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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都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只有天上繁星似锦,结成密密的网,纵横在各自的轨迹,明明灭灭、生生不息。
二楼的一处房间也是黑作一团,从外面看这个房间与其它房间并无任何不同,粉红色的窗帘轻轻摇晃,遮住了里面春光灿烂。但是,在屋里面,却有不眠的人,计较着不寻常的事。黑暗里,一个低低的男声响起:“将军特地问候小姐好。”
听到这句话,一个女人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但声音里还是有一丝颤抖:“富坚君还好吧?”
那男人又叽哩咕噜地说道:“将军一切都好,请小姐放心,现在将军已完全控制了东番(今台湾),原来岛上有不听话的,现在都乖乖的俯首帖耳,屁都不敢放一个。”
女人声音有几分思念与惆怅:“富坚君肯定很辛苦吧?”
男人声音又响了起来:“将军倒不觉得辛苦,倒是说小姐受苦了,让小姐在明国独身一人受了许多罪。”
女人咬着牙说:“没什么,眼看着咱们计划一步步实现,即便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等有朝一日,咱们大事成了,就是对咱们最大的回报。”
男人弯腰答道:“嗨。”然后又问道:“这里情况都还好吧?”
女人答道:“这里一切正常,张汉生上次与将军见了一面,回来后对将军赞不绝口,我暗中观察,觉着他现在倒全心全意跟咱们合作,只不过他也有几分小心思,生怕咱们过河拆桥,因此又打了自己算盘,暗地里也是动了手脚。”
男人傲然说道:“不管他底下做什么,只要他入了咱们伙,下面管保他身不由己,有再多想法也没用。”
女人又说道:“现在咱们还少不了他这颗棋子,所以他提的一切条件我都替将军答应了,无论他说什么都是肯的,现在将军又吃下了东番,咱们成功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男人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将军虽然现在控制了东番,但里面还有些人包藏着祸心,将军意思是再稳定一段时间,等局势彻底稳定了,到时候趁着风向,就可以着手行动了,多则三两月,少则一个月。”男人说到后来已经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仿佛期盼了很久一样。
女人似乎有泪水从眼中淌出来:“好,你告诉将军,这些天我一定会格外小心,不让事情有什么变故。”
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那时候,泉州的天下便是咱们的,咱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女人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又轻声叮嘱说:“你切不可大意,小心得意忘形,你前几次在此处出入,竟被这里一个**发现了。”
那男人吃了一惊:“竟有这样的事情?”
女人恨恨说道:“幸亏她在我面前走漏了风声,我知道她想把这消息告诉大明皇帝派来的巡按,就抢先一步动手,把她给杀死了。”
男人关切地问道:“小姐做这事情没惊动其他人吧?”
女人冷漠地说道:“没有,现在没人怀疑这件事,而且我当时瞅好了机会,自有替罪羊来担当,你放心,我这里安全得很。”
那男人又问道:“大明皇帝怎会此时派人到泉州来?”
女人回答道:“我也有几分奇怪,据打探来的消息,皇帝在京城听到谣言,说是有妖道窃取了泉州知府大印,还要在此地做改朝换代的大事,他就让人到泉州察访,不想到了泉州,这大印真的丢了,张汉生这几日正头疼此事。”
男人声音里有几分诧异:“这事情怎会如此巧合?是不是张汉生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要整张汉生?”
女人颇同意男人的猜测:“我觉得也是有几分这样的意思,不过张汉生也是有几分手段的,硬把这事生生给掰了过去,到现在还像没事人一样,我猜他现在是想着等挺过了这一段时间,咱们一动手,他那就万事无忧了。”
男人说道:“如此看来,这事情还有几分急迫,如果张汉生在这一段时间里倒了霉,咱们成事的希望就少了几分保证。”
女人又沉吟着说道:“不过这事一出,张汉生算是死心塌地上了咱们船,一丝退路都没有了,他要不跟咱合作,以后天天过得便是心惊胆战的日子。”
男人没有接话,过了会儿又开口问道:“埋伏在泉州城的其他兄弟还好吧?”
