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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吴钩-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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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良大张着嘴,呆呆地瞧着公输念槐,这小子知道的似乎比时程还精细。忙不迭点头道,“丘处机确实曾到大雪山见过贼酋,是不是带着十八弟子,线人也不知。”

    公输念槐环视一匝,笑道,“大家都别盯着小子看了,小子问的问题问完了,如何裁决,当然由江爷爷与孟叔拿主意。”

    江海捋着胡子,斜着眼盯着公输念槐,“小子,我先不问你是如何知晓这些隐情的,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什么全真教是蒙古人的走狗?”

    公输念槐苦笑道,“江爷爷,小子只是陈述事实,全真教是否是蒙古人的走狗,还得您与孟叔判断。”公输念槐扭了下脖子,把视线从江海处移开,这老头子的目光比刀剑还锐利,刺得人难受。

    公输念槐心中一动,看来这把火烧得还不旺,还得吹吹风。

    “小子还风闻过一个说法。金人皇帝曾派人延揽丘处机,丘处机言金朝皇帝有不仁之恶,遂推辞不往;我朝宁宗朝时也曾派人持诏书敦请丘处机赴行在,丘处机认为我朝皇帝有失政之罪,也推辞不往。而蒙古鞑子延请丘处机时,丘处机说我循天理而行,天使行处无敢违。欣然同意前往。小子只是风闻,不知真假。”

    公输念槐说完,端起茶盅,把微凉的茶水一口倒进了嘴里。两眼在众人的脸上一滑而过。

    公输念槐微微有些失望,他想看到的群情涌涌的场面没有出现。即使最年轻的孟之经,也只是把目光在他老爹与江海身上滚来滚去。

    孟珙如老僧入定,垂眉不语;而江海在公输念槐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就微仰着头,瞅着房梁找蚂蚁。

    公输念槐很不解,不是说主辱臣死吗?丘处机对三个皇帝的评价,且不说公允不公允,站在宋人的角度,一个破道士敢说皇帝有失政之罪,即使不让他**消失,也得大加挞伐才是。若把丘处机评价铁木真的话放在一起看,直接把南宋的执政合理性给否决了。这就是诛心之言。

    按说,这一屋子坐的都是军旅中人,不缺血性,公输念槐把这些话一说出来,这屋子不炸了,也得火焰熊熊。

    这倒好,什么也没发生。而且气氛变得更加沉滞无趣。似乎人人都不想谈这个话题似的。

    “呵呵,念槐见识果然广博,不虚万里游历。”孟珙轻拍桌子,把众人从欲冬眠的状态下唤了回来,“接下来的几天,必是繁忙繁琐,方叔,您带念槐清远早些休息吧。”

    公输念槐一听,两眼立码直了,这就完了?

    方琼站起来,呵呵一笑,招呼公输念槐与孟之经回去休息。公输念槐懵懵懂懂地站起来,跟着方琼走出了屋子。连告别的话也忘了说了。

    咔的一声关门声,再加上夜风的清凉,公输念槐一跨出房门,头脑清醒了许多,看着满天的星斗,闪着熠熠光辉,不由得轻摇其头,暗笑不止。

    孟之经更是沮丧万分,本来想着借此机会挤身剿匪的行列里,再搏些军功出来,眼看机会就要落到自己手里,谁知他老爹的一句话,到手的鸭子又不明不白地飞走了。

    方琼左右看看神情迥异的两人,不发一言,双手往身后一背,溜溜达达地往场院外走去,嘴里哼哼唧唧着不知什么曲调。

    孟之经回首望着他老爹所在的房间,窗格里发出幽幽的灯光,没有熄灭的迹象,轻叹一声,低着头,脚下把一块石头踢得滴溜溜乱转。

第一百四十四章 骾在喉() 
第一百四十四章骾在喉

    三人慢吞吞地往村子里走去。夜凉如水,偶尔从村子里传来一两声狗吠之声,很快消逝不闻,反而更显得村夜的幽静。

    孟之经慢慢磨蹭到公输念槐身边,用胳膊肘拐了公输念槐一下,两只眼睛里蓄满了疑惑。

    公输念槐用下巴指了指走在前面的方琼,而后摇了摇头,孟之经咬了咬嘴唇,忍住不问,默然向村子里走着,不时踢飞一块石头,石头落进草丛里,发出扑簌簌的声音。虫鸣之声霍然刹止,他们走出去好一阵子,虫鸣之声才又渐次鸣响。

