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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然后将空酒杯放到路过的侍者端的盘子上，这样整了整衣领走开了。
剩下一脸莫名的梁雨，将目光转向了明显压低了头，像是在压抑什么的陈楠。
304。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不会懂的（）
“那家伙怎么回事？”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倒不是站在这边的三者之一，而是从边上端着酒杯过来打招呼的其他老师：“啊，《杀戮游戏》的，作品是蛮不错，不过为人刚愎自用，我可不喜欢他。”
“抱歉，我稍微有些不舒服，失陪一下。”陈楠告歉了一句，就低头离开了。
“陈楠？”梁雨赶紧对走过来的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从后面追了过去。
至于身后“陈楠老师的性格也很怪啊，果然，如果是找女朋友的话，就要找凉雨老师这样的”低语声，自然是被梁雨给忽略了。
梁雨追着陈楠出了门，外面这时候下起了小雨，因为室内有空调的缘故，所以这明显地能够感受到彻骨袭来的冻。
不过吹吹冷风，也容易让过热的脑子降降温。陈楠在墙边停了下来，看着细线分割的雨幕。
编辑部的人和来参加聚会的客人们都聚集在大厅，这个边门反倒没什么人，梁雨暂且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和陈楠之间的芥蒂，或许要比想象中的更深了。
她思索着，要怎么开这个口才好，虽然之前就已经在脑内模拟过和陈楠之间的谈话了，但到了临场发挥的时候，却又几次三番的卡住了。
结果，先说话的那边，反而是陈楠。
“那家伙之前来找过我。”她蹲在墙角，对着面前的雨幕喝出一口白气，这样说道。
梁雨知道她话中的那家伙，指的是谁。
“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说什么都不奇怪，毕竟那家伙可是专门挑了时间上门来找茬的家伙，但直觉告诉梁雨，事情又未必是这么简单的。
陈楠的瞳色掩入了黑暗，半晌才开口：“他让我跟他合作漫画。”
“……”
虽然没有亲耳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但基于之前的经历，梁雨倒是不难想象他们的对话，只不过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唐煊自己就有合作的画师，为什么要特意舍近求远来搭上陈楠这条线，该不会是嫌弃自己的画师配不上他自己，而来挖角他觉得梁雨配不上的陈楠吧？
这种事情……
不，以那家伙的性格来说，说不定真的做的出来吧。
不过，这肯定是没有经过编辑的私底下联系，不然，自己在郭品源那里也不会什么风声都没有收到了。
梁雨如是想到，她又转头看向陈楠，对方只留给她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那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一开始陈楠回答的很直接，但是，后面就有些犹豫了：“你……怎么看？”
“什么事？”
“我去画其他漫画的这件事？”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住了，给人压抑而窒息的感觉，梁雨的位置看不见陈楠的表情，后者亦然，或许她们彼此都在猜测着对方此刻的想法吧，在漫长的，但其实也仅仅只有几秒钟的停顿过后，由梁雨开口了：“如果是陈楠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句话让陈楠身体一滞：“是吗……”
“因为陈楠不像我这样散漫，总是一直努力地画着画，每一天每一天都那么坚持着，现在《棋魂》的工作早就得心应手了吧，如果是现在的陈楠，就算再开一本漫画的话……”
“够了！”陈楠突然站了起来，用令人震惊的声线喝停了梁雨的声音。
虽然这里是边门，但也并不代表完全没有人在，不少人听到了声音之后，都把头探了过来。怎么回事？
但是，梁雨已经无暇他顾了，或许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直接地听到陈楠的拒绝，感受到那个娇小身躯里迸发的意志，那样尖锐的，脆弱的东西。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喊出这么一句话之后，陈楠就抛下一团乱麻呆愣在那里的梁雨，然后一头扎进了雨幕当中头也没回的跑掉了。
