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段兰闻言后已是勃然色变,同样起身怒视向温放之。
刘群等人眼见彼此已经开始口出恶言,也是不能淡然,纷纷起身想要说和几句。
温放之却对他们摆摆手,直视向对席的段兰,说道:“虏酋逞恶,决我生死则可,岂能决我去留!大将军麾下用事英武,非独温弘祖一人,行台带甲百万枕戈之众,正患乏功分酬!来来来,你要如何,我从容相待!生是中国伟丈夫,会受你伧胡逼迫!神州浩大沃土,虽有贼胡亿兆,无患无处掩埋!”
“狂士真要求死?”
段兰总是一部首领,兼觉今次自己背弃羯国,南国总要予他一些抚慰,却没想到温放之竟然如此悭吝凶悍,一时间也是怒火中烧,直接抽刀在手怒吼道。
“段某不要自误!”
眼见段兰已是激怒,下席慕容霸同样推案而起,入帐之际已被缴械,此刻则直接将木案持在手中。至于温放之的随员们,则早已经拥立于主官前后,裂目以视。
原本尚算和气的氛围,眼下荡然无存。刘群、卢谌等此前还有几分慌乱,但在观望片刻温放之的表现后,洒然轻笑步入温放之的身侧,只觉得早年有形无形重压于肩的负担此际已是荡然无存,心胸开阔,一身轻松。
段兰持刀在手,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刀锋一转指向帐中的慕容霸,怒声道:“我与国使论事,岂容慕容部孽种在畔窥听,速速逐出帐去!”
慕容霸没想到这邪火突然烧到了他的身上,一时间羞怒交加,便要纵身扑上。温放之抬手示意随员将其拦下,然后保护着他退出帐去。
“世仇旧恨,情不能忍,冒犯之处,还请贵客勿罪。”
待到慕容霸被晋人们保护撤出,段兰也并没有继续发作下去,说到底,他也并非什么性情刚烈勇壮之人,否则也难在羯主石虎的爪牙下保全性命。
此番作态没能恐吓住温放之,他虽然有些失望,但终究不敢彻底的撕破脸。南国的势力虽然还未大举进入辽地,但他也不敢完全小视。
早年他跟随羯主石虎参战于襄国,是亲眼见识过这些中原的霸主是如何的凶悍,屠城灭族都只在一念之间,完全视人命为草芥。
他们东胡虽然同样不算什么善类,但因族众本身就寡少,所以对人命还是在意,如他扑杀宇文部,也只是杀掉宇文部的首领人物,那些族众还是掳掠过来,不会完全杀绝。但是在河北,他亲眼见证的屠城之战便数次之多,那种狠戾就连他都深感惊悸。
可就是这样穷凶极恶的羯主,却被南国攻打得老巢不保,被迫迁都。单凭这一点,南国之强悍便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又怎么敢轻易树此强敌?
段兰主动放低姿态,温放之便也不再那么强硬,仿佛此前的冲突没有发生过一样,重新坐回了席位中,手指轻敲着案沿对段兰笑语道:“段公若仍心忧此旧隙,我倒可出面稍作周全,两部既是比邻并立年久,当此羯患未消之际,实在不宜互斗互损。全成此事,算我此行稍作见礼。日后并助行台用事,犒封陆续有来,也实在不必穷争须臾之长短。”
1367 势在必战()
洛上人如潮,万户居百坊。
虽然严格说起来,目下的洛阳城格局只是八十一坊,但真正的生民数目又何止万户。
启泰六年行台曾经做过一次比较细致的统计,当时洛阳城民户合共四万七千余户。这还仅仅只是在籍的民户,并不包括各地所征发的役力、战场俘获的苦役以及入洛拱卫的军伍。
当然,现在这个数目已经不甚准确,启泰六年的时候,洛阳城仍然还没有营建完毕,规划中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坊区还处于闲置或者在建状态。
启泰七年的下半年,虽然黄河下游有大规模的战事发生,但主要的动员还是集中在青、兖、徐三州之间,对于洛阳的经营与发展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启泰七年又是行台省裁事务的一年,随着大将军西巡长安,对于关中的全力复建告一段落,虽然紧接着又有陕北战事展开,但那主要还是由各路军府参与,此前派往长安的许多民户役力则开始大规模回撤洛阳。
再加上数年前西征关中之际,所收抚的众多苦役,他们以力偿罪,在经过数年的劳作之后,也开始渐渐的放免入籍,主要的落籍地点便是洛阳。
所以尽管距离上一次的普查距离并不算太远,但如今洛阳在籍民户却有了非常大幅度的增加,如今保守估计,洛阳城居民起码已经达到六万户之多。
