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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只是面子话,沈家只要开了口,事情无论成或不成,未来都会有更多对话机会增进联系。把相亲当成约那玩意儿的人,那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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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2 一荣俱荣()
整个江东之地,如果说大江沿岸最繁忙的地界,那么非京口莫属。那么再往南去,首推余杭无疑。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以余杭舟市为心的余杭、钱塘、西陵等左近县乡。因为地利之便,靠近舟市这个南货汇聚之地,左近诸多人家维持家业,大半已经不以田亩所出为主。
这里也是商盟在吴物流的一个心,但凡能加入其的人家,坐享分利,日进斗金。
如今的舟市已经不独只是原本舟船码头范围,而是一大片地域的统称。因为过往几年会稽与吴兴官方的融洽合作关系,这里已经超出了郡县划分的管辖,隐隐成为一个超然所在。
大街足足有数丈宽,两侧各有人行道路,央干道专供车马通行,其又有客货的分别。因而此地虽然人潮如织,但却井然有序,没有什么拥堵不畅的现象。
大街有一驾牛车平稳的缓缓行驶,那牛车外壁并没有太多雕琢,只是打磨得颇为光滑,原始的木纹排列紧致有序,看去端庄秀美,如丝织锦缎。
识货之人一眼望去,便知这车驾所用木料乃是楠木极为珍贵的绣纹楠。这一类木料成材不易,质地坚韧,水泼油浸俱无损伤,天生的木纹不需过分雕饰便透出一股华美,因而与其他几种质相当的珍贵木料并称玉木。
如此一具完全由绣纹楠打造成的车架,市面价格都在百万钱往,而且已经不独是价钱的问题,只有钱而没有相匹配的身份门路,根本买不到
因而哪怕这车驾随员并不张扬,只有前后跟随的三五名豪奴,仍是畅行无阻,吸引了太多关注的目光。
牛车缓缓停靠在舟市附近最大的林氏货栈前,如今的晋安林氏,在舟市的声势几乎仅次于吴兴沈家和会稽虞家,诸多珍贵的南货珍,虽然大半都要供给吴商盟,但即便剩下的一些,也足以称霸舟市同类货。
因而林氏货栈也是南北客旅游商们行过此处时,必然要去的地方之一。
牛车停稳之后,首先下车的是两名娇俏侍女分立车旁,那侍女容颜且不论,单单衣装佩饰已经不凡,神态举止都透出一股大家族的从容。下车后她们两手虚引,将一名彩裙高髻少妇搀扶下车。
那少妇年在二十岁许,相貌清丽眼神活泼,身穿质地佳的武康彩绸曲裾,衣缘缀着色彩鲜艳的玛瑙流珠,整个人透出一股张扬而不浮夸的贵气。
单单这一身衣扮,便价在几十万钱往,而且那彩绸、流珠、环扣的玉带、贴身的佩饰,有许多一如其身后车驾,根本不是用钱能够买到的。哪怕是在贵客云集的林氏货栈前,这少妇一出现,也顿时吸引了绝大多数来来往往的目光注视。
“如此贵气逼人,此一位是哪家娘子?”
大凡繁华之地,民众好心也都极强,这一位娘子衣装随行过分瞩目,自然便有人好发问。
又过片刻,人群里才有人发声道:“这一位娘子,我倒认得,乃是钱塘全兴家女郎。”
听人道破这女子出身,周遭顿时有人惊呼出声:“阁下是否看错了?全氏那个全兴我也有耳闻,乃是顾元公顾荣的继室家兄。其人风评甚劣,为求顾氏眷顾将花样妹子许于元公老叟,可惜过不几年元公便逝去,这一场谋算终究落空。”
全氏也是钱塘大宗,全兴作为顾荣的妻兄,也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议论声起,便又有路人补充道:“是啊,那全兴虽然与顾氏有亲,但本身没有多少贤名雅望,也不得顾氏关照。
早年虽然入都任事,但不久便因事被遣返归乡。如今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又在舟市得职,才渐渐有起色。但这位娘子华光遍身,若真是全家女,全兴哪来如此豪气,半副家业都披在女郎身”
起先开口认出女子来历的人受众人挤兑,一时间也有所怀疑起来。他虽然出入全家几次,却非什么通家之好,对全家女郎只是见过,却并不深知。
“哈,知少言多说的是你们这一众人。你们只知全氏如何,却不知这位娘子夫家来历。全家娘子夫家乃是吴兴乌程徐家,我虽然不识得全家人,但若这位全家女是徐家妇,如此贵气,那也应当。”
有了声援,最开始开口那人眸子也是一亮,转而指着众人笑语道:“若是如此说得通,徐家世代结好东沈,子弟多有入职沈使君府下,家业关照。这徐家妇全氏如此贵气,那对徐家而言也是寻常”
听到这里,先前开口那几人便没了反驳的理由,讪讪收声,不过还有一人忍不住好道:“那全兴哪来如此好运?他家虽有些清传,但早败落下来,本身又非宗家,那徐家好歹是新起人家,又是东沈门下,怎么愿与他家结亲?”
