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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翩然一向佩服这个美貌才华兼备的师姐,视她为偶像。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无法再拒绝。接着,便是紧张忙碌的排练。她牺牲了所有周末和晚上的时间,天天泡在排练现场。而《雷雨》的男主角周萍,不是别人,恰恰是白杨。很快,两人旧情复燃的流言,在校园里不胫而走。
那段时间,杨汐常常找不到叶翩然,打不通她的手机,即使偶尔打通了,她也是匆匆地说两句,便道:“我现在很忙,不方便接电话。”就把手机给关了。
杨汐是何等敏感之人,他很快察觉出叶翩然对自己的冷淡,在电话里追问陈晨原因。陈晨支支吾吾,反而让杨汐更加疑心。难道叶翩然终究耐不住寂寞有了新欢?
白杨是“柳丝”文学社的社长,校学生会副主席,是他推荐叶翩然作文学社副社长,也是他让她作了校报编辑。两人虽然成不了情侣,却一直惺惺相惜。他们常在一起讨论人生和理想,尤其在文学方面,白杨给她很多指导。叶翩然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只要和白杨交谈后,就感到心境空明,豁然开朗。
但叶翩然深知,这不是爱情。换言之,白杨是她的蓝颜知己。她自信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和白杨作一辈子的异性好友。
叶翩然喜欢排练时的充实和忙碌,全身心沉溺于剧中四凤的世界,喜她所喜,悲她所悲,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事,忘记了自身的烦恼。
远在南京的杨汐,却觉得焦躁不安,心乱如麻。本来他同叶翩然说好,五一长假邀她到他们学校来玩。大学三年,叶翩然一次也没到过南京。他们寝室的兄弟都只见过叶翩然的照片,曾开玩笑说这位“嫂子”是杨汐老大杜撰出来的。因为“五四”排练演出的事,叶翩然在电话里对杨汐说抱歉:“我不能来南京了,你自己找几个哥们儿出去玩吧。”杨汐虽然不乐意,也不能表示反对。他听陈晨说,叶翩然为了这次的话剧演出,忙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不能在关键时刻扯她的后腿。
他转念一想,说:“翩翩,不如还是我来N大吧,陪你排练,在五四演出那天晚上给你加油打气!”
叶翩然却断然拒绝:“这么远,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多麻烦!再说,我也没有时间陪你。”
杨汐还想再说什么:“翩翩……”
她打断他:“不和你说了,人都到齐,我要开始排练。”果断地收线。
演出日益临近,叶翩然忙到人仰马翻,熄灯后才回寝室,头一挨枕头,转瞬间进入梦乡。
整台话剧,其他都是老演员,只有叶翩然初挑大梁,虽然是文艺部长瘤的,仍引得不少人质疑:“她行吗?”
叶翩然心里憋着一股劲,有时候晚上做梦,都在拼命地背台词。
幸好跟她演对手戏的白杨很有耐心,彼此又足够了解。演出那天非常成功,尤其是最后一场戏,眼中无以言表的忧伤和绝望,打动了礼堂里每一个坐着站着的观众。大家使劲鼓掌,称两人的表演配合默契、登峰造极,堪称完美。
晚会结束后,所有参加演出的人,都到学校附近的餐厅庆贺。叶翩然喝了不少酒,她醉意朦胧,对送自己回寝室的白杨说:“我忘不了今天晚上,这是我人生中最初最好的演出。”
白杨没有醉,看着这个同窗三年的女孩,心里涌起一阵阵忧伤。她还是这么清纯美好,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叶翩然第二天正午时分醒来,头疼欲裂。
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动不动,舞台上悲欢离合的演出结束了,她终于回到现实中。她不是单纯无知、楚楚可怜的四凤,而杨汐也不是优柔寡断、多情无用的公子哥周萍。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到十多个未接电话,正要按下回颤。宿舍的门突然被推开,隔壁寝室的女生说:“叶翩然,女生宿舍门口有人找,是个男的,个子很高……”
五一七天长假,302寝室和男朋友约会的,趁放假回家的,一个个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独守空房。正感觉空寂和孤单,听到这句话,以为是杨汐,一下从床上蹦起来。
叶翩然放下手机,匆匆洗漱,换上粉色的薄毛衣,简单的马尾辫,干净的脸庞。她冲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下宿舍楼。
到了女生宿舍区门口,她没有看到杨汐,一个绝对想不到的人从墙角站了出来:“翩翩!”