梁雨的脑袋里乱糟糟的，不断回放着陈楠之前的声音，她的身体一阵踉跄，背倚在了身后的石柱上，然后蹲坐在了地上，用手捂住了脸。
“那你让我怎么办？看到那么努力的你，阻止你的话我怎么说的出口……”
心空落落的，就像被挖去了一块，明明知道这样不行，必须去追陈楠，但是身体却不能动弹，不，并不是这样，只是生理上的拒绝这样而已。
见到了之后又怎样呢，自己能够说什么，对不起，是我错了，咱们好好画《棋魂》吧，这是不是很自私？毕竟梁雨除了《棋魂》之外，还有一部在其他杂志上的连载，而且，她也已经决定不会放弃，要努力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
将头埋在臂弯里，黑色的乌丝漫过了指尖，边上有人塞了一包纸巾过来，梁雨抬头一看，结果是她的另一个编辑，黄远。
“我没哭。”
“这个时候哭出来会比较好受一点的，毕竟，眼泪是女孩子的特权，”黄远善解人意地微笑了一下，将纸巾塞进了梁雨的手里，他自己则装作毫意地陪在旁边观雨。
“你都看见了？”
“差不多，我本来就是过来找你的，不过看见你们两个气氛不对就站在旁边没有靠近，”黄远稍微顿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过大致的应该都明白了。”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没错，如果站在合的角度上来看的话，梁雨你非常的理性，能够为对方的利益着想，作为编辑我很赞同，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说的。”
梁雨明显听出他的话中有话了。
“那么不站在合的角度上看是怎样的。”
“如果不站在合的角度上来看，而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又或者一个16、7岁少女的角度来说的话，梁雨，你实在太理性了，这种时候女孩子的话是可以任性的，就像我刚才说的，眼泪可是女孩子的特权，拉着她的手大声地对她说，我想跟你在一起画画，绝对不要把你让给其他人，效果就会不一样。”
梁雨苦笑了一下。
虽然很想吐槽这究竟是哪一出少女漫画里的情节啊，但梁雨还是品味到了那一丝难以消去的酸楚，和弥漫在潮湿空气里，眼泪的咸味。
305。棋魂；棋魂（）
过了月初之后，《棋魂》的排名开始上升了。
郭品源看着排名第3位的棋魂，心头说不出的喜悦，虽然这个只是速报的成绩，或许和本报有些差距，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向两位报喜，想来也是，这一周《棋魂》并没有卷头彩或者专访一类的加成，怎么说，应该是厚积薄发的结果。
但是无论是陈楠也好，梁雨也罢，对这个结果都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的冷淡。
陈楠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梁雨也只是笑了笑，虽然没有见面，但能够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疲惫感。
“怎么了吗，你和陈楠之间？”虽然上一次年会的时候，陈楠中途离席梁雨声称是她身体不舒服，后来打电话也确认了这点，但郭品源好歹也是30岁的人，没有那么天真，尤其是梁雨落寞的神色，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不过她们之间的那点事，作为责任编辑的郭品源其实是再清楚不过的，但他毕竟负责的不只有这一个组合，而且对于两个女生，很多话也不好说出口，本来以为这次棋魂的排名上升是个契机的，但没想到，《棋魂》已经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步了吗？
但梁雨的语气却很淡：“没什么的，只不过最近稍微感觉有些累了，但没关系，比起陈楠来说，我算是很轻松了，所以我会坚持下去的。”
“真的吗？”郭品源还是不放心。
“嗯。”但是梁雨却笑着回答了他。
“是吗……”听她说的这么驽定，郭品源总算安心了一些，因为比起陈楠，在他的印象当中，梁雨算是比较柔和老成事故的，如果把陈楠比作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顽石，那么梁雨应该算是顺流而下的水滴吧。