“老辈有教,勿以眉眼高低看人。你们只知全氏旧望凋零,却不知那全兴的夫人乃是庸魏,沈家乡君宗亲。那全兴即便有不堪,有这一层关系,来日未必不能旦夕得用。”
这些人的议论声不小,也并不刻意回避,自然有一部分便传到林氏货栈前站立的全家娘子耳。这位全家娘子身份也确是旁人所议那种,闺名叫做全沛,两年前嫁去乌程徐家,今次是归乡省亲。
乡人们议论声让全沛有几分不悦,横眼望去,看到那些议论之余不乏羡慕的眼神,全沛心不免又有几分沾沾自喜。
她夫家虽然不是什么旧望人家,清声也要逊于她家,但如今整个吴却无人敢小觑。主要自然还是因为与东沈延续数代的世交,如今东沈已是吴数一数二门户,又是最为照拂乡人,自然连带她夫家水涨船高,虽然清望不高,但家势却已是兴旺。
对于自己这个归宿,全沛也是极为满意,她夫郎虽然没有什么才名,但如今也在东扬军担任幢主,掌握一营。虽然军职不高,但较之许多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已是好得多。
而且,据说今次平叛她家夫郎也不少建功,今次回来或将再有拔用,极有可能转任地方县正印。她父亲全兴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而且因为是东沈门生,只要在任勤恳,她夫郎升迁也不会有什么阻滞。
今次归乡,也是因为思念夫郎,东扬军护驾归都后已经返回,全沛想要近见夫郎一面,毕竟已经分别年余。
待在母家静极思动,全沛便来舟市一游。乌程虽然也是富饶,但繁华还是远不及余杭周遭。
在门前站立未久,已有林氏货栈的仆佣出来迎接。开门纳客眉眼自然活络,待认出全沛徐家妇的身份,当即又有两名货栈女佣引着她绕过厅堂进了阁楼雅室。不需要自己在厅堂里游荡观览,想要什么,自然会有货栈里人将诸多货送来供她挑选。
林氏号称南货之源,提供的货也大多是南土珍宝之类,制作精美的册子刻印着色彩鲜艳的样图。如此新趣之物,全沛也并不陌生,说起来此一类的印刷还是出自她家工坊。
工坊是她自己名下妆奁,至于这一份妆奁也不是她本家提供,而是她那位姨母东沈乡君魏氏所赠,为的是怕她嫁入徐家没有妆奁随身会受冷眼。全沛对此自是无感恩,其实根本不必产业相赠,那一位姨母肯开口说一声,她在夫家处境会很好。
也正因此,全沛在夫家地位不低,否则徐家哪怕再豪富,也不可能给一位寻常新妇如此优越待遇。说到底,她母家虽然也是钱塘旺宗,但其实也并不被徐家这种吴新贵放在眼里。姑舅愿意厚待她,还是因为姨母的照应。
今次来林家货栈,全沛也是存念要挑选一份礼,待到归途路过武康时拜望姨母。她那位姨母,在吴人都称为无忧乡君,世间能有之物,常人能得之物,大半不缺,终究还是要看心意。
所以,全沛翻看那图册良久,也一直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礼,便让人再换一本图册,吩咐道:“物珍贵与否不论,主要是新趣、雅致,不必过分猎,也不能太过张扬。”
虽然客人诸多挑剔,但货栈那两名仆妇娘子却不敢怠慢,脸始终挂着谦恭笑容,一边帮忙在图册挑选,一边来来往往提取货实物以供挑选。这一等客人光顾,得利多少还是其次,本身能入货栈来,已经需要郑重对待。
挑拣了将近一个时辰,全沛才选一套《南华经》的香木雕版,呈到眼前那木料便有异香满盈,很是不错。
统共五个雕版,价格却是十万钱。全沛名下本有印刷工坊,哪怕并不需要自己经营管理,对此也有所了解。最重要还是这用料新趣,那雕工也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卫体,工艺精湛,虽然有些虚贵,但胜在难得。
除了这一份雕版,全沛又选了一些时兴样式的首饰之类,准备归家送给母亲姐妹之类。一边挑选她心内还不禁感慨,原本同在闺阁的姐妹,只是所嫁归宿不同,生活便有天壤之别。她母亲跟姨母起来,实在是沉重太多。
