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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岚每月进宫向太后请安一次,前几日刚去,武贤妃看自己那样子像极了挑衅,仿佛她已经成为了皇后似的。谢青岚眼观鼻鼻观心,心中直笑这货真够蠢的。
将名册拿在手中,反复看了几遍,才抬头,对坐在身边的云舒笑道:“我原本以为人数不多,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数量。”
“谢家家大业大,自然不能少了人。”云舒还是平板无声的回答,脸上的神色雷打不动,“算上原本发卖出去的家生子,一共五千八百余人。”
“算上也好。”谢青岚将手中名册卷起来,笑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已经管不得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了,将手伸到我这里来,我也不能叫他好过的。”
云舒看着谢青岚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忽然很是欣慰,多了几分笑容:“姑娘总算是长大了,侯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必然是会为姑娘高兴的。连我也能宽心了,该功成身退了。”
“姑姑可别说这些。”谢青岚握着云舒的手,“姑姑帮衬了我这样多,我心中一直是将姑姑当做长辈的。况且姑姑本来就是谢家的人,虽无血亲,胜似血亲,爹爹一直也是念着姑姑的,既然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功成身退的说法?姑姑安安心心在侯府住下就是了,只消得青岚有饭吃,必然不肯让姑姑喝汤的。”
她这话虽是粗糙,但理儿却在那里摆着的。云舒也是微笑:“姑娘长大了,我也是极为放心的。”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檀心不多时便引了秋瑟进来,说是胡氏打发人来问她现状如何。
谢青岚一面放好账本,一面笑道:“我一切都好,多谢外祖母记挂了。”又命人去盛了糖蒸酥酪来给秋瑟,“姐姐一路来热了,还是吃些消消暑吧。”
“倒也是不累。”秋瑟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笑意温存,“眼见得姑娘好,太太也是放心了。这些日子府上愈发忙碌了起来,连去问候二姑娘的时日都没有了。”
“哦?不晓得在忙着什么?”谢青岚含笑问道,云舒也起身说有事先去了,留了秋瑟在屋中。后者笑道:“澄二奶奶嫁过来后,杨氏也不敢再扒拉着家务不放,尽数交给了二奶奶。我瞧着二奶奶也是个有手段的,才入门几个月?现在肚里已经有了团肉,可将人喜坏了。”
“有了身孕?”谢青岚叫起来,“怎的也没人知会我一声?”又一叠声唤了如心来,“你把库里那副东珠头面找出来给嫂子送去就是了,不好不好,再添一个璎珞圈。”
如心也是畅畅快快地应下来,又说:“晓得啦,姑娘这样欢喜,连宫中贤妃有孕,也不见你这样殷勤。”
“去去去,贤妃与我什么干系?二哥哥与我什么干系?”谢青岚笑着啐她,秋瑟颇有些好笑,“姑娘心思是好的,可不敢明目张胆的送去,老爷还窝火着呢,还是一会子我拿回去,小声儿告诉澄二爷和二奶奶罢。”
陆兆南那牛脾气极难将就,这事倒是更好的法子。说笑了一会儿,谢青岚才叹道:“过几日圣上和越王要在相国寺去祭拜先帝,到时候少不得百官夹到相迎,我寻思着看能不能躲懒,去看看二姐姐。”
“只怕不妥,好歹是天子出行,若是出了纰漏可是完蛋。”秋瑟道,“二姑娘怕也要挪出来才是。”
“这倒不是,二姐姐是官家小姐,便不是那样严。况且,虽是劳师动众,但皇上也说了一切从简,能不惊动百姓就别惊动百姓。只是越王久不回京,还是要去祭拜一二才好。”
虽是这样说,但谢青岚对皇帝也是有些不以为意了,想到那日端敏设宴这货不请自到的事,什么在相国寺去敬香不清理人员,他是绝对干得出来这事的。
你说这人又不蠢,干出的事还真没几样着调的。
秋瑟这才颔首,算是知道了。
反正陆家这上面两辈算是废了,就盼着冯氏是个可心的,能够撑得起台面就好。
天气如今愈发热了,谢青岚躺在榻上睡了一会子,又觉得身上腻得难受,命人在冰窖里起了一块冰来,这才又睡了去。待一觉睡饱,这才起身。
霞影纱将阳光过滤去大半,倒也是实用。刚睡醒的谢青岚昏昏沉沉的坐在榻上,半晌不曾说话。
倒是守大门前的婆子不多时来了:“姑娘,有人说是要来见姑娘呢。”
“谁来了?”檀心看出谢青岚的疲倦,也是抿着嘴一笑,“可报上名来?没名头的直接撵了就是。”
“瞧檀心姑娘说的,老婆子是那样不省事的人?”婆子笑道,“说是陆家新过门的奶奶,来谢姑娘呢。”
谢青岚还有些昏沉:“这样大的日头,可将人迎进来了?”
