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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少奇叹道:“莫少侠你有所不知,正是这副表面上看起来豁达正直,人畜无害的面孔,才能引得良家女子频频上当。据说,这色离师兄在未入门前每每真情实意打动女子芳心后,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两月必定转投下一处。如此不负责任处处留情,却又处处绝情的浪子当真是世所罕见,是以、我才这般忌惮于他。”
莫婉溪不由白了他一眼,带着三分调侃之意,笑说道:“你莫说色离师兄,我看你俩不过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哪知方少奇一听,竟有些动气道:“我那,那时只是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而已,给的是真金白银,这是公平买卖,哪像他这般祸害良家女子?做这种无本的勾当!”
“哼,烟花柳巷里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难道你以为花了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成?更何况,谁说你没有迫害良家女子了?要不是我二师兄护着,我,我岂不就任你祸害咯!”
这话中虽仍带有指责,但调侃之意显然更多些。
这倒并非心中的芥蒂已然全消,但至少已不似以往那般讨厌方少奇,所以语意上近乎玩笑。
哪知那方少奇听着听着,突然反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就在二人惊楞之际,又见他双手猛搭莫婉溪的双肩,突然急吼吼道:“对!对!那时我不是人,是畜生!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二人愣了好久,莫婉溪双眸愈睁愈大,感受到双肩越来越大的压迫感,这才霍然一拳擂到了对面的胸膛上,并吼道:“滚开!”
方少奇猝不及防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又见她柳眉飞蹙、眸中寒意已显,一时张着嘴竟不该说些什么,一颗心更是怅然若失。
小半晌,方才缓过劲儿来道:“对不起,师,师兄这就带二位去师父阆苑之中,然后就滚出师妹的视线。”
说着竟是耷拉着脑袋缓缓向前拖行而去,背影竟有几分落寞萧索之意。
少时,三人一路无话,气氛大不如刚才。
这方少奇也只顾低头赶路再不和莫婉溪攀谈半句,而后者有意无意间看到方少奇那副闷闷不乐的背影,不禁自省道:“方才莫不是我过分了?……”
莫婉溪念及此处求助般抬头望向一旁的莫仲卿,却见这人手摸着下巴似是魂游天外,显见心思竟不比自己轻多少。
好吧,看来还是我自个儿想好啦。
……
三人来到金银阁「之」字型的最上层,一入此间,方少奇表情即刻一肃,提醒身后二人道:“从这里开始就是师父的阆苑,阆苑中虽无弟子值守,却有文殊长老的符阵守护,待会儿若是瞧见什么新奇事物,尽量不要动手去碰,免得误触阵法惹来麻烦。”
莫仲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俱望向一旁莫婉溪,后者被瞧得有些害臊,只得双手一摊,勉强道:“知道啦,不就是不碰嘛,金银财宝刚才见多了,还能有什么稀奇的。”
“嗯,这样师兄就放心了。”
见方少奇回的不咸不淡,与先前态度判若两人。
莫婉溪心下略有不快,眼波一转,竟故意找起话题道:“喂、我说财仁师兄,方才你说这里有文殊长老的符阵,那这文殊长老又是何人,难道老财迷自己不会画符阵吗?”
“师妹刚来有所不知,昆仑派中除了掌教正一真人外,其余长老由于大部分精力都需用来修道,所以对于道术也只俱都专精一门,不过师父天魁道人却是个例外,用师父自己的话说,红尘历练什么都需尝一遍才可教书育人,所以会得五花八门、又样样不及其余长老。
不过据师兄们私下议论说,其实师父最莫过于善辨人心。至于其他六位长老中,即醉师叔承掌教之术习的是剑仙之道,天相长老则以诸般剑阵为长,而妙法长老以法术为最,天机长老修得是推衍之道,天同长老以及其下弟子的丹道之术为全派上下所喜,为人也最为和善。”
这方少奇虽是侃侃而谈,可语气上又如背书般显得冷冷冰冰,莫婉溪听来知道他还在生气,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随意应承了声后便没了下文。
三人就这般进了第一重院内,沿途便觉一股酒香扑鼻。
待得跨门而过,才知偌大莊内竟是放着四座以酒坛搭建起来的小型金字塔。
莫婉溪捂着鼻子,望着其内大大小小罗列整齐酒坛,皱眉道:“原来老财迷还是个酒鬼。”
莫仲卿笑了笑,抬头四顾,便见最高一处酒坛上赫然有一条锦幅,其中这般写到「黄粱一梦,酒醉一生,但凡酒字辈徒儿须来此处领好酒一坛,回屋享用。」
莫仲卿见到此处,问及方少奇道:“这锦幅上,前八个字大有劝解之意,为何后半段却要酒字辈入门师兄取一坛回去享用呢?”
