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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瘦金体,落款正是当朝老公相蔡京。
匾额下是大紫檀雕螭案,地下是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中间是名贵的羊绒地毯。至于一应摆设,皆是贵重莫名。屋内四角又放置着大块的冰块,使得原本阴凉的大厅愈发凉爽,这种感觉怕是可媲美后世的空调房。
两人在客厅正中的太师椅上一左一右分别坐定,两名身形婀娜多姿的婢女上前上茶。便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程节微微笑道:“明前龙井女儿红,宫廷贡品,草民之珍藏,还请钦差大人慢用。”
那茶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光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叶底细嫩呈朵。清明节前采制的龙井茶简称明前龙井,美称女儿红,是西湖龙井中的极品。
程节虽然满面带笑,语气之中明显带着张扬的味道。
赵皓淡然一笑,揭开轻轻的喝了一口:“好茶,果然好茶,本侯离开江宁老家近一年,许久没饮过明前龙井了。”
程节神情一楞,蓦地想起这厮府上是富甲江南的富商,又是唯一嫡子,明前龙井这玩意虽然极其珍贵,但是在赵府并不算得什么。
尴尬之下,急忙又捏起一颗冰镇的荔枝,正要说什么,却见赵皓也捏起了一颗荔枝,笑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果然是荔枝中的极品。”
程节半截话被噎住,脸色顿时一变,此刻才生生醒悟在这厮面前炫富张扬的确不是地儿,江宁赵府的财富实力,只怕是比起程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尴尬之色只是一闪而过,程节揭开茶杯盖,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抑扬顿挫的说道:“钦差大人果然好眼力,此荔枝正是快马加急从琼州运来,途中以冰块冷藏,半日一换,耗费极巨。除钦差大人之外,只有我那亲家翁蔡老公相,还有连襟太宰余公,才敢舍得用来招待,哈哈……”
赵皓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哦了一声。
程节眼角偷瞄了一眼赵皓,又一种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我程家也算是名门之后,前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程公程知节便是先祖,传至草民已是第十二代。祖辈们不敢有辱先祖门风,世代为善,又叮嘱子弟勤学攻读,如今膝下三子,除长子愚顽跟草民从商,其余两子皆中了进士,次子如今知太原府,三子入了御史台,也算未辱没先祖。草民膝下仅有一女,嫁与老公相的三公子,做了亲家,算是攀了高枝,但老公相为人谦和,待我家亦不薄,故此朝中官员亦高看老夫一眼,便算是嘉王殿下,见到草民已是礼待有加。晋康郡王与草民更是莫逆之交,每番进京,都要邀入府中玩耍几日才肯放走……钦差大人亦是宗室子弟,今日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呐。”
赵皓眼中神色闪烁,仔细听着这厮吹着牛逼,突然神色一动,笑道:“老先生果然与我宗室有缘呐,不满老先生说,本侯此番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正是有事相求老先生而来。”
程节神色一愣,随即打了个哈哈笑道:“钦差大人本为宗室子弟,天潢贵胄,未及弱冠之年,便已官居三品,封了侯,府上富甲江南,生得更是一表人才,风华如玉,如今更是贵为钦差,代天巡狩,正是要富得富,要贵得贵,要权有权,要势得势,不知草民能帮上甚么……不过钦差大人放心,但得大人一声令下,草民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皓笑道:“赴汤蹈火说不上,对于老先生来说,只是小事一桩……本侯欲买粮赈灾,老先生为京西第一粮商,故此相求。”
程节脸色一黯,眼珠子滴溜溜急转,稍一思索,大笑道:“钦差大人要粮,说甚么买,再说赈灾事大,草民虽然富不及尊府上,送个三五千石也是舍得的,算是支持钦差大人赈灾义举。”
死老狐狸!
赵皓暗骂一声,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笑道:“老先生果然爽快,不过三五千石,对于百万灾民来说不过杯水车薪,本侯要买一百万石!”
程节脸色一变,当即一副苦相,笑道:“钦差大人却是消遣我,如今四处缺粮,草民哪里拿得出一百万石,手里最多也不过五万石而已,就是把草民粮仓搬空,也凑不出一百万石啊。”
赵皓神色一肃,脸色阴沉下来,冷然道:“程老先生既为京西第一粮商,又是老公相的亲家,余太宰的连襟,这一百万石无论如何要凑出来!”
