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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不是寿安侯府的女主人,也不是昔日的江宁第一美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关爱夫君到了骨子里的妻子。
这样的女子,夫君在火里,她就在火里,夫君在水里,她就在水里。
自昨日来一连串对赵皓不利的消息接踵而至,令她五内俱焚,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若是在江宁城,或许还可仰仗父兄的力量,为夫君排忧解难,只是如今这天子脚下,完全没有她可以借力的地方,虽然有个叔父在朝中为少卿,但是官阶太低,难以指望。
惊恐之下,她只能静静的跪拜在神佛之前,以期借神的力量助赵皓渡过劫难。
……
太阳升的越来越高,虽已是季夏时节,汴梁城内依旧一片火热,烈日晒在请愿的太学生们们身上,如同烈火炙烤一般。
左边的太学生,有的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此刻已是被晒得满头大汗,不禁心智不坚起来,不住的东张西望,但是更多的人,依旧在静静的跪拜。
广场的尽头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隐然有上百骑轰然而来,只是此时此刻,没有太多的人去关注。
就在此时,从众太学生的背后传来一声如同巨雷般的声音,震的整个广场似乎都要震动了起来。
“寿安侯到!”
哗~
整个广场轰然大乱,那些原本静跪的太学生们,再也无法坐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淡定,纷纷回头望来。
只见广场的尽头,一人翻身下马,在一干衣甲鲜亮、龙精虎猛的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沿着中间的通道,昂然而来。
那人十八九岁的年纪,和在场的许多太学生年纪相仿;头戴白玉束发冠,一袭紫衣,腰悬长剑,修长的身材如玉树临风,儒雅之中却又满身散发着勃勃的英气,不似寻常富家公子或达官贵人般柔弱;他身后的阳光显得格外耀眼和灿烂,仿佛是踏着旭日从天外飞来,周身还笼着浅浅的、淡淡的光辉。再仔细看来,却见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墨珠般的眼中清澈透明,毫无惧意,却又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甚至……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那些从未见过赵皓的太学生们暗暗自问道;此人,便是他们要向官家请愿治罪的寿安侯么?
而那些曾经见过赵皓的太学生,不禁又想起了两月之前,这个翩翩少年穿越千里辽地,出使女真凯旋而归的情景。
那时,这个风华绝代的少年是他们的偶像,只是如今呢……他真犯了大罪么?。。
或许是……祖制不可违,士不可辱,不可杀!今日我等为士,谁不想明日成为士大夫,谁不想有着免死的特权?
或许不是……除暴安良,为数百万苍生计,何罪之有?
此刻,那些原本跟着咋呼要治赵皓罪的太学生们,许多人心中开始动摇起来,心中一阵天人争斗。
不管众人的目光如何,赵皓依旧不紧不慢,一步步在人群之中行进着。
两旁的锦衣卫,一个个手按着青龙错手刀,迈着整齐而响亮的步伐,目光如炬,四周散发着一股冲天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人群之中的郑玉和郑峰兄弟,眼见得赵皓一步步的穿越人群,直往前头而来,想叫骂几声,却发现四周一片静寂,几千双视线如同定格了一般盯在赵皓身上,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他们张了张嘴,却半点声音都发出不来,如同被甚么掐住喉咙了一般。
终于,赵皓在数千双目光的注视下,来到了众人之前,在正中的位置停了下来。
正主现形,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却突然听得一阵低沉而哀凉的歌声响起,瞬间将众人的骚乱的声音压了下来。
君不见,
新坟遍野万骨枯,
赤地千里无鸡响。
黄沙散漫风萧索,
乱云衰草带斜阳。
哀鸿悲鸣,
暗夜如屏。
君不见
飞蝗如雨日似火;
河中飞尘野田荒。
卖儿卖妇剩孤身;
饿殍如山乌鸦飨。
本是太平世,
却如乱离犬!
