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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坏家伙来干什么?”
“顺溜啊你少爷我终日打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睛啊”林岚出门,朝学宫方向走去。
林岚当初就没有想过,三块匾额能够将整个乌衣巷给搞下来,至少让薛家明面上不敢动包家老宅,结果却出奇的顺利。
学宫和薛家出奇得配合,竟然真的将乌衣巷的事情给谈妥了,当时林岚就感觉有些蹊跷,以为是薛家拉不下脸面来,就将这事给抛到脑后,没想到自己穿针引线地,恰好成了两边跑腿的狗腿子了?
林岚风风火火赶到学宫,姚祭酒与吕监丞正好在公事房喝茶。
“林司业回来了?”
林岚坐在椅子上,笑道:“姚祭酒真是老谋深算,合着学宫与薛家穿同一条裤裆,让林某人给你们系根腰带啊。”
姚祭酒一口茶入喉,将茶盏放在桌上,道:“看来林司业知道了些什么。”
“应该要问姚祭酒还瞒着我什么吧?如果今后还要共事,最好能讲清楚。”
姚祭酒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林小友都这么问了,那老朽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乌衣巷一事,学宫当初是和薛家交涉过,不过薛老太爷拒绝了,所以也就没有后话了。不过林司业阴差阳错之下,又将事情挑了起来,最后撮合了这桩买卖罢了。”
“买卖这个字眼,从祭酒嘴中说出来,怎么就像馊了的酒,变味了呢?”
“呵呵。林司业,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偌大的一个学宫,朝廷每年拨下款,少之又少。南雍又有祖制,圣上既然插不了手,自然这放下的款也少得可怜。教习、下人、管事等等,哪一样不要花销?而且朝廷今年又要削尖拨款,你叫学宫里的人怎么活?”
“薛家要名要利,学宫有名气也缺利,所以一拍即合?”
姚祭酒微微一笑,道:“言公的那套革新,说实在的,老朽并不是很赞同,所以等私塾建成,林司业执教私塾,想来压力要比执教学宫来得轻松。”
林岚呵呵一笑,说道:“果然还是姚祭酒老谋深算,受教了。”
“过奖,林司业即日起就是金陵学宫静安分院的主事了,您爱怎么折腾是您的事了。”
林岚拱手一礼,道:“告辞了。”
林岚走后,吕监丞抿了一口茶,说道:“祭酒此举,一石二鸟,真是妙啊。”
“言公派来的人,太年轻。”姚祭酒呵呵一笑,“想要插手南雍,他王言也不看看有几斤几两。”
“您就不怕乌衣巷那边生乱?”
姚祭酒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说道:“有本事之家,又岂会去那不入流的私塾?薛家要钱,咱们也要钱,这生钱的鸡,披着仁义的衣裳,他林岚敢做戳脊梁骨的事儿?”
“还是祭酒想得周到。”吕监丞恭维道。
第148章 古人啊,他不简单()
秦淮河畔,林岚眯缝着眼,想着事。
暮春时分,柳絮纷飞,落得河面都是毛茸茸的。他渐渐捋清了整件事的思路。不论是建酒楼还是办私塾,其实薛家都没有什么所谓,能赚钱,就是开青楼都不是问题。
南雍与薛家合办的私塾,就有些像某某大学附属中学的感脚了,至于是圈钱还是真的培养精英,那就不得而知了。江南富庶,这样打着南雍旗号的私塾,自然会有人争破头想进来。乌衣巷一条街,加起来四十余间房,足足可容下千人有余。
每年三两银子,抛去微弱的成本,足足有两千多两收入,自然是笔不赔钱的买卖。千万别小瞧了两千两银子,在大京朝,当朝一品大员,若是光按俸禄来看,每年也不过几百两银子。
马车停在畔池边,血徒将一壶白干递上,这酒是小凡用林岚说得方法,将白酒蒸馏浓缩得到的,白酒蒸干,简称便是白干了。
“喝点吧,看你脸色很难看的样子。”
林岚接过酒,说道:“这玩心计,确实没有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这些老家伙,个个都活成了人精,您要跟他们打交道,自然是吃点亏。他们又不是傻子。”
林岚一口酒入腹,有些烧喉咙,他眯缝着眼,说道:“是不简单啊。走吧。”
“您去哪儿?”
