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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非大方之人,但祭拜祖先之物,却也不会吝啬。”秦湛立即应对道,语气疏淡,似有不易察觉的讥诮之意,“这东西,只是给那些事后追悔的人使用,于我却是无用。无论何时,我绝不会让心爱之人死于非命。”
应昭华神色仿佛有些被激怒般,倏时一个拂袖,声音凌厉逼人:“若非有此物在,你与我之间的交易也就根本不会存在了。那样的话,仅凭你一己之力,想要创造出这幻境世界来困住他,只怕得等到百年之后去了。”
“但这世间的仙人……却也并非仅有你一人而已。”秦湛点到为止,随即不再跟应昭华唇枪舌剑,转向傅钧,声色立刻便温柔下来,“还有什么疑问么?”
“你……”傅钧闭了闭眼,强行按捺了一下波涛澎湃的心潮,终于问出心中最至关紧要、也是最不愿意去深想的疑虑,“……究竟有没有办法让自己从这禁咒之中脱身?”
“……”秦湛霎时间却宁静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有问必答。
傅钧直直看着秦湛,只觉得秦湛此时一双眼眸中光华流转,似有极致的眷恋、不舍、不甘等诸般情绪闪现其中,但却唯独没有后悔。
应昭华轻轻笑了一声,似叹似讽道:“他若有办法,也就不会把自己弄成今时这般模样了。”
“……”傅钧只觉得无法反驳。
应昭华淡淡评价道:“逆天行事,终须自食其果。天道恒大,岂是人力所能及?”
应昭华停顿了片刻,目光轻轻扫过傅钧垂目沉思的面容,见傅钧眼中似乎先后闪过挣扎与决绝之色,遂即道:“对了,你也不要想着以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救他了。”
傅钧身形微微一颤,却默不作声,并不反驳,而脸上神色仿佛在疑问为什么应昭华会这么说。
“虽然在一般情况下,你若立即自杀,禁咒便会失效,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救他一命。可是如今你的魂魄是被困在这幻境之中,无论你在这里做什么,其实最终皆会归于幻象虚影,对真实世界的他毫无影响。唯有先解除禁咒后,你才能返回真实世界,从而才可以接触到真实世界里的他。可是解除禁咒的前提,便是他身死魂灭。”
应昭华说到这里,目光倏而一转,却是又向秦湛道,“看来你是早早便算计好了,绝不会让他为你而牺牲,对不对?”
“……确是如此。”秦湛仿佛踌躇了一瞬,方才回道,随即走到傅钧身畔,伸手轻轻盖住了傅钧已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的右手。
傅钧此时已无暇顾及秦湛的举动,只觉得心境动荡不已,呼吸急剧起伏,必须紧咬牙关才能让自己不会失态呼喊出声。
……应昭华在启动“万象释魂阵”前,明明曾对他说过,他只有恢复记忆后,方才能够解救秦湛。可是事到如今,应昭华却又说他其实根本就无能为力……
此外,应昭华的行为举止也一直流露出隐约的矛盾来,虽然口口声声认定了他是谢长乐的后人,所以才出手帮助他,却又对他言语态度俱是十分冷淡。
想来,三百年前谢长乐叛离丹霄派,又另娶林芩为妻,一定让应昭华十分恼恨不甘。
可是……事已至此,无论是什么方法,也得去尝试了。
“昭华祖师……”傅钧深吸一口气,霍然开口道,“……求你出手救助秦湛。”
“哦?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我来了。”应昭华轻笑了一下,旋即神情漠然道,“只可惜,他在幻境里虽然做了两世的丹霄派弟子,真实的身份却是冥王宫宫主,并不是我的后辈徒孙,与我着实毫无干系,我为什么要平白耗费功力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因为……”傅钧话声稍稍一顿,眼中瞬间闪现出一缕锋锐如剑的光芒,语气亦在同时变得坚毅如铁。
“因为……他其实才是谢长乐的后人。你若对他见死不救,等到谢长乐复活了,你却该拿什么理由去向谢长乐解释此事?”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意难问()
“……胡说!”应昭华脸上刷然一下变了色,目光霎时间只显得无比凌厉,极其骇人。“长乐的玉佩明明在你的手里,纵使你已将另外半枚玉佩赠与他,也休想欺瞒过我!”
