,战马冲不过来,就开始放箭,好在他们人不多,为师严令兵士不得后撤,拼着伤亡,硬扛了几波箭雨,硬是把路口死死卡住。路口堵住后,为师就招呼盾牌手上前为长枪兵遮挡箭矢,并让弓箭手还击。就这么着,在路口与突辽人拉锯着,他们冲不过来,一时我们也杀不出去。后来突辽人急了眼,开始不顾死伤的往上硬冲,想用人命撞开路口。”
“师父你就这么一直死守着?”李得一插嘴道。孙老医官翻了个白眼说道:“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危若累卵,面对突辽人不要命的冲锋,为师手下的兵士们也有点顶不住了,毕竟这些兵士都是护粮队,并不是精锐战兵,一旦出现伤亡,立即就有些慌乱。在这危难的关头,为师镇静地观察山谷两边的地势,发现两边都是高高的山崖,得有五六丈高,于是就想出一个办法。找来几名当地的兵士,让他们爬上山崖,从山崖上方往下推大石头,一面打击山谷中的突辽人,一面也是用石头堵塞山谷小路。那小路本就狭窄,突辽人的骑兵再被石头阻塞,就彻底没法冲过来了。他们要么暂缓攻击,下马搬开石头,要么骑兵变步兵,跑过来跟咱们硬拼。靠着山石破坏这条小路,拖延了一段工夫,为师总算暂时堵住了突辽人。守了一阵子,山崖上面的兵士就喊着看到外面来援军了,看样子来了不少人,旌旗多的数不过来。”李得一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俺三爷爷这计没吓着突辽人,反倒把咱们自己的兵士给唬住了?”
“可是来,要不是你师父我素来谨慎,知道身后的粮草干系重大,说不准当时头脑一热就冲出去了。这说书人的胡编的计策就是靠不住,要么怎么叫纸上谈兵呢。为师当时略一寻思,这股突辽人现身打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仓促之间大帅哪来得及派出这么多的援军,恐怕事情不太对头,就让兵士们继续死守,不要管他。一直到后来兵士报告说外面确实是咱们的援军,已经与突辽人打起来了,为师耐心在山谷里等着,约莫着谷外的突辽骑兵已经精疲力尽了,这才率领手里五百兵士一齐杀了出去,与你三爷爷两面夹击,杀散了这股突辽精锐。”
孙老医官说完这段,干了一盅酒,接着拉道:“我、为师跟你三爷爷在这里与突辽人拼死搏杀,前面北门关上范国师也没闲着,他居然大模大样的过来想要劝降狄大帅。要说这位范国师的嘴皮子功夫那是相当厉害,硬是把没影的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
第六十五章 先辈的热血()
“师父,那姓范的说了什么?”李得一着急地追问道。
“那位范国师在关下当着大帅的面,说他派去偷袭满仓县的兵士已经得手,如今北门关内的守军存粮仅够十日之用,到时便要断粮,不如早早开关投降。末了,这位范国师又说了一句最歹毒的话,他说:他之所以知道狄大帅的存粮地叫满仓,并且清楚知道其所在的位置和守卫兵力布置,乃是因为平周朝廷中有人向他告密,狄大帅这支人马已经被朝廷出卖了!这话那是相当歹毒啊,范国师说完之后,关中兵士顿时一片哗然,军心眼看着便要大乱。”孙老医官回忆起那段峥嵘岁月,至今脸上仍然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李得一看的纳闷,刚才说到打仗,拼死守卫满仓县的十万大军粮草,战事万分危急,师父都不曾露出这种表情,为什么讲起这段话,师父的脸上却神情大变。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你怎么变了脸色?”孙老医官摆摆手道:“你还不懂啊,你不曾参与这种大战,不懂得大军军心士气的厉害之处。那范国师真是大才,这一番话便能敌十万精兵。当时的情形可以说是危若累卵,若是应对的稍有差错,关内十万大军军心士气便要崩溃。到那时还未开战,兵士便没了士气,这仗也就不用打了。要说还得是狄大帅,狄大帅他老人家当时听了这话,却不慌不忙,让亲兵围成一圈,自己站到一处高台上看着手下焦急围拢上来,想要知道内情的兵士,也说了一番话。他老人家说:你们当兵这些年,什么苦活也不用你们干,每日里只是训练,发的饷银都是十足的,吃的也是饱饱的,每三日还能吃顿油腥,身上穿着上好的军服。这些都是哪来的?他老人家一指那些由种地的农民征发而来的民壮,你们吃的,穿的,都是从这些普通百姓身上收税收来的,他们拿钱白白供着你们,什么也不要你们做,就是指望在这危急的时候,你们能站出来挡住突辽人!现如今突辽人来了,正是我们奋勇杀敌报答百姓的时候!取我的弓来!”