程节见赵皓态度变得不再客气,眼中神色连连闪动,一缕怒色一闪而过,随即打了个哈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笑道:“一百万石,老夫邀集同行,咬咬牙,想想办法,或许可凑齐,只是这粮价……钦差大人来洛阳已数日,当知这粮价已涨到了五贯,看在钦差大人的面子上,可打个九折,就当是京西粮商同行送钦差大人一份……”
赵皓脸上一丝笑容再无,打断他的话,沉声道:“一百万石,一百五十万贯!”
程节眼中怒火刷的一下上来了,随即又强行忍了下去,哂笑道:“钦差大人果然是来消遣草民的,若是在丰收年间,一贯五的粮价倒是说得过去,如今这灾荒时节,老夫便是倾家荡产也卖不出这等价来,就算老夫手中的五万石粮可按一贯五之价,其余九十五万石是切切不可低于四贯五,否则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如此多的米粮。”
呛啷~
赵皓突然拔剑而出,屋内顿时寒光凛冽,众人脸色大变。
赵皓将长剑竖立在胸前,满脸杀气腾腾,一字一句的说道:“本侯素来不喜遮遮掩掩,今日就和老先生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先生手中存粮一百五十万石,在灾荒之年囤积居奇,便是死罪!更何况,此粮来路不正,老先生若是识相,便按本侯之意售粮,否则……”
程节终于怒了,蓦地拍案而起,怒声道:“钦差大人莫要欺人太甚!”
赵皓轻轻的弹了弹龙泉剑的剑锋,剑身发出龙吟虎啸之音,随后寒声道:“此剑乃尚方之剑,如官家亲临,可先斩后奏,还请老先生自重!本侯给老先生一日时间考虑,否则老先生后果自负!”
程节怒极而笑道:“阁下虽为宗室,却不过五服之外的宗室,难道还比嘉王高贵不成;阁下虽为正三品之职,须知老公相和余太宰之门生,身居三品要职着比比皆是;阁下虽然贵为钦差,手持尚方宝剑,但老夫遵纪守法,难道阁下还敢滥杀无辜,迫害忠良不成?老夫虽是一介草民,然则你又奈我何?”
赵皓眼中杀机大起,冷声道:“你说甚么?”
程节狂笑起来,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哈哈哈……你奈我何!”
赵皓反而平静了下来,收剑回鞘,对一名锦衣卫虞侯喝道:“把给程老先生的礼物带上来!”
“喏!”
就在众人一阵错愕之际,大厅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队锦衣卫抬着一物昂然而入,砰的一声,将那大钟放置在大厅之内,木质的地面被硬生生的压出一道痕来。
一座上百斤的大钟!
大厅之内,顿时寂静的鸦雀无声。
赵皓不再说话,起身对方百花、梁红玉等人喝道:“撤!”
说完,大步流星而去,不再回头,众人急忙手按青龙错手刀,紧紧跟随而去。
第208章 拿你祭剑()
程节眼睁睁的看着赵皓等人扬长而去,望着摆着客厅正中的大钟,气得七窍生烟。
“这厮欺我太甚,取文房四宝来来,老夫要修书给老公相和嘉王!”
很快有人取来纸墨,又有人将那口极为晦气的大钟抬来出去。
盛怒之下的程节,饱蘸笔墨之后一挥而就,很快便写了两封密信,用火漆封好之后,当即令人快马加急,奔往京城。
待得那奉命送信的心腹家将离开之后,程节这才恢复了镇定,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突然,他的眉心又缓缓的舒展开来,似乎想到了甚么妙计,当即招手令那管家靠前,低声道:“你多派人手,到河南府四处宣扬,就道钦差大人在洛阳放粮,每人一石,先到先得,领粮之地便在钦差行辕。”。。
管家满脸疑惑的问道:“此举何为?”
程节冷笑道:“那些灾民每天就靠几口粥吊着命,必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届时过十万的灾民涌入洛阳城,若不得粮,必然心焦,再遣人混入其中,诱使灾民冲击钦差行辕,赵皓小儿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管家双眼一亮,笑道:“老官人此计大妙!”
