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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勋贵们也是窸窸窣窣,指指点点。有的说宋明渊也是林岚买通的,两人在堂上不过是唱双簧罢了。
案情错综复杂,人心各怀鬼胎。
林岚站在衙门口,顺溜扯了扯他的衣袂,小声问道:“少爷啊,能行嘛!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啊,见好就收行了。”
“顺溜啊,我问你,一根独木桥上两个人面对面走到中央,要么你掉下河,要么是他,你怎么选?”
顺溜咬着手指,嘀咕道:“就不能回头吗?”
林岚眯缝着眼,叹道:“你一回头,那边的刀子就捅到你的后背了。所以,这桩命案,总要有人来偿命的。”他摸了摸顺溜那松软的头发,在阳光还有是有发黄,呢喃自语道:“怎么吃这么好,头发还是黄不拉几的?”
一炷香燃尽,郭有正还未上堂。直到差不多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郭有正才扯着官服坐上堂,说道:“此案”
所有人屏住呼吸,不知道这两炷香的时间,又改变了什么东西。
“此案金陵刑部同样接到诉讼,葛家村葛芳状告林岚谋害其父葛夜年,蘇州知府提交案宗至都察院,状告林岚谋杀pj县县令李登云。
所以经三法司长官商议,明日辰时,三堂会审!”
没有想到,一桩命案,竟然惊动了金陵留都最高的三法司,竟然要启动三堂会审!林岚可想而知,这背后有多少幕后黑手推波助澜。
第107章 这缸,我赔了。()
翌日,刑部的公署大堂内,罕见地设置了三张桌案。
金陵刑部侍郎刘仲平面南而坐,乃是此次三堂会审的主审官。大理寺少卿黄良永、都察院左御史陈庭逊分坐东西相对的两张桌案上。
然而看上去,三个堂官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三法司的长官都很有默契,这一回派来升堂的,都是各自公署的二把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一回,连金陵城的勋贵们都不必听审了。三堂会审,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审案了,足以见此次案子,对某些人来说,是多重要了。
刘仲平的脸色之所以难看,是因为这个案子他昨日连夜才看起来,上头给的压力又大,身为留都的六部,本来和闲职就没什么区别,结果竟然来这么一出,这审案,他多少年没审过了。
涉案人员,从昨日的那些个人之外,还多了跪了一人,便是葛芳。虽说秀才功名保住了,但秀才的功名也只能让他见到县太爷不用跪,堂上那些人都是他这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一入公堂,便规规矩矩地跪在了一边。
“那个三位大人,下官怎么办?”谭千秋双手互搓着,这跪着肯定是不可能的,和林岚两人站着吧,又失了身份,有些尴尬地问道。
“哦,给谭知府搬条椅子。”刘仲平很随意地说道。
人员都到齐了,刘仲平便放下案宗,缓缓说道:“既然都齐了,本官就开始审案了。此案涉及人员之多,案情之复杂,乃是本官平生仅见。”
林岚暗暗一笑,那是你见识少,离奇的案子多了去了。
“事有先后,既然葛家村一案在前,如今葛芳再次提审,那就先来审理葛家村一案。”
一边大理寺的少卿却说道:“刘侍郎,老朽倒是认为,案子有轻重缓急,李县令尸骨尚在蘇州义庄,这案子来得比较重要吧?葛夜年一案,不过就是年事已高的葛太爷中风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哪一件案子先审理,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很重要。葛家村一案若是审理顺利,能将林岚的罪给定了,那么之后那件案子,就有的可以掰扯了。
刘仲平看了眼陈庭逊,问道:“陈御史,你认为呢?”
“哦,自然是先简后繁了。这葛家村一案,涉及的人少,还是先葛家村一案。”
刘仲平点点头,道:“那就先审葛家村一案。”
“哼!”黄良永显然看出了一丝猫腻,有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葛家村一案,根据葛芳重新提供的证人供词,这林岚在案发之前,确实与葛夜年发生过口角,林岚,可有此事?”
林岚见到这些人还不死心,便道:“没有错。葛夜年为老不尊,欺辱我娘亲,这样的老淫棍,路过不骂他两句,怎么能解气?”