听到狄大帅说的这番话,李得一也是心有所感,忍不住说了句:“是啊,若是那些将领都能像狄大帅一样,俺们庄当初也就不用被突辽人屠戮了。”孙老医官接着说道:“狄大帅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弓箭,手挽强弓,照着那关下范国师就是一箭。弓弦嘣响,这一箭直接射落了那范国师头顶戴的狼皮帽子。狄大帅顿时瞧出这范国师是我平周朝人的模样,大声喝骂道:你本是我平周朝的百姓,为何要给突辽狼崽子当跪奴!本当一箭射死你,又恐怕辱没了我这平周朝巧匠制作的宝弓,暂且饶你一条狗命,滚回去吧。休要再来耍弄你那三寸之舌,不然下一次就要一箭取你的贱命!那位范国师自以为站在弓弩射程之外便可无事,谁料狄大帅原气修为已致超凡境。狄大帅运用自身的原气附着在箭矢上,使箭矢射程远超一般。可惜就是那天风大,本待要一箭射死这狗贼的,却因箭矢飞行太远,被风吹着稍微有了些偏差,这才一箭射落了他的狼皮帽子,这也是那范国师命不该绝。那位范国师自以为安全,却被狄大帅当场一箭射落了帽子,大冷天浑身都吓出了汗,当场就调头狼狈奔逃了回去。”李得一听到这儿,拍着手高兴道:“射得好啊,怎么不一箭射死这姓范的狗贼!师父,你当时不是在满仓县与前来偷袭的突辽人打仗么,这些事儿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孙老医官哈哈笑道:“这些事儿后来为师也是听人所说,为师当时是监粮官,也少不了要做些文案勾当,自然与大帅身边的书记官常有往来。这些事儿就是他后来说与我听的,狄大帅那一席话,可是一字都不曾改过。狄大帅这一箭射出之后,因着之前那番话,咱们威北营士气顿时大振。将士们纷纷上前请战,要给突辽人一个好看,不料狄大帅却一概不允,只是命令兵士加紧来回巡视,下令紧守关城,严禁将士擅自出战。然后狄大帅就让亲兵搬了把椅子来,坐在在城门楼上,对着关下数十万突辽大军打起盹来。”李得一诧异道:“什么?突辽人数十万大军兵临城下,狄大帅居然在城门楼上打盹?!他老人家这节骨眼儿打什么盹?!”
孙老医官抬手给了李得一脑门一下:“你懂什么,狄大帅这是故意做样子给兵士们看。那范国师说已经派兵把满仓县的粮食毁掉,那时间大帅派出去的援军又还不曾传回消息,兵士们心中定然是疑虑重重。如今一看自家主帅居然毫不在意的坐城门楼上打盹,自家主帅如此镇定,那范国师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过了一个多时辰,满仓县的捷报传来,说是已经全灭来犯之敌,粮食安然无恙,狄大帅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连连称赞你三爷爷是真勇士。”李得一听到这儿,心中也暗暗佩服狄大帅。
“你那三爷爷虽说救下了粮食,消灭了那些前来偷袭的突辽精锐人马。可他打起来时一直冲在最前,为了保护自己身后的拜把弟兄,拼命也拼的最猛,所以他受伤也最重,仗打完之后,他一条老命都差点没保住,只得待在满仓县养病。为师当时是监粮官,不运送粮食的时候,也得待在满仓县那儿,这时间一长,就与你三爷爷熟识了。他虽说不识几个大字,为人却豪爽仗义,很对为师的胃口。刚开始的时候,他见为师是个文官,便不屑与我打交道,后来听人说正是为师那天甩队杀出,与他两面夹击,里应外合,大败了那股突辽骑兵。你那三爷爷李有水再见到为师,就主动攀谈起来,还故意请为师教他读书识字。这一来二去的,我俩到最后也斩鸡头烧黄纸,义结金兰。”孙老医官给李得一讲述着他与李有水的渊源。李得一好奇道:“师父,你不是说俺三爷爷不识几个大字么?他还跟你学过认字?”