傅钧缓缓从腰间摘下麒麟火玉佩,执在手中,声色冷静而从容,毫无半点心虚。“这半枚玉佩,是秦湛昔日在云蔚山上赠送给我的。此物本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也一直是他的家传之宝。你若不信,可以用梦华天命镜查看我说的话是否属实。”
“……”应昭华一时间陷入沉默之中。
“而我,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傅钧稍微一顿,似有不愿承认之意,但终究还是选择将事实真相说出口来,“……魔君阳羽之子。”
“这却是彻头彻尾的胡言乱语了。”应昭华立时冷笑一声,“就凭你今时的年龄,你又怎么可能是阳羽之子!”
傅钧知道应昭华意所何指——阳羽早在百年之前便已经身故,而他如今在真实世界里只有二十五岁,按照常理来说,他可以是阳羽的后代子孙,却唯独不可能是阳羽的亲生之子。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我的年龄,确实与阳羽相差八十年。可是,若我并不是纯粹的‘人’呢?”傅钧骤然掷出一句惊人的实情。
“你……”应昭华顿时瞠目不语,神情却愈发阴沉得可怕。
此时秦湛微微侧头,在傅钧耳畔轻声说道:“你都想起来了。”语调中仿佛有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叹息。
“是。”傅钧应了一声,忍不住转头看向秦湛,问出埋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你为什么要跟我互换身份?”而且一直到前不久,还在蒙骗我是谢长乐的后裔。
秦湛低低笑了一声,目光轻微闪动,宛如波光粼粼,其中情绪似极深沉,曼声低语道:“做青史留名的神医谢长乐的后人,岂非比世人厌憎的魔君之子好上许多?既已身处于幻境世界,便没有必要背负太多。”
傅钧眉目间并没有丝毫气恼之意,只是含着少许不解:“若是如此,你只需要隐瞒我的身世便可,也用不着对其他人宣称你才是阳羽的后裔。”
秦湛静了一静,方才轻轻说道:“我只是想亲身体会一下……你当年所受之苦。”目光陡然变得柔若春波,其中情意鲜明而浓烈,无法磨灭。
“……”傅钧沉默了下来,目光微微移开,似欲掩盖胸中几欲喷薄而出的情绪,过了一瞬才忽然问道,“幻境里的第一世,我一身魔骨始终不曾被人发现,身上亦未有魔气显露,也是你所为吧?”
“是我。”秦湛温声答道,“在你我十五岁拜师那年,我便已将麒麟火玉佩碾碎成渣,慢慢放入你的饮食里,压制住你体内的魔君血统。”
秦湛顿了顿,复道:“虽然你自幼便被人施下了封印,不仅遮掩住了你身上的魔气,并且还让你生来便继承的‘血炼之体’无法发挥出全部功效,与道修中的‘粹华之体’便十分相似,因而也就不会被人识破。但这道封印还是会在你十九岁那年彻底损毁,到时候魔气便会尽数流泻而出。”
……这也是在真实世界里,为何自己会在十九岁那年蓦然堕入魔道的缘故。
傅钧心中如是说道。
秦湛亦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喟叹道:“只有加上麒麟火玉佩,才可以彻底克制你身上的魔气。”
傅钧禁不住又在心里说道:所以在幻境里的第一世,自己才从未见过麒麟火玉佩的模样,因为秦湛早就用掉了它。
他转过头,见应昭华兀自目光变幻莫测,脸色阴晴不定,遂即又道:“你不再妨仔细看看我与秦湛的相貌……我们之间究竟谁才更像谢长乐,你当真看不出来?”