就在此时,数人突然急匆匆的奔了进来,高声呼道:“启禀老官人,大事不好!”
程节正得意间,眼见这帮下人如此莽撞,不禁勃然大怒:“何事慌张?”
领头那人急声道:“府门被锦衣卫堵住了!”
程节一看,那说话的正是自己安排送信到京城的心腹家将,不禁脸色大变:“甚么?”
那人垂头丧气的说道:“锦衣卫数百人堵住大门口,又以强弓硬弩守之,小人出去不得。”
程节大怒:“就算他是钦差,难道便可强行买卖,无故硬堵民宅,尚有天理与王法乎?你等从后门出去,前往京师,我且去前门看看,他赵皓凭甚么堵我府门!”
说完率着管家与一干心腹家奴,怒气冲冲的奔出了客厅。
刚刚出得客厅,又有数名家奴急匆匆奔来,急声道:“启禀老官人,锦衣卫在门口喊话,道是有人告小公子强抢民女,害人性命,让小公子出门自首,否则便要入府拿人!”
他们口里的小公子便是程节的长孙,也是唯一的嫡孙程丰,号称京西第一虎,平时欺男霸女的事情没有少干,所谓强抢民女、害人性命的事情,大抵还是有的。
程节当即停住脚步,脸部肌肉急剧抽搐起来,怒声道:“荒唐,简直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狗钦差公报私仇,枉顾王法,丧心病狂到如此境地,我岂会惧他?来人,关闭府门,集结所有精壮,守住四方围墙,老夫且看他如何入府拿人!再遣人自后门出,去转运使府,就道钦差大人欲强闯民宅行凶,还请出动厢军阻止,否则出了事情,恐怕老公相那里他是过不去的。”
“喏!”
程府门前广场,三四百名锦衣卫侍卫阵列严明,手中的青龙错手刀齐齐拔出,直指程府大门。更有三百余精兵,一个个鲜衣怒马,背负弩箭,左手提住缰绳,右手持兵器,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杀而出。
大旗之下,赵皓与武松、方百花、梁红玉三人勒马而立,冷眼望着程府大门。
武松明显等得不耐烦了,说道:“公子,不若直接冲杀进去拿人?”
赵皓淡然道:“稍安勿躁。”
就在此时,原本敞开的程府大门,突然缓缓的关闭了起来,随后传来落栓的声音。
一旁的方百花转过身来,望着赵皓道:“当断不断,如今老贼已关闭大门,再想冲入,恐非易事。”
赵皓笑而不语,只是朝那大门两旁的朱墙指了指,方百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觉倒吸了凉气。
只见那朱墙的上方,突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大片人影,仔细望去,却是程府的家奴,人人手持兵器,武器五花八门,有刀、枪、剑、棍等,甚至还有弓箭和……弩箭!
程府久居京西多年,势力极其雄厚,光精壮家奴人数便有两百余人,再加上护院家将等,可达近三百人,此刻挤满在程府围墙上,以强弓硬弩守之,严阵以待,非精锐军马,难以强攻。
如今赵皓手中留在洛阳城的不到两千人,此刻在程府门前不过六七百人,又器械辅助,在程节看来,想要强行攻下程府,几乎是不可能的。
呼啦啦~
赵皓尚未开口,一阵急剧而沉闷的脚步声传来,惊得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却见是数以千计的厢军,在杜公才的率领之下,如同潮水一般向这边涌来。
赵皓见来者气势汹汹,兵力是自己的三四倍,不禁勃然大怒:“备弩,准备攻击!”
随着一阵弩机的响动声,三百张神臂弩登时装箭上匣,齐齐转身对准迎面扑来的厢军。
咴咴~
一阵暴烈的健马嘶鸣声响起,杜公才急忙勒住马脚,然后放缓马速,得得得的直奔赵皓而来。
“钦差大人,程府乃京西粮商,一向遵纪守法,为何重兵围困之?程家在京西一向名声较佳,若是惹出民怨,恐怕不好收拾!”
杜公才明显有点急了,程节若出了事,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对赵皓说话也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赵皓等他走到近前,这才鞭杆直指,沉声喝道:“杜大人,你守牧京西北路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