“人在二门呢。”婆子笑着,“那婢子就去将人迎进来了?”
谢青岚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换了一件素雪绢裙,又将长发重新梳好了,这才坐好,嘟囔道:“这样大的日头,来我这里做什么……”
正在碎碎念,门外已经进来一个人。她身着翡翠撒花洋绉裙,发中清爽,斜斜簪了一支镂空飞凤金步摇,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鼻子算不得高挺,一张小嘴红润,虽不算是绝色美女,但站在那里,通身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度,叫人觉得这人就是美。
谢青岚上下看着她,心道是这人不愧是冯若虚之女,这样看上几眼就觉得气度和别人不甚一样,但想想,冯若虚那可是脾气和别人不大一样,这位叫小姐不会也这样吧?
心中虽是这样像,但谢青岚还是迎上前:“嫂嫂。”
冯氏也是上下打量着她,先行了个礼:“见过安阳侯。”这才随她坐在桌前,“今日倒是来得急,连帖子也不曾准备一张,女侯爷可别怨我。”
“哪里有什么怨不怨的,这话可是生分。”谢青岚说着,又转头对檀心道,“嫂嫂有孕在身,今日又受了热,快去煮些紫苏饮来给嫂嫂安胎。”待檀心应下去了,这才转头看着冯氏,“嫂嫂唤我青岚就是了,什么女侯爷,都是些虚名罢了。”
冯氏的笑容更是浓了,看着谢青岚的目光说不出的亲昵:“往日在家中,我总是好奇,何以太太和二爷这样挂念你,原来果然是值得挂念的。”又是一笑,“青岚这样的贴心,如何叫人不挂心着?”沉吟片刻,又说,“算来,早几日就该来了,那副东珠的头面可是价值不菲,难为你出手这样阔绰。”
谢青岚虽是在笑,但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的。连冯氏都能看出来陆澄挂念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府上到底是在干嘛。纵使这样想,但谢青岚也是略过了此事:“倒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嫂嫂有福,刚嫁进陆家就有了身子,我与二哥哥兄妹一场,也是替哥哥高兴的。”
“我也是高兴的。”冯氏还未显怀,但低头看向小腹的时候,目光尽是温存和慈爱,“二爷也是格外的高兴。直说你出手阔绰,想来也是为他高兴的。”
“我自然是为二哥哥高兴的。”谢青岚含笑,见冯氏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深切的笑意,心头没由来的掠过一丝紧张,就像是被谁盯上了一样,“陆家从嫂嫂进门开始,倒是说不出的欢喜呢。”
冯氏笑得美,喃喃自语一般轻轻说:“二爷和姑娘的情谊,我见了也是动容的。就与《长干里二首》所言一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她一边说着,一边眼中蓄满了盈盈的笑意,看向谢青岚,“我也是好羡慕的,若是我也能与二爷青梅竹马,倒也是极好的事了。”
她声音轻轻的,语调也是缓慢,满是笑意,但谢青岚听在耳中,也是明白了冯氏的来意——她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来试探她的。
这两句断章取义,虽是形容男女之间情谊纯洁无价,但原诗《长干里二首》,却是形容商贾之妇的生活。换言之,这两句形容的主人公,成人之后成婚为夫妻,说是诉衷情也不为过。
明显,谢青岚和陆澄两人,是决计不能用这诗来形容的。
见冯氏一双眼睛笑得亮晶晶的,谢青岚也是松了口气。会来试探,就说明,她是在意陆澄的,就怕她不在意!谢青岚当下笑起来:“这诗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了。嫂嫂不愧是冯居士之女,才华之好,叫人动容佩服。”又抿着嘴,笑得美,“只是我更喜欢王安石的《示长安君》:少年离别意非轻,老去相逢亦怆情。草草杯盘共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自怜湖海三年隔,又作尘沙万里行。欲问后期何日是,寄书应见雁南征。”一诗念罢,又含笑看着冯氏,“嫂嫂明白我的意思吧?”