葛芳听着林岚如此说葛夜年,身子都想筛子般抖起来。
“咳咳,林岚,死者为大,这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刘仲平咳嗽了两声。
“不说这个,还说什么?刘侍郎,这案子早已经水落石出,能有什么疑点?”
刘仲平眉头一皱,道:“本官就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那葛夜年上厕时,就爆炸了?”
“那大人想怎样?”林岚明白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犯罪,所以也不急。
刘仲平有些恼火,这案子若是那不下来,估计自己头上的乌纱难保,喝道:“再不从实道来,休要怪本官无情了!”
“刘侍郎,老朽提醒一句,屈打成招的话,也就不需要三堂会审了,这案子谭知府都会审。”黄良永冷哼道。
“呵呵。”谭千秋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也只能尴尬地笑笑,黄良永都嘲讽得这么明显了,自己还嘴纯属找骂了。
刘仲平惊堂木一拍,眼睛一瞪,道:“本官就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两桩案子的作案手法会如此惊人相似!”
啪啪啪!
林岚拍着手,笑道:“刘侍郎终于是说到点子上了。大人您试想一下,哪一个人会如此蠢,用如此张扬的手法,在短短几个月内犯案两次?是您,您会这么做吗?而且为了一个小小县试,对一方县令痛下杀手,您觉得划算吗?”
宋明渊一听,林岚想跳过葛家村一案,立马打断道:“怎么不会,也许你与李县令口角之争激烈,一怒之下痛下杀手呢?”
“试问宋状师,咱们又回到了原点,自然李县令死于炸伤,在下有什么时间,能够在李县令的目光下放置炸药?于情于理,皆不可能是在下所谓。”
一边的葛芳心里这叫一个凄惨。自己父亲死得冤,死后本来也就埋了了事,结果还被这些官老爷当成一块垫脚石,用来挡道,几乎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人在乎葛夜年死得冤不冤。
两方继续唇枪舌剑,堂上的刘仲平和陈庭逊二人仿佛也是铁了心一样,葛家村一案悬着,就不审pj县一案,意思很明确,只要如何在无人情况下爆炸的不搞明白,这第二个案子就不审。
几方来回互辩,都是些没营养,站不住脚跟的证据。宋明渊一直死咬着葛夜年和林岚交恶的关系不放,林岚则是一直想说李登云的死,结果每每说到关键时刻,刘仲平就出言阻断,来来回回一个时辰,到最后林岚都快要疯了。
“打住!”
林岚擦了擦汗,才是早春,这样唧唧歪歪一个时辰,也是吃不消了。
“大人,葛家村一案,即便我承认是在下所为,那又如何?”
“哦?你承认了?”刘仲平忽然眼睛发亮,终于是问到点子上了。
在一边打瞌睡的黄少卿同样身体一抽,摸了摸嘴角的口水,惊讶地看向林岚,这是要干什么?
林岚笑道:“我说的是即便。当时不过就是缸炸裂了一小块,葛夜年身上连炸伤的痕迹都没有。按照大京律,损坏财物,致人惊吓,赔钱就是。”
“这缸,我赔了!还不行吗?”