孙老医官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你三爷爷李有水就是个滑头鬼。平时看着是个一根筋的粗人,其实他心眼多着呢。他当初听说为师是个文官,又敢带兵与突辽人拼命,便想与为师结交一番。求为师教他识字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时间一长他便耐不得性子,每日只是拉着为师扯东扯西,变着法儿想打听为师会不会说书,所以到最后他统共也没学会几个字。”李得一悻悻道:“弄半天,俺三爷爷跟你拜把子的目的是想听书啊,俺还以为他是因为与师父你意气相投,这才结拜的。”
孙老医官忽然问李得一道:“你三爷爷后来跟没跟你说他后悔当年识字不多,没法修原气?”李得一略一寻思,答道:“俺三爷爷说他是因为断了腿才没法修原气的。”孙老医官听这话,面上喜怒不显,说了一句:“这老家伙,到老了还是这么死要面子。”说着话,又拿出一个酒盅,先倒满了,再给自己那盅也倒满:“如今你三爷爷不在了,拉起这些前尘旧事,反倒又想起他来咯。”长叹了一口“哎你替你三爷爷把这盅酒干了。”李得一听话地把酒盅端起来,跟师父碰了一下,孙老医官说了句:“李有水,这盅算我敬你的,当年答应你陪你好好喝一顿,一直没机会。现在,你不在了,就由你孙辈代替你喝。”说罢,一饮而尽,李得一也跟着一口干了。李得一打心眼里觉得三爷爷配得上师父敬的这盅酒,配得上跟师父这样的高人一起喝酒,所以李得一喝的也很痛快。
这盅酒喝完,孙老医官接着拉到:“不该你的你求不来,该你的你跑不了。当年为师跟你三爷爷也是命中注定要参与这场大战。北门关上狄大帅见突辽人士气正旺,便天天依仗关墙高垒死守,任凭突辽人如何挑衅,就是不出关与之野战。突辽人虽说来势汹汹,可面对北门关这种高墙巨堡,还真是狗咬王八——无从下口。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对峙了近两个月依然没什么大战。每日里突辽人只是上午攻城一番,也不甚激烈。两月过后,你三爷爷养好了伤,便回到北门关跟大帅报到,顺便提了提为师,狄大帅觉得时值大战将起,正是用人之际,为师这样既能奋勇上阵杀敌,又读书识字的人才,天天窝在后面押运粮草太可惜了,便一纸调令把为师调到了北门关前线。”
“这仗一拖就拖了三个月,眼瞅着到了冬日。边关雪来得早,当时北门关外已经大雪漫天,白茫茫的一片雪海。这日狄大帅忽然把我们这些年轻的将领叫到一起,说他已经计划好了,明日就要出城与突辽人决一死战。当时我们都不明白大帅为何选择此时与突辽人交战。因为众人皆知,再拖延些时日,突辽人的战马就会因为雪堆积太深而找不到足够的草吃,只能喂事先备下的草料,到时他们的战马都会因为饥饿而马力不足,那才是我们出战的最好时机。”孙老医官说到这儿,情绪明显有些不稳,借着一口酒压了压,接着说道:“为师当时观察到大帅面上有忧愁之色,便暗暗记在了心中,等到夜半时分,独自去求见他老人家。大帅对我们这些年轻的将领一向亲近,听说是为师求见,便起身披上衣服接见了我。为师当时一见大帅的面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未料狄大帅对为师说道,朝中已有人弹劾他怯战不前,畏敌如虎。天子已经下旨责问,责令他速速打退突辽人。大帅说完这几句话,为师便知晓了他老人家的苦衷。心中也知道是朝中那些权贵大臣从中作梗,他们本想借突辽人之手除去狄大帅,却不料战事拖延日久,而且狄大帅非但毫无败绩,还小胜了几次。他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便找人弹劾,想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