《示长安君》是王安石写给自己妹妹的诗,尽是兄妹情谊的抒发,希望冯氏能明白,自己对陆澄,也不过是兄妹之情。
“明白了。”冯氏顿时掩唇,又似自嘲般笑起来,“倒是我小肚鸡肠了,小姑心思豁达,不似我一般。只是我更知道一句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又轻轻的握了握谢青岚的手,“你与傅渊学兄的事,我倒也知道,愿你扛得住吧。不是人人都能像我爹那样不为世俗眼光所动的。”
谢青岚微微抿了抿唇:“我省得,他扛得住的,我也会跟他一起扛住。”
冯氏笑着,脸上的神色忽然又怔忡起来:“是不是陆家的血脉,都是你们这样痴的?”
谢青岚一笑,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第113章()
眼看着天气愈发热了,暑热之气经久不散,而皇帝和越王为了表示自己对自家老爹的孺慕之情是货真价实,依旧雷打不动的往相国寺去了。
这两位就说是对先帝一片纯孝,但随侍的王公大臣们,估摸都恨不能将这俩不开眼的一起骂一场才舒心呢。
而谢青岚就更苦逼了,被太后带在身边,活脱脱有种被卖了当童养媳的感觉。
相国寺原本就是属于人来人往的地方,因为皇帝要来,所有的香客尽数不准上门,如同陆贞训这等子住在相国寺之中的官家小姐,也是不准四处走动的,羽林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相国寺团团围住,生怕除了什么纰漏。
如今原本就是盛夏,别说大跪大叩这等子剧烈运动了,就是站着不动就热得慌。谢青岚本来就畏热,又因为是陪着太后的缘故,还穿着大衣裳,几番下来,额上的细汗都快拧成汗珠了。
不是说好是来见陆贞训的吗?弄得自己像是进了蒸笼一样是为啥?
从太。祖夫妇二人一直祭到了先帝,越王太妃像是触景伤情,半真半假的哀哀哭泣,轻轻说:“先帝当年在世时,后宫和睦,后来纯惠皇后一朝没了,先帝爷没过上许多年也没有了。”又用锦帕擦拭着眼角,“先帝如何不将我也一并带了去?”
她说得哀婉,话中颇有几分痛苦。谢青岚明显觉得太后的手臂一颤,也是暗自笑起来——越王太妃是铁了心要整一把太后啊!这可是继后,连一个妃妾都那样伤心,你夫妻一体,难道不该表示一下?况且提到纯惠皇后,越王太妃未必不知道纯惠皇后的死因,这不就是在扇太后耳光吗?
现在满朝文武都看着呢,一个妃妾都对先帝感情这样深,太后娘娘,您该表示啦。太后不动声色的扶了越王太妃一把:“妹妹,你这又是何苦?”一壁劝她,一壁忍悲含笑,清泪却沿着脸颊缓缓滑落:“先帝他也不愿咱们这样……”他虽是这样说,但那眼泪却是越流越凶了。
这尼玛……真实力派啊!
谢青岚身为目前贴身伺候太后的,赶忙上前用锦帕掩住太后的脸:“太后、太妃节哀。”
两人像是在比谁的哭功更婉转一般,不住的抽噎着。端敏身为先帝亲妹妹,倒是格外的淡定,不动声色的给自家老哥上了柱香,又在心中向先帝祷告,希望刘寻恢复正常的样子。
可不是嘛,原本看着这侄儿还是个好的,现在行事真是愈发不着调了。
又跪又拜的祭完了几位先帝,这才得了闲歇一会儿。如今已经临近午时,日头愈发的毒辣起来,皇帝和越王两人自顾自的在一旁说话,还时不时的大笑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感情好得很呢。
伺候了太后和越王太妃在一旁坐下,谢青岚有些心神不宁,踌躇了不多时,被褚青萝看出来了,这才低声道:“姐姐,你难道有事不成?还是与谁人约好了要去玩耍?”她说到这里,向着傅渊站立的地方投去目光,抿着嘴,唇边的笑意促狭极了。
谢青岚不觉羞恼,道:“你个没正型的,今日什么场合,我哪能这样……”她愈发说不下去,反倒是一叹,“你不晓得,我与我二姐姐说好,一会子去见她的,现在只怕也得不了闲,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