君不见
……”
百余名彪悍勇猛的汉子,那沙哑而悲凉的声音,在人群上空回荡着,那歌声虽不大,却极其富有穿透力和感染力。
那如泣如诉的歌声充满无尽的凄凉和哀痛,再加上其极具节奏感和韵律,听得在场的大学生无不动容,尤其是陈东这边的一些太学生,早已知究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许多人终于知道甚么叫“长歌当哭”,纵然是那些心硬如铁的人,此刻也觉得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
一曲歌罢,全场依旧死一般的静寂,鸦雀无声。
就在此时,赵皓咳嗽了一声,只见武松走向前几步,走到赵皓身旁,在众人之前缓缓的举起了手中捧着的一堆东西。
那是一叠发黄的面饼!
就在众人大惑不解之际,却见赵皓缓缓的从最上面取下一只面饼,高高的举了起来,面对众人,气运丹田,激声喊道:“此一个面饼,可以让流民中最美的处女陪诸位睡一夜,若不是处子之身的话……”
他又缓缓的将那块面饼掰开,分成两半,慢慢的说道:“便只值半个!”
紧接着,他将那两个半块面饼递给身旁的锦衣卫,又从武松手中取下一个面饼,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朗声道:“只要一个面饼,便可买得一名有夫之妇,终身归买者所有,没有期限!”
他又加了一个:“若是两个,可买一名女童,面容徐姣好,否则依旧只需一个。”
再加一个,高声喊道:“若是三个,可买一名男童,须写好契约,终身为奴!”
他又将最上两个面饼放回武松手中,只留下一个面饼:“只需一个面饼,便可让最忠厚孱弱之人,变成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
他将饼递回武松手中,再次吼道:“若是有人用饼换已是万幸,若是无人有饼,便只能易子而食,易子而食!”
全场的太学生,彻底被震撼了,呆呆的望着赵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赵皓却话锋一转,满腔激愤的吼道:“开封府放赈灾之粮三百万石,其中京西北路得了两百五十万石,各州县库粮达四百万石,再加粮商手中存粮,若是低价售卖,足以够京西北路三百五十余万百姓支撑一载有余,然则,灾荒不到两月时间,京西北路便饿死七八十万人。何也?贪官恶吏狠毒于洪水猛兽也!”
全场再次哗然大乱,许多太学生更是为之动容,立场也为之动摇。
就在此时,却见得左边的人群,有人挺身而出,指着赵皓厉声喝道:“纵然如此,祖制不可违,士大夫不可杀,此乃国家之根本也,寿安侯其罪难逃!”
人群再次哗动起来。
赵皓冷艳朝那人望去,见得不是别人,正是郑玉!
哈哈哈~
赵皓仰天爆发出一阵大笑,随即发出一阵气壮山河般的吼声。
“何为士?何为大夫?”
第230章 何为士?何为大夫?(国庆快乐!)()
“何为士?何为大夫?”
赵皓这一声喝问,不但令郑玉懵住了,在场的所有士子们也都懵住了。
士的字义经过历史变迁,在战国以后,逐渐成为统治阶级中知识分子的通称,是脱离生产劳动的读书人。
大夫的意思也有多重意义,在宋代意义比较广泛,凡品官皆可称为大夫。
由于太祖誓杯遗训之事,士大夫有免死之权利,关于士大夫也有个统一不成文的定义,即通过科举入仕的品官,即为士大夫。
当然这种定义也只是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太祖誓碑,还是大宋律例,并未明文对士大夫进行定义。
仓促之下,郑玉张口结舌,没有答案,在场的太学生们也没有人给出答案,但是赵皓很显然并不想要他们的答案。
在空旷而静寂的宣德门前广场上,赵皓洪亮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而起,方圆数百米皆清晰可闻。
“何为士?”
“读书人,可为士,亦不可为士!”
“品学兼优者为士,知书达理者为士,刚直不阿者为士,忧国忧民者为士,守礼执义者为士,舍身报国者为士,乐善好施者为士,胸怀坦荡者为士,尊老爱幼者为士,不欺暗室者为士,洁身自好者为士!”
“卑躬屈膝者不可为士,蝇营苟且者不可为士,阿谀奉承者不可为士,口蜜腹剑者不可为士,忤逆不孝者不可为士,欺男霸女者不可为士,目无法纪者不可为士,阳奉阴违者不可为士,不守信诺者不可为士,德行有亏者不可为士!”