应昭华闻言,神色似乎轻微一震,随后仔仔细细地来回扫视着他和秦湛,几乎堪称是在目不转睛、全神贯注的辨认。然而应昭华一直缄默不语,神情也越来越显得惘然若失。
秦湛却在瞬间出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谢长乐是何等相貌?”语气中含着一点淡淡诧异。
“因为我的母亲……曾与谢长乐有过一面之缘。”傅钧的声音有一丝缥缈。“她曾经受过谢长乐救命之恩,故而一直铭记着谢长乐的容貌。”
秦湛眉尖似在不经意间微微一蹙,低声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的母亲并非人类,而是妖族。”
傅钧点头:“是。她是一名有着五百年道行的狐妖,名曰皓华。百余年前,她与阳羽相识,从而身怀六甲,却一直拖到八十年后才生下我。她亦因此而去世,临终之际,将自身部分记忆传承给我,却又施法将这些记忆封印起来,同时也封印了我的魔骨,让我可以做一个寻常之人。”
傅钧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然而在我十九岁那年,封印彻底崩毁,我便知道了这些旧事。”
傅钧说完,便转头望向应昭华,只见应昭华脸色依旧变幻莫测,心中不由想道:应昭华明明应该比世上任何人都熟悉谢长乐才对,可是也许正是因为应昭华对谢长乐强烈无比的执念,以致谢长乐在他心中的面貌至为美好,任何人都无法相比,因而蒙蔽了他的眼睛,才让他无法察觉到秦湛轮廓中与谢长乐的相似之处。
有些时候,血缘之亲,还是会在身上留下明显的烙印。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应昭华倏然喃喃低语了一句,声调几不可闻。
傅钧乍然并没有听清楚应昭华的话,等到意识到了应昭华究竟说了什么后,心中不由猛然涌上浓烈的惊喜之情,犹如滔滔洪水般席卷了整个心田。
“你……真有办法救秦湛?”傅钧情不自禁地出言确认道。
“呵,真是天意。”应昭华口中发出一声仿佛含着几分自嘲的轻笑,凝注在傅钧身上的目光却极其复杂,“没想到,你竟然会是狐妖之子。”
傅钧脑中隐隐似有一丝灵光划过,不由道:“难道这方法与我的身世有关?”
应昭华却暂未直接回答,只道:“无论如何,禁咒启动后,作为施咒者的他,都必须死上一次。”
傅钧心中一沉,勉强按捺着心绪,静静等着应昭华的下文,只听应昭华陡然话锋一转:“但是,我可以为他塑造一具傀儡替身,代他本人去死。”
“傀儡替身……”傅钧面容微微一怔,不自觉地低声自语道。
“要造出这傀儡替身,所需材料皆是极为稀有,世所罕见。不过对我来说,其余东西倒也还好办,唯有一样东西,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应昭华停顿了一下,方才缓缓道,“那样东西,便是五百年以上道行的妖狐之血。”
傅钧心中霎时轻微一震。
“本来在短短数日内,要寻到一只符合条件的狐妖,几乎绝无可能。”应昭华直直注视着他,“可你的身上却恰好流着一半狐妖之血。当真是……天不绝人。”
说到最后,应昭华口中发出一声淡淡叹息,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傅钧只觉得心情经受了一番大起大落,一时间亦是百感交集,无法言语。
站在他身畔的秦湛忽然开口道:“可是想要瞒过禁咒去,这具傀儡替身想必并非一般傀儡。”
“不错。”应昭华颔首道,“我需要抽取你的一魂一魄,作为引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今生无悔()
傅钧闻言,立时眉峰轻皱:“若是失了一魂一魄……”
“今后自然有异于常人之症。”应昭华淡淡接口道,“虽然可以苟延残喘,但必会承受非同寻常的痛苦折磨。但是,这也是眼下唯一的生机了。”
“只不过是少了一魂一魄而已。”秦湛当即冲着傅钧浅浅一笑,口吻云淡风轻,“我还是我,并不会忘记你我之间的点点滴滴。”
傅钧本想说他担心的并非这个,但见到秦湛双眸中的坚定决断之色后,便不再多说。
应昭华又对秦湛道:“他的身躯如今在你布下的重重防护结界内,他的血,也只有你能取到。”
秦湛却是向傅钧温声问询道:“可以么?”
“何必明知故问?”傅钧禁不住反问了一句,旋即便稍敛心神,声调虽是淡然,眼中却仿佛有复杂的情绪闪动着,似悲似喜,又似已然认命,“我已立过誓,此生……愿与你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傅钧目光渐渐垂下,整个人仿佛陷入静止状态中,一动不动。
“……对不起……”秦湛轻而柔软的声音缓缓响起。“等到你我离开这个幻境后,我便随你处置,你想怎么责罚我都行。”
……即便不为誓言所束缚,自己也无法袖手旁观,因为秦湛是谢长乐的后人,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