叶翩然盯着他,上身只穿一件白色衬衣,深蓝色的牛仔裤。身材瘦削,五官俊秀的脸上,露出笑容,她熟悉的那种很温柔很清淡的笑容。
沈炜?
叶翩然觉得像在梦境里,这个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面前?毫无预兆的,就像他当年的突然离开。
沈炜走到她面前,低声说:“翩翩,是我。”
叶翩然目光移到他的胳膊上,才发现他身上带着重孝,略带吃惊地:“你家出事了?”
沈炜眼神哀伤:“我奶奶前几天过世了,心肌梗塞。我这次回国是为她奔丧,处理后事。路过S城的时候,突然想到要来看看你。”
“你真的去了美国?”她忍不住追问一句。
沈炜看着她,良久,才轻轻笑一下:“你总是后知后觉。”
“为什么?”她问。
他没有回答,淡淡地说:“你和杨汐,还好吧?”
叶翩然扯了扯嘴角,说:“你吃了午饭没?我请你吧,算是为你接风。”她略微停顿,欲言又止,“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后天。明天下午七点的飞机,到上海,然后从虹桥机场飞美国。”
叶翩然望着他,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他这次走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年少记忆中的白衣少年,她纯洁美好的初恋,都将随着他的离去,永远消失不见。
“沈炜!”她突然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们吃完饭,回D市,好不好?”
沈炜眼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请你答应我这个要求,我不想遗憾一辈子!”她认真地说。
沈炜眼中的惊奇,慢慢变成了感动。他使劲回握她的手,掌心温暖有力。
叶翩然的性格倔强而又固执,偶尔有点情绪化,有点任性。沈炜和杨汐不同,他从来没有反对她,掌控她,一切以她为主导,为中心。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厅,随便吃了一顿,叶翩然连寝室都没有回,直奔火车站。到了火车上,她才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
手机上有很多个未接来电,全是杨汐打的。他找她究竟有什么事?叶翩然满腹疑问,有点惴惴不安。沈炜看出她的犹豫,微笑地说:“如果你现在下火车,还来得及。”
她属于杨汐,也许是长长的一辈子,而属于这个男生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天。叶翩然,就当是补偿好了,这个时候,你绝对不能扔下沈炜不管!
“谁说我要下火车?”她抬头,对着他微笑,“我对你说过的话,总要兑现一次吧?”
瞬间,沈炜神情黯然,心头升起一股无以名状的失落。但很快他又恢复常态,耸耸肩道:“我到N大来找你,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还以为你和杨汐出去玩了呢!”
叶翩然听到这句话,有些讪讪地:“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杨汐在一起?”
沈炜把脸调向车窗外面,看着站台上熙攘喧嚣的人群,说:“这火车怎么还不开?误点了吧?”
正说着,身下的火车开始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慢慢向后方滑去,就像那些青春的美好记忆,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不可阻挡地从我们的生命中远离。
回到D市,已是黄昏时分。
叶翩然陪沈炜回家,回到那套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老式的格局,两室一厅,家具也很陈旧,光线昏暗。客厅的墙上挂着沈炜奶奶的遗像,慈眉善目,笑容亲切。叶翩然看了很久,问:“沈炜,你长得像你奶奶吧?”
“我是我奶奶带大的。”沈炜说,“老人家有点重男轻女,我两个叔叔生的都是女儿,奶奶对我特别娇宠。”
“在你身上倒一点都看不出。”叶翩然说,“完全没有骄娇二气,不像杨汐……”她及时刹车,尴尬地说,“怎么又说到他了呢?”