    “清远,是否心里憋得慌?”方琼一出声,夜又活了起来。

    “哼!”孟之经像个赌气的孩子,鼻孔里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只是闷头往前走。

    “念槐,你怎么看?”方琼对孟之经的小脾气视若未睹,扭头问身边的公输念槐。

    “小子没什么看法。”公输念槐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摆出一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儿。

    “唉!”方琼轻叹一声,眼望着幽深的夜空,与星星对视几眼,脚下不停,依然没有下文。

    公输念槐多多少少是知道些原因的,但又不十分确定。只是心里也如孟之经般有些憋屈罢了。

    走到村头时,方琼停了下来,等两人走近了,一指附近的一处民居道,“我今晚就在刘大厨处,你们回吧。噢,明天一早我去叫醒你们。”

    公输念槐与孟之经也不说话,朝方琼拱手作别。

    “噢,念槐,”方琼忽又转回身来,叫住公输念槐,“李铁你还记得吧?”

    公输念槐念叨了两遍李铁这个名字,才想起李铁是谁来,不知方琼这时提起李铁所为何事,轻轻点了点头,“方叔,小子记得,怎么了?”

    “噢,记得就好。这几天你也没过来看看他,他天天帮着刘大厨作活,算是一把好手。只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我在村子里先给他爷仨个找处房子安顿下来?”

    “方叔,您作主就是。只是小子,嘿嘿,身无分文,不知如何答谢方叔您。”

    方叔抬手给了公输念槐一巴掌,“小子,你跟方叔说身无分文,埋汰你方叔是不。唉,我再帮你把把关,若是李铁堪用,就让他到你院子里作活去,老呆在老刘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都别扭。”

    公输念槐眨巴着眼睛,小心地问道,“方叔,是不是,”

    方琼一挥手打断公输念槐要说的话,“刘大厨的心宽着呢,你小子别瞎想。只是老刘听说李铁是你公输公子的人,就不敢使唤李铁,而李铁带着两个孩子还闲不住,你说老刘别不别扭?”

    “噢,呵呵,”公输念槐干笑两声。随着他鼓捣出来的玩意儿越来越多,无形中在这些人中的地位也跟着高了起来,别人自然也就放低了身段,连李铁这样一个北来子,由于沾了他公输念槐的恩泽,在别人眼里也就变得不一样了。想想也是,老刘再呼来喝去的,确实不合适。

    公输念槐心里不由得一急,现在自己上无片瓦遮身,下无寸土立足,如何安排他人?

    “那,小子听方叔您的安排,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公输念槐还能说什么,这些都是人情,以后要还的。

    而公输念槐最怕担着这些弹性十足的人情,时间拖得越长,这些无形的债务就会越来越多,看样子,自己得赶紧置办份儿家业才是。

    “那就这么着,你们回吧。”方琼朝两人挥了挥手,自顾自地去了。

    公输念槐望着方琼的背影转过拐角不见了,这才迈开步子,朝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忽然间心头涌起了无数念头,堵在胸口,让人郁闷不畅。

    “念槐,走吧。”孟之经早已经走出了至少十步,在前方不时回头朝这里看着,见公输念槐与方琼分开后,走得不再轻快,开口催促道。

    “呵呵,”公输念槐一抬头,看见孟之经正在前方等他,瞬间收拾起情怀,快步赶了上去。

    “方叔说什么,念槐你似乎有心事?”孟之经仔细瞧了瞧公输念槐,发现公输念槐故作欢容的脸庞后面,隐隐有一股淡淡的忧愁。

    公输念槐想给孟之经一个大大的笑脸,可是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连皮笑肉不笑也做不到了。

    “方叔的话让小弟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唉,李铁父子三人,不说了,今晚上还是数星星玩吧。”公输念槐大力一挥手,似欲把心头的阴殹一扫而空。

    “唉。”孟之经也陪着公输念槐轻叹一声,看来他的内心也不平静。“念槐,神药试用成功了,你也该考虑开个作坊了。地方嘛,可以在枣阳,也可以在随州,为兄可以替你张罗张罗。”

    公输念槐轻轻地拍了拍孟之经的肩头,以示接受他的好意,“慢慢考虑吧,也不急在一时。只是孟兄你,一个大好的机会眼看着从手中溜走,委实让人沮丧。”