女人毫不犹豫地说:“好,他们丝毫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只是大家格外小心,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说完后,房间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女人像是摸出了什么东西,嘴里同时说道:“这是我画的泉州地图,你既然来了,就拿回去交给富坚君,让他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以便举事起来会顺利一些。”
男人说道:“不急,先放在你这里,我明晚来取,富坚君还派我在这要做些其它的事,我明日做了这事再来取地图。”
女人只好将东西又收了回去,轻声叮嘱说:“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毕竟你跟明国人还有几分不太相同,切忌露出马脚来。”
男人又点头“嗨”了一声,然后轻轻推开窗户,看外面夜深人静,没有一丝声响,便贴紧了墙壁,就像一个壁虎一样轻轻地溜了下去,那扇窗户随即关上,就像是从来不曾打开一样。
在怡红阁一间小耳房里,屋里乱七八糟地摆着许多东西,这里连个窗户也没有,屋子里又闷又热,在角落里,玛瑙和喜鹊正和衣躺在席子上,喜鹊已进入梦乡,睡梦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玛瑙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还在想到底是谁用暗器重伤了如花,让她失去控制,一下子从楼上坠下去,她有种奇怪的直觉,一定是梦蝶做的,她在怡红阁待的时间不长,见梦蝶的次数也只有一两次,但梦蝶给人的印象却分外深刻,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身在青楼却又着异样的气质,虽然也沾上了烟花地的气息,举手投足有几分媚态,但那媚态里又让人觉得又有几分高贵,使人感到有非同寻常的神秘,教人不由自主想去接近,想去征服。如果梦蝶是那边的人,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张汉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什么这两班人会勾结起来,就是有了梦蝶牵线搭桥。可是,梦蝶真是那边的人吗?有什么证据去证明呢?临走之前爹曾细细叮嘱,让他们务必取得朝廷派来人的信任,如果她把这一切向丁四和盘托出,丁四会相信她吗?
忽然间想到丁四的名字,玛瑙的心忽然跳快了几分,那张英俊而沉稳的脸一下子出现在面前,在奔马下救下孩童时的临危不惧,怒斥张延龄时的大义凛然,初见自己时的温文尔雅,带自己夜探张家后宅时的镇定自若,请自己帮忙时的细细叮嘱,一举手一投足,恍如在眼前,玛瑙不由一阵烦躁涌上心头,她翻了个身,极力要把这一切赶出脑海,在烦恼中她不由沉沉进入梦乡,在梦里,丁四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四五 遇袭()
四五遇袭
涂门街是泉州最为繁华富庶的地方,宽宽的青石路上车水马龙,两旁的商铺招牌如织,举目所触都是青楼画阁、绣户珠帘,充耳所闻都是新声巧笑、按管调弦,各色行人来来往往,汇成一片片人海人潮。在涂门街一角,许多人正围在一起看墙上贴着的告示,一片看还一边议论纷纷,只听人群里交头接耳说道:“这赏银也真是丰厚,有五十两雪花银呢。”另外有人接话道:“谁要是见过上面的人,赶紧报官去,这笔横财算是稳拿了。”有一人又反驳道:“这都是心狠手辣的江洋大盗,说不定不等你报官,小命就完了。”还有人高声嚷着:“咱家里闲钱也没一个,反正又偷不到咱头上,倒是那些有钱的要小心些了。”众人围在一起不停聒噪,告示下站着的一名捕快高声喝斥道:“怎恁多废话,有见过告示画像的赶紧报到我这里,否则的话,按窝藏罪犯论处。”这话一出,众人声音都小了不少,有胆小的人赶紧退出人群,远远地躲了开去。
人群里有两人默不作声,只把目光盯紧了告示上的画像,告示上画有两人的模样,一人眉清目秀,作书生打扮,一人体格健壮,作富商妆扮,两人看了一会儿,见众人进进出出,都盯紧了告示看,丝毫没人注意自己,便也悄悄走出了人群。这两人头上戴着方顶笠子,将脸遮得严严的,看不到模样,身上穿着粗布衣服,上面还补着几处补丁,一看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乡民。这两人穿过人群,走到背街一棵大榕树下,见此处人甚是稀少,便停下脚步,似乎要在树下休息。