“还记得吗?”沈炜没有回避,接过她的话岔,“有一次我问你对杨汐的看法,你说你很讨厌他,说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原来女孩子都是喜欢说假话的,明明喜欢一个人,硬要说自己讨厌。”
“不是的,沈炜。”叶翩然急着辩解,“那时候,我真的不喜欢他。我当时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沈炜牵动嘴角,自嘲地笑了笑。他走到窗框前面,眼睛望着外面的风景,低声说:“翩翩,如果当年我不出国,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叶翩然哑然,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胸口像压着铅块似的,呼吸困难。
沈炜回过身来,看着她,很慢很慢地说:“我本来不会放弃的,只是因为一封匿名信。”
叶翩然的心突突地跳得很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过来。虽然害怕,她还是颤抖着声音问:“什么信?”
“高考前夕,我父母闹离婚,那段时间我心情很糟,也没心思回你的信,怕耽误你的复习。当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想要给你写信了,告诉你,不用担心,我会报考N大。可是就在这时候,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里面说你已经爱上了杨汐。你们在深夜的学校小操场上约会……”
叶翩然惊出一身冷汗:“深夜?小操场?胡说八道!那算什么约会?我那天约杨汐出来,是想告诉他不要再纠缠我了!”
“但信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无中生有,造谣诬蔑!”叶翩然有些忿然,“你看得出是谁的笔迹吗?”
“认不出。”沈炜说,“字迹很潦草,好像是用左手写的。”
左手?叶翩然耳边浮起了顾茵的声音:“一进教室,就看见杨汐用粉笔在黑板上写字。他是用左手写的,没有人认出来……”
她拼命咬了咬牙。不,杨汐虽然任性霸道,争强好胜,但她不相信,他会做这样阴暗卑鄙、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天晚上,你约杨汐在小操场见面,有谁知道这件事?”沈炜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写了那封匿名信。
叶翩然摇头,心情更加沉重:“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现场只有我和杨汐。”
沈炜的心里也格登一下,有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他叹息,低声说:“已经过去这么久,不要再想了。如果要怪,只能怪命运!”
如果是命运的捉弄,叶翩然没有任何怨言。但如果是人为的因素,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杨汐!
爱一个人,就要正大光明,不可以不择手段。在她的观念中,正直、诚信比爱情本身更重要。
从沈炜家出来,叶翩然和他去了D市三中。
还是那辆破自行车,他载着她,从林荫道上缓缓地驶过。叶翩然深深嗅了嗅空气中的花香,用平淡的语气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考上大学后,我只回来过两次,上次是高一同学聚会。你、杨汐和童馨月都没来。”
沈炜说:“我倒是常常想起三中,想起那天和你分别的情景,想起你跟我说,你等我,无论多久。”
叶翩然仰起头,春夏之交,梧桐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头顶的天空,只能看见一缕缕金黄色的阳光,从缝隙间漏出来。曾经,沈炜就像那一缕阳光,照耀了她灰暗的人生。
“沈炜,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她突然问。
“爱情就是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想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叶翩然迷惑不解:“好奇怪,为什么从来没有老师教过我们什么是爱情,该怎样去爱一个人呢。”
沈炜低下头,问:“你和杨汐在一起快乐吗?”
“有快乐,也有痛苦。大概,恋爱都是这样吧。”叶翩然说,“你说人长大了以后,是比以前更勇敢呢,还是变得更懦弱?”
沈炜看出了她的失意,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心事?”
叶翩然笑着摇头:“不要光说我了。沈炜,你在美国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时间,也没这个心思。”沈炜说,“我这个人适应环境很慢,在美国,光是语言关就很难过。走在大街上的人群里,看着擦肩而过的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国人,莫名其妙就会觉得自己很孤单,像被人抛弃了一样。”
叶翩然勉强笑笑:“得了,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凄惨。多少人想出国还出不了呢!”
沈炜也笑,说:“我肚子有点饿了,待会儿去哪里吃晚饭?”
他们去了三中附近的小餐馆。记得上回来的时候,是肖洋请客,她平生第一次喝啤酒,出门的时候发现肖洋的二八自行车被人拔掉了气门芯。转眼几年过去,这家餐馆店名没变,老板还是以前那个,让叶翩然觉得时光好像在此停驻了。
“你知道这家餐馆为什么叫麒麟酒家吗?”她在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这儿的老板是我们高一时的体育老师,那年正好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分别取名叫黄小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