最后结算时,统共十五万钱,这在寻常人家看来已是一笔巨款,但在林氏货栈也是寻常买卖。全沛那工坊与林家货栈同属商盟,倒也不必实钱结算,只要按下独属印章,只要赶在各家年终大结前将货款送达可以。
全沛往腰间去摸出一个小巧盒子,打开一看内空空,脑顿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小章是她自己独有,可在任何商盟各家支取一百万钱以内货,若是丢了,后果实在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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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3 云集景从()
商盟那小章,含金量可是十足,在吴所代表的意义之大,甚至都不逊于一地县令的正印全沛本没有资格拥有这一个章,甚至连她夫家也只有府大君有一枚,之所以能获得一枚,自然也是她姨母的关系。
权利伴随着义务,这一枚章在商盟有诸多特权,自然也要承担一些责任。最重要的一点,那是如果这章丢失被人拿去冒用,惹出事来一旦查实,持章者即刻会被商盟清除
而被商盟清除,在时下而言是被吴绝大多数人家隔离出去,引起的恶果之大,简直不可想象不要说她母家全氏承受不住,连她夫家都有可能遭受牵连
如此重要的物,全沛向来贴身收藏,甚至此前都不敢动用。今次也是因为长途归乡,实在不方面携带大量财物,所以才带了出来。没想到第一次要用,意外便发生了
一想到信章丢失的恐怖后果,全沛再也不能保持淡然,额头冷汗已经涔涔涌出,跌坐在坐席手足冰凉,脑海则在认真思忖哪里会有丢失的可能。
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不敢泄露给外人得知,仔细回忆清楚记得昨夜还查看一次,而她本人也住在母家直到一个时辰前才出门。她眸子一转,将贴身侍女叫到身前来低语道:“今早可有人私入我房?”
侍女低头沉吟片刻小声回答道:“娘子早间拜见夫人时,大君曾来寻过娘子。”
听到这话,全沛脸色已是蓦地一沉,当即便有所明悟,继而便回忆起自己刚刚归家,父亲便急不可耐召她,旁敲侧击都是要钱。
有这样一个父亲,全沛也是无奈。自从她出嫁之后,父亲便一直诸多手段图谋她的妆奁,只是怯于姨母和夫家之势不敢太过放肆,没想到今次居然卑劣到盗用她的信章
一时间全沛再也没有了购物的心情,只让货栈妇人们将她挑选的礼货寄存下来,继而便行出门去登牛车,恨恨道:“回家”
舟市左近道路畅通交通便利,从舟市返回钱塘家,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全沛刚一入府,还未及开口,便见母亲泪水涟涟前,张口便是哽咽:“沛儿……救救你父……”
看到这一幕,全沛也不意外。商盟发放信章本来少,每一个信章都搭配持有者自己拟定的一个信语,信章只有搭配信语才能使用。父亲盗了她信章,不用还好,如果要用却没有信语配合,即刻会无所遁形
虽然心愤恼,全沛还是耐着性子宽慰母亲几句。一问之下,果然她父亲今早携着信章去舟市购货,没有信语配合,已经被擒拿下来,如今正关押在舟市镇所,刚才来人通传,若是给不出一个说法,只怕她全家都要遭殃。
既然信章的去处已经确定,全沛总算放了心,并不急着去赎回父亲,只是望着泪水连连的母亲叹息道:“阿母你是何苦?如此一个人家,又有什么值得眷恋?”
她今次是真的被父亲气急了,原本她的亲事便因父亲经历一番波折,早年她父亲被遣回乡,便曾动念一如她的姑姑一般,将她嫁于郡旺宗为继室。是她母亲不愿,大闹一场继而惊动到沈家姨母,姨母出面才给她定下良配。
成亲时,父亲悭吝不肯准备嫁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