方少奇回道:“这是酒字辈师兄入门需受的洗礼,据说这「百日醉」是天同长老以药酒勾兑而成,酒劲猛烈异乎寻常,大受酒鬼爱戴。我曾亲眼看见酒曲师兄喝过这种酒,他每次只要犯了酒瘾就回屋取这么一小杯入喉,便能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榻上一睡就是三天三夜,这起来之后浑身酸麻难挡,面目惨白浑不似个人样,可最后仍是舍不得将这酒给扔了。”
莫婉溪适时插言道:“酒字辈入门得领一坛好酒,是不是等下我也会有规矩?”
“这是自然。”
“那师兄你说说呗,好让师妹我提前有个准备。”
“师妹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方少奇又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留下一道背影给二人,莫婉溪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更是不乐,不过一想起刚才自己鲁莽的行径,这气儿似乎也就没那么不顺了。
三人进得二重院落,甫进门中便觉金光四射、扑面而来,定眼一望,便见四周珠光宝气煞是夺人眼目。
待得适应这耀眼宝光后,才发现满屋之中,金箱银盒堆砌而立,竟是层层叠叠挤至穹顶,宝物数量之多令人目眩神迷。
莫婉溪随手打开一幅摆在钱箱上的字画,发现其上画有一位道人,道人鹤发,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笑如春风。
方少奇见着,立马劝道:“师妹留神,这里是师父的私人银库,千万不要像方才那般胡来,若是触动了符阵可就糟了。”
莫婉溪问道:“这上面画得是谁?一个老道士的画像也能值得放在这里?”
一旁莫仲卿虽未有此种疑问,但看着画像画风苍劲古拙,寥寥数笔竟将老者容貌勾画得惟妙惟肖,神韵两全,不禁也多看了几眼也同样好奇。
方少奇解释道:“这画上之道人乃是我们当代掌教正一,可是师父千求万求从那玉衡峰文殊长老手中求来的,可别弄坏了。”说着忙卷起字画,摆在一旁。
莫婉溪见字画被抢,满脸不乐地白了他一眼,跟着望向别处,就见这同样写有一副字条,上书:“财字辈儿的小子请在此睡上一觉!”
见着这字条,莫婉溪眼骨碌一转,忽道:“此处如此多的金银财宝,又有字条明示,想来就是‘财’字辈的师兄接受洗礼的地了,财仁师兄也属财字辈弟子,定知道这刁钻的入门仪式了?且说来听听呗。”
“财字辈弟子说来简单,就按着字条所写在此间睡上一晚便算入门。”
“没了?”
“没了。”
见方少奇回答得越是干脆,莫婉溪越是可疑,索性凑近身旁,睁着大眼,一字一顿道:“真没啦?”
那厢方少奇见莫婉溪凑得如此之近,鼻尖闻着隐约传来的女儿家体香,虽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可无奈那张可人的容颜却是得寸进尺般一再靠近,直瞅得方少奇一颗心不争气地咚咚直跳,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坦言道:“不错,的确不是睡一晚这么简单,但二位听了可不要告诉他人,因为怪无趣的。”
见方少奇言语忸怩,莫婉溪不禁大为好奇道:“你且说来听听,本姑娘再考虑是否要告诉别人。”
方少奇顿了顿,犹豫再三终是妥协道:“财字辈师兄从不将入门这一夜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就师兄我只能拿自己的经历来说给二位听听了。
当夜师兄我睡在这金山银海中本以为会格外舒坦,谁知这一觉睡到三更时分便突然醒了过来。
之后却望见这原本装在大小钱箱中的宝物铜钱已悉数散落在周围,将我整个身子半埋在了珠宝铜钱堆中。我身为方家二少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哪里见过如此多的奇珍异宝,所以当时睡意全无,干脆起身摸摸瞧瞧这些宝贝,心想就算不能带走,长长见识过过瘾也好。
可谁想当我坐起时,赫然发觉使唤不动手脚了!我忙扭头去看,就见那半埋在铜钱堆里的手臂上竟是起了大大小小铜钱状的斑点!