“薛府。”
血徒一滞,说道:“您若是要动手,我可护不住您。”
“放心,我只动口。”
薛府的灯笼依旧是挂着治丧时用的白绸,灵堂依旧撤去,但堂前的白烛依旧还点着。今日是薛蟠死的五七。
大京朝不管是有钱人家还是贫苦百姓,人死后,便于“头七”起即设立灵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作一次佛事,设斋祭奠,依次至“七七”四十九日除灵止。
林岚坐在车内,呢喃道:“真是晦气。”
血徒偷摸着喝了口白干,“有什么好晦气的,人死在我手上,又不是死在您手上。”
秦淮河上的谋杀案,至今都没什么下文,这让薛家人很是悲愤,毕竟他们在明,对方在暗。
薛府的管事匆匆跑来,站在马车边,道:“林司业,里边请。”
林岚起身下马车,说道:“不必等了,晚些我自行回去。”
血徒迟疑了片刻,“还是等您吧。”
管事瞥了眼马夫,心里暗道这仆人好生不懂事。
“那便随你。”林岚朝薛府走去。
堂上坐着的中年男子,自然不是薛老太爷。林岚这个后辈,自然不需薛老太爷亲自相迎,而是薛家的二爷,薛劲。
“林司业光临薛府,不知有何贵干?”
林岚被请入客座,瞥了眼薛劲,道:“倒是没别的事,今日上府,就是想问问,乌衣巷薛家与南雍合作的学院,薛家准备如何办?”
“如何办?这好像是林司业您该考虑的事吧。”薛劲干笑两声,摇头晃脑地吹着杯中的茶叶。
薛家如今大笔的生意,都是由薛云把持着,他是庶子,自然没资格与薛云争夺什么。可如今薛蟠一死,薛云无后为继,薛蝌之父,又已经早逝,薛蝌又不是经商的料子。薛老太爷不得不考虑将接力棒转交给这个庶出的薛二老爷手上,算是替薛贵铺平道路。
薛二爷如今春风得意,自然说话都是硬气的,扫了眼林岚,又不住地笑起来。
“你们薛家不蠢,在下也不傻,替你们薛家当掌柜,没那么好的事,而且”林岚眯缝着眼,当初以为是吞了薛家的宅院,如今这么一看,倒是包家的宅院变相地被黑了进去,“包家的宅院,可没说租用给南雍当书院。”
“林司业,您可是国子监司业,此等大事,岂可被一些蝇头小利而干扰?”
“呵呵,干扰什么?干扰到薛府的生意吗?”林岚笑了笑,替薛家做嫁衣,这事情,他脑壳烧坏了才干。
薛劲衣袖搭在膝盖上,缓缓道:“林司业若是不愿意,相信姚祭酒随时可以换个人,您是明白人,希望不要误了前程。”若是一月之前,他自然不敢如此说话,但如今薛家一半的产业落入到了他的手中,所谓父凭子贵,如今薛老太爷有让二房起势的意思,自然让他格外得意。
“赔本赚吆喝,姚祭酒要让林某人当头驴,您觉得在下会愿意吗?这司业不当也罢。”
“那就随您了。”
林岚笑道:“当初令郎干得那一套,不排除林某人不会施展。包家的宅院,如今还是租给在下的,既然薛二老爷不肯拔毛,那么到时候伤筋动骨了,就别怪在下无情了。”
林岚起身告辞之后,侧堂之中的薛老太爷才拄杖出来。
薛劲赶紧从主座上起身,将自己老父扶至主位上,“父亲,咱们下一步如何做?”
“老二啊,着什么急。咱们有里头握着一把好牌,就得捂好了,等下的注大了,再摊牌,岂不是更妙?”