六万户的民众,哪怕只是以最保守的五口之家来估算,洛阳城的居民,也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之多。同样的,这也并不包括那些在役、在军的卒力。
跟史上一些盛世都邑人口相比,洛阳城的三十万人口并不算太出色。但如今的行台,还没有收尽故土、远谈不上大一统,且正式的大规模营建还是在启泰改元之后,期间行台还在全力推行西线战略,到如今,已经将江东的建康城远远甩在了身后。
洛阳能够在短短数年内拥有这么大的规模,主要还是大将军在定乱关中、确立朝内第一人的地位后,同时也确定了兴治思路,那就是全力推动区域中心节点的建设,以这些大邑作为节点构建网络,达到提领区域的效果。
因是过去这几年的时间里,不独洛阳发展迅猛,另有江东的余杭、淮南的广陵、淮北的彭城以及襄阳、江陵、豫章等地,俱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进益。
将人力、物力集中于区域节点上,不独独能够大幅度提升各种资源调度、配给的效率,更重要的则是能够大幅度的降低行政管理上的成本。
虽然行台过去这些年,也一直在培养庶务、吏事人才,并且配合以甲兵归耕、入治乡里,但若泛及所有在治区域,还并不能达到完全取代乡里豪宗的地步。
过于放任人力、物力分散乡野,这些土豪宗门仍有大片的荫庇空间。眼下的行台仍是军事为重,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建设覆及乡野的监管系统,这种策略也是暂取权宜。
而在这些民众聚集的区域大邑中,也都遍设州学、郡学,储备相关人才。等到军事上的压力缓解下来,四边安定之后,便可以推动轰轰烈烈的生民归乡,以决堤之势冲击各地乡野仍然存留的宗户乡势秩序。
不过就算有着行台的政令督导,洛阳城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也已经暂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在大的局势没有发生剧烈变革之前,很难再作进一步的提升。
如今的整个河洛地区,所有民屯户耕都要用来维持如今洛阳城的规模。就算是这样还稍显不足,还需要来自豫南几郡的补充。
但是这种资源聚集的好处也是极大,大将军在十月中返回洛阳,正式下达征发军令准备明年向河北发起总攻。临近年关时节,单单洛阳一地便已经动员起超过五万的民夫役力,向荥阳、河内等地派遣,为各路大军的集结先作铺设。
所以此前年初大将军府向河北下达最后通牒所言的七月大军出动,也是颇有迷惑意味。等到来自江东的补充之后,五月时节,王师基本已经可以大举北进攻打羯国。
就算物用方面还有一些勉强,但五月入夏之后,后路水运包括可以直接联通会稽的海运贯通,也能在九月、十月中完成第二轮的补充。
因是眼下整个行台,无论文武,可以说是俱都磨刀霍霍、待宰豺狼。至于其他的事务,都要暂时放在一边。
三月上巳节过后,辽地动乱的情况传回洛阳。因为去年的战事中,王师已经开始染指渤海、并且设立了沿海的据点,这大大缩短了与辽东传递消息的周期。
得知这个消息后,沈哲子也是由衷喜悦,连连向众人感慨表示:“温弘祖才器壮成,直追其父,大事已可托付!”
沈哲子所以喜悦,还不仅仅只在于辽地动荡会在之后的战事中给羯国造成多大的牵制。局势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王师北进的步伐绝不是偏处一隅的辽地能够影响到的。
过去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河北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羯主石虎退缩迁都自不必多提,随着行台发出最后的通牒、誓要将羯国赶尽杀绝的态度越发明显,邺地的麻秋也终于扛不住压力,放弃邺地往襄国方向撤离。
邺地羯军的退去,意味着完整的黄河战线已经尽数为王师所掌握,行台可以在这条河线任意一个地点集结、投入兵力而不会遭到羯军的骚扰,太行山以东的冀南区域已是唾手可得。王师渡河之后的前期战事将不会遭到任何的阻挠,正宜趁此锐势,直攻石虎所拥羯国最后的主力!