这一通关于士的定义,随着赵皓那气势磅礴的声音,一气呵成,铿锵有力,令众太学生听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好!
陈东站起身,率先发出一声叫好,现场顿时欢呼声雷动,那些一向将赵皓视为偶像的士子们,呼啦啦的全部站立起来,纷纷鼓起掌来。
原本忧心忡忡的陈东,眼中逐渐露出了笑意,对赵皓的钦佩又增添了几分。
公子果然非同凡响!
他隐隐已明白了赵皓的意思,也见到了胜利的曙光。
紧接着,赵皓那慷慨激昂的声音继续在广场上空飘荡。
“何为大夫?”
“为官者可为大夫,亦不可为大夫!”。。
“为民直言者为大夫,两袖清风者者为大夫,兴教一方者为大夫,德高望重者为大夫,明镜高悬者为大夫,断案如神者为大夫,铁面无私者为大夫,急吏缓民者为大夫,敬贤下士者为大夫!”
“卖官鬻爵者岂可为大夫?贪赃枉法岂可为大夫?搜刮百姓岂可为大夫?祸国殃民岂可为大夫?涂炭生灵岂可为大夫?媚上欺下岂可为大夫?同流合污岂可为大夫?”
这一通关于大夫的定义,再加上一通连珠炮的反问,再次令众太学生无言以对,也无从质疑。
现场的叫好声和掌声再次激烈的响起,这一次不但右边的阵营响起了掌声,就连左边的阵营也有不少人站立而起,激动的鼓起掌来。
左边阵营的为首者顿时急的抓耳挠头,却无计可施。在赵皓那凛然的气势之下,他们根本无法去辩驳,更不可能上去强行制止赵皓的发言……
赵皓朝那些欢呼雷动的的太学生们点了点头,又继续慷慨陈词。
“士大夫者,当洁白如天山雪莲,巍峨如岱岳泰山,宽广如东海之水,明亮如皓月当空。”
“士大夫者,大忠伟节,充塞宇宙,照耀日月。前不愧于古人,后可师于来者。”
“春秋魏国西门公豹,汉时赵公广汉,汉时黄公霸,前朝徐公有功,前朝狄公仁杰,本朝包孝肃公,本朝范文正公,此皆士大夫之翘楚也!”
赵皓顿了一下,让众士子们消化一番,现场的欢呼声和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左边的阵营已有小半倒戈了,呼啦啦的站起来了一大片,掌声一阵接一阵,而且继续蔓延了过去。
赵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保持高昂而慷慨的声音,发出一阵怒吼般的发问。
“京西北路贪官恶吏诸如前宪台张越之流,不修身,不养德,贪赃枉法、见利忘义、以权谋私、利令智昏、尸位素餐、草菅人命、祸国殃民、荼毒百姓,岂可算得士大夫?”
这一通爆炸般的发问,令全场再次静寂下来,众士子们深深的陷入了沉思,没有人做声。
赵皓没有间隔太长的时间,继续高声发问。
“尔等既为士,当知士之高洁,岂肯与彼等无耻肮脏之宵小为伍?
尔等既欲为大夫,当知大夫之重任,岂可视侵吞赈灾之粮而中饱私囊,置京西北路数百万生灵性命于不顾者为大夫?”
振聋发聩的质问,令众生无以应答,只是大部分学子们已默默的站立起来,一个接一个……
转眼之间,现场还跪倒在地的已只有少数人。
最后,剩下的跪拜的学子,不管是否赞同赵皓的慷慨陈词,都不得不站立起来……前后左右的人都站起来了,中间夹杂着一两个跪拜的,显得就像傻逼一样。
最后,赵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高声吼道。
“我朝太祖遗训,不得擅杀士大夫;我朝立国一百五十年,未尝杀士大夫一人;本侯又岂敢违背祖制,擅杀士大夫?”
“本侯一向对士大夫崇拜有加,如今不过是为士大夫正名,清除混杂在士大夫行列的垃圾、蛀虫、渣滓、毒瘤而已!”
“本侯并未杀真正的士大夫一人,如今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为真正的士、为真正的士大夫,锄奸除恶,以儆效尤,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