“父亲说的是。”薛劲笑道。
“乌衣巷的事情交给阿贵就是。从小就看他面有凶相,有当年老祖宗的一丝神韵。”薛老太爷满意地眯着眼。薛家在金陵的几房,虽然不如京中王腾一脉显赫,但也是金玉满堂,岂会是一群酒囊饭袋。
薛劲眼珠子一转,说道:“几日前,儿子去布庄接手生意,刘掌柜很不待见儿子,还说只听大哥的,父亲您看”
“嗯,知道了。”薛太公起身。
“刘掌柜经营金陵布庄,那是一把手,儿子自然礼让三分,只是不敢违了您的意思,也是硬着头皮接手,似乎大哥那里也不是很高兴。”
“你先让一让,兄弟俩个争家业,这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这事情我会与老大说清楚,等到年底,江南诸外派掌柜来盘账了,我会做出决定的。”薛太公在下人的搀扶下,拄杖离去。
薛劲长舒了一口气。薛蟠一死,薛家就变了天,无疑他这一房,是得利最大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他还是很感谢秦淮河上刺杀薛蟠大侄子的那个高手。
薛府之人各怀鬼胎,这古人呐,他还真就不简单。
第149章 与谋()
翻身王八,四脚朝天,如今的薛府里头,二房得势,最着急的自然是长房了。当然有一个人的邀请,却是林岚出乎意料的。
林岚登上摘月楼,包成起身招呼。
“林兄,这里。”
林岚朝东侧望去,包成身边那人也站起来,同样看着林岚。
“林司业,久仰久仰。”年轻人极有修养,朝林岚拱手一礼。
林岚打量了一番,与两人坐了下来,道:“你便是薛家的三公子,薛蝌?”
“正是。这次请林司业过来,乃是洽谈合作的事宜。”
“合作?若是薛兄说的是乌衣巷的事情,那便找错人了,这事情并不是在下所能决定的。”薛贵和薛蟠虽然让林岚感到恶心,但是不代表林岚对薛家所有人都厌恶,不然这一回,也不会登门拜访了。
薛蝌摇头,道:“如今薛家二房得势,长房失利,我这个爹娘死得早之人,成了没用的弃子,本来也不打算染指薛家的生意,只不过这一次二房做的事,实在让人心寒,薛家交到他们父子手中,恐怕要完蛋,所以来和林兄谈合作的事情。”
“呵呵。薛兄你有什么资本,谈这个合作?”
薛蝌在薛府一没根基,二没长辈宠爱,那还谈个锤子?
“家父当初分房之时,也有些祖业留下。在下手头也有万把两银子,可以供咱们起家。”
林岚笑道:“一万两银子,薛兄凭什么认为在下会助你夺取薛家的大权?毕竟我们才刚刚碰面而已。”
“若是林兄没有这个兴趣,那只能薛某人自己来办了。”薛蝌起身,欲离去。
“等一等。”林岚喊住薛蝌,道:“能不能助你夺得薛家的掌权我不把握,但是合作做生意我还是很敢兴趣的。”
薛蝌眉头一皱,问道:“林司业此话何意?”
“一万两银子,薛兄不会天真的以为,就能让林某人在乌衣巷一事上搅黄薛家的生意,然后让薛老太爷将手中大权交于你?太不切实际了。”林岚想着薛蝌之所以想要与他合作,恐怕还是因为乌衣巷一事,让自己从中作梗,将二房掌管的生意搅黄,从而上位。
薛蝌道:“既然林司业都说不可能了,那还合作什么?”
“咱们合伙做买卖,薛家做什么买卖,薛兄您最清楚,那么把薛家的生意抢过来,不就达成咱们的目的了吗?”
包成一直没插话,这时候才说道:“薛家产业众多,咱们人手、本钱都稀缺,如何蜉蝣撼树?”
“薛兄敢来找我,自然就不怕这银子打水漂,就看薛兄如何抉择了。”
薛蝌思忖了片刻,说道:“如今薛劲接手最大的生意,应该就是薛家布庄的生意了,我可以投给林兄五千两,就看林兄本事了。”
“好,成交。”林岚眯缝着眼呵呵笑道。薛家联合着姚祭酒阴了自己这么一手,那么这个耳光,自然要狠狠地打在薛贵父子的脸上。
薛蝌敲定好了大致方向后,便匆匆离去。包成却有些无奈,说道:“林兄,这买卖必赔啊。薛家在金陵经营已久,布庄的生意早就给垄断了。上至丝绸锦帛,下至平常人家穿的棉麻染布,都一应俱全,咱们拿什么和他们拼?”
林岚缓缓地喝了一口茶,说道:“如今金陵最普通的棉布多少钱一匹?”大京朝没有黄道婆,估计松江布也没有这一说,这纺织业还靠着单人的纺线织布,效率难以提高,布价自然就还贵着。
“一般的布,也就半两银子一匹吧。”包成估摸着说道。
“那咱们半两银子卖两匹,薛家还怎么和咱们争?”林岚笑了两声。
包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说道:“半两银子卖两匹?你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