第108章 恐吓恐吓您()
听到林岚说是赔个缸,葛芳气得眼前一抹白,有些要晕倒的冲动。堂上的三个堂官也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好像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在古代,只要没出人命,打伤了人,多半就是赔些钱,挨些板子。如果一次纠纷不是十两银子能够解决的,那么就是一百两、一千两能够解决了的。
葛家村一案,往大了说,捅破天就是把人惊吓至中风,缸后边放了炸药还是鞭炮,性质都差不多。因为在大京朝,可没有谋杀未遂这一法令。
宋明渊立马反驳道:“大人,这葛家老太爷中风,就是因为受到惊吓所致,之后更是一蹶不振,病死在床榻之上,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葛老太爷的死,林岚应该负责。”
林岚眉头一挑,立马反驳道:“宋状师,如果依照您的逻辑,该负责的人,应该是你吧。你想想,葛家村一案,若是当时牛县令断定在下有罪,顶多罚些钱,可宋状师你扭曲了真相,才导致了葛太爷郁郁而终,所以这缸我赔了,若是宋状师要人偿命,在下认为,葛太爷的死,是因为被你巧舌如簧的讼案而气死的,这命,该您来偿。”
反正葛老太爷不是死在林岚的手上,大京律法之中,谁都没有说过,气死人得偿命这一说法。人家葛夜年死得时候也没说是因为林岚而气死的,所以这时候,现在怎么都可以说。
不过宋明渊则是气得浑身直哆嗦。
三位堂官一听,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这案子再怎么审,只要林岚一日不说出如何使缸自己炸裂的法子,那么这案子就审不下去。
只是这葛夜年一案事小,但是李登云被炸死的事,那可是要上报京师的,这可不是搪塞一下就能过去的。
刘仲平听着底下宋明渊和林岚两人泼妇骂街一般的对话,惊堂木连拍三下,喝道:葛夜年一案,确实没有什么可以争议的地方,林岚,本官将话撂下了。你赔缸也好,不赔也罢,这葛夜年的死与你的确无关。”
听到这话,葛芳终于是明白过来,这些大人物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替他老爹翻案的。谁又会去在乎一个乡野老匹夫?更何况还是一个德行败坏的老匹夫。
“但是!审案归审案,当中的细节不可忽视。若是这缸为何会无缘无故爆炸不弄清楚,这案子就一天不能结案!”
林岚道:“既然大人都说我无罪了。李登云一案,匕首凶杀又是刘典史与宁副把总栽赃嫁祸,在下已是无罪之身,是不是可以告退了?”
“”
噗!
在喝茶的陈庭逊一口茶水喷出来。
感情审到底,从林岚口中什么都没套着。这林岚无罪了,李登云一案爆炸时,林岚又有不在场证明,既然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林岚何必瞎操心,也就不费口舌了
“不不行!”刘仲平心里这叫一个无语。
林岚笑道:“既然不行,那么就恳请大人开始审理城防营炮轰县衙一案。”
刘仲平脸色一变,喝道:“不行!”
大理寺的这位少卿算是明白了些什么。这刘仲平就想着一案套一案,葛家村一案若是林岚说出这缸是如何爆炸的,那么接下去的李县令被炸死一案,就这么审。
他看得出来,林岚自然看得出来,这事情,他定然是只字不提的。
黄少卿清了清嗓子,说道:“刘侍郎,今日是刑部主审,按理来说我们两个陪审官是协助你审好案子的,但是老朽怎么看,都觉得你有些不在状态。李县令一案,若是在拖拖踏踏,不肯审理,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刘仲平这叫一个气,没有证据,普通人也就算了,但这巡盐御史的公子,他还真不能在这公堂之上拿林岚怎么样,“那就审理李县令一案。林岚,既然你说这李县令被火炮轰死的,可有什么证据?”
“请大人看一看桌上的尸检,死者后背大面积烧伤,还有滚烫的铁砂嵌入林县令背后的肉中,在大京朝,能够造成这样效果的,也只有火炮了。”
宋明渊冷笑道:“为何不可能是炸药?”
“宋状师,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你的主场了,所以请听我说好吗?”
黄良永道:“继续,宋状师,你不要打岔。”
“蘇州府内,能够动用火炮的,也只有城防营了。”
“大人,我反对!”
林岚笑道:“反对?城防营的备用弹药,按照大京律,每年都有报备,数量都有规定,若是城防营光明磊落,大不了开仓验货便是,几位大人,你们说呢?”
大京朝为了防止地方叛乱,便在建国之初,就设有城防营,但是后来成祖登基,迁都燕地,担心这些太祖旧部在江南势力过大,将这些弹药统统进行严格的控制,不得私自使用。
时至今日,即便是掌管江南兵马大权的直隶总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去用那些火炮,又要报备,又要查验的,太过繁琐。
林岚见到三位堂官犹豫不决的样子,笑道:“在下明白,这一些不足以动摇某些人的决心。”
他将木盒里沉寂已经的三个信封递给一边的差人,说道:“这信中的内容,乃是李县令出事前那晚,写给家中夫人的书信,林岚当时折返查看情况时,李县令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