    “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蒙古人都欺上门来了,还要夹着尾巴过活。小兄能否立功还在其次。”孟之经从路旁的树上狠狠地扯下一根枝条,拿在手里,一片片地往下摘叶子,摘一片扔一片。

    “小弟可能明白孟叔的作法。而且,小弟所说只是一家之言,李志常是不是蒙古人的带路党,还得由孟叔他们来判断,毕竟他们不是着蒙古军装,大马金刀地杀了过来。我们就不搀和了。”

    孟之经轻哼一声,“念槐,你相信你说的话吗?飞伞队的兄弟们是谁杀的,还不是他们杀的。小兄在枣阳也几年了,怎么就没听说有成规模的土匪呢?李志常一来,飞伞队遭袭,若说两者之间没有关联,打死小兄也不信。唉,你说我爹是不是怕了?”

    “怕了?”公输念槐一愣,脚步就慢了下来,扭头看向孟之经,“孟兄何出此言?孟叔是不会怕的,若要说孟叔什么也不怕,也不对。”

    “嘿嘿,那是。我爹又不是魔头,怎么会没有怕的事儿呢。我爷爷在的时候,我爹是很怕的,反而小兄不怕我爷爷。”孟之经眼望着远方的天空,脸上透出愐怀的神情来。

    “孟叔还有先祖都是大大的英雄。”公输念槐由衷地赞叹着,“他们为我们这个民族做出的贡献,千百年后依然会被人纪念。”

    “嗤!”孟之经瞥了公输念槐一眼,歪着嘴角,不屑地说道,“你捧人也不待这么捧的,千年以后?嘿嘿,谁还记得今天发生的事情。”

    公输念槐轻轻摇摇头,“有些事情,你不会知道的。小弟说千百年后有人记得,就一定会有人记得,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哈,”孟之经仰天大笑,“念槐,你小子不是骂人吧,还拭目以待。我乌龟呀,千年以后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我到哪里拭目以待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行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行动

    两人穿过过道,一条黑影从后院里一闪而过。

    “牛犇?”孟之经往公输念槐身前一挡,开口问道。

    “哦,两位公子回来了。”果然,牛犇的声音穿透黑暗,直送入两人的耳朵里。

    “嗨,怎么像猫似的,这样能吓死人的。大力呢?”孟之经步到牛犇面前,抬了抬胳膊又放了下来。

    “呵呵,小的正在房顶上了望,看到两位公子进了院子,怕惊扰了公子,故此才在此候着。大力嘛,在树上呢。”牛犇回头指了指东墙处最为高大的那棵树。

    “哦,”孟之经抬头看了看那棵大树,“有没有异常情况?”

    “一切安好。阮叔。。。。。。”牛犇喃喃道。

    “很好。”孟之经回答着,超前而出,走向屋子。

    “牛大哥,我们成功了。”公输念槐拍了拍牛犇的肩头,呲牙一笑,尾随着孟之经身后去了。

    孟之经与公输念槐各有心事,匆匆洗了洗,各自回房休息。

    公输念槐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两眼盯着房梁,眨巴着眼睛想事情。

    李志常,蒙古人,这两个词走马灯般在公输念槐的脑子里旋转不休。不管金老爷子如何塑造丘处机,全真七子确实是躺在蒙古人怀抱里的。他们以全真教在北方的影响力,帮助蒙古人稳定北方,替蒙古人收割北方汉人的归心。

    说全真教是带路党一点不为过。而且丘处机向铁木真献上了如何统治汉人的策略。丘处机死后,他的弟子依然不遗余力地替蒙古人走与呼。

    丘处机是哪年死的?公输念槐竭力搜索大脑中的信息,片刻后放弃了,一个老道,谁记得他是哪年死的。实际上只要全真教还为蒙古人作事,丘处机死与不死,都不重要。即使死了,还有他的弟子,弟子死了还有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李志常来了,带着蒙古人,而且还动手杀了南宋的边军,这性质就恶劣了。

    但是孟珙与王坚为何表现得有些淡定呢?

    公输念槐心中梳理着上辈子得到的信息。孟珙以及他的老爹始终活跃在襄阳前线,按说父子两代在同一个地方手握兵权,是很受上层忌惮的。就是后来孟珙的官越作越大,也没有离开荆鄂,死也死在这里。

    反观孟珙老爹的上司,京湖制置使赵方,在赵方死后,他的两个儿子,赵范赵葵,就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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