因此就算辽地没有变故发生,五月开战已成定局!甚至于就连荆州军已经攻入汉中,请求继续增派力量直捣益都,行台批复也仅仅只是量力而行,为的就是集中更多的力量投入到这北伐的最关键一战中!
荆州军所以向行台求告增援,则是因为陇右庾曼之这一路兵力突然撤离了汉中,而荆州军目下主力则停留在巴郡与江阳,正在穷攻那里的山越、傒蛮等依附成汉的部族。庾曼之的撤离令得成汉益州北部压力顿减,使得荆州军后续推进变得困难起来。
至于庾曼之的撤离,也是无可奈何。去年年中,凉州的张骏突然死了,消息传来的时候,大将军已经离开关中东行,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吃惊,只是告令行台官员们评议之后稍作追赠,并传旨扶立其嗣子张重华。
眼下的行台,并没有更多精力干涉凉州事务乃至于将之彻底收回,而且凉州嗣序也很清楚,张骏在世时便已经确立了嗣子张重华的地位。张重华这个年轻人,沈哲子在关中也稍作接触审视,基本头脑还算正常,在见识到行台的底蕴实力后,也有望保持其父藩属路线而不变。
在这样的情况下,行台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至于未来如何,那就容后再论了。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张骏死的时候,张重华还在归途中,其庶兄张祚连结一批张氏宗属,称得张骏遗嘱,任其都督张掖、酒泉、敦煌、西海四郡诸军事,基本也可看作要与张重华划地而治的意思。
凉州张氏宗室作乱,这一点沈哲子倒是也有预知,不过在确定短时间内不会直接干涉凉州事务之后,倒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甚至于他内心里未尝不是乐见张骏的儿子们彼此失和,但眼下张祚这么做,大有不答应他的诉求便拒纳张重华归镇的意思,行台也总要拿出宗主态度。
因是沈哲子才下令庾曼之暂时收兵,将进攻仇池、汉中的军队调回陇西等几郡,一方面派兵护送张重华归镇继嗣,另一方面便是确保张氏家务纠纷不要影响到陇右局面。
至于陇右军队回防所带来的攻势漏洞,也只能先由毛宝率领襄阳军众填补,只是想要再恢复此前局面,肯定也还需要几个月的调整期。他给此线各路人马下令也是必须确保战事不会发生大的逆转,不可影响到今年河北此役,在此前提下,哪怕放弃一部分先期战果也是可以的。
总之目下行台一切事务,都要围绕之后的河北战事展开,这一点决不动摇。
辽地方面,由于至今行台都还不能直接进行插手干涉,所以相比其他地方要更复杂一些。温放之并不会获得王师的直接支援,还能借着刘群等刘琨余部去煽动辽地本土势力,造成不算小的动荡,给羯国带来直接实际的忧困,这实在是难能可贵。
在这其中,温放之所表现出的方面干才,尤让沈哲子感到欣慰。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再是建康初见那时稚气浓厚的少年郎,这些年来在北方进行历练,虽然乏甚出彩惊艳表现,但只要能够抓住机会,便没有放过。
不独温放之,最近这些年,越来越多的行台文武逐渐锋芒展露,许多人已经拥有同心协力、缔结新的盛世这样的才力,这也是让沈哲子大感振奋的地方。
因为最近这几年,行台或者说整个晋国朝廷,已经到了不得不大换血的时候。虽然启泰改制便进行过一次,但当时还并不算彻底,因于种种考虑,许多中兴老人都还虚位在居,可是如今也已经渐渐凋零。
包括眼下,沈哲子收到辽地传讯的时候,并不在行台官署、也不在他的大将军府邸,而是在何充府上,前来吊唁何充。
1368 天命加眷()
从去年至今,何充去世已经不是第一桩大臣死讯。
早在去年,谢裒、钟雅便相继去世,这两人虽然都不在行台任事,但他们各自的死也都给行台带来不同的困扰。
首先谢裒的死,令得潼关镇将谢奕不得不去职丁忧,其职事暂由河东督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