一想起若是全身都有着一圈接着一圈的铜钱斑点,那往后该如何见人?更可怕的是,那手臂上的铜钱斑点竟还有着恶化的趋势,居然逐步向着那真铜钱的质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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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执迷天外天 一()
当时师兄一想起全身上下都会长出铜钱,便觉浑身一冷,犹坠冰窟,已是不争气地喊起师父,拼命求救。
可不知是我嗓门已哑,还是耳朵已聋,又或是那斑斑点点的铜钱,已开始侵占我的脸部,总之,我根本听不到自己半分声音!
就在我绝望之际,却忽见师父从旁端着小锅来到近前,我大喜过望,频频对着师父施以眼色让他救我,可师父他老家却是好整以暇坐在一旁,拿出一把金质小刀,对着我说:“财仁啊,如今你身上长满金银财宝,不如就舍了这身皮肉,成为为师财宝的一部分,为正道作些贡献,可好?”
莫婉溪听到这里小脸不禁煞白,双拳不自觉地攒握,紧张道:“然后呢?难道你同意了?”
方少奇没好气道:“怎会同意呢!我拼命摇头,无声大喊‘师父救我’,可任凭我如何哭爹喊娘不停叫唤,也止不住师父手中的快刀!只见那刀光闪烁间,师父不住的从我身上剔下一块块粘连血肉的铜钱,放入身旁小锅中,只听‘呲溜’油炸声响起,铜钱上的血肉尽消,捞起一看却是一枚完完整整,如假包换的铜钱!
我发誓当时已经快吓疯了,随后眼前骤然一黑,却不是我昏死了过去,而是我虽睁着眼眶子,却实实在在看不到东西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便觉着面上开始发痒,仿佛有无数条长虫在眼框里进进出出,我心中惶恐无比,却听师父幽幽地道:“财仁啊,你这双眼珠子已经变成了两颗硕大的明珠,这可是好宝贝,莫动啊,为师这就将这双珠子抠出来,抠出来就舒服了。”
说着,忽觉眼中一阵筋肉拉扯感,随即便觉眼窝处遭人重重一扯!”
这边方少奇将过程说得巨细无遗,脸色惨白、身子微抖显得心有余悸。
那厢莫婉溪听得更为紧张,一双手不住抱着双肩上下搓揉,仿佛这铜钱已长到了身上她感到奇痒无比。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方少奇冷不丁地将最后两字字音陡然拔高,双手配合着作势一吓,骇得直尺距离间的莫婉溪下意识踉跄一退,随后见方少奇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时,这才悠悠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蹙起秀眉娇嗔道:“你还能好好说话不?后来呢?难道这就没了?”
方少奇见她虽是有些薄怒轻嗔,却并未像先前那般冷眼相向,暗想这一把自己是赌对了,是以、心情陡然变得极好:“后来?后来师兄我就醒咯,醒来时才知自己正流着口水抱着一盒装有珠宝的箱子,而一旁师父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见方少奇做摊手无奈之状,莫婉溪有些意犹未尽道:“嘁、就这样结束了啊,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噩梦么。”
方少奇见莫婉溪这般娇态,心下微微一甜,又神神秘秘地道:“现在回顾的确是梦境,但当时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我终身不会忘记的,更何况,你要知道师父本不应该在我身旁,为何又会半夜三更出现呢?仲卿兄,你说可对?”
莫仲卿闻言思绪片刻,颔首应道:“不错,这般如真似幻的情景,说不定并非都是梦境。”
方少眼珠子一瞪,立马赞道:“对、对,仲卿兄不愧是云踪派高徒,将我后话都说去了,总之,我师父手段高明着呢!”
莫婉溪见两人一唱一和,将天魁道人捧上了天,居然也没反对,而是显得忧心忡忡道:“听你说得这般古怪,那不知气字辈入门洗礼是不是也这般刁钻?想我先前得罪了那老财迷,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看我这个昆仑派弟子还是别当了好。”
方少奇见莫