其中一人伸手取下斗笠,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嘴角仍是微微弯起,正是那圣手书生汪之洋,旁边那人调笑着说:“兄弟,你这张脸值五十两银子呢,谁要报了官去,就可以平空得五十两银子呢。”
汪之洋毫不在意地说:“不知是谁画出来的人像,要按上面的样子去抓,恐怕又冤枉许多人进了监狱。”
一旁的人哈哈大笑,原来,这两人正是张汉生要捉拿的汪之洋和风扬,风扬也拿下斗笠,他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一把络腮胡甚是威风。风扬指着汪之洋说:“你好好地非要招惹知府千金干嘛,我估计那晚你被知府大院的差役发现踪迹,张汉生知道你做的好事,现在恨不能活活宰了你。”
汪之洋沉默不语,末了一声叹息,只把目光看向了天空中飞来飞去的燕子,风扬知道他这师弟心里不痛快,连忙劝他说:“莫要再伤神了,你跟那丫头也是有缘无份,要是她愿意留下来,你自可以带她远走高飞,可是人家不愿意,你再伤神也没一点用。”
汪之洋苦笑着说:“青儿毕竟是个女儿家,她的心思不是你我所能猜到的,她心里有苦也是说不出的。”
风扬一掌拍在他肩上,高声说道:“既如此,你俩就相忘于江湖吧,又不是一路人,强凑在一起也麻烦,以后她做她的知府小姐,咱做咱的江洋大盗,咱们还像以前一样浪荡江湖、快意恩仇,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又是何等的逍遥自在。”
汪之洋点点头:“也是,她若跟了我,恐怕这样的日子也苦了她。”然后又不由长诵道:“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又轻轻叹了一句:“罗带同心结未成。”满心伤感溢于言表。
风扬不由嘟囔道:“之洋,你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天天喜欢这不着调的东西,依我说,还不如到那青楼妓院找几个识风情的**好好耍上一耍。”
汪之洋跟他话不投机,自是不愿理他。风扬知道汪之洋不好这一口,也不再说下去,只是又拍了拍汪之洋的肩膀说:“等这几日风声松了,咱们就离了这泉州,爽爽快快过咱那快活日子去,拣那黑心眼的有钱人、当官的做几桩买卖,又是何等的痛快。”
汪之洋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对风扬说:“风大哥,这几日咱们须小心了,那日知府后宅里埋伏的人中,有两个可是厉害得很,特别是拿刀那个,身手灵活武艺高强,那天要不是你突然赶来,我恐怕被他们拿下了。”
风扬一皱眉头说:“这两人倒奇怪,又不像是跟先前那伙差役一起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张汉生暗中请来的绿林好汉?”又摇摇头说:“算了,他娘的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过两日就要走了。”说完后又腆着脸说:“兄弟,要不今天上你跟哥到那怡红阁去寻些乐子,管保你一醉解千愁。”
汪之洋听他这样说,不由急着:“风大哥,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这个调调,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就麻烦了。”
风扬不以为然地说道:“这又什么可怕的,咱在福州大风大浪都经历了,还会他娘的在泉州这地方失了手。”又咧嘴笑道:“怡红阁那个叫玲珑的,着实叫人心疼,我就会她这一次,也算是跟她道个别,这也是个可怜人,我原想着留些银子给她,让她遇着个机会就将自己赎了出来。”
汪之洋见他不听,也没有办法,只好叮嘱说:“你切忌要小心。”
风扬点头答应了,两人看四周行人稀少,又小心戴了斗笠,从容离去。
华灯初上,怡红阁又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仿佛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哀愁一样。**满头珠翠,扭动着腰身迎接前来的客人,在进来的人中,她看到常来的富商冯五爷大踏步走过来,便忙迎上前寒喧道:“冯五爷,你老人家终于有功夫来了,这次还是看玲珑的吧,你这几日没来,玲珑天天可是盼着你来的。”
冯五爷哈哈大笑,伸手就丢给**一锭银子,**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急忙使人带冯五爷上楼去找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