至此，郭品源就没有探根究底，毕竟他只是一个编辑而已，而他负责的人里面，远不止梁雨和陈楠，还有更多的新人需要他的帮助。在他看来，梁雨和陈楠已经是老前辈了，应该能够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而且，不久之后又有一个捷报传来，由西京电视台企划，PierrotStudio社制作的棋魂动画，从7月开始到1月份正好半年番完结之后，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地向白鸟社Fantasy杂志递交了第二季的动画制作企划，预计在4月份开播。
这个消息令郭品源无比振奋，虽然说还在洽谈阶段，但因为双方都是彼此熟悉的合，而且这项合作的没什么问题，应该说是顺水顺风。
和漫画有所下滑的趋势完全不同，棋魂在西京电视台的收视率一直名列前茅，所以棋魂动画的续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实上，郭品源之前曾经给陈楠和梁雨打气，说《棋魂》绝对不会被砍的原因就在这里，《棋魂》真正强势的地方在于动画的收视率和单行本的销售上面，能够单卷销售破百万成绩的漫画，就算杂志上的排行再靠后，也不会被斩掉的，说到底，Fantasy是一本商业漫画杂志，既然是专业的，就不会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而不赚。
而对于来说，这亦是代表人气和实力的一种回馈和表现形式，不仅能够拿到不菲的版税，对于单行本的销量和人气也起到了无与伦比的推进作用。
照理来说，没有一个的作品被动画化不是感天喜地的，但是对于梁雨和陈楠来说，有些东西已经和过去不同了。
到了一月中旬，梁雨变得愈发忙碌，一方面因为玛格莉琳上拖了两期稿，现在要努力填坑黄远替她请了一起假，但后面当梁雨下定决心，要重拾旧笔的时候，虽然有同好会的大家帮忙也没赶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年的过年比较早，在一月份，所以越是接近期末，学校的一些琐事处理起来也越繁忙。
但梁雨其实自己很清楚，这不过是她拖延着不去见陈楠的借口。
虽然打了电话，也发过短信，听到对方说会画《棋魂》直到完结为止，老实说，梁雨完全没有觉得松一口气，反而觉得心头有点儿堵。
陈楠对于这部作品的执念，或许是她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如果她说她要跟别人合作的话，梁雨并不会觉得这是她的任性和背叛，因为梁雨觉得，如果是陈楠的话，即使同时开两部作品，她也会处理的很好。
当然，如果要梁雨来说的话，合作人最好不是那个叫做唐煊的家伙，因为她讨厌那人，但如果那个人真的能够帮助到陈楠的话，梁雨也是不介意的，她没有真的那么小心眼。
这是梁雨的真心话。
但是陈楠说了。
“无论将来如何，我一定要画完《棋魂》。”
她究竟在这里面寄托了什么呢，梦想？理想？还是她的期望呢？
梁雨回答不出来，是的，她无法做到像黄远说的那样感性地来思考问题，虽然她曾经说过，自己要成为漫画家这样的宣言，并且至今也是以此努力的。
但作为一个曾经的社会人，以及对这个行业的理解，以及和其他人的交谈当中，梁雨心目中成功的漫画家，就是能画出一部或者几部持续热销漫画的人。
如果是以这个做为基准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出了广播剧，出了番外，出了动画，出了游戏，单行本能排入年销售前20的《棋魂》已经出线了，她和陈楠都已经达标了。但如果是以一部红破半边天，能够成为Fantasy历史台柱级的漫画，《棋魂》本身的局限性就限制了它成为匹敌《龙猪》，《浪心剑客》和《幽游黑书》那样漫画的可能性，在Fantasy这本少年漫画杂志上，台柱永远都是王道漫画的预留地，编辑郭品源也多次说过，剑走偏锋的《棋魂》能够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个奇迹了。
但梁雨也不是不明白，陈楠想要的是什么，因为她表现出那样锲而不舍追逐的目标其实只有一个。
那便是超越顾成峰在内的人，将自己的漫画推至顶峰的那份荣耀。
梁雨曾经也觉得，或许可以试试，但经历了那不断迷茫崩溃再重来的过程之后，她很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越是在意，越是背离了自己的初衷，反而名次有降无升，但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那永远也无法回应陈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